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穢土轉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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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到兜並不難,尤其是在鼬鐵了心要跟著我的情況下。
穢土轉生大軍都被有調理地分派到各個戰場,長門已經折損在我們這裏,就算兜的收藏再怎麽豐富,也不可能再有多餘的人手來阻攔我們。
倒是一路上多出來一些鬼鬼祟祟的白絕,這些人不人植物不植物的克隆體像是雨後繁殖的孢子那樣層出不窮,但對我也沒有太大阻礙,而且我又想到了一些白絕的新用法,所以就幹脆故作不知,任由他們留在我們周圍。
我相信鼬也察覺到了,但估計是見我另有計劃,他就也沉默地配合了。
其實我挺討厭鼬這個樣子的,好像什麽事他都知道,隻要掃一眼就露出了然的神情,默默做完了所有事情。
仿佛我在他麵前就是一條清澈的小溪,就連水底的鵝卵石都顆粒分明。
我一表達不滿,他就滿臉無辜,似乎在表明自己並沒有做錯。
難道他以為他很了解我嗎?!
我隻能努力在心裏安慰自己不氣不氣,不要和這種人較真。因為就這家夥的認真程度而言,就算是喜馬拉雅山都要甘拜下風。
和他認真,最後氣到的隻能是我自己。
所以我就眼睜睜看著鼬拿走我的軍糧丸,不知道從哪變出兩個飯團和一顆水靈靈的番茄,遞到我手邊。
“吃太多軍糧丸不好。”鼬這麽對我說,然後生怕我拒絕那樣就縮回手去,默默蹲在我身邊,自己吃掉了苦澀而又沒營養的泥丸子。
我垂眸看著那顆圓滾滾的番茄,忍住了揪住鼬的領子大罵一頓的衝動。
用珍貴的卷軸來裝食物,他腦子沒病吧?
不不不,倒不如說在忍界大戰如此危急的情況下,鼬到底是怎麽想到臨走之前準備好番茄和飯團的?
最終的結果,就是我把不愛吃的飯團全都扔給了鼬,讓他自行解決。
好在趕路雖然花費了很長時間,但我還是精準地揪出了兜的藏身之處。
這家夥藏在一個山洞裏,周圍結界遍布,洞口更是用岩石隱蔽,如果不是我的特殊性,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那裏的異常。
不需要我動手,鼬就操作須佐能乎一拳打碎了堅硬的岩石,強行破開一個大洞。
陽光緩緩傾瀉進陰冷的山洞,迷蒙的線條在我的眼中逐漸清晰。
山洞中隻有一個人,背對我們坐在地上,他的身後盤踞著一條巨蛇,嘶嘶吐著信子。
“真是好久不見了,佐助君。”
衣袍下,兜露出蛇一樣陰冷的眼睛。如果說,之前他的聲音是偏向文雅,那麽現在,也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就像蛇那樣嘶嘶地吐著信子。
無數雜亂的數據蜂擁而來,我不由得皺起了眉。
從來沒見過這麽亂糟糟的人,他的身體幾乎被各種外來的東西所侵蝕了,就好像一鍋大亂燉,什麽菜都加在裏麵,煮得稀爛。
“徹底變成蛇了嗎?”我“嘖”了一聲,感覺再多看他一眼都糟心,那一團淩亂的數據好似瘋了一樣狂亂地暴漲著,攪得空氣都渾濁不堪,“真是惡心。”
兜沉默了一下,他依然側對著我們,隻有一條與他相連的蛇從袍子底下探出頭來,冷冷地打量著我們。
“總覺得佐助君說的話和別人不同呢。”兜低低地笑了起來,發出嘶嘶的氣音,他擺弄著地下畫出的棋盤,手裏捏著一顆棋子,“真奇怪,不是嗎?佐助君所說的惡心,一定和通常意義上的不同。”
這裏的光線很昏暗,我越發看不清其中的輪廓,但我能清晰地感知出兜的每一個動作,包括他手中那枚遲遲不肯落下的棋子。
“沒想到你真的能找到我……太不可思議了。”兜說道,盡管他始終沒有麵向我們,但卻沒有露出一絲破綻,“宇智波家從來都沒有感知的天賦。但佐助君你的天賦實在是太驚人了,即使是以感知著稱的血統,也不能做到像你這樣的地步。”
“隻不過是一絲查克拉而已,這麽遠的距離,那點查克拉根本是無法感知也無法追蹤的,就像把一滴水放入大海裏……但你卻做到了。”
“失去了眼睛,反而更加敏感了嗎?”
鼬的呼吸猛的滯了一下。
兜毫不在意地繼續打量著自己的棋局,自顧自地說著:“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找了過來,我該怎麽辦。”
“這是一個完美無缺的術。你們不能殺了我,因為隻有我才解除術式,一旦我死了,那些人將永遠徘徊在世間,執行我的命令。”
我不由得挑起眉。
但還不等我說什麽,兜就敲了敲地麵,若有所思地說:“是的,是的。對於佐助君來說,可能根本不存在完美無缺的東西吧?任何事物都有弱點。”
兜又笑了起來,那笑聲很古怪:“我真的很好奇佐助君眼中的世界,那一定很有趣。也難怪大蛇丸大人對於佐助君垂延不已。”
“佐助君是最大的變數。”兜終於把那顆代表了棋的石子扔到地上,伸手拉了拉兜帽,將帽簷拉得越發向下,徹底遮住了眼睛。
“我在想……佐助君是不是也有弱點呢?”
最後一句,兜說的很輕,在空氣中飄蕩著,嘶嘶作響。
我和鼬都警覺起來,不能與寫輪眼對視,是和宇智波對戰的基本準則,兜一直在小心地避開鼬的目光,現在,他將兜帽徹底擋住眼睛,隻利用蛇的感知行動,這就是開戰的標誌。
“不要這麽緊張。”兜用一種可以算的上是甜膩膩的口吻說。他忽然開始大笑,好像看見了最滑稽可笑的事情,“多麽奇妙的一對兄弟呀,哥哥殺光了全族,弟弟不僅不報仇,還為哥哥獻上了自己的眼睛。佐助君,你真的要和那家夥站在一起嗎?我記得你不是這麽軟弱的人。”
鼬的呼吸又泛起了一陣波紋,但他極力控製著自己冷靜下去。
“你什麽時候有資格來評價我了?”我冷冷地說,一邊不斷分析著四周的環境,企圖從兜那一團惡心的數據中找到他的想法。
有很多東西都浮現了出來,但他到底還藏著什麽底牌?他在打什麽主意?
“佐助君這種冷酷的樣子真是迷人,希望你等會也能保持這份冷酷。”兜的笑終於停止了,他輕聲說著,一邊結印,“那麽……我們開始吧。”
穢土轉生的印?
他又要叫出什麽樣的人來?
兩張棺材轟鳴著從地底升起,揚起的煙塵中,樹立的棺材上蓋緩緩打開,仿佛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那一瞬間,仿佛被某種奇異的力量無限延長。
我睜大了眼睛,細碎的數據飄散出來,但平生第一次,我卻恨不得自己什麽都沒有發現,恨不得感知不到任何東西。
從未有哪一刻,我如此渴望自己徹底變成了什麽也不知道的瞎子,也從未如此渴望我能擁有一雙眼睛,去真真切切地看到這個世界。
……我不想,用這種可怕的充斥著冰冷與寂靜的黑暗世界去看他們。
因為。
那是……我的父母啊。
我愣愣地望著前方,那倆道從棺材中緩步走出的身影。
數據,數據,數據……
紛紛揚揚的數據像是粗鉛筆描繪出的線條,重重疊疊地將麵前的人遮蓋起來,我隻能在黑暗中想象。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不用我費力去想。
威嚴的族長大人,如雲般溫柔清麗的媽媽,他們的臉浮現在我腦海中,那麽鮮活,耀眼,生動。
不知隻是短短的一秒鍾,還是過去了很久。
我才發現自己在微微顫抖,血液在一瞬間的凍結之後,飛快地流動起來,衝擊著我的耳膜,嗡嗡作響。
我的心髒一下一下劇烈地跳動著,仿佛每一次噴張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心底深處有什麽東西膨脹了,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不是悲傷,也不是害怕,甚至不是任何一種膽怯的情緒。
而是憤怒。
“你竟然敢……”我猛的拔出太刀,向前一步。
兜這個渣滓,他竟然敢……竟然敢用那雙肮髒的手觸碰我父母的屍體!
他竟然敢挖開我父母的墳墓!
他怎麽敢……打擾他們安眠在另一個世界的靈魂!
這是褻瀆……不可饒恕!!
“沒想到竟然被人用這種方式利用。”族長大人有些不滿地說。
“是啊,這種術……”媽媽無奈地歎了口氣,看向我們,似乎,她露出了與以前一樣的笑容,既溫暖又包容,“鼬,佐助,你們已經長這麽大了啊。”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身邊,鼬猛的後退了一步,像是被什麽極為凶惡的東西迎麵咬了一口,他再也撐不住表麵的平靜,雙手顫抖起來。
他錯愕而又無措地呆愣在那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冷靜與勇氣。
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噴湧而出的怒火,直直衝向兜。
父親擋在了我的麵前,他的行動顯然不是出於意願,突然動起來時還在提醒:“佐助,小心!”
我與父親飛身錯開,默不作聲。
竟然把他們當作木偶一樣擺弄,竟然挖開了他們安眠的墳墓,竟然敢褻瀆死者……兜,那真是太好了!
兜避開了我的太刀,他的動作非常靈活,就像真正的蛇那樣,迅速而柔軟。
“呀嘞呀嘞……真是可怕的眼神。”兜輕輕笑了,他的肩膀被我劃開,卻沒有流出一點血跡,那道傷口就好像劃在了橡皮泥上,很快就滋滋冒著白煙愈合如初。
“哦,我都忘了你已經瞎了。”兜像是有些抱歉地說,語氣中充滿了惡意。
母親和父親都不由自主地行動起來,母親手中拿著一柄苦無,與父親一左一右向我包抄。我不得不停下腳步,任由兜順勢溜到一棵樹後,而我,偏頭躲過母親的苦無。
“佐助……已經成長為厲害的忍者了呢。”母親苦笑了一下,手中的苦無調轉方向,反手刺向我的後背。
這是媽媽啊……
我閉了閉眼睛,手中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
苦無在空氣中劃開一道淩厲的風,然而卻在紮上我的後背時,撞上了什麽東西。
那種獨屬於宇智波家的查克拉再次沸騰了起來,不,與其說屬於宇智波,倒不如說獨屬於鼬。自從擁有了永恒的萬花筒寫輪眼以後,鼬的查克拉就越發獨特,具有了他自己特有的形態的味道。
一麵仿佛是在燃燒著的盾牌擋在了我和父母之間,徹底阻隔了我們之間的解除。
這是八咫鏡。
鼬竟然從一開始就用了須佐能乎。
巨型的上古大神從鼬身後升起,那耀眼的查克拉幾乎照亮了這個昏暗的石窟。
“這是……鼬你……”父親猛然一驚,看向鼬,他似乎想說些什麽,眼睛在我和鼬之間驚疑不定地來回打量著,但最終,他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那麽,爸爸媽媽就交給鼬了。
相比起我,鼬才有更多話想對父母說吧。
我顫抖著呼出一口氣,衝著兜扯出一個冰冷的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