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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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詡是超人,世界的和平需要自己來維護的老米還從未吃過那麽大的虧,一時間整個時局都變得甚是緊張。

    雖然老米幾年前因為失誤將華夏那大使館給炸了這筆賬到現在還沒算清,但主張與人為善的華夏這頭,這會兒見老米後院起了火,還是第一時間打了個慰問電話。當然,是緊隨著北邊老毛子大哥後麵。

    北邊的老毛子大哥雖說九十年代初那會兒解體了,但一向跟喜歡充老大的老米互相瞧著不順眼。雖然不見得是什麽好玩意兒,明麵上到底還是有幾分情誼在。大國間的博弈,有時候真的很微妙。

    趙清茹不清楚這一次老米是不是還能說服大不列顛英國,組成什麽聯軍,繼續像當年那般對著某沙漠國家發難。暫且她是真沒這個心思,因為自家便宜老子趙父快不行了。

    這些年,老一輩終究架不住歲月的流逝,一個個駕鶴西去。雖然早有這個心理準備,可作為晚輩自然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來。隻是不曾想現在輪到了趙保義。

    恨麽?談不上,因為已經沒了愛。無欲則剛,一次次傷害,一次次的失望,這些年趙清茹自問已經將能做的都做的,能還的也還了,也不欠趙保義什麽了。隻不過乍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趙父,鼻孔裏插著氧氣管,多數時間都處在昏迷狀態,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汝兒,你來了?”趙母見到自家閨女後,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姆媽,你是不是又沒好好休息?”趙清茹上前攙扶了一把自家姆媽,瞧著趙母那憔悴的樣子,眉頭微皺了一下。

    “姆媽沒事。汝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其實就算照顧……又能照顧得到多久。”趙母長歎了口氣,回轉過頭,看了眼躺在重症室裏,跟自己糾纏了大半輩子,離過婚分開過可最終還是又重新在一起的男人,輕聲道,“汝兒,到了現在,你還不肯原諒他麽?”

    “無所謂原不原諒,真的。”趙清茹不知道自家婆婆若這會兒站在重症室病房門口,是否會原諒那個男人,也許會……也許不會。自家婆婆那前半輩子的杯具,這會兒躺在病床上的這個男人要付一大半的責任。

    家破人亡,一切都隻因為裏頭這個男人。

    可換做她……還真沒太大的感覺。畢竟她已經將那悲催的前半輩子給扭轉過來了,畢竟無欲則剛。之前一次次的傷害,真的讓她放下了,徹底地放下了。這些年,能維係一下表麵的客氣,其實已很勉強了。

    “阿姐,爸……我是說他真的快不行了?”得到消息的趙清偉比自家大哥早一步趕到醫院。趙清偉到醫院時,趙清茹剛剛將趙母打發了去隔壁的房間小憩片刻。

    “差不多吧。坐啊,小偉。”趙清茹坐在了走廊的木長椅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自家小弟也坐。趙清偉趴在了重症監護室的窗戶上,往裏麵張望了幾眼後,情緒有些低落地坐了下來。

    趙父前兩年剛剛過完八十大壽,今年虛歲八十四。民間也有“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一說。之所以會這麽說,也是因為孔聖人享年七十三,孟聖人八十四,所以民間就把兩位聖人的享年作為關口流傳了下來。

    而從養生學說法,人體健康周期一般七到八年,七十三跟八十四都恰好處在這個周期的低穀期。

    “阿姐。”坐在長木椅上的趙清偉低垂著頭,情緒顯得有些低落。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叫了趙清茹一聲。

    “嗯?”

    “那年,我被薛玉笙打破了頭,他竟然想大事化小,當做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那事兒過後,我是真的恨透了他了。我就想不明白,我們姐弟三個到底哪裏不如那對野種了?從小到大就這麽不待見我們?爺奶沒了後,若不是看姆媽,我是真不想回大院。”趙清偉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小丁總勸我,這些都過去了,天下沒不是的父母。可我知道,這事兒過不去,真過不去。我知道,其實阿姐,還有大哥,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可方才我看著他,發現他老了,全是白頭發,人也瘦了……或許小丁沒說錯。”

    “所以?”趙清茹側過頭看向趙清偉,反問了一句,“小偉,你原不原諒其實跟我沒太大的關係。趙保義對我而言,隻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而已。若能將這一半的血脈歸還,我早歸還了。好在這些年,我也早不欠他趙保義了。”

    “阿姐……你就不怕……原原小一還有小安有樣學樣?”趙清偉糾結著,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因果循環,我自問對得起他們。若那天真的不認我這個姆媽……那便不認吧……”

    “阿姐……有時候我覺著你真的很冷血無情。”趙清偉抬眼看向趙清茹,“但你是我阿姐。我知道,若不是你,我估摸著還在監獄裏吃牢飯,要不就早死了。”

    “說到監獄,我聽說薛玉笙這幾年表現不錯,極有可能提前出來。”趙清茹想到了剛剛得到的消息,將薛玉笙的最新消息告訴了趙清偉。

    趙清茹暫時不敢確定薛玉笙能提前出來,跟自家便宜老子快不行了是否有關係,但這幾年薛玉笙表現不錯是不爭的事實,而有人從中活動更是讓人無法忽略。

    薛玉笙在裏麵撿了這麽多年的肥皂,若是放出來……為什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天的味道。

    趙清茹陷入了沉思。

    “小偉,你希望薛玉笙出來麽?”

    “啊……他能出來了?”趙清偉並不喜歡這個從小就欺負他的薛玉笙,可問題這麽多年過去了,若不是今個兒自家阿姐乍然提起,他都快要忘記這人長什麽樣子了。

    “差不多吧。”趙清茹側過頭看了一眼躺在重症室裏的自家便宜老子,“也就這幾天吧。”

    事實上,薛玉笙比趙清茹所猜測的時間還早了兩天。近二十年的囹圄生涯讓薛玉笙對外頭自由的生活是從未有過的渴望。最初的幾年裏,自家親娘杜娟兒還能來探望他。可隨著他轉移到了大西北那頭的農場,一年到頭也就能收到一兩封信,以及偶爾一兩次的包裹而已。

    直到幾年前,從一個之前從未打過交道的新來獄友那裏聽說了一些事兒後,薛玉笙覺著他不應該渾渾噩噩地再這麽蹉跎下去。畢竟他現在也是有女兒的人了,不為旁的,為了這個孩子將來能過好日子,也得努力一把,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惜,怎麽就不是個兒子咧。

    拿著並不多的隨身行李,走出圍著高高圍牆的院子,薛玉笙仰頭望著天空,長呼了口氣。

    一輛很常見的黑色轎車停在了薛玉笙的跟前,後排的車窗緩緩地落了下來,裏頭坐著個男子,因為戴著墨鏡遮擋了一半的容顏。

    “你就是薛玉笙?”

    “嗯。”薛玉笙顯然並不認識麵前之人。

    “上車!”

    薛玉笙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拉開了轎車車門,隨後坐了上去。黑色轎車很快駛離了現場。角落裏,有人目睹了全部過程,見目標人物已經上車離去,很快撥通了某個電話,將這一情況如實上報。

    “知道了。”電話另一頭,很是平靜地下達了下一步任務,“找人繼續盯著!”

    “是!”

    黑色轎車一路往東,過了收費站後,上了高架橋。燕京作為華夏首都,經過二十多年改革開放,一幢幢高樓大廈平地而起,高架橋縱橫交錯。尤其去年成功舉辦奧運會,讓這個有著三千多年曆史古都煥發出蓬勃的生命力,日趨變化。

    燕京每一年都有新的變化,人無疑更多了,變寬變整潔的路麵上車輛無疑更多了,交通也因此變成有些擁堵。唯一不變的可能還是天空,還是那般蔚藍色,白雲朵朵。這也多虧了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開始從中央到地方都十分注重環境保護。

    當然,燕京的天空能這般藍,也托了奧運會的福。能生活在藍天白雲之下,誰都不願意天天麵對著霧霾,而且還是色彩繽紛款。

    坐在轎車裏的薛玉笙在郊區時還好,並未表現得跟劉姥姥頭一回上大觀園似的,等到車子從五環駛進四環地界,看到那一幢幢高樓大廈,薛玉笙就有點按耐不住了,忍不住按下了車窗,探頭張望起來。

    一旁穿著條紋西裝的男子眼中的輕視一閃而過,開口道:“這幾年燕京變化挺大的。”

    “嗯。我在裏麵待了二十年了,都不認得了。”

    “以後休得再提坐牢這事!”

    聽到身旁男子這般說,薛玉笙回轉過了頭。

    “記著,你是留學海外的歸國華僑!”

    “歸國華僑?!還留學海外?!我TM……”薛玉笙見身旁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生生改了說辭,“我連二十六個字母都認不全,你讓我裝……”

    “怎麽,不想報仇拿回屬於你的東西了?”男子直接打斷了薛玉笙的話茬,見薛玉笙蒼老的臉上露出明顯的戾氣,便輕笑道,“記著,你我隻是暫且合作罷了。”

    “我……什麽時候能見到趙叔叔?”薛玉笙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事實上,薛玉笙最想見的人除了趙父趙保義外,還有那個他素未謀麵的女兒。聽說,現在是燕京大學的大學生,馬上畢業來著。

    “不急。”

    半小時過後,黑色小轎車穩穩地拐進了支幹道,又一路前行了大約十分鍾的樣子,最後在一幢掛著巨大廣告牌的商業大樓前停了下來。因為正值白天,霓虹燈並不顯。若是晚上過來,花紅酒綠,最是熱鬧。

    “這裏是……”下車後的薛玉笙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一切都陌生的很。畢竟算起來也有二十多年沒在燕京混了,自然不認得他此時所站的地界是小有名氣的消金一條街,酒吧桑拿林立。最有名的自然是西裝男帶薛玉笙去的,能跟“天上”不相上下的“四月天”。

    “今天就住在這裏,好好洗洗,把黴氣洗了。”

    西裝男帶著薛玉笙走進“四月天”的大廳後,直接點了個桑拿大包廂,而且上來便是大.保.健一條龍。看得出,男子對這裏相當地熟悉。

    薛玉笙原本還有點拘束,不過也就轉念一閃的功夫,便放開了。尤其見到倆如花似玉,衣著甚是涼爽的妹子時,便拋開了大部分的顧慮。薛玉笙本就算不得正人君子,在那段混亂的歲月裏,可是相當有覺悟的先行者,欺負人的壞事還真沒少做。

    在鐵窗裏雖然關了二十年,明麵上虛心接受改造,實際上不再年少氣盛,學會了隱藏而已。薛玉笙還是當年那個薛玉笙,充其量沒了趙父這塊相當好用的擋箭牌,繼續護著他罷了。

    所以,知道自己暫且孑然一身兩袖清風的薛玉笙也不怕那個西裝男坑他,最壞還能如何?就算想要他這條爛命,也得看看他肯不肯給。更何況,他們不是還有個相同的對手,趙清茹這個賤人嘛。

    “喜歡就上,你可別告訴我你不行。”西裝男嘴角往上一翹,露出邪邪的譏笑。

    薛玉笙都在裏頭撿了二十年的肥皂,都快憋屈死了。就算真的不行了,在這種時候哪怕吞藥丸,都得雄起一把。

    薛玉笙暗暗吞了一把口水,隻當是沒有瞧見那譏諷的笑容,故作大氣地開口道:“這種貨色……”

    西裝男瞬間便聽明白了薛玉笙的意思。

    “放心,這裏的小姐,幹淨著呢。你若是不忌諱,就讓媽.媽.桑安排幾個雛。”

    薛玉笙想了想,推掉了眼前的兩個。雖然都挺漂亮的,但薛玉笙更想要歃血為盟。西裝男也不介意,坐在沙發上,搖晃著手裏的葡萄酒杯,目送著薛玉笙享受屬於他的那份大.保.健套餐。

    “石少,這人是誰啊?”坐在西裝男石耀廉身邊的是石耀廉最近包下的小妖精,還別說,那眉眼乍然一瞧,跟趙清茹還有那麽兩三分的相似。當然,小妖精更年輕,瞧著最多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是誰?一把刀,一把生鏽了重新找出來打磨鋒利的刀。”石耀廉右手用力地揉捏著手掌下的柔軟,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