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回 箭神之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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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徐槐腦門中了一箭,依舊不死,盧俊義等人見了,都相顧失色。武鬆向手下術士道:“你們誰知那老賊來曆?”
湯蹇上前,道:“稟國師,那老賊喚作徐槐,表字虎林,旁邊的老者喚作徐和,中年婦人喚作徐青娘,稍後兩個徐長生徐偉生,都是徐和之子。徐和字榕夫,與徐槐是堂兄弟,與徐青娘是叔侄關係,師承陳念義,都參乘內典禪乘,有些法力。
這徐青娘是陳希真手下大將顏樹德的嬸子,丈夫死得早,也有些法力,因此回到娘家,做了徐和的道侶。”
武鬆詫異道:“徐青娘是徐和的侄女,如何能做他的道侶?”
湯蹇微微一怔,笑道:“想來隻是神交,並非肉體媾和,但也說不準,畢竟道侶需要元神交合,互補陰陽,難保忍不住。我們雖然是隱門中人,不入流的門派,但比這些人幹淨多了!”
眾術士和武鬆越想越覺得邪惡,不由紛紛大笑起來。陳麗卿再次引弓射箭,桂花、薄荷四女也紛紛箭射內城,這四個女孩雖然箭術不及陳麗卿,但也是一等一的神射手,用的是三石的勁弓。
軍中另有善於挽強弓的弓手,在浪子燕青的率領下,紛紛向內城射去,內城裏的強弓手也立刻還擊,雙方箭來箭往,有射程不足的弓箭,落在地上便引起一番爆炸,卻是觸動了鋼輪火櫃。
鋼輪火櫃這種東西有些像後世的地雷,在北宋末年這個時代,已經被墨家開發出來,隨即像曇花一現般,消逝在曆史的長河中。
武鬆目光閃動,吩咐士兵下去,小心翼翼挖出一個鋼輪火櫃,準備讓人拆裝一遍,了解這種火器的製造方法。
“隻要弄清楚製造方法,交給營中的工匠,我們也可以用這種老式地雷,在青雲山的主道路上布滿,讓陳希真下不了山。”
兩城之間箭雨紛飛,眾術士擁著武鬆與公輸嫣然走下城牆,隻剩下諸多將領指揮,整個青州外城之上密密麻麻,都是官兵,向內城射擊。劉慧娘等人也怕流矢誤傷,紛紛下來,在城內升起飛樓,遙遙指揮。
武鬆當即命人推來投石機,向那飛樓轟去,劉慧娘這才不得不下了飛樓,躲在城內暗中指揮。
正在此時,隻聽外城上一陣歡呼,無數官兵大喊:“陳將軍神箭!”武鬆忙命人詢問,原來是陳麗卿用加強鐵胎弓對內城守將挨個點名,一箭射死鄧宗弼,再一箭射死董平,辛從忠中箭倒地,不知死活。其他不知名姓的,更是死了不知多少。
一時間內城人人自危,大將都躲在城垛後麵,唯恐一露頭便被射殺,饒是如此,陳麗卿還是用連珠箭,在空中碰撞,射向城垛後麵,又有幾員大將中箭,被人抬了下去。
偏偏此刻不能下城牆,武賊大軍在城外等候,隨時準備攻城。內城上的守將紛紛用大盾護住身前身後,士氣降落到極點。
劉慧娘當即命人將繳獲的霹靂車搬到城樓上,向陳麗卿還擊,那些嘍剛剛登樓,便被陳麗卿與桂花四個女將一一射殺,竟然連霹靂車也不能用。
外城的官軍見狀,歡聲如雷,高呼神箭。小李廣花榮正在城中養病,聽到外麵一陣高過一陣的呼聲,立刻掙紮起身,帶著三壺箭一杆槍,牽著馬獨領一軍前來。
公孫勝見他麵色帶著病態的嫣紅,連忙勸道:“你有病在身,出來做什麽?”
花榮翻身上馬,那馬死活不走,原來是被武賊的威壓驚了肝膽,花榮隻得下馬,道:“城外高呼神箭,莫不是在喊我上陣?”
公孫勝見他神智有些不清醒,連忙把陳麗卿大發雌威,射殺青州多員大將的事情說了,道:“你還在病中,待病好之後再上陣不遲。”
“大男子,豈能被一個婦道人家壓製?”花榮勃然變色,帶著三百弓手徑自上城,隻見內城守軍都匍匐在地,抬不起頭來,抬頭看去,但見外城官軍高呼如雷,五個女將騎著一匹機關獸,在外城城牆上來回縱橫,見人殺人遇佛殺佛,竟然無人能擋她一箭!
花榮大怒,命人抬他的硬弓上來,卻是十石的強弓,奮力拉開,向陳麗卿射去,叮的一聲,將她頭頂的花櫻射了下來!
陳麗卿心中一驚,連忙看去,隻見一個病怏怏的青年將領,頭帶一頂鋪霜耀曰紅纓鳳翅金盔,披著一副榆葉鉤嵌唐猊鎧,腰係一條鍍金獅子蠻帶,前後獸麵掩心,係著一條緋紅團花戰袍,下穿一雙卷雲黃皮靴。
雖然麵帶病態,但一箭在手,仿佛天神一般。陳麗卿心中疑惑,隻聽那花榮高聲道:“那女子,某家清風寨花榮,第一箭手下留情,不想暗箭射殺你。你也號稱神箭,可敢與我比一比?”
陳麗卿自從出戰以來,還從未遇到過敵手,聞言停下機關獸,笑道:“有何不敢?”說罷,嗖的一箭射去,花榮冷笑,也一箭射來,箭鏃和箭鏃射個正著,都落在地上。
那花榮又搭了三支銅牙箭在弦上,奮力射去,一箭直奔陳麗卿,被陳麗卿輕輕躲過,另外兩支箭一支射向盧俊義,被盧俊義用長槍撥開,還有一支卻射中郝思文的心窩,一頭栽下城樓去,摔成肉醬。
陳麗卿又驚又怒,隻見那花榮又是三箭射來,連忙也掛了三支箭,迎風射去,哪知花榮的三箭在空中相互碰撞,隻被陳麗卿攔下兩支,還有一箭射中百勝將韓濤,從眼眶穿入,腦後冒出,也是死的不能再死。
韓濤與郝思文兩道英靈,都飛往青雲山去了。
盧俊義等大將驚懼,連忙下了城牆,向武鬆稟告此事。武鬆登上城樓看時,卻見內城賊軍鼓聲震天,高呼箭神!
花榮瞥見一個頭戴閃雲龍頭金冠,身披一副連環鎖子黃金甲大將登上城樓,走動起來,如虎似梟,行動間有股逼人的氣勢,暗道:“此人定是武賊無疑了,隻要射殺了他,什麽劉慧娘陳麗卿,都是笑話!”
花榮立刻搭五箭上弦,爆喝一聲,肌肉猙獰,身體節節攀高,向武鬆射去,五箭剛剛離手,隻聽一聲呼嘯,弓弦啪的斷開,卻是被陳麗卿覷出破綻,一箭射斷他的弓弦。
那五支箭射到武鬆麵前,被武鬆大手一抓,統統接在手裏,隻看得花榮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陳麗卿本欲一箭將他射死,見狀連忙停手,叫道:“花榮,你沒了弓,我若趁機射殺你,也不算好漢!快去取弓來!”
花榮看了陳麗卿一眼,命人取來一張六石的弓,這已經是軍中最硬的弓了,花榮拉了兩下,有些不順手。
劉慧娘早聽聞花榮與陳麗卿鬥箭,連忙升起飛樓觀看,見花榮的箭弦斷了,命人搬起那張加強複合弓上前,道:“將軍,軍師造了一張強弓,祝將軍隻能拉開兩次,便沒了力氣,不知將軍可能使得?”
花榮一弓在手,用力拉動一下,喜道:“好弓!”
劉慧娘又命人將那壺毒箭給他,吩咐道:“這箭支上抹了鳩毒,見血封喉,將軍可用此箭,射向武賊,武賊如果接箭,必死無疑!有了這毒箭,將軍與陳麗卿鬥箭,便已經先勝了一半!”
花榮將那壺毒箭丟下城去,勃然作色道:“我若用毒箭取勝,算得了什麽好漢?”
劉慧娘知道他心高氣傲,竟然舍棄毒箭不用,不由歎息一聲,命人前來一匹機關獸,道:“將軍與陳麗卿鬥箭,不可無坐騎,這機關獸進退隨心,願將軍馬到成功。”
陳麗卿見他有了弓箭和坐騎,高聲道:“花榮,你我去城下鬥箭如何?城下的鋼輪火櫃都被弓箭破去,你我縱獸而行,比一個長短!”
花榮慨然應諾,吩咐三百弓箭手道:“我與那陳麗卿比箭,不可暗箭傷她。”
陳麗卿也吩咐桂花等人道:“我與小李廣花榮比箭,誰都不可以暗箭射他。”又向武鬆道:“哥哥,你也不準暗中助我。”
“叫叔叔!”武鬆溺愛的摸了摸她的鋼盔,陳麗卿有些不樂意,牽著機關獸走下外城牆,來到兩城之間的夾道,隻見那花榮也下了城牆,牽著一匹麒麟獸,帶著一壺箭一張弓一杆銀槍。
陳麗卿見他隻有一壺箭,道:“我不想占你便宜。”把兩壺箭丟了,也隻留下一壺。
兩人各自登上坐騎,隻見那兩隻機關獸四蹄翻飛,潑剌剌跑開了。武鬆傳令道:“擂鼓!”頓時有力士,光著膀子,手持大木椎,將戰鼓敲得沉悶驚人。
劉慧娘登上城樓,也命人擂鼓,又吩咐祝永清準備,覷見陳麗卿破綻,便將她射死。祝永清遲疑半晌,始終不肯答應。劉慧娘心中暗歎,道:“麗卿終究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又是陳道子的女兒,永清不敢下手。史大郎倒是可用之人,可惜不喑箭法。”
雙方主將都暫時罷戰,各自向城下看去,隻見陳麗卿與花榮兩個沿著城道飛奔,各自拿出生平絕技,向對方射去。那城下還有沒被引爆的鋼輪火櫃,被兩匹龐大的機關獸踩過去,便轟隆隆爆炸開來。
這兩隻機關獸速度極快,飛奔過去,爆炸聲才響起,根本傷不到二人一分一毫。
花榮箭術老道,或一箭三發,或一箭五發,又在空中各自撞擊,或者碰到城牆反彈,花團錦簇一般,讓人防不勝防。
陳麗卿箭術稍有不如,但相差無幾,花榮的箭也盡數擋得下,隻是守多攻少,箭支消耗得飛快。
兩人很快將一壺箭耗光,各自下了機關獸,撿了三支箭在手,又跳上機關獸,道:“再比三箭,若誰也無法奈何誰,便比一比槍法,一決生死!”
這三箭射出,又是不分勝負,花榮拔出銀槍,奮聲道:“痛快,痛快!好姑娘,咱們槍法上見真章!”
陳麗卿見花榮臉色越來越紅,如同醉酒一般,搖頭道:“不用比了,我箭法的確不如你,若論槍法,你不如我。你有病在身,回去歇息兩天,養好病再來比過!”
花榮大笑道:“大男子,豈能被小女人鄙視?”縱使機關獸上前,舞著銀槍殺來,陳麗卿無奈,隻得舉槍迎上,鬥了二十多個回合,隻見花榮站在機關獸上,臉紅如布,力氣越來越大,竟然比陳麗卿的天生神力還要驚人!
劉慧娘等叛軍見花榮大展神威,命力士拚命擂鼓助戰,鼓聲震天。武鬆見了不由焦急萬分,喚來桂花薄荷四女,暗暗吩咐道:“麗卿若是敗了,立刻射死花榮!”
四女點頭稱是。
陳麗卿見花榮的槍法狂風驟雨一般,也站在機關獸背上奮力抵擋,又過了十幾個回合,眼見支撐不住,那花榮突然收了槍,雙手拄著槍尾,笑道:“如何?”
陳麗卿也收了槍,麵色複雜的看著他,站在機關獸上對花榮施了一禮,道:“我輸了,你也沒贏。箭神花榮,可惜了……”轉身離去。
劉慧娘見陳麗卿認輸,花榮大獲全勝,向公孫勝道:“花榮此人,果然是不激將不使出全力,如今我方士氣大振,可多撐一些時曰,等陳道子來援。”
徐槐笑道:“武賊自恃勇力,如今碰到對頭了,明曰可使花榮出戰,看看哪個能擋!”青州眾將麵帶喜色,等了半晌,始終不見花榮上來。
劉慧娘心中疑惑,笑道:“莫非他還怨我曾經羞辱過他,讓我向他賠禮不成?這點氣量我還是有的。”命小兵下城去請花榮,自己則拱手站在一旁,準備向花榮賠禮。等了半晌,隻見那小兵連滾帶爬跑上城頭,大哭道:“花將軍他……歸天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