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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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辦好了健康證辦好了銀行卡,買了一雙圓頭的黑色皮鞋就去肯德基辦入職。
入職第一天就有個比我大幾歲的女孩子帶我學習,學習打聖代要打多少圈,打甜筒又要打多少圈,學習大中小每份薯條的份量打到多少克才是標準的。
我笨手笨腳的,理論學得很快,實操卻一直很不上道。
最後餐廳經理沒轍了,估計感覺招這個人虧死了,硬著頭皮要給我一個機會,第七天還是直接讓我上收銀和炸薯條。
誰知道剛剛開始做收銀,就遇到了蔣競軒這個神經病過來買漢堡。
四目相對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有點微微的愕然。
想到帶我的師傅教導的收銀的時候要笑,我隻得掩飾自己的情緒對他微微笑了一下。
蔣競軒看到我對他笑,本來走進來的時候是板著臉的,忽然也笑了。
他買了一個套餐,然後站在一邊等我給他配餐,配完餐端過來給他的時候,他忽然伸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捏了一把。
這個輕佻的動作,讓我的臉一下子暗了下去,瞪著他就想發作。
這時,餐廳經理正站在外麵給我打分,一看到我對客人甩臉色,立刻過來把我批評了一頓。
始作俑者蔣競軒卻若無其事地端了自己的東西,一副特別欠揍的表情走了。
我氣得有點胸口痛,卻隻能忍著,勉強扯著笑容繼續站在那裏對迎麵而來的客人說:“你好,這邊可以點餐。”
站了幾個小時下來,出門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我在路邊攤上麵買了三塊錢的米粉一邊走一邊吃,腳下的黑色圓頭皮鞋有點重,我走得有點緩慢。
忽然,被一個人在後麵冷不丁地抱住了。
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之下驚呼了一聲,端著的米粉也掉下去,倒扣在鞋子上麵。
鼻子裏麵傳來淡淡的酒氣,我以為遇到哪個醉鬼了,恐懼和抵觸之下,飛快地手腳並用掙脫了他,轉過身來,才知道原來是蔣競軒。
想到今天上班的時候他摸我的手害我被經理批評,我有點不爽,更何況他這樣在後麵抱我嚇得我半死,反應過來之後,我吼他:“蔣競軒你是不是有病啊!”
蔣競軒嘿嘿笑了一下指著自己說:“周夏冰,我喝多了,你能送我回家嗎?”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彌散著若有若無的酒氣,應該是喝了酒,但是也不至於醉到需要我送他回家的程度。
心一狠,我甩了甩腳下的米粉,抽了一張紙巾蹲下來把鞋子擦幹淨,又順手把那些東西清理一下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麵,然後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直接朝人民廣場那邊走去。
蔣競軒飛快地跟上來,可憐巴巴地說:“我是真的需要尋求幫忙,我喝酒了不能開車,我的錢包丟了。”
我帶著狐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他飛快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往外麵掏了掏,隻掏出車鑰匙和手機。
我看了看他的手機,又看看他,然後說:“你不是有手機嗎?你隨便給個朋友打個電話過來接你回去不就行了,多大點事啊,非要麻煩我。”
蔣競軒卻低著頭說:“不行。喊個兄弟過來給看笑話,喊個女的過來,我那麽帥,她要非禮我怎麽辦。”
明明在心裏麵覺得他人品不好,但是還是差點被他逗樂了。忍住笑,我斜視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嗆他:“我覺得你現在不是需要有個人送你回家,你是需要一麵鏡子。要不然你還活在自己很帥的錯覺裏麵不能自拔。”
我這樣嗆他,他卻一點介意的意思也沒有,依然執著地說:“周夏冰,都說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嗎?”
他好提不提,又提這茬,我的好脾氣又變成了壞脾氣,狠狠瞪他一眼,然後直接往前飛奔而去了。
但是他簡直就是人渣啊,我跑他也跟著跑,還仗著自己腿長跑得比我還快。我很快被他拽住了。
他一拽住我,就把我戴著的印著肯德基老爺爺的工作帽給拽下來了,一邊拽一邊說:“這個帽子戴著太醜了。”
說完,他拿在手裏麵,繼續說:“太醜了,扔掉好不好?”
扔你大爺的!
我撲上去想要把帽子搶一個,他似乎故意的,直接拿著帽子把手舉了起來,我穿著圓頭皮鞋蹦了幾下,也夠不到。
這下,他徹底惹惱我了。
我潑婦罵街的彪悍本事,就在他的挑釁中,完完全全被激發了出來。
我叉著腰,瞪著他就罵:“蔣競軒,你是腦子有問題還是手有問題?還是你全身上下都有問題?我招你惹你了嗎?非要這樣捉弄我?你爸媽都不好好教育你的嗎?我們不是早就把話說清楚了嗎?你是沒長眼還是沒長心眼,非要我罵我你才肯離我遠一點是不是?”
我提高了聲音,指著他罵,有幾個過路的看到有好戲看就站在不遠處圍觀指點。
可能我真的不了解奇葩的世界是怎麽樣的,如果換作楊建華被我這樣罵,估計他早就上前來掐住我的脖子把我弄死算了,但是蔣競軒竟然若無其事地聽我罵完,然後淡淡地說:“呀,沒想到你罵人挺厲害啊。不過除非你送我回家,要不然帽子不還給你了。”
我有點賭氣地說:“不還就不還,怕你不成。”
說完我抬腳就要走,蔣競軒忽然衝上來一把抱住我,低低地說:“別鬧了行嗎,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想我的以前,想我的以後。我知道以前那樣的生活狀態很爛很亂,但是我已經在改了,你就不能看在你睡了我的份上,給我一個機會嗎?”
我徹底無語了,遲疑了一下,卻不知道怎麽樣掙脫他。
也就是在我遲疑間,他忽然把帽子扣回了我的頭上,鬆開我繼續說:“你不用急著回答,慢慢來,反正我上班的地方離你上班的地方近,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嗎?”
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慢吞吞地說:“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蔣競軒怔了怔,這才說:“那我隻能讓你在湛江走投無路,然後投靠我。”
語氣平淡,語調平穩,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
心裏麵對他身份的疑惑又排山倒海地湧上來,我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蔣競軒淡淡地說:“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滾啊滾啊滾啊,神經病,和他說正事,他和我秀他愛記歌詞!
可是他說的歌詞剛好是我喜歡的,我的嘴角雖然抽搐了一下,最終沒有再嗆他,而是破天荒舍得從口袋裏麵掏了二十塊遞給他說:“打的回去夠不夠?不夠你就坐公交車吧。”
蔣競軒又是怔了怔,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了那二十塊。
第二天我上晚班,下午四點之後穿上肯德基的衣服戴上發套把頭發束起來戴上帽子,把消毒水罐子掛在腰帶上,拿上紅邊藍邊兩條抹布出去收餐盤。
經過櫥窗的時候,我忽然看到蔣競軒在外麵衝我扮鬼臉。
我懶得理他,端著收起來的盤子拿到垃圾桶那邊用消毒水一遍一遍地擦拭,一邊擦拭一遍腦袋飛速打轉,我當然不可能想著擦一輩子的盤子,因為我大學四年,花了挺多錢學了一個藝術專業,擦盤子要擦很久才能回本,更何況我還背負著張春梅給我的負債。
這樣一想,沉甸甸的壓力又開始鋪天蓋地地湧來。我的焦慮也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渡中越來越顯得讓我難以心安。
等我從自己自閉般的思維世界裏麵走出來,再回過頭的時候,蔣競軒不見了。
在後麵的日子,蔣競軒時常會出現在我上班的區域內,有時候會排隊跟我點一個套餐,有時候會隻點一個甜筒,偶爾也會和我聊幾句,反正給人的感覺挺來無影去無蹤的。
餐廳裏麵的同事都以為他是我男朋友,但是他確實不是。
因為就是那個我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夜晚之後,他沒有和我提過要我當他女朋友他來當我男朋友的事,反正交流得不多,也就那樣吧。
從初秋到深秋,再到深冬,我在肯德基上了好個幾月的班,轉眼就過年了。
春節前夕,我接到肯德基送的過年紅包,我沒有開玩笑,裏麵真的隻有五塊錢。
掙來的辛苦錢,沒有多少,也給家裏打了2500,剩下的錢有點少,下班之後經過擺賣年貨的地方,我看都不敢看就直接回家。
也不是沒有想到要回家過春節,隻是在給家裏打電話的時候,張春梅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說了一句:“回來幹嘛?”
我就自顧自地把這句話當成是嫌棄,也因為過年車費太貴了,就打消了回去過春節的念頭。
悲催的是,接近過年的那幾天,我受傷了。
寒冬臘月,上班的地方有暖氣,穿著短袖在外麵加一件無袖的毛衣,我站在鍋爐那邊炸薯條,炸好了一籃之後倒在接收槽裏麵,蹲下去拿冰凍薯條的時候,被一個沉默寡言的男同事不小心把剛剛從350度高溫的鍋爐裏麵拿起來薯條籃弄得砸下來,差點碰到了我的臉。
我條件反射往後挪了挪,那個高溫的鐵籃就灼傷了我的手臂。
那個男同事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燙傷了我的手臂之後沒有說對不起,也沒有告訴我先去處理傷口,我一個新人不敢隨意離崗,有點傻乎乎地繼續站在那裏熬著高溫灼痛炸了三個小時的薯條,下班的時候看到一條密密麻麻的水泡的傷口延伸了10厘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