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遇到這樣的男人,真的慘過踩了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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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1月的尾聲,春節前夕,想著來了湛江這麽久,一直沒回家,我就提前買好了車票準備回家。

    出發之前,我在沃爾瑪買了一堆的年貨,提前發快遞回去。

    想想第二天就回家了,這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心裏麵百感交集。

    想想2010年剛剛來湛江的時候我一無所有,發誓要成為富一代再衣錦還鄉,今天就要回去,而我確實也有點事業有點錢了,但是卻失去了買一輛好車回去炫耀解氣的心情。

    想事情想多了,有點失眠,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哽咽的聲音,他說:“周夏冰,你能過來一下嗎?”

    我打的到東亮製衣廠的時候,還沒上到樓上我就聽到了很雜亂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吵架。

    心裏麵一個咯噔,我直接一路小跑上去。

    去到的時候才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帶著好幾個人,舉著板凳。

    而陳天明抿著嘴,冷著臉和他們對峙。

    我正準備走進去,陳天明朝我眼神示意了一下。

    我蒙了,一下子以為是來收保護費的,一個咚咚咚退回去,在樓下給楊建華打了一個呼救的電話。

    楊建華來之前,我又走了上去,我怕陳天明一個不小心真的會和他們打起來。

    這個時候,廠子裏麵大多數的工人都放假了,要真打起來,單單一個陳天明哪裏是他們的對手,我走上去幫他壯壯膽也好啊。

    打定主意之後,我直接推門進去了。

    當我站到他們對麵去的時候,帶頭的那個男人凶巴巴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開口就罵:“賤人,滾一邊去。”

    我卻假裝神淡氣定地站到了陳天明的身邊去,壓低聲音問了一句:“他們什麽人?”

    陳天明也壓低聲音,恨恨地回了我一句:“過來鬧事要錢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會過來,拖累你了。”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下辦公室這邊被他們砸得七零八落的玻璃,心慌意亂卻強壯鎮定地說:“沒事。”

    看到我和陳天明在低聲交流,那個男人忽然張嘴就說:“陳老板,錢給我,我就走了,你老子也掛了,上西天賣鹹鴨蛋去了,他玩也玩我老婆了,讓你給個十萬,一點也不多。你要不願意給,我今天就把你這裏給砸了。”

    我心裏麵一個咯噔,忽然想起前年春節的時候我找黃春蓮談李姐的加工單,撞到陳棟很親熱曖昧地喊黃春蓮為春蓮,而今天鬧事的男人,說不定就是黃春蓮那個賭鬼老公。

    我壓低聲音像陳天明確定了一下,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和楊建華混多了,我膽也肥了,開口就衝他們說:“你是黃春蓮的男人?”

    那個男人一副就是老子,老子就很拽的表情看著我說:“老子就是。老子今天是來要錢的,陳棟那老狐狸,一把年紀了還睡我老婆,現在他走了,我老婆不能白白被睡了!這廠我老婆也勞心勞力給他幫忙了,到頭來,他什麽都不給我老婆,他算是人嗎?”

    我順手也抄起旁邊的一把凳子,盯著他就說:“哥們,你不覺得你也不算人嗎?”

    他瞪大了牛眼,凶巴巴地問:“我怎麽不算人了?”

    我嘲諷地嗬嗬笑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自己的老婆被人睡了,是個人都知道家醜不可外揚,你還帶一大幫兄弟上門來討錢,你覺得你要到錢了,扣在你頭頂上的綠帽就沒了?”

    他那邊明顯是花錢請了兼職來撐場麵的啊,根本就不是好兄弟,我這番話剛剛說完,那邊有兩個男人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那個男人惱羞成怒,手上拿著的小板凳正要朝我砸過來,站在門外的楊建華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衝他說:“毛哥,今天那麽有空,不用去賭場玩幾把?”

    那個被楊建華稱做毛哥的男人,一見到楊建華,剛才那些囂張的氣焰全部不見了,他哭喪著臉對楊建華說:“楊哥,你可別喊我毛哥,我受不起。我今天就是為我家春蓮要回公道的,楊哥你可要幫我做主啊。”

    誰知道楊建華臉一冷,眼眉一挑,朝著那個男人就直接賞了他一把巴掌,那清脆的聲音,讓我在晃神之間想起了他之前打過我,我這才知道原來當時他算是對我手下留情了啊。

    那男人被打了,估計痛得死去活來,卻不敢說狠話,依然哭喪著臉說:“楊哥,我委屈了,你還要打我。我老婆被陳棟那老頭子睡。。。。”

    他話還沒說完,楊建華抬起手又給他甩了一巴掌。

    最後,我聽到楊建華咬牙切齒地吼他:“你他媽的是個男人,就別整天我老婆被誰睡了睡了這話掛在嘴上!春蓮嫁給你這樣的男人,她這一輩子真慘過踩了狗屎!”

    楊建華在湛江的生意做得大,錢多了也不怕事,倒是那個毛哥看起來更怕事,被楊建華這樣一打一罵,居然不敢還手和還嘴,僵持沒多久,帶著人就走了。

    那些人一出門,陳天明忽然軟綿綿地,快要站不住了。

    我伸出手去扶住他,他忽然一把抱住我,嗚咽的哭聲中,他說:“周夏冰,陳棟走了,他走之前,我還為了他和黃春蓮那些事和他鬧,我根本沒機會對他說我不介意了,周夏冰,我不孝。”

    就在剛才,和那些男人對峙中,那個毛哥一次又一次地說陳棟掛了,我當時已經很震驚了,但是那場合,我必須忍住我那些情緒,現在聽陳天明講出來,我的心還是突兀的,變得很難受。

    我初見陳棟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嚴肅精神的老頭子,說話做事一板一眼,哪怕後來他為了陳天明,不惜以讓我受到侮辱的方式逼我離開東亮製衣廠,我的傷感也如同潮水一樣湧上來,人生如此無常,生命如此脆弱。

    所有的愛恨情仇,終究歸於塵土。

    在陳天明的嗚咽聲中,我終於伸手覆上他的肩膀,我說:“沒事,有我在。”

    我終於長成了一棵可以讓人心安依靠的參天大樹。

    安撫好了陳天明之後,我找吳慧慧要到了陳天明的姐姐陳天薇的電話。

    我之前聽吳慧慧八卦過陳天明的家庭人物關係,無非就是陳棟重男輕女,從小偏心陳天明,覺得他那個廠子以後都是留給陳天明的。

    陳天薇畢業後在廠裏麵幹了一段時間,她人緣挺好的,陳棟最後看不下去,找了一個借口,把陳天薇推出去其他城市闖世界去了。

    陳天薇帶著怨恨,陳棟生病那段時間,她回來看過他幾次,但是在病床上陳棟也沒有改他初心,陳天薇失意,離開之後就很少回來。

    撥通她的電話之後,她接起來就喂了一聲。

    我想了很久的措辭,小心翼翼地說:“你好,我是陳天明的朋友,是這樣的,你爸在醫院那邊,他。。。。”

    我話還沒說完,陳天薇忽然急急忙忙地問:“我爸怎麽了?”

    我還是沒來得及說,她忽然哭著說:“我爸是不是走了?”

    給陳天薇打完電話之後,我和吳慧慧開始收拾那些被打碎的玻璃。

    曾經看起來前景無限活力無限的工廠,一下子陷入了死氣沉沉的氣氛裏麵那些四處飛濺的玻璃渣在幽暗的光線下,閃耀出冰冷的光芒。

    最後,我在打版車間見到了一臉失魂落魄的黃春蓮。

    她手上的煙都滅掉了,卻依然不知所措地拿在手上。

    所有的圓滑狡黠已經全數褪去了,眼前的她不過是一個悲慘的可憐女人。

    我坐在她的對麵,想了想,沒說離開那個狗屁男人是好事的屁話,而是說:“節哀順變。”

    黃春蓮的眼淚忽然湧出來,過了許久她才說:“不會再遇到對我那麽好的男人了。周夏冰,陳棟他死了。他答應我等陳天明結婚之後就娶我的承諾,永遠都不可能當真了。”

    我也嚐試過失去的滋味,我知道我不痛不癢的安慰對她毫無用處,我唯一能做的是傾聽。

    她的眼淚像一場無論怎麽下也下不完的雨水,她說:“你會覺得我無恥對吧,結婚了還搞婚外情。可是我也是一個軟弱的女人,哪怕我在廠子裏麵叱吒風雲,但是我也需要被關心,被關愛。我家的臭男人老打我,要不是為了娃,我早離了。我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我死皮賴臉不離婚。但是我忍不住自己的感情,陳棟他雖然看起來嚴肅,但是他真的對我很好,他還願意照顧我的娃。可是他怎麽就這樣死了。”

    這個時代,這個讓人難過的時代,好像每一天都有傷感離別,有的是生離,有的是死別,好像每一個人心裏麵都帶著傷痕。

    我忽然明白了蔣競軒那句話,他說:“說不定很多人都是表麵風光,背後彷徨,隻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而身不由己這四個字也是讓我愣神。

    我最終還是以一個旁觀者的冷靜,幫著打點了陳棟的後事。

    在死亡麵前,那些微不足道的恩恩怨怨顯得太微不足道。

    忙完了這一些之後,快要到除夕了。

    很意外,接到了家裏的電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