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與門口間，對話仍在繼續著。

    “怎麽會是你？兄長？你怎麽會在這裏？難道……她是我喜歡的女孩子，你怎麽可以……”謝雲已是滿臉痛苦的神色。

    “別裝了，我也沒想到會是你。”謝寧冷冷地說道。

    “在此之前，她早已與我相戀，又怎麽不會是我？難道……你到現在才知道這一點嗎？”謝寧淡淡地望著他，眼裏似乎閃過了一道譏誚之意。

    “我以為你早就應該知道了的。你會喜歡她，我並不奇怪，她本就是一個值得所有人愛慕的女孩。但讓我猜猜，你認識她，是巧合……還是必然呢？”

    謝雲的麵色微微變了變，他沒有說話。

    ……

    謝寧卻已又冷冷地開了口：“從小到大，你在光環繚繞中長大，你有一個父親給你的高貴血脈，也有一個……我不得不說，深愛著你的母親盡管她的心靈是多麽的令人不恥！但她對你的愛，卻是毫無虛假。你更有一個令人讚歎的天賦！你在魔戰的道路上，將我越甩越遠。”

    “你母親為了心中對我母親的嫉妒，更為了你，欺負我母親，欺負我和凝兒，我雖有怨言，但也無可奈何。你總是找你母親抗議，總是私下裏安慰於我。我一直以為，盡管你身上流淌著那個毒婦的血脈，但，你始終是謝氏的高貴子弟，你始終擁有著謝氏的高貴魂脈！”

    “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那時的我，太單純懵懂。而現在，靈魂完全成熟的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虛偽的假麵！”

    “你真實的想法是你覺得你是天才，你才是上天寵愛之人。所以，什麽好的，你都可以得到，你也都應該得到。你對我所謂的憐憫，不過是一種高貴者對低下者高高在上的施舍。而如果你眼中的低下者擁有了什麽你所豔羨的，被你見到了，你一定會將它奪過來。因為，他不配，是嗎？”

    謝雲的麵色漲紅了起來：“兄長，愛情歸愛情，但小弟對你的一片真心，你怎可如此誹謗於它？”

    ……

    “真心？”謝寧又是一聲冷笑。

    “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那件事，你盡管可以說自己不知內情。但是……你遲早是要繼承英烈侯位的，而紙總包不住火，你總會了解真相！那麽，當你了解了真相後，你會有什麽反應呢？堂堂謝氏子弟，你的長兄，被如此羞辱，讓謝氏的高貴血脈險遭玷汙，讓謝氏的榮光抹上永難擦去的汙點！讓謝氏的臉麵，被捏在了臭蟲般的郭氏手中！”

    “你身為謝氏的一員，如果，你有著謝氏的驕傲與尊嚴，你會怎麽想？你還會和郭氏親如一家麽？而一旦你哪怕隻是對他們有了點看法。那麽，他們試圖攀附謝氏，借雞生蛋，以小吞大的陰謀……還如何能順利進行下去？”

    “而郭氏……又憑什麽認為你會沒有反應呢？否則，老殲巨滑的他們，竟敢如此大膽？冒著極有可能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風險，惹來未來謝氏家主的雷霆大怒？”

    ……

    “開始，我一直以為是他們太愚蠢了，我總以為，父親雖不問世事，但當二弟長大襲爵後，他會給我一個交代的。”

    “沒想到，愚蠢的是我！直到我從蘇蘇口中知道那個一直糾纏於她的人，原來是你。直到我靈魂真正成熟，我才恍然大悟，才將一係列細微的古怪真正的聯係了起來！我才知道……你的靈魂裏，早就摻雜了郭氏的毒血！你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幾乎所有人都被你玩弄於指掌之中！”

    “我本不欲將此事宣揚出來。從小到大，我都讓著你。我是兄長，讓弟弟得到最好的，是天經地義。你是天才，是我謝氏的希望，讓你得到最好的，還是天經地義。”

    ……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現在，你的貪婪，竟延伸到了我未來的妻子身上！我唯一無法允許你有任何覬覦之心的她的身上！”

    “我不管你是巧合，還是在某些陰謀安排之下，才會認識於她。更才會起了貪婪之心，明知道她愛的是我，仍是想巧取豪奪，乃至有違祖訓也在所與惜！”

    “我隻是想告訴你的是，這次，我不會再讓著你了。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我一生之所愛，我必須守護的目標！”

    “而對你……我真的很失望很失望。你不象個真正的謝氏子孫！”

    ……

    “兄長……”謝雲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你這麽想的話，未免就有些太過分了吧？我不想和你糾纏於這種無意義的問題，那都過去了。我們還是回到正題。不管怎麽說，我比你更為天才，我比你更強，我比你前途遠大，我比你地位更高。這些，你都不否認吧？

    “那麽，你又憑什麽以為自己可以守護好她？就憑你那即使遇到什麽奇遇了，也在我蒼穹魂脈家族中顯得平平無奇的力量資質嗎？就憑你那已叛離家族的平民身份嗎？要知道，她本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卻因為你，而隻能平庸苟且。難道，這就是你對她所謂的愛嗎？”

    “兄長，放棄吧，為了她，也為了你自己。你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你願意退出，我可以補償你。一個好的、容易晉升的軍職。等以後我襲爵了，立功了。我把功勞讓給你，再奏請陛下封你個至少男爵，等等。而且，以後隻要能幫到你的，我也會盡可能幫你，盡管你已經叛離了家門，但你還是我的兄長。”

    謝雲誠懇地說道。

    ……

    謝寧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良久，他才停息了笑聲。

    “父親當年最大的失誤，就是娶了你的母親。讓她的毒血滲透了謝氏的血脈，乃至生出了你！英烈謝氏，真是以你為恥！”

    他漠然地盯著謝雲，一字一句地說道。

    謝雲的臉色終於變了：“謝寧！你別仗著比我大半歲就在這對我百般誹謗侮辱！你要知道，你隻是個家族的叛徒！你早就不是我什麽兄長了！你不願退出，那好，男人間，總是要用力量說話的。而女人，也是得靠男人的力量來保護的！所以，你可有種跟我決鬥？誰輸，誰退出！”

    “畢竟，我姑且承認我們都愛她……那麽，既然如此，至少也得讓她過上更安全更幸福的曰子吧？你說對不對？如果她能在一個力量更強之人懷裏幸福快樂，另一個人，也隻能默默祝福了，對不對？”

    “還是，你根本就不敢？你口口聲聲說愛著蘇蘇，但你卻連為她拔劍的勇氣都沒有？”謝雲陰陰地說道。

    謝寧放聲大笑：“利誘不成，便要以力威逼強壓了嗎？真無恥的想法啊……”

    “誰輸誰退出？從頭到尾，謝雲，你就從來沒有考慮過蘇蘇的想法嗎？她是個人，不是個物品！難道，在你的眼裏，蘇蘇的意見，就如此不值得一提嗎？這是愛情，兩個人的愛情！不是你我在搶奪一個物品！她喜歡誰，不喜歡誰，不是由你由我控製的，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還是，在你的眼裏，女人……本就是一件可以令你予取予求的物品？”

    ……

    “兄長，你還真是虛偽。女人是什麽我們暫且不去爭論，但你就這麽習慣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來掩飾你的膽怯麽？”

    “你不要忘了，這是個力量至上的世界。我們不妨假設一下，如若蠻族再次入侵，又一次打到了內地。當一個蠻族大魔戰級別的人欲傷害蘇蘇的時候，你竟是連為她拔劍的勇氣都沒有嗎？你口口聲聲說要守護她，你就是這麽守護的嗎？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算了？”

    謝雲譏諷地看著謝寧，見他聞言，麵容已是劇烈地顫抖了起來，謝雲得意地一笑。

    “來吧，證明你為她有不顧一切拔劍的勇氣吧。否則你就是個懦夫，一個偽君子。兄長，你不會真的是這樣的人吧……那英烈謝氏，可才真是以你為恥！”

    他輕蔑地看著謝寧，一字一句地說道。

    謝寧此時就象是一股熱血衝上了頭頂一般，他脫口而出：“好，我答應你！”

    旋即，似乎他又猛然感到了後悔，隻見他頓了頓：“我答應跟你決鬥，但是，我不會幼稚地和你賭什麽東西。蘇蘇在我眼裏，也並不是一件物品，她的事情，她自己才能決定！”

    ……

    一抹譏嘲的微笑在謝雲嘴角一閃而逝。

    我的兄長……你以為這樣就能行嗎？你以為這隻是一次簡單的決鬥，一次簡單的失敗嗎？你以為我還會象小時候我們鬧著玩那樣，點到即止，心慈手軟嗎？

    我的傻兄長……當你被狠狠羞辱後；當你被我在靈魂深處留下我不可戰勝的深深烙印後；當你的心境受重創後；當她不再愛你這個被我狠狠打落塵埃，再次回歸廢物本色的人後……你就會知道，你輸的不隻是一場決鬥，而是……整個世界！

    兄長，我本欲好心與你交涉交涉，奈何你這麽不識趣。為了她，說不得，我也隻好不顧我們兄弟情麵一次了！

    謝雲看著謝寧，心思千回百轉之際，已是微笑著拍起手來：“好！不愧是我謝氏子孫，我的好兄長！既然如此，那我就失陪了，三天之後，皇家演武場見。”

    然後，隻見他轉身就走，看起來似乎……就是象怕謝寧又會反悔一般。

    ……

    他所沒見到的是，在他的身後，謝寧剛剛還滿是激憤的表情卻忽然冷了下來，仿佛剛才那個被激得顫抖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望著謝雲的背影，眼裏忽然閃現過一陣莫名的痛楚。

    “好，三曰之後，拔劍相見。”

    “從此你我……再無兄弟……”

    最後，他漠然地緩緩說道。

    謝雲的腳步頓了頓。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會兒，沒有說話。過了幾秒，隻見他又邁開了腳步，終於，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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