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燕妮嚶嚶哭起來，“曉曼，裴天楚找到了我！他將我抓回a市，而且還把我老公也抓了起來！他說明誠涉疑一起搶劫案，要把他判刑的！現在怎麽辦呢？”

    “燕妮！”曉曼喊道：“你這個死妮子，沒事關什麽機？手機壞了嗎？”

    “曉曼，”裏麵傳出燕妮六神無主的驚惶聲音：“我怎麽辦呢？”

    害她白緊張一回，曉曼瞪一眼屏幕上的號碼，完全陌生，就接通了問道：“誰啊？”

    說到做到，曉曼咕嚕爬起身，拿起手機尋找冷彬的號碼，剛剛撥出去，突然電話振動，原來有人搶在她撥通之前打進來電話。

    越想越不甘心，得給冷彬打個電話，跟他解釋一下，她是被段逸楓強迫的。

    想想自己真是傻透了，離開他，自己狼狽不堪，而他卻像丟掉個大包袱。媽媽說得對，她現在就是包袱累贅，冷彬正愁甩不掉，她竟然自己撞到槍口上去！

    唉，這裏麵有這麽多的矛盾誤會，她好像都沒有他主動解釋啊！也許潛意識裏怕麵對這一切，幹脆離婚算了，一了百了。隻是她沒想到，冷彬居然答應得那麽快！

    她跟段逸楓……不是她情願的，是被人綁架的！她想，還是跟冷彬解釋一下吧！就算離婚了，起碼要讓他明白，她何曉曼並不是個隨便輕浮的女人，她更沒有背叛過他！

    也許，她不開口冷彬也不會開口的，因為他那麽溫潤，在她沒有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前，他肯定不會拋棄她！就算不愛她，他也不會拋棄她！

    為什麽要讓自己這樣苦？為什麽要離開他？明明她舍不得他，還親口提出要跟他離婚，她真是自找苦吃！

    假如她打通了這個電話，他會不會來接她？她竟然很想試試，因為他從沒有拒絕過她！

    突然，她有種衝動。她想給冷彬打個電話，讓他來接她回去！

    將手機丟到一邊，一個人發了會兒呆，突然悲從中來，又大哭了一場。

    曉曼獨自一人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繼續不屈不撓地撥燕妮的電話。依然是關機，真不知道這個死妮子到底幹什麽去了！

    安頓好了她，欒又去雜誌社上班了。

    “這個……”曉曼皺了皺小臉，竟然沒反對。唉，現在的她像隻無頭蒼蠅，更糟糕的是還沒了體力，也懶得再折騰。如果欒想搬出去，把這個地方讓給她，那她感激不盡，一定會請她吃頓豐盛的大餐做補償。

    “好吧，你喜歡住在這裏就先住著。如果有不方便的時候，我可以再租別的房子！”欒對她極照顧，竟然說如果兩人無法在一起住，搬出去的人是她。

    “沒事啦！我這人最皮實，又抗打擊，一般事情都影響不到我！”說這話的時候，曉曼不由綻出一抹苦笑。的確，像她這樣，一再被男人拋棄，還能笑得出來，還能計劃開始新人生，心理素質的確夠強。

    “曉曼，我不是嫌你影響我什麽，而是……”欒輕歎口氣，有些為難地說：“我怕影響到你！”

    “為什麽？”曉曼奇怪地看著她，難道她有什麽生活怪癖不成？“反正我們一人一間臥室，隻要不影響彼此就可以啊！”

    “男朋友……倒是沒有！不過，”欒沉吟了一會兒，語氣有些凝重地說：“你跟我長時間住在一起不合適！”

    如果欒也是單身，那麽她們在一起真的無比合適。如果她有了男友，那她隻能再盡快另覓居處。

    兩室一廳，令曉曼很滿意。在欒的幫助下放好了自己的東西，她打量了整個環境，說：“欒，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房子，我跟你合租這裏吧！”說完看到欒似乎有些猶豫，就問了句：“你有男朋友了嗎？”

    欒租的是高層單身公寓，在二十一樓上，很不起眼的五十平小蝸居，不過裏麵布置得很溫馨幹淨。

    *

    對，自由！曉曼精神一振，她決定振作起來。雖然現在的她很狼狽，不過起碼擁有了自由！雖然，有時候自由跟孤獨是近義詞。

    “還行，”欒美眸閃過一抹淡淡的複雜，語氣幽幽的：“以前過的日子更苦，現在……至少自由！”

    曉曼沉默了一會兒，歎道：“欒，一個人的生活艱難嗎？”

    “當然啦，買房子……短期內不敢問津！”欒的話並不多，每一句卻說到重點。

    五萬？的確便宜！曉曼問道：“你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嗎？”

    “自動檔低配，隻有五萬塊！”欒淡淡地答道。

    “花了多錢？”如果繼續找不到燕妮，她隻能還在a市工作了，沒有車不方便，如果價錢合適，她也淘澄一輛。

    曉曼點點頭，單身的女人就得會精打細算，靠著每月萬元的工資，買房買車都需要有計劃。以後她也要步往這個行列，靠自己的雙手掙工資，養活自己。

    “二手市場淘來的！”欒穿一件立領的長袖罩衫，更顯得氣質嫻靜，貌美如花。

    在車站等了沒多一會兒，欒就開著車過來了。欒開的是一輛八成新的嘉年華，曉曼坐上去的時候，問道：“你剛買的新車？”

    金錢方麵很不寬裕，所以她得省著點花。

    甚至，就連那份離婚協議書的內容，她都沒有仔細看一眼。總覺得自己欠了冷彬的，他贈予她的東西，除了頭上戴的那隻發卡，其餘，她一分一毫都沒有帶走。

    住賓館倒也沒什麽不好，關鍵是她現在沒錢。離婚的時候，她沒有提出任何金錢方麵的要求，顯然冷彬也沒有要在這方麵照顧她的意思，她就這麽淨身出戶地離開了。

    有幾個死黨朋友是絕對有必要的，就像今天這種窘況，如果不是許明美和欒，她就隻好去住賓館了。

    *

    照著許明美發來的號碼撥過去，很快就接通了。欒正在辦公室裏工作，聽到曉曼的電話，稍稍猶豫了下，就說：“你現在在哪裏？我開車過去接你！”

    這倒也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曉曼被逼到梁山，也沒有辦法了，隻好答應。

    許明美思索了一會兒，為難地說：“我跟父母住在一起啊，你要來住也不方便……這樣吧，我把欒的號碼給你，你跟她聯係下。現在欒獨自居住，你去她那裏住個把星期應該不成問題，等租了房子再搬出來！”

    “死丫頭，別再酸了！趕緊幫我想想辦法！”曉曼真有點狼狽了，計劃中沒料到燕妮會突然斷了信息，她現在被休離家，當務之急是找個落地的地兒。

    接受並消化了這個震驚的消息，許明美一陣喟歎，“這可真是世事無常，好景更不長啊！”

    “去你丫的！”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丫頭居然還跟她開玩笑。“跟你說認真的，我現在無家可歸，你得盡快幫我找個住的地方！”

    “什麽？離婚？真的假的？”許明美太震驚了，本能地道：“我不做這裏的采訪了，還是趕緊回去采訪你吧！”

    “不是鬧別扭，是離婚了！”曉曼無奈地如實交待道。

    許明美正在外地做采訪，聽到曉曼說讓她幫忙給找個住的地方，不由很奇怪，就問道：“你又跟冷市（間）長鬧別扭了？”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車站，曉曼沒辦法就讓司機稍等一會兒，她給許明美撥了個電話，好在許明美很快就接聽了電話。

    後悔早沒跟燕妮說自己想投奔她，這下好了，直接無法聯係到她。

    打了輛出租車，告訴司機自己去車站，然後她就給燕妮撥電話。可讓她意外的是，燕妮的手機竟然關機。這個妮子，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真要被她氣死了。

    裴姐直接呆住，也許實在想不透曉曼話裏的意思。曉曼趁著她發怔的機會，趕緊拎著皮箱走了出去。

    真頭疼裴姐的關心過度，也許她也看出什麽異常的端倪吧！曉曼幽幽地歎口氣，說：“因為……那輛車要換新的女主人了！”

    “打車？”裴姐感到很奇怪，“你為什麽不開車了？”

    有那麽嚴重嗎？曉曼拒絕了她的幫助，“沒事的，我出門打車！”

    “曉曼，你去醫院拎隻箱子幹什麽？”裴姐奇怪地問道，然後上前想幫她拎：“女人小月裏不能拎沉東西，日後胳膊會疼！”

    上樓取了自己收拾好的皮箱，除了頭發上戴的曜石發卡，她什麽東西都沒拿，拎著箱子下了樓。

    “不用！”曉曼趕緊拒絕，“他很忙，我自己去就可以！”

    “胃疼？”裴姐呆了呆，說：“我給先生打個電話，讓他回來陪你去醫院！”

    曉曼哪裏吃得進去，擺擺手說：“我胃疼！”

    裴姐端上了早餐，一邊囑咐道：“你得好好吃飯呐！女人小月裏一定要保養好身體，很快又可以懷孕的！”

    “哦。”也許是心已經痛到麻木，曉曼臉上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她坐下來，拿起離婚協議書，都沒有心情看上麵寫了些什麽，便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先生走後沒多一會兒，就有一位律師拿過來了！”裴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顯然並不清楚這份文件代表什麽意思。“律師說，先生已經簽了字，你再簽上字就行了！”

    洗漱完畢，她下了樓，如願看到桌上擺著的離婚協議書。曉曼問裴姐：“這份文件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坐起身，心裏微微地懊惱。自從懷孕後，她養成了懶散的習慣，日後得改掉這個毛病。因為，以後她要學會勤奮工作，學會一個人生活，不會再有人伺候她。

    再睜開眼睛，看看表已經是早晨九點鍾，她又睡過頭了！

    一整夜，曉曼睡得一點兒都不安穩。直到快天亮時，她才稍稍打了個盹。

    *

    直到房門輕合，曉曼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心，空落得難受！原來，這麽久時間，她一直以為擁有的，根本不曾存在！

    “說得也是！”冷彬已經起身，溫和的語氣卻有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你早點休息吧！”

    曉曼心裏又一疼，真不明白他為何可以如此平靜。難道，他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他竟沒有對她有過一絲動心嗎？幹脆扭過頭，不再看他，冷冷地說：“去哪兒還沒決定！再說……”她輕輕咬唇，“我日後的去向跟你也沒有什麽關係了！”

    “準備去哪兒？”冷彬並沒有要挽留的意思。

    曉曼心裏一酸，也不再跟他爭執，重新將發卡戴回去，說：“明天簽了離婚協議書我就要離開了！”

    冷彬微蹙俊眉，瞄了一眼發卡，目光再移回到她哭得紅紅的小臉上，慢慢地說：“你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戴著它，不許摘下來！”

    沉默了良久，曉曼伸手摘下那隻曜石發卡還給冷彬，“這個還給你！”

    曉曼聽不太懂他說的話，不過聽明白了他說她得學會自己麵對事情。沒錯，他已經煩了厭了，她太不懂事，總是給他惹麻煩。

    “你說得對，我考慮過了，你總得學會自己麵對後果！當然，這次的事情我也有責任，不該撤了你的保鏢，更不該留著那兩個女人！”方若蕊已經被他投進監獄，至於喬子愛……因為有邵傑和付朝輝罩著，短時間內動不了她，他幹脆動用黑道，總之，這個女人他一日都不打算再留。

    “沒有。”曉曼麵無表情，目光始終回避著他，“你又不欠我什麽，沒有義務每次都跟在我後麵幫我收拾爛攤子！”

    “在怪我沒有幫你壓下這次的輿論？”冷彬一語就戳成她的要害。

    曉曼避開他的目光，平靜地說：“想起一些煩心的事情，現在沒事了！”她總不能對他說，她是因為既將要離開他而傷心吧！

    “為什麽哭？”冷彬並沒有急著離開，他伸手撫著曉曼的秀發，深邃的鳳目有著一絲探究和複雜。

    唔，原來如此。原來他們倆都想到一塊去了！難得如此得有默契。曉曼苦笑著點點頭，表示明白。

    “今晚我不想打擾你，所以來這間臥室休息，剛才我去浴室了！”冷彬這樣解釋道。

    曉曼躺上床，還有暈暈乎乎，因為哭得太久，既使停止了哭泣依然間歇性的抽哽著，她看著他，用眼神詢問。

    “起來吧！你都在這裏坐了半個小時了！”冷彬將她抱起來，然後徑直抱到她的床上去。

    手裏的紙巾頓時掉到地毯上，她清眸瞪大，不可置信地呆望著他。不會吧，他會穿牆術嗎？怎麽進來的？

    “謝謝，”曉曼習慣性地接過，並且道了聲謝。剛擤了把鼻涕，突然省過來不對勁。觸電般抬起頭，果然看到男子穿著睡袍就站在她的身旁。

    正想找紙巾揩眼淚鼻涕的時候，一隻好看的如玉大手及時地遞上紙巾，體貼周到一如既往。

    該不會是要暈過去吧？曉曼穩了穩神，慢慢地停止了哭泣，隻是間歇性的抽哽著。不能再任性下去，如果她哭暈了，明天早晨不能離開這裏，會讓冷彬誤會她想賴在這裏不走，那她好不容易才挽回的自尊又消失怠盡了。

    放聲悲慟是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她流產後身體本就有些虛弱，加上今晚的過度悲傷，眩暈感再次襲來，她眼前陣陣發黑。

    等我們簽了離婚協議書，我就離開這座城市，你永遠都不會再找到我！當然，你也不會再找我的……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心酸，她如小獸般哀鳴，久久不休。

    冷彬，我今晚哭一場，為我們之間做個了斷！我不恨你，我知道一直是我欠你的！你這樣做……對我也是仁至義盡，我不恨你！可是，我也不會再愛你！

    隻所以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大聲哭，是因為相信這間房子的隔音效果。她知道樓上的房間全部采用國際最尖端的隔音材料，就算她哭啞嗓子，外麵的人也不會聽到一絲聲音。

    “嗚……嗚嗚……嗚嗚嗚……”她終於發出驚天動地的悲慟，直哭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曉曼慘笑無聲，可是淚水卻滂沱而下。反正這裏隻有她一個人，盡情地笑一場哭一場，明天拎著皮包準備走人啦！

    好吧！謝謝你的成全！謝謝你成全我那一點兒可憐的自尊！

    這些日子的刻意冷落，你就是為了讓我識趣地主動離開嗎？

    心髒的位置太疼了，令她動一動都困難。冷彬啊冷彬，你好無情！連一聲虛假的挽留都沒有，是不是你早就在盼著我主動提出來？

    今晚就在這裏坐著湊和一夜吧，她實在沒有力氣爬到床上去。

    曉曼來到自己以前住的臥室，打開房門一頭鑽進去，“砰！”房門反鎖上，她便順著門板滑坐到地毯上。

    心裏有絲不對勁，冷彬明明上樓的，剛推開臥室的房門怎麽沒見他在他們的臥室？也許去洗手間了吧！

    跌跌撞撞地進了臥室，她才省自己應該去自己的臥室睡覺。轉身出來，她又去了自己的臥室。

    不要亂了陣腳，一定要撐住！她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失了風度，在冷彬那樣優雅紳士的男子麵前，她一定要保持風度！

    明明沒有喝酒，上樓的時候腳步竟然踉踉蹌蹌，頭也暈得厲害。曉曼不能原諒自己的沒出息，竭力提醒自己要鎮定。

    *

    曉曼突然想笑，她仰靠在餐椅裏，無聲慘笑。這真是場……一點兒都不好笑的蹩腳喜劇！

    他轉身上樓，腳步緩慢，卻很穩。

    半晌，她才意識到他這是在跟她說話，連忙應了聲：“噢！”

    修長如玉的大手撐在桌子上，冷彬緩慢優雅起身，他說：“離婚協議書明天讓律師送過來。”

    盡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盡管早就預料到他這樣的回答，但當他斬釘截鐵地吐出這個字時，就像一把尖利的刀子捅進了她的心髒。痛到無法呼吸，曉曼張大嘴巴，一雙眼眸瞪著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好像是一道晴天霹靂，震塌了整個世界。曉曼腦子轟地一聲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將碗裏的米飯撥得一粒都不剩，冷彬這才放下碗筷，他拿起餐巾揩淨嘴角，抬起眼，目光冷如冰魄般射向曉曼，在對方惶然無措的神色下，他簡潔明白地回答她：“好！”

    如果兩人緣份走到盡頭，離婚還是由她先提出來吧！就讓她保留一份自尊，離開時不至於太過狼狽。

    曉曼心裏惴惴地，她感覺他又生氣了，他在氣什麽？氣她先提出來離婚嗎？對不起，請原諒她的自私，她實在沒有勇氣再當一次棄婦。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細嚼慢咽，隻是眼神陰沉的嚇人。捏著筷子的手，指關節已經泛白。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終於聽到響動，卻沒有聽到男子的回音。曉曼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看到冷彬又開始吃飯。

    曉曼感覺自己的眼眶又濕了，但她不敢動手去擦，怕一擦眼淚就會成串地流下來。她低下頭，默默地等著冷彬的回答。

    周圍突然變得無比寂靜，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隻有她那句“我們離婚吧！”一遍遍地在兩人的耳邊回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