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公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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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先念這人在前世可是大大有名,表麵上是個有些政治背景的大地產商,腰纏萬貫且每年都熱衷搞些公益捐助之類的慈善事情,市井中是個名聲極好的大商人、大慈善家。可簡殤卻有些“小道消息”,別看這人麵上很是光鮮,私下卻做著風險與利益共存的黑|道買賣,明麵的地產集團不過是在白道打掩護罷了。

    簡殤前世單打獨鬥底蘊不足,麵上雖是個上市集團的老總,在上流階層裏,他也就算是個發展迅猛的暴發戶,毫無根基的新貴小黑馬,根本夠不上馮先念這等有紅背景的真正權力者,要是簡殤能再活些年月,興許兒孫輩能拿錢開路、累積人脈,三輩下去養出些真正的貴族範兒,隻可惜一直是個單身狗的簡殤已經跨越時空重頭再來,也不知道前世的那些錢會落到誰手裏,這都不是如今的簡殤應該思考的了。

    要說簡殤為什麽對馮先念的背景多多少少有點了解,這其實也算是巧合了。前世的簡殤有一次跟馮先念旗下的地產公司合作開發某處城中村的時候,因為一些釘子戶很難搞,差點延誤工期,結果在開工前一天,那些釘子戶突然全消失了,好奇之下,簡殤派人去查探了一下,結果……嚇死個人,那手段可比他血腥多了。

    不過簡殤雖然自那之後,對這個連見都沒見過的馮老板有些忌憚,卻也談不上害怕,魚有魚路蝦有蝦路,簡殤這個奸商能做到那個程度,自然有自己的路子。隻是沒想到重生之後,這個人會這麽快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想到那句“馮哥”,簡殤神情不動,卻笑眯眯道了句,“瘋子哥。”

    聽得馮先念就是一愣,繼而眼中閃過幾分不滿,麵上反而哈哈大笑,“斌子你這個救命恩人‘真有趣’!”話裏話外透露出這人早就知道簡殤跟姚冠斌的關係,“行,你就叫我瘋子哥,親切!”

    說完就擺了擺手,屋裏的漂亮姑娘們帶著一陣香風全都離開後,這才親切的摟著姚冠斌的肩膀坐回了真皮沙發上,親自給姚冠斌倒了杯洋酒後示意簡殤隨意,簡殤看到人家很是敷衍的態度倒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子就乖巧的坐在了姚冠斌身側。

    馮先念端著酒杯微微抿上一口道,“斌子,這件事水太深,你確定要摻和嗎?你家裏那邊……”說著朝簡殤的方向挑了挑眉,顯然就是嫌棄簡殤跟他們不是自己人,要防備著。

    話到嘴邊說一半,真討厭。簡殤在心裏撇了撇嘴,厚著臉皮裝沒聽懂馮先念語氣裏的嫌棄,繼續悠閑的坐在一邊把玩手裏的骰子。雖然他並不清楚這個前世涉black的馮先念跟京城姚家人關係為毛這麽好,不過他倒是知道馮先念未盡話語的意思,還不就是姚家這一代的幾個兒子心思過於“活絡”,就是不知道姚冠斌在姚家人中是什麽地位和身份。

    房間裏因為馮先念的話一瞬間有點冷場了,簡殤根本不受“冷空氣”影響繼續裝蛋定,以他前世聽到的關於馮先念的消息,這個人很是瞧不起那阿諛奉承、膽小怕事之人,而且生性多疑,簡殤越是表現的氣定神閑,越能讓這個人忌憚,而且剛好,簡殤手裏真有一些讓馮先念小小噎住的底牌,感謝前世酒桌上那些人的八卦。哎,不枉他當年酒場奮鬥喝的那幾缸子“馬尿”!

    再者重生一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簡殤心底那點驕傲再也壓不住,重來一遍,他不願再如前世一般,為了錢財,什麽都犧牲了,最後卻落得眾叛親離孤家寡人,隻有臨死前那個小朋友軟軟的童音帶給他許久未成碰觸的暖心。

    姚冠斌看了眼裝壁花的簡殤,又看了看大哥大範兒的馮先念,偽裝得一臉蠢萌表情再也擺不下去了,主動把這件事挑明,“就是因為這次水深,所以我才特地拜托瘋子你的,這次我計劃……”直接低聲就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點沒把簡殤當外人避開的意思。

    馮先念撇了撇嘴,又瞄了眼麵前“青春土鱉二人組”的傷眼打扮,不願駁了好友的麵子,沒再堅持己見,反而停下手中轉動的酒杯開始仔細聆聽姚冠斌的計劃。說白了就是一出“釣魚執法”的戲碼,讓那些人親手送上貪汙證據。

    首先由簡殤這個已經被幫困所算計上的人出麵,再送來一批物資,提前做好記號,然後再走正規購入途徑賣給幫困所,之後追蹤這批物資的走向,畢竟每一樣物資購入到派發,都有詳細流程記錄的,中間若是出了問題,就可以追到幫困處負責審批這些貨物的人——也就是劉主任身上了。

    之後由馮先念的人出麵設局,讓劉主任突然缺錢,而巧的是,經過姚冠斌的調查,這個幫困處的劉主任有賭博的愛好,隻是賭的不大,一直都沒有傷了根本。所以為了讓劉主任盡快對那些貨物出手,馮先念的人就需要做個局,待那人被逼無奈,對簡殤的貨物出手後,就可以順藤摸瓜,拔除那些個毒瘤!

    “聽著倒是不錯。”馮先念點點頭,中間雖然有些許漏洞,隻要他們再做細節策劃的時候彌補了就行,整體計劃也很有些創意,馮先念捉摸著,這個計劃稍微修改下,以後指不定還可以用到別的事情上。

    沒想到一直沒有吭聲的簡殤突然出聲了,“不可!這一招漏洞太多!”簡殤不給麵子的駁斥讓馮先念微眯起了眼睛。

    麵對未來大佬的馮先念危險的目光、以及疑似京城姚家子弟的姚冠斌無意識透露出的壓人氣勢,簡殤卻微微一笑,一點都沒受到影響,非常自然的拿起身前的酒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頂著兩人鋒利的目光淡然自若的抿了一口才道,“你們這樣做,是想被對方抓住把柄反咬一口嗎?”

    一句話說的二人同時神情一凜,這時候的中國還沒有太多關於“釣魚執法”的概念,美國那邊卻從90年代初期就開始頻繁使用,前世還有一部著名的電影《美國騙局》,說的就是關於美國1991年前後一個非常有名的釣魚執法案例,不過這個方法弊端非常明顯,一不小心會讓他們自己也涉嫌犯法的。

    “講清楚,怎麽回事?”馮先念身邊都是些□□極高的人,京城這個圈子裏,有點頭臉的,互相之間誰不認識啊,簡殤一口京城口音,馮先念卻完全不認識,給對方臉麵不過是看在姚冠斌的份上,給姚冠斌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些許麵子,沒想到這人卻蹬鼻子上臉,態度這麽倨傲,剛剛還敢叫自己“瘋子哥”,這讓馮先念心中很是不爽。可是這個人說的話不像是故弄玄虛,馮先念也是頗具城府的人,於是先收起了心中不滿,聽聽再說。

    簡殤勾了勾嘴角,接著剛剛的話道,“幫困處的劉主任應該早就起了戒心,首先我作為他手中已經安排好的替罪羊,他現在怎麽肯在這種關鍵時刻還繼續跟我合作?咱們要這樣設套,隻能打草驚蛇罷了。再者,”簡殤表情愈發嚴肅,“你們聽過釣魚執法嗎?這在英美已經慢慢流行起來,其中有一個極其引發爭議的就是,到底這個人是在釣魚執法中,被誘|惑犯罪還是繼續之前的犯罪?我們沒有劉主任之前的犯罪證據,如果按照剛剛那樣計劃走,對方隻要反口說是被引|誘了,才堅持不住的,那麽咱們也得沾一身髒水,就算最後能成事業也最多能拖了幫困處的一幫人下水,而真正背後的碩鼠,一隻也抓不到。”

    簡殤說的簡單,但馮先念和姚冠斌可是自小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瞬間想明白其中關節,頓時一頭冷汗冒出,尤其馮先念,看向簡殤的目光一改之前的倨傲神色,語氣溫和了幾分,“那你說怎麽辦才好?”

    簡殤並沒被問倒,他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不然也不會今天特地跑出來找姚冠斌,這事還是得年前安排好,年後就可以看一場大戲了。

    於是簡殤朝二人招了招頭,待兩人湊近了以後,才嘀嘀咕咕的講了自己的計劃,“那劉主任不是想把我當替罪羊嗎,那我們就將計就計,讓他徹底把髒水都潑我身上,所以咱們要這樣……”

    一連串計劃聽得兩人連連叫好,最後馮先念忍不住摸了摸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主動敬了簡殤一杯,“奸,實在是夠奸詐啊!簡老弟,是真人不露相啊!算我馮某先前眼拙了,簡老弟不要見怪!這事要是辦成了,以後咱們就是兄弟了!幹!”馮先念倒真不愧是未來的梟雄人物,心胸開闊而有眼光,大方的態度讓簡殤和姚冠斌兩人臉上都帶笑。

    簡殤笑眯眯的與對方碰了杯,態度依舊不卑不亢。碰完杯,三人都收起了試探的心思,真正籌劃起這個事來,三人都是心思縝密一肚子壞水的家夥,每一步都反複揣摩,整個計劃被謀劃得滴水不漏,差不多到了下午三點,簡殤看看時間不早了,於是起身道別,約定到下一次見麵的時間,便由馮先念的人開著車送簡殤離開了。

    目送簡殤漸行漸遠,馮先念看著還在琢磨這次計劃的發小,眼神沉了沉,歎息道,“斌子,這個人很不簡單啊,要不是你這次進山事發突然,我都覺得這‘救命恩人’出現的太蹊蹺。”

    姚冠斌倒一點都不意外,抬起頭笑了笑,略一思考後決定還是告訴好友,“瘋子,我看你還是別招惹他,之前那會不方便說,這個人豈止是不簡單,可能背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姚冠斌還記得之前在山裏的時候,簡殤衣服上子彈劃過的焦黑痕跡,自小接受家裏特殊培養的姚冠斌十分熟悉那種痕跡,不然這次也不會輕易把人拉進這次計劃中。

    “你還想要拉攏對方?”馮先念皺了皺眉頭,原本以為這人就是個條件不錯的艱苦大學生,兼著是斌子的救命恩人,把對方拉攏過來也沒啥,可今天一看,這人極不簡單,別養熟了白眼狼過來後反而咬了手。

    姚冠斌明白好友的暗示,卻苦笑了一下,“就因為對方不簡單,所以我才不能錯過這種人。家裏那邊……”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姚冠斌發出一聲冷笑,一張帶著幾分青澀的麵龐瞬間冷了下來,再無簡殤麵前的溫文爾雅,“這次我遇險,你以為是巧合嗎?我事後查過了,那些資料是我那位可愛可親的好堂哥特地讓人放到我麵前的,並改了天氣變化預估的時間。”說著又壓低了聲音,“奶奶快不行了,我必須盡快立功,調回京城!現在就這個機會擺在我的麵前,若是不抓住了,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你們家就是麻煩,好在我家老祖宗醒悟的早,不生那麽多,計劃生育好啊,一個才是寶!”馮先念家裏已經三代獨苗了,還真沒有那些爭權奪利的麻煩事。

    姚冠斌淡淡瞥了一眼馮先念,“你確定你家是‘計劃生育’?”馮家有一套鍛煉子孫的“血腥”方法,鍛煉出來的子孫身手和體質都特別好,唯一一個問題就是,有損子嗣,可是不練的話,馮家的地位又可能不保,左右矛盾之下,馮家不得不代代都花費極大的功夫想辦法延續子嗣,是他們這個小圈子裏的人都知道的秘密。

    想起每次回家,長輩就整一堆鶯鶯燕燕要他開枝散葉,鐵打的漢子也是受不呀,“還不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馮先念鬱悶的看著好友,兩個難兄難弟都各自陷入了苦惱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