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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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廬。
寰宇看見清羽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師姐,你都聽到了。”
清羽也不回頭,但僅僅一個背影就能傳達出她心中的雜亂,她本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再為誰動心,可是自從遇到楚沐笙之後,仿佛一切都開始有了變化,她不是不知道楚沐笙對自己的心思,隻是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何必傷了他,“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寰宇不知如何去安慰清羽,他終究是個孩子,未經風月不懂這些男女之事,隻好乖乖地拿著藥離開藥廬。
竹屋。
“喏,吃下它,你的傷便無大礙,我和師姐喜歡清靜,還請盡早離開。”寰宇手中是一個紅色的藥丸。
楚沐笙接過那藥丸,服下之後問到,“對了,你可有看見一株荼靡花。”
寰宇皺皺眉,“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先吃了藥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楚沐笙服下藥之後,寰宇點點頭,“你隨我來。”
後山。
煙霧嫋嫋,熱氣繚繚,隻見一身形婀娜的女子緩緩步入池中,撩撥那池水衝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隻是不知她發際額間的是汗還是水。
竹林深處。
“她的毒真的沒法可解嗎。”楚沐笙問寰宇,隻是不自覺的手已握成拳,指甲嵌入肉中竟感不到絲毫的疼痛。
寰宇看著後山的嫋嫋煙氣,“痕淚已入她肺腑,這些日子以來師姐雖用藥極力壓製,可痕淚之毒與旁的不同,即使是殘毒也是致命的,她能撐這麽長時間已是難得了。”
楚沐笙不信,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他剛想了解她,上天就要把她帶走嗎,可他楚沐笙向來信命由己不由天,他偏不信上天會這麽殘忍的把她奪走。
楚沐笙的表情凝結,寰宇的笑被定格,竹林深處,模糊了聲音和人影,也模糊了記憶。
七王府。
靖無玦把玩著一個羊脂玉的小瓶,竟不知不覺的出了神。口中喃喃道,“小魚兒,你到底是誰,你現在在哪裏。”
門口的腳步一頓,薰如臉上的笑意一凝,“又是小魚兒,王爺還是對那個小魚兒念念不忘嗎,都這麽多年了,王爺的心裏從來就隻有這個人,難道他真的看不見自己嗎。”心中想著不自覺地落下淚來。
“薰如,是你在外麵嗎。”靖無玦喊道。
薰如快速的擦幹眼淚進入室內,“是奴婢,王爺,您該進宮了,今日是皇後娘娘壽誕,您該早些去的。”
“二哥一定會去,我晚些再去也沒什麽的。”靖無玦自從見過悠兒姑娘後便越發的想念當初的小魚兒,她們本不是同一類女子,卻因為身上的那份堅韌讓他難以忘懷。
薰如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陣著急,“王爺,請恕奴婢多嘴,您和太子同是是皇後娘娘親生,這位子將來是誰還未可知,您還是,”
“好了薰如,你別說了,本王都知道,本王警告你,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不要仗著是從小服侍本王的便高人一等,在這七王府要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不要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靖無玦氣衝衝的出了門,薰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是哪裏錯了嗎,為什麽王爺會發這麽大的火。”薰如有些發呆,自己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還是比不過那個與他隻有一麵之緣的女子。
伊國公府。
“千玥,千玥,你把門打開,娘有話對你說。”林書致敲著門,可裏麵的伊千玥卻依舊沒有動靜。
伊千瑾從回廊的一頭轉了過來,“娘,妹妹還是不開門啊。”
林書致點點頭,“這孩子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對了瑾兒,娘還要去宮中為皇後娘娘賀壽,你妹妹就交給你了,娘先走了。”
“瑾兒恭送娘。”伊千瑾待林書致走遠後揮退了守在門口的下人,又敲了敲門,“是我,還不開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伊千玥內穿薄如蟬翼的霞影紗玫瑰香胸衣,腰束蔥綠撒花軟煙羅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蟬翼。腰若細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哥,你快進來,別讓娘看見了。”說著伸手拉了伊千瑾一把,把他拉入了房中。
“你呀,這次又是怎麽了,誰又惹到你了,又耍些小孩子脾氣,你都多大了,還像小時候一樣沒個規矩。”伊千瑾在那數落著伊千玥,轉眼間伊千玥都過了及笄的年齡了,怕是在家待的日子不長了。
伊千玥拉著伊千瑾的袖子撒嬌,“哥哥,好哥哥,玥兒不是故意的,玥兒隻是不想去宮裏參加壽宴而已,那些阿諛奉承的嘴臉我看了就覺得煩,還有那些總是打咱們伊國公府主意的人,你怎麽忍心讓玥兒受那種委屈嘛。”
伊千瑾不由得無奈的笑出來,這丫頭雖說有些淘氣,卻是心裏比誰也清楚,也罷,誰讓她是自己的寶貝妹妹呢,這還不是自己慣出來的。
“餓了吧。”伊千瑾有些寵溺的看著伊千玥,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這丫頭一定餓壞了。
伊千玥揉揉肚子,抬頭甜甜一笑,“是餓了,大哥帶我去醉玲瓏吃東西吧。”
“我敢說不嗎。”伊千瑾真是對這個妹妹沒有辦法。
醉玲瓏。
臨窗的位子上,“你吃慢點,這些都是你的,我又不和你搶。”
“哥,我這是餓壞了,你要在不來我就真的被餓死了。”
伊千瑾無奈的搖搖頭,拿起酒杯自斟自飲,向下一瞥竟看見了韓夢蝶和韓夢燁,叫來小二,“小二。”
“客官你有什麽吩咐嗎。”
“去把那兩個人請上來。”說著還賞了小二一錠銀子,小二便屁顛屁顛的跑了下去。
“那不是夢蝶嗎,旁邊的是他大哥嗎?”伊千玥向下看去,也吃了一驚,這兩人怎麽也沒去宮裏啊。
韓夢蝶正在那選著吊墜,“大哥,你看這個好看嗎,正好掛在你的笛子上。”
“我看看,還不錯,小蝶你的眼光是越來越好了。”韓夢燁正說著話呢小二便跑了過來,
“這位公子,上麵的客人讓我來請您和這位小姐。”
韓夢燁向上一看,伊千瑾正好向他招手,“原來是伊家兄妹,小蝶,咱們走。”
二樓。
“千瑾你們怎麽也沒去宮裏啊。”韓夢燁落座後問道。
伊千瑾看了一眼伊千玥,“還不是這丫頭不想去,非要出來玩,我自然要陪著她了,免得她在闖禍。”
伊千玥白了他一眼,恨得咬牙切齒,怎麽把事情推到她身上了,好吧,也確實是這麽回事。
“原來如此,咱們這一點倒是相同,我還真是頭疼,這兩個丫頭,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哪像其他家族的小姐那般賢淑得體。”韓夢燁無奈的歎了口氣。
“什麽啊。”伊千玥一邊吃一邊說,嘴裏嗡嗡的,極為滑稽。
“對了,雲沫應該十七了吧,正好可以參加明年的春試和秋試。”韓夢燁提到,伊千瑾也點點頭,的確如此。
“那你們又要多一個可用之人了。”韓夢蝶在那突然提起,這反倒讓那兩個男人為難了一番。
韓夢燁夾了一箸菜到韓夢蝶的碟子裏,“你呀,口無遮攔的,當心被有心之人聽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伊千玥也是後知後覺,這才想到此話的確挺危險的,這話可能是說楚相用人是內定的,那就是說楚相識人不明,隻認地位,也可能是說楚相和四大家族結黨營私,那可就不隻是楚相一人的事了,那會禍及到整個東漓國。因為楚相重用的人是四大家族和慕容丞相府的,這可是幾乎涵蓋了東漓國的重大勢力,現在想想都後怕。
伊千瑾知道伊千玥明白了,可是他卻不能挑明,因為楚相和他們情如兄弟,他們又經曆了那麽多的出生入死,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皆損。
桃花穀。
一襲淡藍衣裳,一件淡藍的石榴裙,裙上繡著白色的血鳶花,那白裏透著點紅,頭上插著一隻漢白玉的發簪,三千青絲散落這垂到腰際,耳墜是淡淡的粉色,手裏正在曬著藥材。
清羽此刻的真的想一輩子呆在這個山穀裏,見多了太多的生死,手上的鮮血越多,越來越讓她想念這種寧靜的日子,挑水澆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種日子是她從來不敢想的,這麽多年的權謀相鬥,這麽多年的殺手生活,她早就不知道安寧是什麽滋味。
楚沐笙看見的清羽就是這樣令人心疼,有那麽一瞬間他也想長長久久的就這樣跟她隱居在這裏。
“羽兒。”楚沐笙湊近。
清羽回頭看他,紫衣金冠,一如往常,“要走了。”
“是,雖然不日便能相見,但還是想跟你告個別。”楚沐笙目光深邃,似有深意,可是清羽不願看,不願懂,“日後再見,你便是慕容三小姐,我便是楚相,再也不是如今的沐笙與清羽。”
清羽聽了他這話,心裏竟然一緊,回過頭去看,楚沐笙的身影已經沒入了桃花林。
自從楚沐笙離開後,清羽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什麽一樣,也許是太過期待這種安寧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對他生了這種情愫,清羽看著那片血鳶花,仿佛又看見了楚沐笙那溫柔的神色。
他不再是那個叱吒風雲的戰神,不再是憂國憂民的楚相,此刻的他,隻是楚沐笙,他穿著在普通不過的青色的衣袍,頭上不再是紫金冠束發,而是用一根月白色的發帶束住頭發,完全是一個普通人的樣子。
楚沐笙似是感受到有目光在打量自己,正好與清羽的目光相接,回應給她溫和一笑,向她走來,每一步似乎都撥動著清羽的心弦,無言勝有聲,他們之間似乎有這種默契,楚沐笙的手剛要觸碰到清羽的臉時便消失了,終究隻是幻象,清羽一陣心酸,自己真的對楚沐笙動心了嗎。
清羽的手握緊,心裏暗道,“你是見不得光的暗影,他是光芒萬丈的戰神,你要毀滅的正是他要守護的,你們注定是不會有結果的。”清羽的心裏竟有些隱隱作痛,原來割舍竟是如此不易。
猶記當年小,曾言白首不相離。此時此刻的清羽放下了與她有十年之約的辰王,可是心裏卻住進了另外一個人,她想忘掉,卻越發的深刻。
“你等我十年,到時我必定娶你為妻。”
現在細細回想,不過是孩童間的玩笑罷了,她竟然還當真了,真是傻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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