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探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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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宋佚初窺門徑,還沒有能力布置真正的法陣,但他靈活運用原理,如同第一次麵對高戰時,將真氣貼在花枝上抽個出其不備一般。
現在,宋佚以實劍為基礎,飛劍為加成,一擊中蘊含兩次、甚至多次殺招。不但多了一重攻擊手段,並可在必要的時候轉化收回,作為變相的防禦。宋佚可沒忘記這兩次內傷的教訓,踏上修行大道,傷痛便是家常便飯,必須有所考慮才行。
以自我為中心,構建攻防一體的力量係統,或布防,或助攻,或加成自身,或削弱對手,全方位提高戰力,便是法陣的精髓。
至於宋佚是如何接觸到法陣這回事的……
收起劍,宋佚略作休息,往四下裏一看,隻見院子角落的梅樹重歸靜默,青磚地麵上,方才那條縫隙已悄然彌合,兩人高的院牆還是老樣子,巍然不動,處變不驚。
剛才那一擊已經頗具威力,這座不起眼的小院落卻毫發無損,師父的布置當真厲害……
走到院子東北角上,宋佚搬開一塊石頭,輕輕撥開下方泥土,就在距地麵兩寸深的地方,擺放著一塊石板,僅僅巴掌大小,上麵淺淺刻著個“鎮”字。宋佚拿起這塊小石板,默默出了一會兒神,將泥土和石頭放回原處,滿心裏都是敬畏。
院子四角都埋有同樣的東西,聽說,這就是師父留下的一處法陣。
宋佚所住的這所宅院,是杜師父曾住過的,後來傳給弟子,作為他們住宿修行的地方。為確保修行效果,且不打擾他人,杜師父在院子裏布下這個法陣,任憑院內打得風生水起,這四麵牆都不動如山,即便有人一時不注意,力量過了頭,隻要無法一口氣打碎所有院牆,院中一切就都能快速恢複過來。
這處法陣沉睡已久,連腦子裏原本的“宋佚”都快忘了它的存在,直到高戰第一次上門挑釁那天,宋佚硬生生轟碎對方飛劍,院牆感應到真氣震蕩,法陣才再度啟動。否則,以宋佚這些天不要命的苦修,早把這所院落拆掉幾遍了。
雖沒親眼見識過師父的本領,但宋佚相信,師父還能構建出更複雜,更強大的法陣,不論用於防禦還是攻擊。
想到這裏,宋佚長歎口氣,放下劍,一邊放鬆筋骨,一邊對腦子裏的聲音道:“……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一口氣打碎四方院牆,破掉師父這個法陣呢?”
“想都別想。”腦中原本的“宋佚”笑了兩聲,一點兒也不給他留麵子:“你現在剛剛摸到法陣的雛形,還是自創的,不成章法,跟師父相比可是天差地遠。”
“喲,看不起我啊,怎麽說,我好歹比你能耐……沒準兒哪天我還能超越師父呢。”
“先超越了小師兄再說吧,小師兄可是拆過三麵牆的。”
“哦?有這事兒?快跟我講講……”
“好幾年前了,那天……”
腦中的聲音邊回憶,邊慢慢講述起來。宋佚聽著,一麵也抽空梳理自己的事。來到這個世界有一段時間了,逐漸適應全新生活的同時,腦中關於過去的記憶也一點一點拾回他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也想起了一些穿越前幾天的事,記憶中的大片空白逐漸填充。
同樣的情形也在腦中的另一個“宋佚”身上發生,或許,真的是宋佚神魂撞入這個身體時,衝擊導致兩個人都短暫失憶,如今,散落的記憶終於開始恢複了。
“……小師兄那一下可夠震撼的,連正在遠處山上講學的天權長老都給驚動了,匆匆趕過來,看到現場,臉色馬上變得十分難看,又不好責罵小師兄,隻陰陽怪氣地敲打兩句就走了。反正咱們不在他座下,那會兒師父和大師兄也都還沒離開,輪不到他個老棺材瓤子說話。”
“怎麽,聽起來你對這個長老意見很大?”
“誰對他意見不大?天璣長老那一夥當中,這人是私心最重的一個。那年因為一些原因,下院升上院的名額隻剩一個,於是門裏決定辦一場比試,最終勝出者入上院。天權長老下麵某個弟子有希望,小師兄也不弱,門裏都說,必定要在他倆當中二選一。看小師兄這麽厲害,天權長老一定覺著自己的人沒指望了,當場拉下臉來。”
“不過小師兄至今也沒去上院……”
“還不是因為我。”腦中的聲音有點兒低落:“師父和大師兄就是那年離開的,我們這一支的人丁本就稀少,他們這一走……於是小師兄主動棄權,放棄參加那次比試,之後也沒再申請過去上院。我那會兒剛入門,什麽都不懂,甚至不明白他都犧牲了什麽,一不留神,這就五年了……”
聽這話,宋佚心裏也有些感慨。
又聊一陣,宋佚休息得差不多,看天色還不算晚,回房吃了飯,又給早已等在一旁的大鳥喂飽這鳥如今認準了宋佚,三天兩頭過來打秋風,每次都吃得盤光碗淨,肚皮滾圓。宋佚也樂意養著它,反正食材還有好多,再來十隻也吃不完。
他獨居寂寥,修行艱難,又不便跟月泉宗的人往來太多,每日發奮精進之餘,能有個寵物陪伴,放鬆下心情,倒也頗為愜意。
算起來,悶頭練了這麽多天,宋佚感覺自己似乎到了一個極限,再繼續強行突破,怕是要給逼瘋,還得勞逸結合才有效率。
幹脆,今晚就不練了,休息休息,散散心吧。
這時他想起件事,問:“對了,我一直想問,這所院子就我一個人住,小師兄和師父他們住哪兒呢?”
“那邊,西麵山麓上就是小師兄的屋子。”
宋佚順著看過去,山麓上果然矗立著一所院落,跟自己住的這邊有八分像,同樣建在月泉宗其他房舍的外圍,看著有點兒孤單。
“師父最早住這兒,後來搬去了月泉宗為客卿師父們安排的居所,離這裏有些遠,在上院正陽庭附近;大師兄隨侍師父身邊,也住那裏。自打他們離開後,那所房子就空了下來,一空五年,門裏也沒有收回去另外分配給別人”
原來如此……月泉宗占地廣闊,好幾片連綿的山頭,又沒聽說這邊世界裏有什麽圈地占山,開發房地產的事情,大量地皮閑置的情況下,一所院落不回收利用,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宋佚盯著山麓上的房舍,心裏突然蹦出個想法去小師兄住的地方看看,行嗎?
可以。我以前就經常去找他。
“可他現在不在,我去也進不了門,闖空門又太沒禮貌了。”
“有鑰匙,師門現今沒別人了,就我倆留守,所以都拿著彼此房子的備用鑰匙呢,就放在臥室矮櫃的抽屜裏。”
“嘿,不早說。”
宋佚一溜煙衝回臥室,拿上鑰匙,轉身朝西麵的山麓上奔去。
隨著修為不斷長進,宋佚劍法越發淩厲,真氣日漸充盈,連帶整個人的身體素質也上了幾個台階,光說體能方麵,不論爆發力、耐力、反應速度、抗打擊、精準性……乃至於思維的敏銳度,都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
短短幾十日,已是突飛猛進,跨越了此前五年的停滯不前。
跨出院門,一路奔跑,宋佚隻覺風聲過耳,渾身輕捷,四周景色“唰唰”的後撤,幾個起落間,身子已躍上了山麓,落在白雲箏的居所門前。
這座院落和自己住的那邊很像,隻是更小一些,看得出是後建的。站在院門前,宋佚回頭望去,看見山腳下自己的院落,孤零零矗立在月泉宗其他房舍的外圍,與山麓上的這所遙相呼應。
師門本就人丁不旺,師父和大師兄離開後,如今隻有我倆留守了……
不經意間,這句話跳進宋佚腦海,在他心頭攪起一股若有若無的苦澀。
夕陽緩緩映過來,四野隨之鍍上一層金色,早春料峭的寒風漸起,吹動宋佚的頭發,也吹動四下裏蒼黃的草地。沒有人煙,沒有聲音,四周非常靜,遠山停在視線遠處,像一幅凝固的水墨畫。再遠一些,月泉宗總壇在山後方若隱若現,四周雲霞簇擁,似乎融入了另一個虛幻的世界,唯有宋佚身周這片空間是真實的。
這幾年,小師兄就住在山麓上,隨時看顧著山下的自己,自己卻始終沒什麽長進……宋佚默默歎了一聲,站在院門前,向內鄭重行了個禮,才推門進去。
院子裏同樣寂靜,四下打理得一塵不染,白牆黛瓦,青磚鋪地,東南角也種著一棵樹,卻不是宋佚那邊的梅樹,而是櫻樹,粉白色的花骨朵密密結在枝頭,將開未開。宋佚站在院中看了片刻,拿鑰匙打開房門,走入屋中。
這時,宋佚腦中的聲音說自己很累,先睡過去了,留下他一人,以全然陌生的立場瀏覽這間居所。
宋佚凝視這間房屋,這裏跟自己那邊的結構很相似,進門是廳堂,從側麵繞過去可抵達廚房,臥室和書房在廳後邊……房中陳設簡潔疏朗又不頗為雅致,確實像小師兄的風格。
目光在廳上環視一圈,宋佚注意到廳東麵的牆壁,那裏掛著一副畫軸,畫軸前有一方矮桌,桌上擺著香案。
畫中是個男人,負手立在山崖上,身後是一片絢爛的火燒雲,這人生得高大勇武,看去年紀不過三旬上下,麵目俊朗,英姿勃勃,眉目間甚至有幾分桀驁之氣,嘴角卻微微含著笑,略微消減了這一身奪人的氣勢。
火燒雲映襯下,他一頭略微淩亂的長發呈現暗紅色,也不知是借了天邊雲彩的霞光,還是他本就如這驕陽般奪目。
繪這張圖的畫師顯然是行家,筆鋒入骨,將畫中人繪得栩栩如生。(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