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番外】野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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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佐助真的如大蛇丸所願,一步步走到他麵前,擁有了能夠將他殺死的力量。那孩子的天賦如此卓絕,大蛇丸幾乎能看到佐助屹立在世界巔峰,為這個世界掀起波瀾的樣子。

    死亡對與大蛇丸來說並不可怕,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重新歸來。但大蛇丸並沒有想到,他再次睜開眼時,卻是被佐助親手複活的。

    強大而又豐盈的力量充滿了身體,大蛇丸立刻就察覺到自己這具新身體的不凡之處,竟然是純粹的仙人之體,在最大限度上排除了雜質,而且還能和大蛇丸的靈魂完美吻合。這種複活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大蛇丸明白,這具身體甚至已經突破了凡人的極限,不再受生死和力量的製約。

    那麽,大蛇丸得到了這麽多,他有需要付出什麽呢?能讓佐助在殺死他之後又將他複活,一定有非常大的圖謀。

    大蛇丸很快發現了他和佐助之間的製約,仿佛冥冥中有一條禁製存在著,限製著大蛇丸的一舉一動,而這條禁製被佐助掌握著,受他隨意操控。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條製約,還是其他的什麽,大蛇丸和佐助之間有了某種特殊的聯係。大蛇丸似乎可以模糊地感知到佐助的狀態和想法,那些決絕的考量與算計,冷靜之下的瘋狂,強行壓下去的野心和絕望如同驚濤駭浪般席卷過來,就算是大蛇丸也險些被吞沒其中,隻是短短片刻,大蛇丸仿佛就已經知道了佐助的打算。

    真有趣……這個孩子抱著必死的決心。

    可是他還有那麽多事想做,那麽多東西放心不下。他不想死,可是他不得不死。所以他想盡辦法製作出一個□□,把自己的想法和意誌盛放進去,作為自己死後的延續。

    而大蛇丸,就是這個“延續”。

    大蛇丸的身體由仙人之力塑造,擁有無上限的力量,但同時他的身體又混合著佐助的血和力量,所以他可以輕而易舉地代替佐助去做一些事。

    大蛇丸一眼就看出佐助的眼睛已經瞎了,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可是那孩子抬起眼睛望向他時,大蛇丸還是感受到了久違的心悸。

    去代替我做那些我想做的事吧。那孩子的眼睛是這麽說的。

    大蛇丸笑了起來,他怎麽會拒絕呢?他沒有拒絕的權利,也不想去拒絕。佐助眼中的世界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所以當他要做什麽的時候,也注定會在整個世界範圍掀起颶風。那孩子的身體裏寄居著神明,但他竟然能夠將神明壓製下去。大蛇丸能看出那孩子已經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崩潰。

    但被逼到絕境,那孩子暗藏的鋒芒才顯露出來。那孩子已經不僅僅滿足於壓製神明了,他的野心終於結成甜美的果實——他要顛覆神明。

    以一己之力與整個世界以及神明相抗衡,是多麽壯麗又耀眼的一件事,大蛇丸簡直迫不及待想要看見那孩子得償所願的那一刻。

    所以大蛇丸遵從了佐助的意誌,為他做事。當佐助奔赴戰場時,大蛇丸就留在溶洞中完善自己的仙人之體。

    香磷、水月和重吾很快趕到,大蛇丸見到自己昔日的部下在為佐助奔忙,卻一點都不覺得驚奇。大蛇丸早就知道自己的部下紛紛倒戈了,因為那孩子天生就具有一往無前的領袖氣質,能夠讓人心甘情願地追隨。

    就連大蛇丸自己,不都情不自禁地受到了吸引嗎?明明最開始隻是覬覦佐助的身體,但佐助就像是取之不盡的寶藏,引得大蛇丸一步一步探索下去,想要挖掘出更多,收獲更多。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怕最致命的陷阱。大蛇丸以為自己是在索取,無論是探索佐助的秘密,還是利用佐助進行實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掌握主導。可是到頭來,真正深陷進去無法自拔的,是大蛇丸。

    那孩子依然眉眼清俊,高傲如初。而大蛇丸卻一步步淪陷,心甘情願地放棄了自己的初衷。時至今日,大蛇丸早已不想再把佐助作為容器,相反,他期待著佐助能飛得更高,甚至被佐助當成延續意誌的工具,內心卻並沒有多少憤怒。

    “大蛇丸大人,佐助他要……”香磷扯著大蛇丸的袖子,臉上滿是焦急和憤慨。

    “我知道哦。”大蛇丸打斷香磷的話,輕輕地說。不必說出來,那孩子的意誌不可撼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那孩子的羽翼已經豐滿,再沒有人能阻止他去做他想做的事。那孩子仿佛生來就是世界的中心,全世界都該繞著他旋轉。曾經尚且年幼還看不出來,但現在,已經到了讓全世界都為他臣服的時候。

    “這算什麽啊,他根本就是把我們當成工具去利用!”水月憤憤地說。

    “真巧。”大蛇丸忍不住笑了,“我也是。”

    除了那孩子甘願守護的東西,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狠下心來利用,甚至包括他自己。那孩子甚至把自己的一切都當做是工具拆分開來利用。對比之下,那孩子對於他們這些“工具”倒真的可以說是寬厚仁慈了。

    但這幾個孩子再怎麽憤怒和不甘,他們站在這裏,不是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嗎?

    即使憤怒於佐助的狠心與薄情,但他們還是來了。即使知道佐助一步步策劃了自己的死局,但他們還是聽從了佐助的吩咐,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和布置。因為佐助的意誌淩駕在一切之上,他們就算再生氣,總歸還是不想讓那孩子失望,也不舍得讓那孩子如此宏大的布局毀在自己手裏。

    所以他們更要做好每一個細節,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孩子走向英雄的末路。

    香磷眼睛通紅,死死咬著牙,但還是把所有卷軸一股腦掏出來,遞給大蛇丸。大蛇丸飛速瀏覽著,那裏麵寫了佐助的所有計劃和安排,大蛇丸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都刻印在腦海中,然後幫助佐助實施。

    大蛇丸為佐助的計劃而驚歎,這是他見過的最大也是最瘋狂的局,雖然看起來無比荒誕,但真正實施起來,事情的發展就像佐助所預料的那樣一步一步進行下去,天衣無縫,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每個世界都需要一個神。佐助想要毀掉這個陷入死循環的世界,孕育出新的世界,而穩固新世界最好的方法,就是創造出一個新世界的神明。

    以人去創造神,多麽大膽的想法,也隻有那個孩子才能做到。

    所以那孩子細細算計著,奪取舊世界的力量。他用自己的血肉培育出一個最佳的容器,以白蛇的形態呈現出來。

    大蛇丸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謀劃了多久,因為那條白蛇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的。這實驗不比大蛇丸以前所進行過的簡單,佐助要進行多少次實驗,剜去了多少血肉,才最終成功地培育出這樣一條白蛇?

    於是以白蛇作為容器,他們掠奪了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力量,最終佐助又將自己的六道輪回眼挖出來,交付了自己的血液與力量。

    大蛇丸看著那個孩子,昔日神采飛揚的少年已經變得臉色蒼白,形銷骨立,鮮血從他空洞的眼眶中不斷流出,幾乎蓋住了他的半張臉。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把自己也當做是擺放在天平上的籌碼。

    在最後一刻,隻留下了支撐一個飛雷神的查克拉和保證自己不會死的血量,其他所有的力量和血液都可以交付出去,隻是因為自己用不到了,就想著把能給的全都交給那個人。

    直到很久之後,大蛇丸都記得那一幕,因為他注視著那個孩子遠去,將刀鋒直直插進了世界的核心。大雨磅礴中,大蛇丸低頭看著地麵,泥土裏綻開幾朵血色的小花,這可能就是那孩子唯一能留在這世上的東西。

    佐助消失了。

    但大蛇丸作為他的延續,卻需要繼續做著那孩子未完成的事。在之後不久,鼬離開了,大蛇丸守在鼬離開必經的道路上很久,終於等到了鼬。

    鼬漠然地與大蛇丸擦肩而過,但大蛇丸卻製止了他。因為這是佐助的囑托,不完成可不行。

    “鼬桑,不聽你可是會後悔的呦。”大蛇丸並不在意鼬的冷漠,隻是站在那裏怪笑,語氣中帶著篤定,“……這可是佐助拜托我的。”

    果然,鼬瞬間回頭,定定地看著大蛇丸,猩紅的萬花筒寫輪眼在夜色中明滅,那是一雙極其可怕的眼睛,冷漠與死寂之中好像帶著瘋狂與偏執,仿佛來自地獄。就連大蛇丸在直麵這樣一雙眼睛時,也有一瞬間的心悸。這是忍者的本能,因為麵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搖搖欲墜,也許下一秒就會變成魔鬼。

    大蛇丸沒有再說話,他隻是嘲諷地笑了笑,一條白蛇從他的袖子裏緩緩鑽出,嘶嘶地吐著信子。白蛇像是認出了鼬一樣,向他探過去。鼬垂眸注視著那條白蛇,與白蛇小小的黑色的眼睛對視,緊接著,鼬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那樣,瞳孔驟縮。有一瞬間,鼬仿佛是被這條美麗的白蛇蠱惑了,下意識地伸出手去,但剛剛碰到白蛇,一股磅礴的力量猛然爆發出來。

    白蛇化為光點散落在半空中,鼬捂著眼睛低下頭去。

    許久,鼬才放下手。

    大蛇丸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看著鼬,笑得歇斯底裏。

    太精彩了!多麽不可思議啊,佐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麽?為什麽有人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佐助啊佐助……你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你知道自己創造出的究竟是神明還是怪物嗎?

    鼬依然低著頭,像是沒有聽見大蛇丸猖狂的笑聲,或者說,他已經什麽都不在意了。鴉羽般的長發垂在鼬的臉側,遮擋了他的表情。

    許久,鼬才終於抬起頭。長發遮擋之下,是一張猙獰的臉。原本俊秀的五官扭曲著,說不清是笑還是哭,淚水順著他的臉頰肆意流淌,但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夜色已深。

    但黑暗中,卻好像還有什麽在亮著。

    那是鼬的左眼,那隻猩紅的寫輪眼在夜色中散發著冰冷而又血腥的光,眼底複雜的六芒星圖案緩緩開合。而鼬的右眼,是暗淡的,仿佛與黑暗融為了一體。那並不是失明後的灰白,相反,此時那隻眼睛應該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看得要清楚。那是白色的,一圈一圈水波一樣的紋路從瞳孔中心擴散開來,周圍寫輪眼特有的勾玉分布排列。

    一明一暗。

    左眼是瘋狂與血腥,右眼是冷漠與死寂。

    鼬靜靜站在黑暗中,朦朧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宛若惡鬼。

    大蛇丸漸漸停止了大笑,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鼬最終還是離開了,大蛇丸動了動唇角,卻還是沒有再說什麽。在佐助給他的眾多卷軸中,在最後一張那裏,寫過一小行字,但最後又被重重塗掉了。那就說明這是佐助不想留下的字眼吧,雖然大蛇丸辨認了出來。那句話寫的是:

    “鼬是我的坐標。”

    後來,大蛇丸按照佐助說的,開辦學校,建立製度,將宇智波家的忍具店開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忍具店的生意越做越大,宇智波家似乎就以這樣的方式再次繁盛起來。

    這個世界似乎迎來了和平。

    但真的是這樣嗎?

    莫名的,大蛇丸笑了笑。

    所有的製度、建設、法律、規章,都是佐助提出來的,一個世界怎麽可能依賴一個人去發展。更何況,佐助從來都不是一個任勞任怨的慈善家。佐助和五影簽訂的條約帶來了強製性的和平和穩定,隻要五大國的製度仍然存在,這份和平就會一直維持下去。

    可是這是一個新世界啊。一個嶄新的,擁有無限可能性的世界。

    總有一天,屬於舊世界的查克拉會消失殆盡,新世界將會催生出嶄新的事物。這些存在於舊世界榮光中的忍者,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悟呢?

    大概佐助,也是在期待著真正的變革者誕生吧。

    佐助已經為這個世界提供了可能性,那麽真正的道路,總有一天會有人率先去走。那時候,才是這個新世界真正步入正軌的時候。

    大蛇丸也抱有同樣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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