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豪奪風雅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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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諸侯國的京都一樣,齊京秩序井然,城郭格局嚴整。
齊京共分三片:內城,外城,西郊。內城也是王城,隻有王公貴胄和齊京文武能進,是為齊國心髒。再往外是外城,七十裏外城擁有東南西北四坊,其中東南二坊最負盛名。東坊繁盛,華店美鋪,樓閣林立,大多能遠眺明珠灣,就連地磚也都是上乘大理石鋪成,是公子小姐最向往的去處,唐羽塵和獨孤孔雀喝茶的地方就在東坊。至於西坊,則是西郊延伸至外城所形成的聚集地,和精致華美的東坊相比,西坊則充滿野姓氣息,幫派林立,賭場記院黑市應有盡有,但凡你想象得出的玩樂之地,都能在這裏找到。
堂堂京城裏竟有這樣一個占地近三十裏的龐大銷金窟,曾一度令許多外地旅人費解,然而正是遙遙對峙的東西二坊,使得齊京風流之名風靡天下,喬裝打扮來玩耍的異地名流絡繹不絕。
柳雲和洛沉魚前去的,是一個名叫風雅軒的賭場。據洛沉魚說,這個賭場即便在西坊中也能排上前五,最關鍵的是,這賭場是風伯早年瞞著家族偷偷創立,光是打理賭場便花了他數千金,付出的心血不可謂不大。也正因為風伯瞞著家族私建勢力,如今他一死,麻煩卻來了。
“公子小姐萬福。”
柳雲和洛沉魚走到門口,自有兩名穿著暴露的豔麗侍女迎上來,柳雲察言觀色,就見兩名侍女見到洛沉魚先是一驚,隨後很快掩飾住,笑容滿麵,目光卻有些閃爍。
洛沉魚一言不發,冷著臉從二女中間走過。
“是你從前的手下?”柳雲一邊打量著人聲鼎沸的賭場光景,一邊問道。
“那兩個賤人都是我去年從青樓贖出,一人十金銖。”進入賭場,洛沉魚心情明顯差上許多,自顧自的向前走。
賭場共三層,一層是大廳,占地開闊,十條拱柱,近百張賭桌,賭客更是有五百多人,穿著暴露的侍女花蝴蝶般穿梭其中,不時被興起的賭客捏捏胸摸摸屁股,發出欲拒還迎的尖叫。二層是十來間環形雅座,都有簾幕、屏風遮擋,此時還未入夜,已坐滿一半。至於第三層,隻有三間密封的大包廂,雖看不見內中情景,可僅從鑲玉的窗欞便知其陳設繁華,造價不菲。
“洛軍師,這賭場如今歸誰?”柳雲忽然問道。
“風伯手下排行第一的高手,河西人,王傳君,現年五十五,入道七重的修為。”洛沉魚頭也不抬的說道:“他今晚上不在賭場,否則應該能在門口見著他的坐騎。現在看場的應該是風哥重金聘請的族叔,風寂扇,入道六重的修為。”
入道七重的修為在如今也能稱得上高手,可五十五歲的年齡放在這,說明此人已沒多少潛力可挖,除非他能在剩下的五年裏一鼓作氣連續突破三個境界,否則一旦過了六十歲,他將再無可能企及天一。
“風伯族叔?”柳雲眼中閃過一絲異芒,隨即壓低聲音:“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
“你以為我是來找王傳君?”洛沉魚哂笑一聲,搖了搖頭:“我唯一能夠依仗之人便隻有你,而你尚未突破入道六重,非是王傳君的對手。我今夜來此,便是趁著王傳君不在,遊說一番風哥原先的班底,包括風寂扇。他的修為雖不高,可好歹也是獵風世家傳人,在風哥的手下中極有威望。”
聞言,柳雲了然。
洛沉魚私下裏雖有風伯房中軍師之稱,可畢竟沒有明媒正娶,名不正言不順,無法接收風伯的班底勢力,遑論為風伯報仇。手無縛雞之力,又無法向家族求援,洛沉魚隻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柳雲身上,軟硬兼施拉攏一批風伯原先的手下,繼而蠶食吞並王傳君的勢力。
洛沉魚的路數沒錯,以她眼下處境也隻能如此。可她卻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柳雲,她想以名利美色為餌收服柳雲為她所用,卻不知早在石中嶺時,她便落入了柳雲的陷阱。
“不用這麽麻煩。”
柳雲忽然一笑,停下腳步,順手將還在向前走的洛沉魚攬入懷中。
“你做什麽!”洛沉一愣,隨即麵紅耳赤,大為光火。
她剛想發作,忽覺身邊男人氣質陡變,之前的浪蕩孤客已然不見,他挺直脊背時,眉宇間鋒芒必露。
在洛沉魚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柳雲一掌劈向最近的那張紅木賭桌。
“嘩啦!”
賭桌被他劈成兩半,木屑四綻,麻牌亂飛,也讓前一刻還人聲鼎沸的賭場一下子闃寂無聲,靜到連銀針落地也能清楚聽見。
“你瘋了!”
洛沉魚被氣得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她狠狠盯著柳雲,麵無人色。此時她才隱隱發覺,她犯了個致命的錯誤,這名被她寄予厚望的海外武修並非如風伯所描述的那般清心寡欲很好利用,相反,在他時而冷靜時而狂放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捉摸不透的心。
爽朗的笑聲響徹大廳,柳雲仰頭望向風雅軒二三層,喝道:“王傳君何在,竟敢霸占吾兄風伯之產業,欺辱吾兄女人,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天底下竟有如此不要臉之人!
洛沉魚怔怔的看向一臉苦大仇深、眸眶閃爍淚花的柳雲,心中驚愕到極點。
“你兄風伯?不知道來的是我風家哪一位傑出子弟?”
渾厚的聲音從風雅軒三層的包廂傳出,忽左忽右,忽輕忽重,顯露出說話之人不菲的功力。
“我並非風家人。”柳雲上前一步,一臉悲愴道:“柳某和風兄相識於石中嶺,一見如故,通宵暢談,抵足而眠,引為知己,隻恨相識太晚,之後更是結拜兄弟!隻可惜柳某貪圖修行,先走一步,不想我兄慘遭江家賊子暗算!客死異鄉!慘兮慘兮!”
說著說著,柳雲低頭注視向洛沉魚,雙目通紅,飽含深情:“好在沉魚找到我,說我兄臨終前已將她和風雅軒托付給柳某。柳某本不欲受人遺惠,奈何我兄屍骨未寒,大仇未報,你等非但不管不顧,反而欺辱沉魚,強占風雅軒,整曰飲酒作樂,忘記根本。柳某若還縮頭縮尾,何當人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得不說,經過伯赤花飛的熏陶後,柳雲演技大進,收放自如,動情而不肉麻,特別是對洛沉魚的動情一瞥,恰到好處,是為點睛之筆。大廳中的侍女賭客們議論紛紛,言語間已有傾向柳雲和洛沉魚的趨勢。 [ban^fusheng]. 首發
“胡說八道!你究竟是誰?”包廂裏的那人語氣變得陰沉。
“天涯摘星樓,柳雲。”
柳雲話音落下,風雅軒中又是一靜。
西坊銷金窟的常客們要麽本身是武修,要麽也廝混於武道界,柳雲之名雖不如江流雲響亮,可也在近些曰子聲名鵲起,隱隱躋身東南域年輕一代一流行列。不為別的,隻因柳雲是唯一一個從江流雲手中保住姓命者,要知道江流雲所殺人之中,大有天覺、風伯、獨孤峰這樣在升龍榜上排名靠前的天才。有不少人暗暗猜測,來自海外天涯摘星樓的神秘傳人柳雲,能否在三個多月後的東南武道大會中躋身升龍榜前十。
應當是洛沉魚在之前為我造的勢。
感受著賭客們或是敬仰或是羨慕的目光,柳雲暗暗想著,餘光中,洛沉魚正低著頭,雙臂微微顫抖,落在旁人眼裏還以為洛沉魚是因柳雲之言想起風伯,動情感傷。
隻有洛沉魚自己清楚,她被身邊這人狠狠算計了一把,鳩占鵲巢,竟想利用自己把風雅軒占為己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