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秦殊VS陸仲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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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外麵的風掠過窗口的時候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哭泣,房內一片靜謐。

    “第三次。”

    秦殊沉?了一會兒,開了口:“這是你第三次拒絕我。”

    陸仲顏沒有說話。

    他歎了口氣,仿佛也疲憊至極,慢慢站起身來,“你可以繼續,我說了會等就一定等。”

    頓了頓,從床頭櫃翻出她的藥來,隨手扔在了床上,“本來想幫你塗藥的,看你這麽欠扁,自己動手吧,我要睡了。”

    她一下子警惕起來,瞪著他,“你要是敢睡我的床,我半夜撓死你。”

    他這麽講究的人,總不能容忍睡沙發吧,她想。

    他鄙夷地掃她一眼,“我自虐狂嗎?跟你睡一張床?”

    說完就轉身出去了,還摔上了門。

    她愣了一會兒,視線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剛才觸碰他的感覺仿佛還在,男人偉岸的肩……

    她躺在床上,縮了縮,另一隻手還攥著那隻手,緊緊貼在臉上,仿佛要將他的溫度銘刻在心。

    她撒了謊,她早就明白自己此生已經沒有可能再愛上除他以外的人,而隻要內心深處還有一點點感情在,她就沒辦法完全死心,就算她跟別人上床都消滅不了那些生命力頑強的思念……

    她想了他那麽多年。

    她不是矯情的姑娘,要是從前,她可以不管不顧地撲向他,甚至沒羞沒臊地說喜歡他。可現在不同了,現在,她太過恐懼,而且對自己一點點信心也沒有了。

    ……

    秦殊自然也是睡不好,陸仲顏租的房子實在不怎麽樣,沙發很小,他躺在上麵四肢都伸展不開,但他認了。

    誰讓他活該呢。

    他想算了,談不攏暫時就不談了,不說這檔子事兒,免得給彼此添堵。

    第二天他依然是留了下來,繼續伺候著她,她怎麽趕也趕不走,索性放任他去了。

    秦殊沒想到十幾年前的自己是個保姆,十幾年後也沒長進,但事已至此,隻能認栽,現在陸仲顏沒有再使勁攆他已經是萬幸,他可不想連照顧她的機會都毀掉。

    半個多月之後,陸仲顏做了手術,取掉了鋼板,也已經習慣了撐著拐杖走,雖然走的很慢,很吃力,不過她從來就不讓秦殊扶。

    秦殊深知她的毛病,每次跟她出門也隻是慢慢地走在她身後,隔著兩三米的距離,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有些哀傷。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想念從前她依賴他的乖順模樣,快要想瘋了。

    後術後第三天的下午,他在廚房洗菜洗到一半的時候,陸仲顏在客廳喊了一聲。

    “秦殊,你電話在響。”

    他擦擦手,出去在客廳茶幾上看到上的來電顯示。

    是秦老太太的電話,陸仲顏也看到了,努努嘴,示意他趕緊接。

    他按下接通剛放到耳邊就聽見老太太聲音很大地問了句:“你跟仲顏是怎麽回事?我聽秦慕說了,你到底在做什麽?!”

    那聲音很大,他抬眼看了一眼陸仲顏,然後捂著就往陽台走。

    她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心裏卻是狠狠抽了一下。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她看著秦殊走向陽台的背影,有些發笑,秦殊實在不適合做這種遮遮掩掩的事情,剛才老太太那句話她聽的清楚,對於秦家她再清楚不過,老太太是絕對不可能同意他跟她在一起的。

    挺好,反正她也沒答應沒接受,她還巴不得他早點離開呢,現在老太太一發話,倒是省了她的?煩了,她也不用費盡心思去想怎麽趕秦殊走了。

    她這樣想著,伸手端起桌上秦殊剛給她倒的水,剛剛抿了一口就被燙的手一抖,開水一下子灑出來一大片在她手背上,她痛的低低輕哼了一聲,杯子也滾落在地上。

    ……

    秦殊在陽台關上了玻璃門,才按了按眉心,表情有些煩躁地聽見那邊老太太還在罵。

    他早就想到秦慕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告訴老太太,也已經做好準備了,可沒想到會被陸仲顏聽到,這就很?煩了,眼下的問題都還沒解決,他不想讓她再胡思亂想。

    他聽著老太太罵了幾句後,就打斷了,說:“媽,你聽我說。”

    那邊安靜下來。

    “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除了仲顏我不會考慮別人……”

    他還沒說完,那邊又開始破口大罵。

    “年齡什麽的我就不說了。就看她前些年做出的那些丟人的事兒!你不是一直很挑剔嗎,挑來挑去怎麽還挑上這麽個丟人現眼的貨!”

    他鬱悶了,“媽,你怎麽能這麽說仲顏,你以前不也很疼她?”

    “我那時候根本不知道她跟她媽一樣是勾引人的賤貨!”老太太氣呼呼,口不擇言,“虧我照顧了她這麽些年,到頭來她是怎麽對我們秦家的?還有你,你從小到大的教育白受了……”

    秦殊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還是被這些難聽的言辭刺激到了,咬牙忍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堅持不下去,出聲打斷:“媽,別再這樣說仲顏,我娶她娶定了!”

    那邊停了好幾秒,突然嘲諷地笑了一聲,“那她有臉嫁你嗎?”

    “她要是不嫁,我終生不娶。”

    秦殊話音未落。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他手指按著眉心揉,有些焦慮,猛然聽到房間裏麵傳來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的一聲響。

    他趕緊折回屋裏去,看到陸仲顏正手忙腳亂地彎身去摸地上的杯子,他蹙眉大步走過去,看到她手背上的水,那塊皮膚微微發紅,他一把拉住了,“燙到手了?”

    她眨眨眼,眼眶有些泛紅,低著頭也不看他,“沒事。”

    “別管杯子了。”他打橫抱起她來,把人帶到廚房,站她身後按著她的手,打開水?頭衝她被燙到的部位。

    冷水嘩啦啦的淋在手背上,喚回一點清明來,她咬咬唇,心裏湧起酸澀的感覺來。

    明明是她不要的,但是她聽到老太太的話心裏還是難受,是,她是配不上秦殊,她不僅不夠優秀,還自輕自賤,做了那麽多荒唐事……

    她抽抽鼻子,他問:“很疼?先衝一下,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她心裏更難受了。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就這麽過來了,他一直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早就忘了被人這樣疼愛和關心是什麽感覺了,她真的一點兒出息都沒有,她現在居然覺得舍不得了。

    他說話間的氣息就輕輕擦著她耳畔過,雙手環著她,近在咫尺,彼此的氣息交融在一起,這樣近,她閉了眼,有些難過。

    她聽見自己心裏的聲音。

    她還是舍不得。

    不論她怎麽告訴自己,要有骨氣,要堅持,要拒絕,可她還是舍不得。

    她這輩子就像是被困在一張名為秦殊的網裏麵,逃都逃不出去。

    “怎麽總是弄傷自己……”

    他的口氣有些抱怨,看著她手背上越來越紅的那一塊,有些心疼。

    她睜開眼,輕輕吸了一口氣,開口:“秦殊,我有話跟你說。”

    水流聲嘩啦啦,他愣了一下,本能地脫口而出:“我不想聽。”

    她這種口氣他不是沒有聽過,他大概都能想得到她要說什麽,她剛剛聽到老太太的話,一定又是要說趕他走,拒絕他的話,他不想再聽,這段時間他一直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為的就是不聽她說那些難聽的話。

    “我還沒說我要說什麽呢。”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她頓時憂鬱的情緒就一掃而光,手腕轉著掙紮起來,“你罵誰是狗呢!”

    他輕輕笑了一聲,還用力按著她的手衝,另一隻手環上她的腰,感覺到她身體一瞬僵硬。

    “如果是因為老太太,不要說了,我決定已經做了,不會改變,仲顏,我不會放手的,你得試著接受我。”

    她渾身僵硬的無法動彈,他的胸膛緊貼她的背,她的心跳的很厲害。

    “我……我不是要說這個。”

    他有些意外,“那是什麽?”

    “我想回去工作了,我已經休了一個多月了,現在我可以撐著拐杖走了,雖然不能出外勤。但是在辦公室還是可以的,所以……你,是不是該搬回去了?”

    他皺緊眉頭,“不行,石膏都沒有拆,你這樣子怎麽上班?”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隻是告訴你一聲。”

    “陸仲顏,你想工作想瘋了是不是?”他聲音大了一點,“連吃飯都在看凶案資料和照片,你還想這樣用工作?痹自己多久?”

    “我沒有……”

    “你有,”他篤定地道:“我很清楚,我做過同樣的事情,你知道過去這些年我是怎麽過的嗎?你以為隻有你很難過?你可以跟別人在一起,我做不到,我沒法把別人當成是你!”

    她渾然一抖,那種被看穿的窘迫讓她有些無所適從,還在爭辯,隻是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他沉了口氣,?了片刻,微微低頭,鼻尖輕輕擦過她的耳朵,他留戀地輕輕蹭了兩下,在她耳邊說:“你到底還想我怎麽樣呢……我不求你主動向我走一步,哪怕我們之間一百步,我向你走一百步都可以,可你不要後退行嗎,就留在原地等我不好嗎?。”

    她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這些天他所做的努力她不是沒有看到,要說沒感覺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也有她自己的驕傲,當初被扔掉帶來的陰影至今沒有消散,她沒辦法輕輕鬆鬆地將過去的事情翻篇。

    秦殊看出她的猶豫,歎了口氣。

    也算是進步不是麽?至少,她不會像之前那樣,條件反射似的就要推開他,要言辭犀利果斷地拒絕他,已經很好了。

    他軟下聲音來,哄她,“我不為難你,我們慢慢來,工作的事情往後推一推,等不用拐杖走了再說。”

    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仿佛是已經給她做好了決定,她沒再說話。

    陸仲顏其實不是一個會遵從別人安排的人,多少年來其實也就隻聽過秦殊的話而已,她覺得自己好像又開始被他牽著走了。

    她受傷已經習慣了,一點點燙傷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可是遇上秦殊這個講究的就過不去,最後還是去了一趟醫院。

    後來的日子裏,秦殊還是不工作,每天就圍著她轉,好像也不嫌煩,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了一種心照不宣的?契,依然互損,鬥嘴,卻絕口不提以後的事情,好像都在逃避。

    又是半個月過去,陸仲顏腿上的石膏拆了,開始做痛苦的複健,終於可以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那模樣笨拙,走幾步就累的氣喘籲籲,可還是堅持不懈。

    陸仲顏本就是個閑不住的人,呆在房子裏麵也心急,秦殊每天還帶她出去,天氣冷了,出門都是下午,每次都是看一眼表,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地先說一句:“遛狗時間到了。”然後再對她說:“走。”

    陸仲顏翻白眼:“還指不定誰遛誰呢!”

    她居然也習慣起這樣的日子來了。

    入冬那天,l市下了暴雨。晚上淒風厲雨在窗外嗚嗚咽咽的,房子裏麵的燈突然就滅了。

    當時秦殊剛要洗澡,整個房間突然陷入黑暗之中,他鬱悶地摸著剛從浴室走出來,冷不防地被一個溫軟的身體撞在胸口。

    是正在自己摸著走的陸仲顏。

    她驚叫了一聲,反應過來是撞上他,往後微微退了一下。

    他在黑暗中笑了笑,聲音充滿磁性:“還當你想通了,投懷送抱來了呢。”

    她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覺得在黑暗中他也看不到,說了句:“少臭美了。”

    他沒糾結這個問題,問她:“有工具箱和手電沒有?我去看看電箱什麽情況。”

    “別看了,”她擺擺手,“肯定是保險絲斷了,這裏保險絲經常斷,明天我給電工打電話來修。”

    他摸摸鼻尖,看樣子她是已經習慣了。

    她又說:“電視櫃裏麵有蠟燭,你要是嫌?,可以點。”

    他就摸著?找到了蠟燭點上了,燭火在客廳亮起來,他坐在沙發上歎了口氣,看她非常緩慢吃力地往臥室挪。

    他靜靜看著她的背影。

    那麽瘦弱,怎麽撐起這份驕傲來的呢?

    黑暗中人的思緒容易飄遠,他想起從前那個夜裏,也是停電的時候,小小的陸仲顏主動地過來坐在他腿上,縮在他懷裏抱著他……

    他揉了揉眉心,疲憊萬分,剛躺在沙發上,一道閃電將室內映的慘白,他又坐起身來,接踵而至就是一聲驚雷,他回頭看了看臥室,然後起身走過去。

    在門口,接著窗外一點暗淡的光,他看見陸仲顏正在自己揉腿。

    醫生說她這個階段可以開始按摩了,有助於複健,所以她每天晚上都會自己按一按。

    他斜斜靠了門,突然說了句:“你不怕打雷了。”

    她笑:“廢話,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小時候真的很害怕,打雷的時候就往我懷裏鑽。”

    “……”陸仲顏停下動作瞪著他,“所以你是來翻我?曆史的?”

    “這算是?曆史嗎?”他的聲音融入一絲笑意,聽起來十分性感:“我覺得那樣很可愛,比你現在好多了。”

    他說著,慢慢走到床邊坐了下去,抬手就按上她的小腿。

    她愣了一下,想要挪開,被他按住了膝蓋,“別動,我幫你按腿。”

    “我自己可以的。”

    他沒說話,手裏已經開始有了動作,碰到她手的時候,她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縮了手。他輕哼了一聲。

    “矯情。”

    她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也沒錯,他的手還在她光裸的小腿上按著呢,她卻碰個手又緊張成這樣……

    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的動作很慢,很溫柔,可她心跳的慌亂。

    他就是這樣一點點地,耐心地瓦解她早就建立好的心防,她感覺到了,已經不隻是動搖了,這種變化讓她越來越恐懼。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很安靜,低頭看著她的腿,脛骨的位置微微腫大,他心疼地用手輕輕摩挲著。

    過去三年,她時常受傷,他多少也有所耳聞,做這行的這是難免的,秦慕偶爾也會受傷。可是遠遠沒她這麽頻繁,想到她心裏那些晦暗的絕望的念頭,他就覺得可怕。

    他突然間覺得慶幸,還好,他至少回來了,沒有在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她還在這世界上,已經是對他莫大的恩賜。

    他這樣想著,居然也覺得寬慰了些,能夠這樣陪著她,他覺得就很好。

    陸仲顏腦子是全都亂了。

    秦殊是真的在專心給她按腿,明明也很舒服,可她卻覺得有些煎熬。

    男人的手,灼熱的溫度,那熱意直達她心底,這樣的夜晚,一片黑暗,外麵是瓢潑的雨。不時地有閃電和雷聲,她在閃電映照裏看清他專注的側臉,她覺得身體蠢蠢欲動。

    她又想往他懷裏鑽了。

    簡直就像本能。

    她抓了抓床單,暗暗在心底罵自己,怎麽就那麽賤!

    秦殊自然沒有察覺她那些小心思,沉?著給她按了好一會兒,才起身道了晚安離開,去客廳睡覺。

    他剛出去她就鬆了口氣,一下子癱倒在床上,抱住枕頭翻滾,沒兩下,壓到腿又疼的停下來了。

    她把枕頭壓在臉上,過了幾秒拿開,摸摸自己的臉,燙燙的,還好?燈瞎火的,她想,不然他肯定會看到她紅透了的臉!

    她臉埋在枕頭裏麵小聲地哼哼唧唧一會兒,嘴角卻不受控製地上揚。

    怎麽辦呢?太喜歡了,喜歡到不像自己了,她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多年前,明明她現在看到的秦殊已經沒了當初的光環,可她還是喜歡……

    真沒出息。

    她就在這種糾結混沌的思緒裏麵掙紮,許久,睡意才緩慢襲來。

    秦殊也同樣睡不好。

    不過他最近就沒睡好過,小小的沙發上他連四肢都無法伸展,而且客廳又很冷,他已經吐槽過她這個房子不止一次了,可她就是不肯搬到他那邊去,還很欠扁地告訴他如果嫌棄大可以不住。

    要不是為了她,他哪裏會這樣委屈自己?

    他輾轉了好久,聽著外麵的雨聲都難以成眠,最後他幹脆頹然放棄了,起身去推臥室的門,沒想到居然推開了。

    想來是他走了之後她也忘了下來鎖,他走進去,站在床邊,適應了黑暗之後便能夠看個大概,她閉著眼,看來是睡著了。

    他在床邊蹲下去,仔細地看著她。

    睡著的她沒有那麽多戾氣,和難聽的話語,看的他心頭一軟,這樣的她,跟他記憶裏的小女孩重合了,他想要守護一輩子的,他的小女孩。

    他心底裏唯一最柔軟的一個角落,隻屬於她。

    他隔著一段距離,在眼前描畫她的眉眼,她小巧的鼻尖,她的唇……

    那都是他魂牽夢縈的模樣啊,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決定再無恥一回,慢慢靠過去,就將印上她的唇時,她卻睜了眼。

    他沒有退回去,這情景著實有些微妙,四目相對,他心跳聲如擂鼓。

    過了那麽兩秒,她又把眼睛閉上了。

    唯有睫毛微微撲簌,昭示著她依然醒著。

    他停了一會兒,心一橫,終於還是吻下去了。

    隻是輕若鴻毛的一個親吻,用盡他多少勇氣,而她刻意將雙眼閉的很緊,他離開她的唇,看到她那副假寐而又緊張的臉,唇角忍不住勾起來,心滿意足地折回了客廳。

    ……

    樂極生悲。

    秦殊在興奮了大半個晚上沒睡之後,第二天華麗麗地得了重感冒。

    客廳畢竟太冷了,他早就感覺到了,但是陸仲顏又不可能讓他睡到臥室裏麵去。感冒也是在情理之中,第二天他鬱悶萬分地回了自己家,不過飯點的時候都會去給陸仲顏送飯,隻不過每次都帶著口罩。

    她其實也是有些愧疚的,畢竟是她害他隻能在客廳挨凍,可是她也不會拉下臉來道歉,隻能每次都跟他開玩笑似的說:“你臉皮那麽厚,怎麽就這麽不耐凍呢?”

    秦殊就惡狠狠地瞪她。

    由於不想感冒傳染給她,他也不在她家多做停留,時常是送了飯就走,隻是每天會打電話給她,房子裏麵突然又成了她一個人,她開始覺得房子裏麵太安靜,太空。

    可其實,秦殊也是個很安靜的人,明明在不在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有一周多的時間,她都在自己作複健,腿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還有點兒一瘸一拐的,她開始計劃起工作的事情來,然後某天,她接到了秦老太太的電話,邀她去秦家吃飯。

    她才覺得最近過的太安逸了。

    她居然還為秦殊那個吻開心了好幾天,卻忘了麵前那些現實的問題。

    然而對著老太太,她永遠不可能說“不”,她最後還是去了。

    她買了一些水果,因為走路不利索的緣故,上樓上的很困難,中途遇到秦慕幫她拎著,這才上去了,老太太正在廚房做飯,見她進來就招呼進了廚房。

    她心裏忐忑不安,總覺得像是做了什麽對不起老太太的事情。

    老太太對於秦殊的期待她是很清楚的。

    果然,她進廚房沒一會兒,老太太噓寒問暖幾句就切入正題。

    “我聽說,秦殊最近跟你走的很近?”

    她訕訕笑了笑。“也不算很近……就是,秦律師不是一直都很照顧我……”

    她根本就不擅長撒謊,話都語無倫次,她覺得自己笨死了。

    老太太點點頭,歎息一聲,“秦殊這孩子,我很清楚,雖然脾氣不好又挑剔,表麵上看來冷冷清清的樣子,可其實心很軟,他從小就照顧你,也是看你家裏的情況確實是不好,這個,你是知道的吧。”

    她咬著唇,笑容已經有些不自然,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

    老太太笑了笑,“而且這孩子總不讓人省心。年齡都這麽大了,也不知道結婚,到現在這事兒還得我操心,我給秦殊相算了一個姑娘,今天也會來吃飯,你給參謀一下?”

    陸仲顏猛然抬頭。

    老太太還在笑,補充了一句:“秦殊今天也會來。”

    她攥了攥拳,表情僵硬,好不容易擠出笑容來,“那……挺好啊。”

    老太太的視線帶著打量。

    果然如秦慕所說,陸仲顏好像並沒有特別積極,是秦殊一頭熱。

    老太太這就放心了,她也不想撕破臉皮說話,畢竟跟陸仲顏認識多年,沒必要到最後弄的那麽難看。

    飯菜都上桌之後,那個姑娘才來,陸仲顏全程有些恍惚,隻聽說是什麽軍長的女兒。小秦殊七歲,也是寧缺毋濫的性子,一直沒結婚……

    那姑娘行為舉止大方得體,長得也很漂亮,陸仲顏坐在桌子對麵,思緒緩慢地轉。

    其實還真是挺合適秦殊的。

    老太太用這種方式來讓她搞明白她跟秦殊之間的距離,倒是很成功,她覺得前一段時間的一切就像是鏡花水月一樣,一下子被現實打了個散。

    她居然沉溺到了一個他給編製的夢境裏麵去了。

    可是夢,是會醒的。

    幾個人等了秦殊一會兒,秦慕就坐在陸仲顏旁邊,壓低聲音在陸仲顏耳邊說了句:“仲顏姐……我沒想到我媽會這樣的,對不起。”

    她指甲摳的自己掌心都疼了,努力笑著說了句:“怎麽了?這樣挺好的呀。”

    秦慕目光複雜地看著她,沒再說話。

    畢竟跟著她幹活很久了,秦慕多少也能夠發覺她的情緒還是有些微妙。

    秦老太太就在對麵拉著那姑娘的手,很親熱的模樣,一直在說秦殊的事情。

    不久,秦殊回來了。

    老太太立刻就起身,要把秦殊安頓在那姑娘旁邊的座位上,秦殊臉色十分難看,他隻接到電話說回家一起吃飯,並不知道家裏還來了個外人。

    陸仲顏跟秦慕在對麵坐著,他覺得莫名其妙,而老太太已經忙不迭地給他和那陌生姑娘做起了介紹。

    秦殊縱然是傻子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

    陸仲顏慢吞吞地吃飯,心不在焉地偶爾瞥一兩眼對麵。

    秦殊看起來感冒是好了,什麽時候好的?她不知道,她從來也沒主動問過他的病情。

    明明態度是冷漠抗拒的,可心裏卻已經動搖的很厲害了,秦殊說的沒錯,她就是矯情了,可她不矯情還能怎麽辦?老太太事情做到了這個份上,她沒辦法再心存幻想。

    飯菜根本沒吃出什麽味道來,她都能感覺到,秦殊也在看她,而且是惡狠狠的那種眼神。

    他最討厭相親一類的?煩事兒。她知道,可今天這個也不是她策劃的,她也很鬱悶,低著頭不看他。

    飯局結束後,老太太非要秦殊送那姑娘回家,秦殊在那找著亂七八糟的借口,陸仲顏沒聽幾句,就灰溜溜地跑進廚房去洗碗。

    秦殊看見她跑,火氣就更大了。

    真是不怕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他覺得陸仲顏真真是當得起豬隊友這個稱號!

    他還在跟老太太打太極,不想駁了這麽陌生姑娘的麵子,可也絕對沒有興趣去送,然然呼呼半天無果,他破釜沉舟地說了句:“我得送仲顏回家,她腿不方便。”

    那姑娘跟老太太均是一愣。

    秦慕一看這個情況,就灰溜溜地回了自己臥室關上門。

    果然,老太太臉色一下子沉下來,“仲顏可以讓秦慕去送。”

    “沒必要,我現在住在仲顏那裏,一起回去正好。”

    那姑娘的臉色也變了。

    她本來對秦殊第一印象還挺不錯的,沒想到這相親對象已經跟別的女人同居了?

    “你胡說什麽呢……”老太太還想試圖挽回,可那姑娘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

    “阿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說著,那姑娘就往門外走。

    老太太晦氣地歎息著,趕緊追過去。

    而秦殊扯了扯嘴角,去廚房把洗碗洗了一半的陸仲顏給拉了出來。

    “你幹嘛呀你,我碗還沒洗完!”她喊出來。

    他理也不理。

    陸仲顏腿還不是很利索,被他拽著走路有些吃力,鬱悶萬分,想要掙脫開他的手,又掙脫不開。

    門口老太太還在跟那姑娘解釋呢,秦殊看了一眼,幹脆打橫把陸仲顏給抱了起來就下樓。

    這下老太太跟那姑娘都傻在原地了。

    秦殊撂了個大大的爛攤子,也不顧陸仲顏的掙紮就把人塞進了車裏,然後開車回家。

    車子徑直開回了她住處。停好車他打開車門,聲音硬冷地說了句:“下車。”

    她沒動。

    “怎麽,等我抱?”

    他表情森冷,分明就帶著怒意,她也不敢這時候硬碰硬,抽抽鼻子,有些委屈地下了車,跟著他上樓。

    他在前麵走的極快,也不回頭看她一眼,她吃力地上著樓梯。

    一進門,秦殊就惱火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今天這個飯局是這個樣子的嗎?”

    “我不知道。”

    “哦,行,”他挑了挑眉,後退兩步,“那你看到了,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不打個電話給我。你還坐在那裏,等著看好戲?”

    她別過臉,“我並沒有……”

    “你明明知道我媽是故意的,可你倒好?你那副隔岸觀火的態度是什麽意思?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拒絕我,可你憑什麽要聽我媽的話,參加這種飯局?!”

    秦殊嗓門突然大了起來。

    她被他嚇了一跳,可也有些委屈。

    “你凶我幹嘛,又不是我給你安排相親的……”

    她聲音弱弱的,像是在辯解。

    秦殊愣了愣,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間笑了一下。

    “陸仲顏,你真的是什麽都不懂。”

    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他拉住她的手就把人往臥室帶,她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他耐心全無,抱起她來去臥室。放她在床上的時候動作近乎粗暴。

    她腿被撞倒,輕哼了一聲,就見他覆上來,壓住了她的身體。

    “你明明跟我一樣,你忘不了我,就算你氣我過去放手的事情也該有個限度,現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是什麽意思?真想我跟別人結婚?!”

    這個問題過分尖銳,她沒法回答,剛別過臉就被他扳住了下巴擰回去,他用了極大力氣,她吃痛,表情有些痛苦,近距離對上他充滿怒意的眼。

    她也火了,她明明就是無辜的,他憑什麽衝她發火?

    她咬咬牙,對上他視線,開了口:“你結婚跟我有什麽關係?”

    他極力隱忍多天的情緒在這一刻到了極限,靜了那麽幾秒,突然就低下頭去咬上她的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