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夜對柳英愛這番話也感動很意外，清冽的視線掃過她的臉，淡聲道：“這事我們進書房談吧！”說完起身把手上的女兒遞給顧小西。

    兩人各懷心思的走進書房，雖然見麵的機會頗多，但沉默的時刻也居多，偶爾冒出的對話盡顯生疏。

    坐下後，柳玄夜的目光沒有看向柳英愛，留給她一道微冷的側臉。

    牆壁上掛著的鍾，滴答滴答直響，氣氛有些沉悶。

    柳英愛見此，還是主動先開了口：“關於我辭職後，會長一職的接任人，我希望是你……”

    柳玄夜轉過頭與她對視一眼，眼底露出一抹無奈，刻意放慢語速：“其實你可以不用辭職……”雖然不知道柳英愛是不是刻意的行為，但是這兩年sky在她的帶領下業績有著良好的增長。

    “唉……”柳英愛當著柳玄夜的麵深歎氣一口氣。

    柳玄夜疑惑不解的望著她。

    “這兩年來，我覺得特別的累，我的年紀也一大把了，是時候該退下來，養兒弄孫了……”柳英愛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一抹疲倦的笑容。

    這兩年來，她的確蒼老不少，勞心勞力的事情太多了，會長之位不是誰都能擔當的。

    柳玄夜看著柳英愛那眉角的皺紋，雙眉不由緊蹙，已經隱約意識到什麽，緩緩開口：“我知道這兩年來你很累，但是目前我…我還沒調整好……”

    柳英愛不知道他所說的是沒調整好當會長，還是沒調整好當時聽到爺爺去世是因為她的矛盾心態，不由深吸一口氣：“玄夜，爺爺的事情我不奢求你的原諒，都怪我當時心底的憎恨蒙蔽了雙眼，才把爺爺他……”

    柳玄夜不想聽她再提起這些，不由開口打斷她的話：“我們不說這些好嗎？”

    可是柳英愛卻沒有就此打住，看著他繼續道：“玄夜，我知道你心底還憎恨著我，可是……”柳英愛的眼眶不由紅了起來。

    柳玄夜轉過臉，不想看她，兩人沉默了一陣。

    柳英愛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淚水：“關於我的身世，想必你都已經從權秘書知道了吧！”

    柳玄夜沒有應話，依舊給她一張側臉。

    柳英愛淡淡的歎了一口氣，隨後幽幽道：“知道我當時為什麽那麽恨你嗎？甚至想把你偷偷遺棄…其實我那不是單獨的延續對你爸爸的憎恨，當然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不過還有一點，那是你媽媽……”

    媽媽？聽到這個詞，柳玄夜猛的轉過頭，目光直逼著柳英愛：“什麽意思？”

    柳英愛看了柳玄夜一眼，自嘲的笑了起來：“都說女兒隨媽媽的命，我就是其中一個……”

    “也許跟你說這些事情，你會覺得可笑荒誕，甚至可能覺得我心裏*，但那都沒關係，我就想找個人吐露一下積壓在我心頭多年的苦悶……”柳英愛的口氣透著一股濃濃的寂寥，“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偶然間聽到別人議論我媽，說我媽生我後就無法再懷孕，但是在我四歲那年她卻抱回一個小孩，那個小孩就是你爸爸，所以一眼就認定那是會長的私生子，但後來發現你爸爸的血型和會長的對不上，心裏從私生子就認定他是爸爸的養子，就很討厭你爸爸，因為他的出現，讓會長幾乎看不到我的存在，雖然你爸爸的性格很好，對我一直都很忍讓，有時候甚至讓人有種無法恨起的感覺，我那時候心裏也很複雜，可是你媽媽的出現，加劇了我對他們倆的仇恨……”

    “我和你媽媽是大學同學，雖然起初兩人不是很熟悉，但是後來慢慢接觸，便和你媽媽成為很要好的朋友，幾乎形影不離，我一直喜歡一個男孩，也經常跟你媽媽提起，你媽媽總是用很羨慕的眼光看著我，不過沒過多久，你媽媽跑過來告訴我，說她談戀愛了，當時的我也很替她開心，鬧著叫她把男朋友帶來給我瞧瞧，結果她帶來的男生竟然是我喜歡的那個男生。也因為此事，我和你媽媽之間就起了一些芥蒂，慢慢的關係變得疏遠起來。”

    “不過沒過兩個月傳來那男生死去的噩耗，我聽別人說是他是為你媽媽去買炒年糕，橫穿馬路被撞死的……”說的這柳英愛的眼底又是一片濕潤。

    “你可能不知道，你媽媽最愛吃的食物就是炒年糕，幾乎每天都要去買一份，聽到這個消息後，對我的刺激很大，那個男生是我的初戀，我認識很多年，沒想到為了這個卻失去年輕寶貴的生命……”

    “但事實就是這麽造物弄人！傷心欲絕之後我去了美國留學，三年後才回來，可是當我看到你爸爸帶回來的女朋友竟然是她，當時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後來的關係幾乎惡化到無法扭轉…所以從那時開始不僅討厭你爸媽，甚至也非常討厭後來才出生的你……”

    聽完柳英愛的這一席話，柳玄夜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塊，上輩人的恩怨實在過於複雜了！

    雖然自己無法理解柳英愛的想法，但回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對比一下，她應該也很受傷吧！如是一想，緊繃的神經稍稍釋然一些。

    “雖然我是在爺爺死後才得知事情真相，心裏對此很是懺悔，真的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是…已經年過半百的我，精力的確有些跟不上，請你體諒一下好嗎？”

    一碼歸一碼，柳英愛畢竟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有些事情她不會強求。

    “好吧，我考慮一下……”柳玄夜皺著眉頭，於心不忍道，柳英愛的勞累他是看在眼裏的，隻是藏在心裏一直沒吐露出來過。

    “那關於你和小西的婚事呢？”柳英愛這次在來中國的飛機上就一直想著這件事，幫他們操辦婚禮算是替柳會長完成一個心願。

    坐在那一直沒動的柳玄夜，英俊的麵龐上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愫，沉默了幾秒後，抬起頭：“謝謝你，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說實話柳玄夜的心裏的那個結至今還沒解開，他會答應柳英愛是因為覺得自己欠心愛的女人顧小西一個完美的婚禮。

    “好，我去辦，我回國後就開始著手去辦……”柳英愛聽到柳玄夜答應後，一臉的激動。

    看著激動的柳英愛，柳玄夜的心裏很是複雜，隨後開口道：“您坐飛機趕過來，應該也很累，晚上早點去休息……”

    “好……”柳英愛的臉上洋溢著無法言語的情愫，像是得到了一種救贖，不，不是救贖，是贖罪的機會。

    走出書房的時候，坐在沙發上逗女兒玩的顧小西抬起頭，愣了愣，怎麽這麽快就結束啦，還以為要等很久呢！

    柳玄夜走到顧小西麵前，示意了一下：“你去幫她準備一下洗漱用品……”

    “哦，好……”顧小西回神過來，連忙應道，順便把手上的女兒遞給柳玄夜，“寶貝，媽咪先去給姑婆準備一下洗漱用品，你跟爸爸玩一會好嗎？”

    柳依然睜著圓溜溜泛著清澈光芒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顧小西。

    顧小西剛放手，在柳玄夜懷裏的柳依然就立馬撅起嘴巴，一副要哭的樣子，嘴裏念念的叫著吐字不是很標準的：“媽媽…媽媽……”

    顧小西回過頭，朝她招了招手：“媽媽馬上就回來，馬上……”說完朝她笑了笑，轉身走到柳英愛麵前，“姑媽，我們走吧，我們上樓去……”

    柳依然看著顧小西上樓的背影，眼眶立馬擠出一點眼淚，身子往樓梯的方向撲去，帶著哭腔：“媽媽…媽媽……”

    “依依，爸爸在這呢？不哭不哭，媽媽一會就回來……”柳玄夜連忙把身子轉向一邊，不讓她看著樓梯，嘴裏邊哄著。

    “嗚嗚…媽媽…媽媽……”柳依然一點都不聽哄，嚎嚎大哭起來。

    “依依，我是爸爸呀，幾天不見就不認得爸爸了嗎？”柳玄夜一邊哄著一邊心疼的幫女兒抹去臉頰上的淚水。

    在廚房還沒忙完的賀女士，聽到柳依然的哭聲跑了出來，笑著走到柳玄夜的身邊：“依依這幾天沒見到你，會認人了，來，依依，外婆抱……”賀女士邊衝著柳玄夜懷裏的柳依然笑了笑，一邊接過孩子。 ，o

    柳依然一到賀女士的懷裏立馬不哭了，讓柳玄夜覺得特別沒麵子。

    “依依，這是爸爸呀，你不認識爸爸了嗎？”賀女士拿著紙巾抹去柳依然臉上的淚痕，指著旁邊的柳玄夜笑著跟她說。

    柳玄夜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竟然不要他抱，不由衝她挑了挑眉，伸手戳了戳她那光滑的小臉蛋：“依依，你竟敢忘了爸爸，竟敢忘了爸爸……”

    柳依然以為柳玄夜是在逗她，立馬破破涕而笑。

    “依依，羞羞臉，一會哭，一會笑，羞羞臉……”柳玄夜見女兒笑了後，自己也跟著樂了起來，繼續逗她。

    柳依然眨巴著含淚的大眼睛，格格的笑了起來，笑聲特別的清脆，笑容特別的純淨，像是可以洗滌人的心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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