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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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福帶著七八個侍衛已經衝到近前,看到霍明明的打法便已知曉對麵乃是死士之流,紛紛出手。那四人已亂了陣腳,全玩不明白為何自我了斷都這麽難。此刻眼見自殺困難,互相對視一眼,猛地一起衝了上來。
“小心!!”陳福大喝一聲,霍明明應聲往後仰去,一把淬毒匕首擦著胸前掠過。隻這一個空隙,突見血濺三尺,原是那名死士順勢割斷了自己的喉嚨,乃是假刺殺,真自殺。霍明明惱怒不已,剩下的三人便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被秦蒼等人一一拿下,又搜遍了全身,更有經驗的侍衛拿出撐開那三人的嘴,拿細棍一一敲打,確認是否在口中藏有□□。
一番搜索後,這才將三人押到聶冬跟前,也不敢讓三人靠太近,一群侍衛形成人牆,聶冬站在稍遠處看了一眼:“分開關押,派人看好了!”
“是!”秦蒼領命而去。
眾人各自回到崗位,聶冬圍著霍明明看了好幾圈,見她虎口有些滲血,心疼的不行,趕緊叫了隨行的大夫來,恨不得直接把霍明明包成一個木乃伊才安心。
“這是我自己弄開,他們根本就沒傷到的我。”霍明明歎了口氣,“你不必這麽緊張啊。”
“胡說!”聶冬堅持讓大夫來處理,“萬事小心為上,這年頭可沒什麽消毒措施給你的。咱們可還要留著這條命回去呢。”
霍明明見爭不過他,也隻好伸出手讓大夫仔細檢查。
聶冬依舊不放心,原本今日是要到下個驛站才會歇息,走到第一個驛站還未過晌午,聶冬便道不再趕路。霍明明雖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但見他也是關心自己,隻好默默走回房間,依照聶冬的囑咐靜臥修養。
秦蒼等一眾侍衛對聶冬的決定卻都是讚成的,今日在官道上竟然遇到了四個刺客,此事非同小可,還讓老侯爺受了驚嚇,秦蒼深感自己失職,如今駐紮在驛站內,那張常年的冰山臉已經化成了閻王臉,看誰都像是刺客。
驛站諸人不敢惹這尊煞神,聽由秦蒼指揮集體去了驛站外圍,整座驛站今日竟被博陵侯府的人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住了,秦蒼更是親自帶隊,將驛站的每一處都搜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向聶冬匯報。
“那三人已分別關押,但都是訓練好的死士,目前為止都還沒開口說一個字。”秦蒼微蹙著眉,已對那三人用了一次刑,沒想到嘴竟然那麽緊。
“無非就是那麽幾波人派來的。”聶冬把玩著桌上的紫砂茶壺,沒有霍明明在身邊的他,又恢複到那博陵侯的高深模樣,“既然他們不說話,那也不必在上刑了。每日給飯給水,你們也不必與他們說話,咱們這一路就帶著那三人就是了。另外五娘那裏的守衛在加一層,本侯不希望有任何人驚動她,若有再下次,你自己去領罰!”
“是。”秦蒼用力回道。
霍五娘乃是未來的齊王妃,若她有個閃失,那後果……秦蒼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這條命是不夠賠的。
離開驛站後再次上路,一連三日都平安無事。霍五娘卻明顯感到自己馬車周圍的護衛增多了,連一隻跟隨霍明明的陳福都被老侯爺派來了。
“嬤嬤,你看父親這是什麽意思?”霍五娘有些不安。
“您不必擔憂。”老嬤嬤依舊是不急不緩的語氣,“這是侯爺看中您的體現,隻要您平安到達京城,便是比什麽都重要。”
霍五娘自嘲笑了笑:“我還沒進齊王府呢,就被一些人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
老嬤嬤正要出聲安慰,見霍五娘若有所思,便也不再多言。這一路上開解的話是如車軲轆般的來回說,想必也是聽厭了。靜靜也好,總要自己想透才行。
又過了兩日,霍明明實在是躺不住了,又換回了那一身爽利的打扮,扮作侍衛跟在聶冬身邊。這數日以來倒是沒有再遇到流民,每天便是趕路休息趕路休息,平靜的令霍明明覺得好像就要這樣走到世界盡頭。偏偏聶冬每日都悠哉的不行,讀一讀霍文鍾送來的家書,隨後口述讓秦蒼紙筆回信。
霍文鍾倒是將他臨行前的囑咐給一絲不苟的執行了。博陵侯雖然隻帶了二十侍衛去送親,但帶走負責押運的民夫卻將近五十人。府裏缺了這麽些人,自然要有補員,霍文鍾自然便依著聶冬的囑咐“若有身體好的苗子,查明身份後不妨收到府裏來”這些日子倒是收了七八壯實的漢子讓高安等侍衛去訓練了。
他到沒往自家老爹要訓練一支“造反預備役”上想,而是親眼見到霍明明訓練的那一支鄉野民夫組成的隊伍,發現若能將這些人利用起來,自家莊子上也多了一層安全保障,還能調節一下跟鄰居們在農忙時節的紛爭。
且他身為一郡督郵,巡查各地乃是本分,正好四處溜達看看有沒有可以收編回侯府之人。霍文鍾一心想要幹出些成績來,以備博陵侯回府後檢閱。畢竟有霍明明訓練村民的在前,他這一支若練的不好,反而有些打臉。府裏人都知道,那霍明明乃是外室之女,他可是正兒八經被老侯爺封的世子,且不說男女之別,僅身份尊卑之上,若練出來的民夫成了花拳繡腿,連他自個都無地自容。因有這番心思在其中,霍文鍾每日起早貪黑,竟比在外當差還要瘦了幾分。
隻是這心思隻有他有人知道,旁人看到乃是博陵侯府對此事上心了。這一日,霍文鍾聽得沈江卓前來侯府,頗為驚訝。雖然這位是他的妹夫,但礙著時不時抽風的老侯爺,沈江卓一向對博陵侯府敬而遠之,沒想到現在竟主動前來。
霍文鍾理了理衣物,將剛寫了一半的關於新入府民夫的訓練章程擱下,便往花廳而去。沈江卓正被引到此處小坐喝茶,見到霍文鍾連忙起身道:“霍兄,數日不見,倒是清減了。”
霍文鍾還禮道:“我倒是覺得精神了許多。沈兄怎地今日來侯府了?”
沈江卓笑了笑,看了一眼周圍,霍文鍾見他似有重要之話要說,又道:“是我有些不周到了,沈兄隨我來。”
二人徑直走回霍文鍾的書房。
沈江卓這才道:“我聽聞霍兄這數日來,招募了許多民夫?”
霍文鍾十分坦然:“為著五娘的婚事父親帶走了許多,如今府裏實在是缺人手,莊子上的人也不夠,便招了些來。有什麽問題嗎?”
沈江卓沉聲道:“此話我本不該多嘴,隻是這幾日我在城門處巡查時發現了幾名不同尋常之人,聽之口音有些像京城人士。侯府本就樹大招風,您招募民夫乃是為了府裏的田莊,但恐怕有些人就不這麽想了。”
霍文鍾大驚。
霍沈兩府乃天然姻親關係,隨著霍三娘的改變,兩府之間的關係也日減緩和,這次沈江卓帶來的消息不可不信。霍文鍾立刻問道:“你還查到了什麽?”
“來了兩個人,都做了尋常打扮。”沈江卓說著,從袖口抽出兩張畫卷緩緩展開,“恐怕從農忙開始前便來了,隻是那幾日並未頻繁進城所以我也沒多注意。按理說京城有探子在博陵也是尋常之事,隻是如今五娘要嫁予齊王,不可不慎之重之啊。各封地列侯可擁護衛,但不可過三百人,此乃先帝定下的規矩。”
“我招募的乃是民夫!”霍文鍾猛地打斷了他的話,“他們還能拿這做文章不成?!”
“霍兄莫怒。”沈江卓道,“一切都還隻是猜測,若他們真想拿此做文章,咱們事先知道了,也好早做準備。”
霍文鍾背著手在書房裏慢慢踱步,眼光掃在自己寫了一半的章程上,突然道:“前些日子陶郡守向咱們博陵借鹽,父親體恤郡守大人的難處,便讓我去了一趟郡城,是為了當麵問清此事,咱們博陵也好配合郡守大人安撫流民。而這一路卻不太平啊。”
沈江卓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麽突然說起這些事了。
霍文鍾痛心疾首道:“說出來沈兄可能不信,我這一路乃是驚險不已,差點就要被那些餓了不知多少天的流民被扒了皮。我乃堂堂侯府世子都如此,更何況我博陵的普通小民?若那些不要的流民衝來,小民該如何自處?!縣令大人又要如何自處?!!”
“所以……”霍文鍾深吸一口氣,“侯爺聽聞我之遭遇,念小民多艱辛,這才希望能招募些民夫去莊上,或種地,或幫著軍士們巡查。這些個民夫原本大多也都來自農家,如今農忙以過,與其閑在家裏,不如學些武藝,若遇到歹人也可自保。若朝中諸公覺得此事不妥,我倒是想要問問,若歹人來襲小民卻無自保還手之力,到底是誰之過?!”
此話說的擲地有聲,沈江卓聽得目瞪口呆,這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霍文鍾嗎?
“沈兄前來倒是提醒了我。”霍文鍾當即坐下提筆,“招募民夫一事倒是要與陶郡守知會一聲。”
沈江卓覺得自己好像要裂開了。你們侯府偷偷訓練護衛也就算了,竟然還要主動去告訴郡守大人?!他今天是白來了吧!白提醒了!!
霍文鍾見沈江卓半晌不語,笑道:“沈兄,你怎麽這會兒倒是糊塗起來了!告知了郡守大人,便是過了明路,我侯府行的正坐得直,先帝下令列侯護衛三百,博陵侯府的護衛向來不會超過這個數,此次招募的乃是普通民夫,且到了農忙時節,這些人依舊會各自回家忙田裏的活兒。”
“這倒是個辦法。”沈江卓依舊有些猶豫,“那……那兩個京城來的人?”
“還得勞煩沈兄繼續盯著,但除了盯著,咱們什麽都別做。”
“行!”
沈江卓見他信心滿滿,也不再多言。
陶廣誌收到霍文鍾的信時,隻覺得頭痛不已,將信摔在桌上,長歎道:“我就知道,這博陵侯府是從來不肯吃虧的主,哪怕前日吃了虧,第二日也必定會來找場子的!”
“大人何出此言?”柳玉山道,“博陵侯早就離開博陵前去送親,如今乃侯府乃世子當家,比起其父,霍文鍾倒是個溫和之人。”
陶廣誌苦笑:“若當日不出借鹽之事,或許本郡到能與那霍文鍾說上話,如今……”搖搖頭,將信拿給柳玉山,“你看看吧。”
“這……”柳玉山有些失色,“怎麽侯府招募民夫還要向您寫這樣一封信?”
“玉山老弟,你一向聰明,怎麽現在卻想不過來呢。”陶廣誌道,“必然是有人想拿此做文章,侯府給本郡寫了信,此事就是過了明路,旁人在想拿民夫說事,也是不成的!”
“但如此一來,一旦出了問題,博陵侯府是沒事了,但必然會牽連到您啊!”
“是啊。”陶廣誌閉了閉眼,“可誰叫是本郡去向侯府借的鹽,霍文鍾又是在本侯管轄之地遇到的匪徒呢!”當初迫於那人的壓力,去找了博陵侯府的茬,沒想到因果輪回,報應這麽快就來了。2k閱讀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