“我希望火影大人能洗刷鼬的罪名。他是個真正的英雄，理應受到眾人的愛戴和尊敬。”

    長久的沉默，搖動的燭火在石灰色的地麵上明滅。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出聲。

    鳴人跪在我身邊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大聲說:“綱手婆婆，為什麽不說話啊？你在猶豫什麽！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宇智波鼬付出了這麽多，他是個令人敬佩的英雄！”

    我抬起頭，看見綱手臉上一閃而過的愧疚和苦澀。

    也許是知道這種事沒辦法和鳴人解釋清楚，綱手轉向我，聲音雖然依舊冰冷而嚴厲，但卻讓我聽出了暗藏的動搖:“佐助，你應該知道……”

    當然，我知道。這是醜聞，是木葉的醜聞，也是宇智波的醜聞。

    我將嘴角的一抹笑隱藏在陰影中，在綱手的臉上看到了愧疚，這就足夠了。

    所以我打斷了綱手的話。

    “火影大人，隻是公布一些事實，對木葉有利無害。”我再次深深趴伏在地，讓額頭和冰涼的地麵相撞，“作為交換，我和鼬都可以成為木葉最強的戰力。”

    “佐助！”鳴人下意識地拉了我一把，把我拽起來。

    鳴人扯我的力氣很大，弄得我衣服都有點皺了，不得不順著他的力道直起身。

    其實這樣的場麵有些滑稽，明明在說很嚴肅的事，卻因為鳴人而稍微緩和了氣氛，他好像根本不在意我們在說什麽，也不在意我和綱手之間的對峙，隻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好像恨不得馬上把我從地上撈起來。

    “宇智波斑的野心昭然，戰爭即將爆發。”我直視著綱手，把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清晰，“火影大人，一場大戰無可避免，各忍村都急需用人。我相信，有我和鼬這樣的戰力，木葉絕不會吃虧。”

    “當年，宇智波斑為了向背叛他的宇智波一族報複，而殺害了整個家族。鼬當時作為暗部外出執行任務而逃過一劫，在這之後，為了隱藏宇智波斑還活著的秘密，為了探聽宇智波斑的情報，木葉對外宣稱是鼬滅了全族。鼬借此加入了宇智波斑的叛忍組織曉，並且一直以來，鼬都在向木葉傳遞曉的消息。鼬一直都是木葉的間諜。”

    “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我輕輕說出我的計劃:“現在，宇智波斑已經暴露了身份。鼬就沒必要繼續做間諜，他會回到木葉。”

    “佐助，你……”卡卡西抬了抬手，習慣性的摸著自己擋在眼前的護額，似乎想要對我說什麽，但在我看過去後，卻猶豫了。

    沒錯，我把髒水全部潑給了宇智波斑，徹底洗幹淨了鼬，但那又怎麽樣？

    真正的真相，不僅是綱手不願意公之於眾，我也不願意。鼬的初衷就是維護木葉，維護宇智波一族的榮耀，而我的目的，則是維護鼬。——鼬已經犧牲了那麽多，我不想讓他的犧牲白費。

    所以，編造謊言，我也會。把謊言編織得栩栩如生，我也不是做不到，管那個麵具男去死！

    “我知道了。這些，我還是可以做到的。”綱手歎了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鼬應該得到他應有的榮譽。”

    我看著綱手，這個女人說的是真話。她很堅定，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說到底，我想要的，不過是木葉堅定的態度，到時候不管公布了怎樣的真相，也一定有人不相信，所以木葉的態度一定要堅決。——不管人們相信與否，木葉都必須堅定這個所謂的“真相”，必須維護鼬，將鼬作為英雄。

    我想要人們對鼬的欽佩與尊敬，想要木葉對鼬的信任，想要鼬在五大國之間都是個受人愛戴的英雄。所以我不光告訴了綱手，還讓卡卡西和鳴人知道，我相信鳴人和卡卡西的影響力。

    是的，我利用了卡卡西和鳴人，我知道他們一定會幫我，甚至袒護我。在他們知道了真相後，我希望有人帶頭堅定不移地支持鼬。

    至於所謂的交易，綱手現在知道鼬離死不遠了，他的戰鬥力就是個笑話。但綱手仍然同意了。這便是我的試探想要的結果。

    我舒了口氣，俯下身，以頭抵地：“感激不盡。”

    “雖然不太明白是怎麽回事，不過佐助都這樣說了，綱手婆婆，我也要謝謝你。”鳴人瞅了瞅我，也大大咧咧地趴下來行禮。

    “那你呢，佐助？你對自己有什麽打算？”綱手突然問。

    “任憑處置。”我低垂著眼簾，話語平靜。

    “喂！佐助，你怎麽能這麽說！”鳴人又在身邊瞪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因為那些都是事實。”我沒有讓鳴人說下去，原來他也知道我做的事足夠把我處死一千八百回了。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木葉會忍心處死我？隻要有我在，其他國家即使是捆成一坨也抵不過我的一擊。現在我把這樣傲視忍界的力量交於木葉之手，木葉又怎麽舍得放棄到手的權利。

    更何況我挑明了現在的局勢，外有宇智波斑虎視眈眈，眼看著一場大戰蓄勢待發。也隻有我才能和斑抗衡。雖然我之前的風頭暫時蓋過了斑，但五大國卻都對這個藏在背後的宇智波頗為忌憚，他們自然不敢把我推向那一邊，現在我帶著鼬投誠，反而是他們需要仰仗著我。

    也許在平時，木葉秘密留下我還要承受其他國家的壓力，但現在，一旦爆發戰爭，大家關注的焦點就一定不會是我。

    所以說，我從沒有見過曉這麽好用的棋子。

    無論是當初的佩恩，現在的麵具男，還是宇智波斑，隻要有他們在，我就可以在他們製造的縫隙間做到任何我想做到的事。

    “第二件請求。”我目不斜視，繼續說，“還是一個故事。”

    我注意到大家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飄忽，顯然是被第一個爆炸性的故事留下了心理陰影。

    唔，第二個故事……好吧其實應該也挺震撼的。

    “佐助，為什麽你還有故事……”鳴人嘟嘟囔囔地抱怨。

    還是不理他，我醞釀情緒。

    “咳咳。”綱手咳嗽了一聲，揮揮手，“佐助你還是先起來吧。”

    “太好了！綱手婆婆讓你起來了，佐助快起來！”鳴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高興地蹦起來也把我一把從地上拉開。

    反正最重要的一部分已經完成了，跪姿隻是求人的一個態度問題。而第二件事應該不需要了。我隻是猶豫了一下，就站了起來，坐在鼬床邊的椅子上。

    看見我不再執意跪在地上，鳴人歡天喜地地蹦起來，坐到了我的旁邊。

    我伸手握住了鼬的手，因為極度透支的身體，鼬的手指冰涼，我下意識就用手包住了他的手指，想讓他暖和一點。

    “這個故事，是宇智波一族的秘密。反正宇智波一族隻剩我們三個人了，告訴你們也無妨。”我說道。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還有第二個狀態，也就是萬花筒寫輪眼。相比起一般的寫輪眼，萬花筒寫輪眼的能力隻有極其少數的人才能獲得。”

    “啊，佐助，你和鼬都有，對吧？”鳴人問。

    我點點頭：“如果不出意外，我，鼬，宇智波斑，就是這世上僅存的萬花筒寫輪眼。而宇智波一族的曆史上，也隻有斑和他的弟弟泉奈，獲得了萬花筒寫輪眼。他們憑借萬花筒寫輪眼的強大力量，收服了當時的各個忍者部落，建立起了宇智波一族的榮耀。”

    “你們見過的天照，月讀，都是萬花筒寫輪眼的能力。不僅如此，萬花筒寫輪眼，還擁有控製尾獸的力量。”

    “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鳴人咕噥道。

    “但萬花筒寫輪眼，不僅需要出眾的資質，它開眼的條件，也異常苛刻。”我停頓了一下，看向卡卡西。

    卡卡西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神色黯淡。

    “開眼的條件？”綱手喃喃道。身為千手一族的後人，她應該隻知道萬花筒寫輪眼的強大，卻不知道還存在開眼的條件。

    “那就是，殺死自己最親密的同伴。”我輕聲說。

    “什麽？”綱手和鳴人同時叫出聲。

    “佐助，你……怎麽可能！”鳴人不可置信地抓住了我的手，“那你是怎麽得到的？你從來沒有……”

    “你猜我最親密的同伴是誰？”我不動聲色地看著鳴人，問道。

    “我！”鳴人脫口而出，而後苦惱地抓著自己的頭發，一邊小聲嘟囔一邊偷偷瞟我，“反正我把你當最好的同伴的。”

    我讚同道：“確實。”

    “哎？”鳴人睜大眼睛，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湛藍的眼睛裏慢慢盈滿了激動和高興，“佐助佐助！你最好啦！”

    “宇智波斑和他弟弟泉奈為了得到更強大的力量，殺死了自己親密的同伴，然後意外獲得了寫輪眼的變異，由此產生了萬花筒寫輪眼。”我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推測，“但其實，開眼的條件應該是目睹自己所愛的人身死。”

    “因為有瘋狂的愛，所以當愛失去時，就會產生憎恨。痛失所愛的憎恨無法泯滅，這種憎恨便成為了力量。”

    “在憎恨中獲得力量，然後複仇。這就是宇智波一族的命運。”

    “當看到最親密的同伴死在眼前時，憎恨就會催生查克拉改變眼部的運行結構，從而產生萬花筒寫輪眼。但這種力量，不同於普通的查克拉，它極其陰冷，而且霸道。我和鼬的身體裏都有，天照也好，月讀也好，這就是我們力量的源泉。”

    “因為卡卡西老師不是宇智波的族人，所以他的身體承受不了這種力量，使用寫輪眼的負擔才會非常大。”

    “但是，萬花筒寫輪眼，在得到力量的同時，也會自我封印。”

    “……什麽意思？”鳴人鬱悶地看著我，不滿地抱怨，“佐助不要說我聽不懂的話啦。”

    真是的，好不容易文藝一次。我不是在模仿鼬的口吻嘛，總覺得鼬那種說話方式特別適合講故事。

    我隻好換了個直白的說法：“也就是說，每使用一次萬花筒寫輪眼的力量，視力就會下降一點，直至最後完全失明。”

    “怪不得佐助你使用天照的時候眼睛會流血！那現在呢？佐助你怎麽樣？你還看得見嗎？”鳴人緊張地湊到我麵前，伸出手來回在我眼前晃。

    我把鳴人的手打下去：“我沒事，我的情況比較特殊。就像你說的，我沒有目睹最親密的同伴死去，也同樣開了萬花筒寫輪眼。”

    “對啊，那是為什麽？”鳴人好奇地問。

    “誰知道。”

    不再理會鳴人的打岔，我繼續講宇智波一族的故事：“所以，鼬的身體，就是因為過度使用寫輪眼，才會如此差。當年的宇智波斑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他的雙目失明，成了廢人，不能再上戰場戰鬥。他尋找一切方法，但都沒有奏效。”

    “最終，宇智波斑，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垂下眼簾，握緊了鼬的手，說出了故事的結尾：“他移植了自己弟弟的眼睛。泉奈的萬花筒寫輪眼找到了新的宿主，兩個人的瞳力合在一起形成了新的運作方式。宇智波斑重新獲得了光明，不僅如此，他的眼睛還擁有了更強大的能力，並且永遠不會失明。這就是永恒的萬花筒寫輪眼，斑最強大的力量。”

    沉默，還是沉默。

    鳴人臉上的輕鬆頓時凝固了。

    我沒有看任何人，直覺告訴我，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許久。

    才響起鳴人顫抖的聲音：“佐、佐助……你為什麽……要講這個？”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鳴人臉上的表情，而是看向綱手：“火影大人，我的第二個請求，我希望您能為我和鼬進行手術，把我的眼睛換給鼬。”

    “鼬是天才。他對於寫輪眼的運用和理解超乎想象的深。隻有他才能把那雙眼睛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隻要換了眼睛，新的查克拉流動方式就會立刻改變他的身體狀況。而獲得了像斑一樣的力量的鼬，也就像我曾經展示的那樣，足以站在全忍界的最頂端，對木葉隻有好處。”

    我一條一條地闡述自己的理由：“而且，就算換了眼睛，我也不會瞎，我依然能看到東西。隻是失去了寫輪眼而已，我的實力本身就不是依靠寫輪眼的。”

    鳴人猛的站了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倒在地上，他一拳揮向我，低沉著聲音，像是壓抑的嘶吼：“佐助！你當我是傻子嗎？怎麽可能失去了眼睛還不瞎！一定還有其他解決辦法。”

    我擋住鳴人的拳頭：“鳴人，你冷靜一點。我是說真的，萬花筒寫輪眼都會有自己獨特的能力，而我的，解釋起來比較複雜，總之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移植眼睛後，我失去了寫輪眼，但仍然有正常的視力。”

    “如果不進行手術，我最後也會瞎掉，鼬會死，我也活不了多久。而隻要換了眼睛，鼬就能恢複健康而且實力大漲，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會瞎掉。這不是很好嗎？”

    鳴人停了下來，陷入沉思。

    我鬆了口氣。還好這家夥還能聽進去話，應該是被說服了。

    “砰。”

    我捂著臉倒在地上，好痛，絆倒的椅子砸在身上更痛！臉估計要腫了，牙齒沒被打掉真是謝天謝地。

    “佐助你總是能找到理由說服我。”鳴人看著我，雙手抱在胸前，皺著眉，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所以先揍你一拳好了。”

    神邏輯啊！

    我站起來，暗地裏歎氣。不過總算是解決了，果然不能小看鳴人的直覺，好在沒有出什麽岔子。

    “火影大人。”我看著綱手。

    綱手看了我一會兒，終於無奈地扶額，一邊歎氣：“如果你堅持的話。真是敗給你們了，現在的小輩真是可怕。”

    成功了。

    我知道，綱手一定會同意的。無論是出於何種考慮，於情，他們無法拒絕我，於理……嗬，再怎麽說，能夠橫掃五大國的萬花筒寫輪眼放在木葉之星宇智波鼬的身上，總比放在一個不受管教的叛忍身上要好得多。

    “你打算什麽時候進行手術？”

    “越快越好。”我的手拂過鼬緊閉的雙眼，回答道。

    不趕緊把鼬的事解決了，朕寢食難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