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我們裏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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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澄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麵色微沉,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傭人,想了想,說:“北子沒跟我說過這事。”

    “遲早會跟你說的,怎麽?到我身邊來,你不高興嗎?咱兩配合,一直都挺?契的,而且有你在身邊提醒我,說不準我還能在陸靖北那兒少碰點釘子,少吃點苦頭。”她嘴裏咀嚼著食物,抬手抵住了下巴,放眼望向落地窗外的景致。

    今天的天氣不錯,藍天白雲,遠處的海平麵泛著蔚藍的光,真美,一個人若是能天天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壽命都能延長不少,起碼能保持天天心情的愉悅,大概連心靈都會變得美好起來。

    她眯縫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揚,更是看不出此時此刻她心裏到底在盤算什麽。

    “我終於想明白為什麽在他身邊這麽多年,碰了那麽多次釘子,還是不長記性。就是因為我身邊少了一個能提點我,關鍵時刻拉住我的人。而這件事,隻有真正心疼我,關心我的人才能做到。”她說著,緩緩側頭看向了岑澄,沒再說話。

    岑澄抿了抿唇,眉頭輕輕的蹙了一下,她現在這個樣子比說任何話都引人遐想。

    兩人對視了片刻,蘇柒才收回了視線,低頭繼續吃飯。

    她胃口很好,把飯菜都吃了個幹淨,放下筷子,微笑著對傭人說:“?煩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傭人收拾了餐具就出去了,行至門口的時候,停了一下步子,回頭往屋內看了一眼,很快就走開了。

    岑澄聽到腳步聲漸遠,收回了視線,轉身看向了蘇柒,臉上沒了笑,臉色微沉,說:“你到底想做什麽?”

    蘇柒笑說:“沒想做什麽啊,就是希望你以後對我可以忠心點。不管怎麽說我們也認識那麽久了,所幸來我身邊的人是你,要是換做別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麽說起來,陸靖北還算良心。”

    “不過有可能他也覺得我隻信你,跟你關係比較好,才讓你來我身邊。回想一下,自從你出現,每次我受傷,或者被教訓,送藥,照顧我的人都是你。”

    “別給我繞彎子。”他皺眉。

    她掀開被子,動作緩慢的下了床,她的身上隻著一件真絲睡衣,身上大大小小曖昧的痕跡不少,她皮膚白皙,因此那些痕跡就顯得更加清晰。想來昨晚上,這兩個人確實搞的夠瘋狂。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因為光線強烈刺目,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她說:“我以後要是成為青義幫大當家,你說陸靖北要不要找個人看著我呢?”

    “青義幫?”岑澄緩緩重複,說:“你是說邢啟宏讓你接替他的位置?”

    “是啊,這樣你跟著我不吃虧吧?”她轉身,沿著落地窗的邊緣,來回走動,像是踩在棉花上,腳下軟軟的,她轉身,麵對著他,慢慢的一步步走近,微仰著頭,淺淺的笑,輕聲說:“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你看似替陸靖北做事,卻並不完全受他控製,你身上大大小小有很多傷疤,我真的特別想知道你的經曆。”

    岑澄臉上的表情不變,唇角輕挑,說:“怎麽?你是想拉攏我,還是想說服我投靠你?”

    蘇柒嘖嘖了兩聲,一臉失望的搖了搖頭,說:“我以為你應該是陸靖北身邊最了解我的人,看樣子,是我錯了。我不會背叛陸靖北,也不可能會背叛他,就算有一天我手裏的權勢比他更強,我也不會害他,他想做的事情,我一定竭盡所能幫他辦到。”

    “頂多把他圈禁在我的身邊,開心也好,不開心也罷,永遠都不能離開我。”

    岑澄嗤笑一聲,“是嗎?可惜就阿北那性子,你的夢想恐怕永遠完不成了。”

    “做人總該要有個夢想不是,萬一有一天真的實現了呢?”

    “說的也是。”他不由嘖了一聲,說:“真看不出來,原來你的野心那麽大,以前我還以為你隻要待在阿北身邊就好,原來不是啊。”

    “待在他的身邊,看著他跟別人結婚,再看著他愛上別人嗎?”她反問並看了岑澄一眼,頓時哈哈的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笑了好一會,才慢慢止住了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說:“真是想不到啊,岑澄你竟然把我想的那麽無私,我是不是長了一張特別無私的臉?喜歡的東西,一輩子得不到,那多可惜啊。”

    她說著,站在床邊活動了一下筋骨之後,又爬上了床,準備再睡一覺。

    岑澄立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沒有再多說一句。

    ……

    蘇捌坐在餐桌前,眼前放著蘇柒的,昨晚她出去的時候忘了把拿走了。

    屋子裏很安靜,隻有掛鍾滴答聲,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眉頭微微的蹙著,雙手緊緊交握著放在身前。他已經試了很多次密碼,一個都不對。

    正當他懊惱的時候,忽然響了起來。

    上顯示的是一個字母,他想都不想,直接就接了起來。

    “老地方,三點見。”來電是魏澈。

    在對方掛電話之前,蘇捌立刻道:“等一下,我是蘇柒的弟弟蘇捌,我可以跟你見一麵嗎?”

    關於蘇捌。蘇柒倒是跟魏澈提過一下,由此他並沒有立刻掛斷電話,問:“蘇柒呢?”

    “我姐不在,昨晚出去之後,我跟她還沒聯係上,所以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回來。你是不是邢爺的人?”蘇捌緊握著,問道。

    “是。”

    “我能跟你見一麵嗎?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關於我姐的。”

    魏澈說:“我想沒有這個必要,等你姐回來,你同她說一聲,讓她自己主動聯係我。”

    “有,很有這個必要。我想你們能夠重新考慮一下,我想代替我姐,做你們讓她做的事。”蘇捌急道。

    魏澈低聲笑了笑,說:“再見。”

    不管蘇捌說什麽,魏澈都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捌激動的站了起來,可依舊阻止不了對方掛斷電話,他低頭看著,滿滿的挫敗感。

    他想了想,又給陸靖北打了個電話,想問問蘇柒在哪兒。

    不過陸靖北沒有接電話。

    陸闖沒了之後。陸筱的情緒一直都有些低落,何秀湘變著法子想讓她開心點,可她每次都是表現出開心的樣子,實則心裏一直有事。

    陸彥最近一直跟陸三帆到處跑,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國內,因此對鴻門內部的事情了解的不多,這麽些年過去了,有人員的變動,勢力範圍也有了變化,他們的生意涉及範圍也比以往廣了很多。

    前年,陸三帆還做了點正當生意,開了家娛樂公司,運作不錯,旗下有不少發展不錯的明星,還有三四個當紅的花旦和小生,賺了不少錢,業務範疇也從娛樂圈拓展開去。自陸闖出事,陸彥回來之後,陸三帆就親自帶著他了解鴻門的近況。

    陸彥日日早出晚歸,何秀湘跟他提過,讓他有空跟陸筱聊聊天,卻一直抽不出時間來。

    基本他早上走的時候她還沒起,晚上回來了,她已經睡了。

    何秀湘什麽法子都想了,唯獨沒有找陸靖北。

    旁人提醒她,她卻隻是笑笑,仍然不找陸靖北。

    不過,她不找,不代表陸筱不會找。

    今天,陸筱約了陸靖北一塊出去。

    陸靖北到陸家大宅的時候,何秀湘同杜珂正在喝下午茶,何秀湘滿麵笑容的逗弄著孩子,杜珂則坐在一旁,端著茶杯喝茶,這大小老婆坐在一起,畫麵看起來十分和諧。

    陸闖的事情一折騰,陸三帆這四個老婆,隻剩下了兩個,一個死了,一個徹底沒了競爭的心思,日日抱著自己的傻兒子,待在自己家裏,沒人去看她,陸三帆更不會多看她一眼。

    陸三帆身邊的女人越少,最開心的人自然是何秀湘,不過杜珂來這一趟,帶來了一個讓人糟心的消息。

    她將孩子放回了嬰兒車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陸靖北微笑著走到她們跟前,禮貌的叫了一聲,“伯母,三姨太。”

    杜珂笑嗬嗬的,目光在陸靖北的脖子上掃了一眼,說:“呀,北子受傷了?”

    陸靖北淺淡一笑,微低著頭,說:“小傷。”

    何秀湘抬起眼簾,掃了一眼,“都傷脖子上了,還是小傷?發生什麽事了?”

    “事情已經擺平。”

    “凡事小心點,日後筱筱還要靠你照顧和保護呢。”何秀湘放下了手裏的茶杯,輕歎了口氣,說:“這陸家最近真是多事之秋,看樣子我得抽個時間去拜拜佛了,保佑陸家平平安安,家和萬事興。”

    “對了,既然你來了,有個人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關於你跟筱筱結婚之後的事兒。”

    “您說。”

    何秀湘抬手弄了弄發髻,說;“我就筱筱一個女兒,打小我就把她捧在手心裏,生怕她受到一點傷害。雖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我希望就算我的筱筱嫁人了,也能在我的身邊。”

    她將目光落在了陸靖北的身上,笑容溫和,“其實你也算是陸家的一份子,雖然你隻是老陸的幹兒子,可幹兒子也是兒子不是,日後跟筱筱結婚了,咱們就真的是一家人了。你們的婚期將近,新房還沒開始裝修,所以我想,結婚以後你們先住在這裏,新房慢慢裝修。”

    “以後,你們小兩口若是想單獨住,就去新房住幾天。但我希望,你們還是可以跟我們一起住,陸家房子那麽大,房間很多,關上了門,誰都不會打擾誰。”

    陸靖北笑說:“依您。”

    何秀湘笑著點點頭,說:“我就知道北子是個好男人,筱筱值得托付。”

    杜珂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正說笑著,陸筱從樓上下來,“那麽高興說什麽呢?”

    “沒說什麽,誇筱筱你眼光好呢。”

    陸筱走到陸靖北身側,順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側頭一看,臉上的笑容凝住,微蹙了一下眉頭,說:“你這脖子是怎麽回事?”

    “小傷,沒什麽大礙。”陸靖北對著她微微一笑。

    可陸筱的表情依舊凝重,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又露出了笑容,對何秀湘和杜珂打了聲招呼,就跟陸靖北一塊走了。

    “筱筱。”

    他們快到門口的時候,何秀湘喊住了陸筱,站在客廳裏,微笑的看著她,問:“晚上回來吃飯嗎?”

    “應該不回來了。”

    “好,路上小心點,玩的開心。”她點了點頭,看著他們出去了,才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彎身坐了下來。

    杜珂在一旁不動聲色,拿起杯子低頭喝了口茶。

    沉?半晌,何秀湘才開口,問:“你剛剛說,老陸在外麵又有女人了?”

    “是啊,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年輕的很,我聽說三帆給她買了套房子。”

    何秀湘眯了眸,“多久了?”

    “不清楚,三帆好像很護著她,我會知道,也是因為朋友不小心看到他們兩個一塊在商場裏買東西,舉止親昵,這才知道的。既然都買房子,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何秀湘眉頭一擰,斜了她一眼,冷聲道:“你不會查明白了再跟我說嗎?”

    杜珂抿了唇,從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她,說:“這都是那個女人的基本資料。”

    何秀湘伸手接過,不過一頁紙,上麵還貼著女人的一寸照,青春靚麗,臉蛋漂亮,一臉的膠原蛋白。薑詵,大四的學生。

    她掃了一眼,就把文件丟在了茶幾上,淡淡的說:“是年輕了點,不過好歹不是找了個未成年,就算不錯了。”

    “三帆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護著過一個女人。”

    “你想說什麽?”何秀湘轉動了眼眸。

    “沒什麽,也就這麽一說。時間差不多了,今個我還要帶寶寶去洗澡,就不多留了。”杜珂說著,站了起來,推著嬰兒車就準備走。

    “把你的東西拿走。”

    杜珂看了她一眼,餘光瞥見茶幾上的資料,笑了一下,伸手將文件拿了回來,笑說:“那我先走了。”

    何秀湘像是沒有聽到,沒有絲毫反應,也沒有看她一眼。

    杜珂還是勉強維持著笑容,說了聲再見,便推著嬰兒車走了。

    “薑詵。”何秀湘眯了眼睛,喃喃自語。

    ……

    陸靖北開車,陸筱坐在副座上,視線落在前方,從上車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說話。

    “怎麽了?”

    陸筱側頭看了他一眼,吸了口氣,搖搖頭,說:“沒事。”

    “想去哪裏?”

    她想了一會,說:“去度假村吧,你陪我去那裏住幾天,行嗎?”

    陸靖北笑,說:“行啊。”

    陸筱盯著他看了一會,微微的笑了笑,並未多說什麽。

    度假村有點遠,開車大概要三個多小時,陸靖北打了電話,讓人安排好了房間,到達度假村的時候,暮色將至。度假酒店的經理在門口等著他們,給他們安排的度假屋,是獨立的木屋別墅,房子很漂亮,結構也很有特色,風景和設施皆是最好的。

    酒店經理將他們安排妥當之後就退了出去,屋子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陸筱拉著他坐在了沙發上,伸出手指輕輕的碰了碰他脖子上貼著紗布的位置。問:“到底是怎麽傷的,怎麽傷到脖子了。”

    “起衝突的時候,傷到哪裏都正常。”

    “其他地方還有嗎?”

    陸靖北笑著握住了她的手,說:“放心吧,都是小傷,不礙事。”

    陸筱輕淺一笑,點了點頭,“是啊,都是小傷。你一點都不疼,對吧?”

    她說著,用力的戳了一下他脖子上的傷口,陸靖北吸了口氣,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說:“你這是想謀殺親夫啊。”

    她故作驚訝,“我以為你一點都不疼呢,原來你也會疼啊。”她掙脫開了他的手,自顧自的走開參觀房子去了。

    陸靖北仍然坐在沙發上,摸了摸脖子,拿出看了一眼,上麵有幾條彩信,均是蘇柒的照片。

    一共就三張照片,每一張都是在睡覺,還是不同時間發的。

    晚上,陸靖北剛洗完澡出來,陸筱就推門進來。她穿著睡裙,發梢處還滴著水,想來也是剛洗完澡。

    陸靖北頭搭著毛巾,見著她忽然進來,驚了一下,說:“怎麽了?有事?”

    “沒事啊,就來看看你。”她雙手背在身後,笑著走了進去。

    陸靖北坐在床邊擦頭發,陸筱則坐在沙發上,同她麵對而坐。片刻,陸筱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麵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順勢停下了動作,抬頭看她,“怎麽?”

    “你脖子上的傷口能沾水啊?”

    “噢,我忘了。”

    “我已經打電話給前台了,過一會酒店的人就會送藥箱過來。”她將他手裏的毛巾扯了過來,“我給你擦頭發。”

    “好啊。”他微低了頭。

    陸筱給他擦頭發,動作溫柔,她最近話少了,性子變得有些沉。陸靖北自然感覺到她異樣,應該是陸闖的死,對她有些影響。

    畢竟那是活生生一個人,平日裏就算再不喜歡,也是家人,是同父異母的哥哥。明明前一日還說過話,第二天回來的時候,成了屍體,換誰都有點接受不了,更何況陸闖死的那麽慘。

    在道上混,就不要怕挨刀子。

    陸筱的生活太幹淨,有些事情知道,和親眼看到,感覺是不一樣的。

    外麵響起了門鈴聲,陸筱出去開門。

    陸靖北脖子上的紗布已經染了血跡,陸筱把紗布撕下來,看到傷口的時候,微微眯起了眼睛,嘴唇緊抿,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說這叫不嚴重?”

    脖子右側的位置,一共被劃了兩道口子,但從傷口看起來應該不是用刀劃的,兩道傷口。被劃掉了很大一塊皮,簡直是血肉模糊。

    陸筱眉頭緊皺,傷口還在隱隱冒著血,看著就很疼。

    她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換上了紗布,臉上沒了笑容,拿濕紙巾擦手上的血跡,說:“我跟我爸說,你脫離鴻門吧,做其他生意,什麽都好,就是不要再進這個圈子。”

    “你怕我會死啊?”

    他臉上掛著笑容,陸筱心裏一股火,“陸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會死的那麽容易。我以為死亡離我們都很遠,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們離死亡其實很近。”

    “陸闖的事情,是有原因的,他惹了不該惹的人,才會有這樣的下場。”

    “是嗎?那你能保證你可以不得罪任何一個人?既然你都不會得罪任何一個人了,為什麽你還會受傷?皮都快沒了,你知道嗎!你們為什麽都不害怕?這樣的生活。晚上睡覺的時候,你能睡著嗎?”

    現實和電視劇總是有區別的,電視劇配上音樂,讓人覺得熱血沸騰,可現實呢?沒了配血,剩下的是什麽呢?鮮血和死亡。

    “筱筱。”

    他伸手,她卻迅速避開,“我害怕,害怕有一天,看著你被人抬回來。”她抬起了眼簾,眼眶微微發紅。

    “不會有那一天,你相信我。”他攤開手掌。

    陸筱看了一眼,終了什麽也沒說,兀自離開了房間。

    之後的幾天,陸靖北安排了不少有趣的活動,陸筱始終不冷不熱的。

    陸靖北也不煩她,總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她的身邊,隻要她回頭,就能看到他。

    這天,陸筱去鎮上逛逛,她一直往前走,東看看西看看,看到一個有趣的小物件。一回頭,便發現陸靖北不見了。

    她愣了一下,放下東西,就迅速往回走。街上來往的遊客很多,街道錯綜複雜,陸筱沿著來時的路回去,一路都沒有看到陸靖北的身影。

    走到石拱橋,她停了下來,回頭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對對結伴而行的遊人,一股酸意湧了上來,眼睛微微發熱。明明是她自己鬧的別扭,早上起來的時候她還在考慮要不要需要這個婚約,現下找不到他的人,心裏的那種失落感,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明明他就一直站在她能看得見的地方,可有誰會一直跟在你的身後。

    這時從她的身側走過一對男女,女的一直在抱怨,說:“你為什麽就不能找個正經的工作?那些事情那麽危險,萬一你要是出了點意外,怎麽辦?”

    “你煩不煩,這句話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要是害怕,你就給我滾遠一點,咱們分手,以後我的事情你永遠不用管。”

    “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們分手,我不拖累你。”

    陸筱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男的臉上有明顯的傷痕,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在躲避什麽,一直在往後看。剛剛聽女孩子的抱怨,陸筱還以為會是一個很嬌弱的女生,但她想錯了。

    那是一個有著堅定眼神,並且十分堅強的女人,她緊緊握著男人的手,沒有半天鬆開的打算,說:“我當你放屁。”

    男人用力的甩開她,說:“我認真的,你說的很對,我做的事情很危險,指不定那天就橫死街頭,但我已經脫離不了了,你可以。我知道你一直想過什麽樣的生活,可你跟著我永遠都不可能,但別人可以給你。滾吧,別跟著我了。”

    女人再次狠狠抓住他的手,並拿腳狠踹了他一下,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個屁,你知道我想過什麽日子,但你又知不知道我是想跟你一起過平靜的生活。我不怕跟你過這樣的日子,我他媽還要給你收屍呢!沒有我,當你橫死街頭的時候,誰給你收屍啊!”

    話音落下,兩人都有些沉?,女人眼眶微微發紅。片刻之後,兩人就一道離開了,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為愛放棄一切的傻子有之,那是一種普通人無法體會到的感情,熱烈到可以忽略一切,隻要這一個人。原來愛情真的是沒有理智可言的,明知道是萬劫不複,仍要往下跳。

    猶豫的人,其實並沒有那麽愛吧。

    陸筱坐在了一邊的石墩上。

    陸靖北出現的時候,手裏拿著串冰糖葫蘆,用紙袋裝著。

    “怎麽坐在這裏,累了?”

    陸筱聞聲,揚起了頭,看到他的時候,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然後露出了笑容。她明白了,她仍然是喜歡他的,沒有他的時候,世界是灰的,他出現了,便成了彩色。

    她笑著擦掉了眼淚,又哭又笑的,質問他:“說,你上哪兒去了?”

    “剛看到有個小姑娘拿著糖葫蘆在吃,我記得你小時候也喜歡,所以就去給你買一個。”

    “糖葫蘆滿大街都是,你跑哪兒買去了?”

    “那我自然是要買最好,最出名的那家。給你。”他將裝著冰糖葫蘆的紙袋遞給了她。

    陸筱沒有接過,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說:“去哪裏都沒關係,要記得好好的回來。以後離開之前,要跟我說一聲,免得我瞎擔心。就算你買一百串糖葫蘆,我都不買賬。”

    “而且,我現在不是小孩子了,一串糖葫蘆就想討好我。那太容易了,以後你就不珍惜了。”

    陸靖北察覺出她的變化,並不多說,隻微微一笑,說:“那我自己吃了。”

    “你要是吃了,我就吃了你!”

    她笑著撲看過去,順勢抱住了他的腰,將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耳側輕聲說:“我不會給你收屍的。”

    陸靖北聞言,微微一頓,她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再次重複,“你記住,我一定不會給你收屍的,如果你敢橫死街頭,就算你爛在大街上,我也不會管你。”

    片刻,陸靖北淺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說:“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筱筱,等有一天我可以和你父親一樣,就不會有人動得了我。”

    ……

    蘇柒在海邊別墅養了三天,這三天陸靖北一直沒有露麵。偌大的別墅隻有她和岑澄,還有一個傭人。

    到了第二天,蘇柒就下樓吃飯了,飯後還去外麵散步,岑澄陪著。

    這幾天過的倒是挺舒坦,反正蘇柒是很舒坦,她最喜歡過的就是這種清閑的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麽事兒都不用管,不需要麵對,好像被人保護起來一樣,舒坦。

    不過她心裏也清楚,也許這一輩子她都過不上這種日子。

    她生來平凡,卻走上了一條最不平凡的路,她到底該怨誰?怨她那狠心的親生父母,還是怨她的養父母為何要被她從孤兒院帶走,可再想想,如果沒了他們,也許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遇見陸靖北,又覺得好像會有點遺憾。

    第四天的時候,陸靖北回來了,蘇柒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茶幾上擺滿了零食和小吃。岑澄不在。

    蘇柒聽到腳步聲,側目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脖子上纏著紗布,輕挑了一下眉梢,說:“現在流行紗布圍巾了?別說你這樣的的造型怪好看的。”

    陸靖北並不理會她的調侃,“岑澄呢?”

    “出去了。”她側身躺在沙發上,睡裙裙擺幾乎撩到腿根,露出好看的大長腿,一邊的肩帶掉落,胸前的風光若隱若現。

    她這幾天一直都如此,不管岑澄在或者不在,都這樣。

    陸靖北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頭,關掉了電視,走到了她的身側,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說:“起來坐好。”

    蘇柒不動,啃了一口蘋果,“幹什麽?”

    “你要讓我動手?”

    蘇柒看了他一眼,坐了起來,並沒有管落下的肩帶,隻依他所言,坐起來而已,頭發被她紮成了一個丸子。沒有一絲多餘的發絲垂落,她大概是有四天沒有洗頭了。

    陸靖北掃了她一眼,片刻,伸手猛地扯了一下她的肩帶,說:“這麽隨便,不如就別穿了。”

    “你確定?”她手裏拿著蘋果,微微仰頭看他。

    她今天的氣色不錯,臉頰紅撲撲的,像個紅蘋果。

    陸靖北神色不變,轉身麵對著她,雙手抱臂,低眸看著她,揚了揚下巴,說:“你脫。”

    兩人對視片刻,蘇柒笑著轉開了視線,說:“還是不要了,天氣轉涼了,我怕感冒。”

    陸靖北冷哼了一聲,轉身上了樓。

    岑澄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陸靖北上了樓,也一直沒下來。

    蘇柒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著無聊的電視劇,按兵不動。

    晚飯時間。傭人端上餐點,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蘇柒坐在餐桌前等了一會,見陸靖北遲遲不下來,想了想,還是上樓去叫人。她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正好出來,兩人撞了個滿懷。

    “你幹什麽,毛毛躁躁的。”陸靖北嗬斥。

    蘇柒則貼在他的胸前,並沒有立刻退開的意思,說:“明明是你毛躁。”

    “走開,頭發都臭出來了,你幾天沒洗頭了。”他直接把人扯開。

    蘇柒被推到牆上,笑說:“你走之後就沒洗過,都已經臭出來啦!可是岑澄從來沒說過啊,他靠的比你還近呢。”她笑著摸了摸自己頭頂的丸子,眉眼之間全是笑意,並且還有一種春風得意的感覺。

    陸靖北斜了她一眼,並不理會她的話,自顧自的走開了。

    蘇柒跟在他的後麵,問:“岑澄怎麽還沒回來?他不回來吃飯嗎?我讓他去給我拿了,那他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還回來嗎?”

    蘇柒一連串問了許多個問題,從樓上問到樓下。

    在她毫無防備之下,陸靖北忽然停下了腳步,她一頭撞了上去,陸靖北踉蹌的往前走了一步,難得沒有發作,隻轉身,將遞給了她,說:“你自己打電話給他問。”

    蘇柒看了他一眼,這會才眼尖的發現了他脖子上的傷口,來的時候他脖子上包著紗布,洗完澡之後,紗布就被他扯掉了,傷口就露在外麵,幾乎能看到肉,觸目驚心。

    蘇柒臉上的笑容漸落,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個位置她倒是記得,本來應該是一個牙印的,現在這傷口,倒是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是個牙印。那天他一早就走了,走了之後三天沒回來,應該是跟陸筱在一起。

    真是為難他了,為了遮掩一個牙印,費了那麽大的心思。出血又出肉的。

    她低低的笑了起來,笑的十分諷刺,卻是什麽也沒說話,伸手接過了他的,找到了岑澄的號碼,立刻撥通。

    陸靖北屋子走到餐桌前,坐下開始吃飯。

    岑澄很快就接起了電話。

    “岑澄,我是蘇柒,你什麽時候回來?”

    岑澄聽到蘇柒的聲音,微微頓了頓,“今天應該不回來了,蘇柒你收斂一點,行嗎?”

    “為什麽不回來?我的還在你那兒呢,你今天必須回來。要不然,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現在過去找你。”

    “北子呢?”

    “地址。”

    岑澄自然不陪她瘋,直接掛斷了電話。

    蘇柒舉著站在原地,耳邊已經沒有任何聲音,她的情緒有些不穩,陸靖北脖子上的傷口簡直像是劃在她的心裏一樣。

    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看著端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吃東西的人。她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將放在了桌子上,說:“我要出去。”

    “坐下吃飯。”他沒有抬頭。

    “我出去吃,你的車子借用一下。”

    “坐下吃飯。”他的語調很慢,一字一句重複這四個字,不怒自威。

    蘇柒背對著他,喉頭微動。

    片刻,他重複第三次,“坐下吃飯,不要讓我再說第四遍。蘇柒,我今天對你沒有太多的耐心。”

    她吸了口氣,轉身時,臉上露出了笑容,坐在了他的對麵,說:“我已經有四天沒有跟邢爺那邊聯係了。”

    她拿起筷子,低垂著眼簾,強忍著不去看他。

    陸靖北沒有說話,隻夾了塊肉,放在了她的碗裏。

    蘇柒抿了抿唇,低頭吃飯。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連吃飯都不發出一點聲音。

    蘇柒其實沒有什麽胃口,但還是將整完飯都吃了下去。菜也吃了不少。

    結果嘴裏東西塞太多,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就這樣卡住了。

    陸靖北抽了幾張紙巾,遞到她的麵前,說:“吐了吧。”

    她仍沒有抬頭看他,隻接過紙巾,依言把嘴裏的東西全部吐了,喝了口水,說:“我吃飽了。借我車,我出去一趟。”

    “不用,我送你回去。”

    “噢,那更好。”她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說:“那我去換衣服。”

    他說:“先幫我把傷口處理一下。”

    蘇柒終於還是抬起了眼簾,看著他的臉,笑了笑,說:“我不會。”

    陸靖北沒說話,隻同她對視,半晌,他忽的嗤笑一聲,說:“我還沒生氣,你倒是先生氣了。”

    她冷笑,“真是對不起了。害你把自己的脖子弄成這樣,一定很疼吧。不過不要緊啊,有人心疼你的,處理這傷口還輪不到我。”

    “知道認錯是好事,所以我原諒你。”

    蘇柒笑出了聲,“謝謝啊。”

    “幫我上藥。”

    “你就不怕我再給你咬一個?”

    “你可以試試。”

    蘇柒微微仰頭,眯了眼眸,一字一句的道:“可我就是不會!”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有幽閉恐懼症嗎?”他忽然轉開了話題。

    “我並不想知道。”

    “因為我小時候,被鎖在一個箱子裏,並且在裏麵待了整整兩天一夜,才有人找到我。”

    這是陸靖北第一次說他小時候的事情,蘇柒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說:“我姓江,叫江北。很久很久以前,鴻門的掌舵人,也姓江,叫江山。可惜,最後他家破人亡,死的時候連屍體都不完整。慘,真的很慘,他們說這是仇殺。”他抬起了眼簾,眼眸深邃,臉上那笑容,讓蘇柒有些毛骨悚然。他笑問:“你聽說過嗎?”

    蘇柒眼眸微動,心頭一緊,片刻才回答,“沒有。”

    他笑著點了點頭,說:“小捌就留在你身邊,好好跟邢啟宏配合,坐穩他的位置。我們,裏應外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