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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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啊,丫頭,收起你的劍。”楚王頗有耐心的看向清羽,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折在了她手上,果然不是久居深閨的女子有的氣度。
清羽一揮手設下結界,長劍的光芒四射,直直刺向楚王,楚王也不躲閃,轉眼間清羽的劍已經到了他的脖間,可是誰知不過瞬間,那把劍便轉了方向,直直的指向慶嬿。
楚王拔出袖中匕首刺向清羽,清羽眼疾手快向上而起,再轉眼便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清羽冷哼一聲,收回了劍,轉而看向慶嬿,“你們二人當真是絕配。”
“羽兒,你。”慶嬿有些慌亂。
清羽一字一句道,“為了自己的江山不惜將兒女性命視為草芥,不惜血流成河,最終不過一代江山罷了,真值得如此嗎。”
楚王與慶嬿對視一眼,頗為欣賞的看向清羽,“你這丫頭倒是聰明,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清羽閉上眼睛,她寧願永遠都不知道。
那夜在葉國公府,她聞到了楚沐笙身上的血腥味有些異樣,縱然她當時不太清醒,但她絕不會聞錯。
她想為楚沐笙把脈,可是楚沐笙卻有意無意地避開她的碰觸,更加讓她生了懷疑。
趁著楚沐笙失神的片刻,她搭了一把楚沐笙的脈象,竟然是,無。
她不敢相信,活人怎麽會沒有脈象。
趁著楚沐笙睡著,她又細細為他把了把脈,果真是無。
她突然想到一種惡毒的蠱,她特意請教了喬芃,喬芃也說這種蠱毒失傳已久,她也不確定能否練出解藥,清羽這幾日沒日沒夜的再查古籍,終於查探到了一點苗頭。
此蠱極為凶險霸道,若是沒有解藥便是萬箭穿心之痛。
難怪那日楚沐笙那麽虛弱,難怪他那日出那麽多冷汗,難怪,難怪十年之約他便杳無音信,竟是這般嗎,被操縱不得自由,被自己的至親當做殺人的工具,成為他們征戰天下的最好的一把刀。
自己與他又能差的了多少,自己不過是一枚棄子。
清羽從懷裏摸出兩枚玉佩,正是當初葉若卿和楚王的信物。
“原以為這陰毒是天生的,我從未怨天尤人,卻不想這都是拜我的好母親所賜,我被蒙蔽仍不自知,不過一個棄子罷了,母親又何必回來。”
“這一枚,是度命蠱,陛下將近四十,容顏卻如少女般,原來竟是用我的命換來的,陛下真是舍得,也難怪羲和雖豔名遠播卻依舊是處子之身,想必下一個,便是她了吧。”
“若不是我無意中破了處子身,已無法在保持你與度命蠱的聯係,你又何必大費周折的回來,母親,你生養我與羲和到底是為什麽,隻是用我們的性命來保你的青春不老嗎,若是我與羲和壽命盡了,那是否你還會再生養女兒,也做此用。”
慶嬿不語,她原以為一切都是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這一枚,是誅心蠱。誅心之劫發作起來如萬箭穿心,楚王還真是舍得,就不怕他魂珠破損而亡嗎。”
“那又如何,不過是子嗣罷了,日後若想要,多得是。”楚王語氣很是冷靜,虎毒尚不食子,而眼前的兩個人,簡直比虎豹還要狠毒。
“羽兒,我從未想過要你們的命。”慶嬿也很後悔,可是她不得不這樣做,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受盡折磨,她的心能好受到哪去,可是她不想老去,她不能老去,江山需要她,她要把江山打造成一個盛世,她需要時間,她不想把所有的擔子留給他的兒女,她要給自己的孩子一個輝煌繁華的古月國。
清羽握緊拳頭,“母親,女兒的命是你給的,你要我的命,我給你便是,但求你,放過羲和。”
“你與羲和並無多少情分可言,怎的卻要為他著想。”楚王饒有興趣的看著清羽。
清羽不答,隻是盯著慶嬿,一字一句,“這世上隻有慕容正可以為了你放棄所有,你麵前這位可以嗎?我原以為,你是真的愛父親的,還是說,帝王之愛,向來不是專情於一人,若真有這麽一日,女兒奉勸母親,要麽兩個都不要,要麽兩個都收了。”
“羽兒,你站住。”慶嬿上前,“我不會負了你父親,也不會負了這天下。”
“你負的,隻有你的兒女。”清羽打破結界,背影是那麽的落寞寂寥。
清羽看著手上未愈合的傷口,皺著眉,血蝶已散,但願能找到二哥。
今日她借著和大哥去取禮服的借口去了趟血鳶門,隻道是門中有事要處理,卻始終未告訴大哥有關於七王府之事。清羽很清楚,大哥待依賢向來不同,如今她有了歸宿,不若就讓大哥好生再送她一程。
血鳶門。
清羽看著容寰留下的藥丸,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她深知這藥會有什麽後果,但這帝都最近暗潮洶湧,怕是要變天了,她若是不能恢複,如何護的一家安寧。
清羽劃破手掌,幻化出血蝶,以血化蝶這是尋人之術,亦是血鳶門禁術,其實也並非是因為多麽的大逆不道,隻是這血鳶門的人大多都是幼時以各種手段招進來的,學會了這個法術總想著想以血脈之力找到自己的親人,若是找不到便罷了,若是找得到,卻發現自己的恩師與自己有血海深仇,又或者發現自己尊敬的長輩是自己的親身父母,搞得血鳶門內部總是內訌不止,所以問筠那會開始便把這門法術列為禁書。
如今她迫不及待要找到清悠和羲和,所以不得不動用血蝶,血蝶一經幻化便四處飛散,清羽在大街上追逐著血蝶的蹤跡,突然一個人攔住了清羽。
“可是慕容府三小姐,我家主子有請。”
清羽認得這人,他是太子靖無暇的近侍,隻是她與太子並無交集,為何太子會突然召見。
可眼下她擔心清悠的安危,但太子邀約他又不得不去,所幸,這地方乃是醉玲瓏,是櫟臨的地方,路過櫃台的時候,給櫟臨傳了話,讓他去追血蝶。
“臣女見過太子。”清羽行禮,餘光瞥過太子,不過月餘,太子便不複往日光彩,消瘦至極,這幅樣子看著實在有些狼狽。
“都退下吧!”太子揮退眾人。
“不知太子召見臣女,意欲何為?”清羽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樣,既然太子不曾說出原因,她便不能先亂了陣腳。
“昨日有賊人闖入七王府,孤的七弟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太子說話的時候,清羽的手心裏出了一層細汗,太子到底想幹什麽?
清羽還在胡思亂想,太子繼續道,“孤知道此舉有些冒昧,但我七弟身受重傷,卻一直喊著你的名字,他對你用情至深,雖然你們已然退婚,但孤還是想讓你念著往日情分,去探望他一番。”靖無暇咳了幾聲,清羽隻是抬眼一瞧便能猜出大概,說什麽七王用情至深,太子才是用情之深,他這副模樣分明是是相思成疾啊!
清羽不禁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汗顏,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太子身在皇家,倒是少見的赤誠之人,她有時在想,雲淚的選擇到底對不對,或許他們都低估了靖無暇的情義,他是仁義之人,亦是專情之人,聽聞那個頂了雲淚名頭的庶女至今未與太子圓房。
清羽絞著自己的手帕,手有些顫抖,聲音亦是顫抖,“臣女不能去。”
“是孤唐突了。”靖無暇有些失望,隨即微笑側過身,袖子裏露出了半截穗子,清羽認得出那是雲淚的東西。
太子的目光中展現出溫柔,“想當初孤與淚兒,你與七弟是同日賜婚,世人都道是天作之合,孤也以為日後必定和美,可造物弄人,我們如今竟成了這副模樣,也不知道我的淚兒現在何處,是否得償所願。”
清羽聽的膽戰心驚,莫不是太子察覺到了什麽,試探道,“天涯何處無芳草,斯人已逝,殿下還是忘了她吧!”
太子隻是搖了搖頭,苦笑著,“忘了她,怎麽忘,世上芳草萋萋,卻隻有一個雲淚,縱有萬千相似,也不過得了個形似,都不是她。”
“殿下。”清羽不知道如何勸慰他。
“若早知道她要走,孤多想好好與她道個別,願她歲歲平安,哪怕我們此生不見。”
清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的玲瓏坊,許是太子的話讓她太過震撼。
“這帝都怕是要有一場浩劫了,這皇位是不詳的東西,孤不願意爭搶,孤不願意一輩子囚禁於宮內,孤要去尋她,哪怕尋一輩子。”
“孤要走了,細想來竟也沒什麽朋友,想起唯獨你與淚兒親厚,所以臨走有一事托付與你。”
“孤與她是正經拜了堂,喝了合巹酒的夫妻,若是可以,煩請你告訴她,若她對孤心存有愧疚,便不要與他人在行拜堂禮,縱然她與旁人廝守,可這輩子卻是我靖無瑕的妻子。”
清羽回頭看向玲瓏坊,那個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男子真的是太子嗎,都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可若是真的用起情來,竟是如此令人動容。
淚兒,你可後悔你的決定,你可知你辜負了一個深愛你的男子,若是你走過這一生,可會回想起在遙遠的東漓,還有人為了你夜夜難眠,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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