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景單手托住魚宸的下巴，硬受了魚宸撲過來時的衝擊力。魚宸上半身撲進了胥景的懷中，卻因為被胥景捏著下巴而不得不費力地高仰著腦袋。

    四目相對，魚宸微張著嘴看著眼神中透著詢問的胥景，一根銀絲從魚宸合不攏的嘴角淌下，落在胥景玉白漂亮的手背上——

    臥槽！魚宸嚇得趕緊撐起上半身，拽掉下巴上的手，用衣袖把胥景手上的可疑液體擦拭幹淨。

    胥景任由魚宸折騰，拿出剛才那顆彩色的珠子，神色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說道：“你想要？”

    魚宸猛烈地點頭，卻在下一刻僵住了。

    居然暴露了蛋形收集癖......胥景會不會打死我.......

    胥景伸手摸了摸魚宸的發頂，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表情，對著傻眼的魚宸說：“你想要什麽東西，隻需開口，我定當允你。”

    “真的？”真的有這麽好的事兒？魚宸不敢相信，懷疑地看著胥景。胥景卻笑的溫柔，整張臉明豔的令魚宸不敢直視，“你隻能問我一個要，魚宸。”

    “那......那你把那顆彩色的珠子送給我吧。”魚宸跪坐在胥景懷中，仰起臉，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胥景。

    長相英氣俊朗的男子像一隻跟主人討食吃的小狗一樣用濕漉漉滿含期待的眼神盯著你，你能把持的住嗎？胥景對魚宸露出這樣的表情很是受用，當下便應了魚宸。在魚宸伸手討要的時候卻並沒有給他，隻是指著手心裏的珠子問魚宸：“你可知道這是何物？”

    魚宸很想把那顆珠子拿過來把玩兒，聞言仔細打量了那珠子一番，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是一顆珠子。”歪頭瞧著胥景皺起雙眉，急忙補了一句：“彩色的珠子！”

    胥景輕輕搖頭，微歎了口氣說道：“這是鳳族內丹。”

    胥景一看魚宸的表情就知道他什麽都不明白，便拉起魚宸的手，將那顆鳳族內丹放在魚宸的手心裏。魚宸生怕胥景反悔，把手心裏的彩色珠子握的嚴絲合縫。

    胥景看著背過身玩珠子的魚宸啞然失笑，慢慢說起那顆彩色珠子的來曆。

    鳳凰一族生於西南昆侖山，與神龍有一個合稱的綽號：“不死不滅”。

    所謂“不死”便是指上古鳳凰一族的涅槃神力，能夠浴火重生，獲得嶄新的強勁生命。而“不滅”則是指上古神龍一脈盡皆受天道垂憐，壽與天地同齊，天道不老則神龍不老，天道不滅則神龍永生。不老不死，永享強盛繁榮。

    雖說受天道垂憐，但天道無情，生死福禍早有定論，如若鳳凰神龍兩族真的強大到無可匹敵，當今的仙神兩界定會重新洗牌，天帝也不會對這種事坐視不理。

    鳳凰雖是上古神族後裔，但因為涅槃的緣故，需要將神魂精魄保護起來不受涅槃神火的毀滅，這時候有了內丹就可以完美地避免因為神火灼燒而致使神魂損傷的絕佳容器。鳳族的內丹與其它神獸的內丹不同的是，鳳族一出生就有內丹，內丹不需要他們的吞吐修煉而是會隨著他們的成長而長大。

    胥景從那蛇妖的屍體裏取出的珠子就是鳳凰一族特有的內丹。內丹中存有神火火種，極好辨認。

    魚宸仔細瞧著手心裏的珠子，突然轉頭問道：“你不是被那隻蛇妖打的快死了嗎？怎麽突然好了？”

    胥景：“......我本來就內腑受到重創......”

    “那你怎麽突然又好了？因為那道金光?”魚宸對於胥景在個人能力上的小小辯解掙紮毫不在意，隻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胥景微皺眉頭，語氣陰沉地說：“那是兩滴神龍精血。”

    “神龍精血？”魚宸驚訝的拔高了聲音，“那蛇妖體內怎麽會有神龍精血？”

    胥景嗤笑一聲，說：“誰知道呢？那隻“蛇妖”體內可是連鳳族內丹都有，兩滴神龍精血又算的了什麽呢！”

    魚宸還想說些什麽，一股腐臭的氣味突然鑽進了魚宸的鼻子裏。魚宸使勁抽了抽鼻子，強烈的臭味令他臉色發青。四下裏看了看，隻有不遠處的一灘黑色糊狀物有嫌疑。

    回頭看了看胥景，隻見胥景麵色如常，隻是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不遠處的黑色糊狀物體。魚宸心中對於胥景的忍耐力異常佩服，這麽臭都能忍住，真是太厲害了！捂著鼻子用一對亮晶晶的眸子欽佩地看著胥景。

    胥景察覺到魚宸滾燙的目光，心頭像被突然澆了一股熱乎乎的糖汁，甜的快要滲出來了，連帶著剛才因為想到以前的事而陰暗暴虐的心也異常的平靜下來。

    他不過是在看到魚宸臉色不對的時候就將自己的五感暫時封了起來，魚宸那個蠢貨居然會因為這麽一件人人都會做的事而露出那樣的表情......

    不得不說，那樣蠢呆呆的表情，胥景非常的受用。

    “那是什麽東西？”在魚宸濕漉漉的眼神攻擊之下，胥景在魚宸額頭上敲了一記，封了魚宸的五感，魚宸發現他真的一點兒臭味也聞不到了，心裏很是興奮，想起剛才胥景盯著那一灘黑乎乎的東西看了很久，便迫不及待的發問了。

    胥景冷笑著說：“不就是你護著的那個蛇妖的屍體嗎？”

    “什麽？”魚宸不解，什麽叫他護著的蛇妖？他有護著那個蛇妖嗎？

    “怎麽？你做的事這麽快就忘了？”胥景用一雙妖邪的血瞳盯著魚宸，直盯的魚宸頭上冒汗才悠悠地說：“叫你活取了那怪物的髒器，你卻將他殺了，不是護著是什麽？”

    完蛋了......魚宸臉上憋的通紅，目光躲閃不敢看向胥景，還以為胥景早就忘了呢！原來是等這時候來算賬啊！這下完了......

    胥景看夠了魚宸遮遮掩掩臉蛋紅的滴血不敢看他的小模樣，才施施然的開口教訓魚宸：“你可知道這三界之中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有多少？”

    魚宸看著胥景銀袍上的紋路，一臉乖相，心裏卻暗戳戳地說：我當然知道，你不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兼心狠手辣中的翹楚嘛！

    胥景很滿意魚宸虛心受教的樣子，故意停了一會兒才又問道：“你可知道這三界之中背信棄義，兩麵三刀，鐵石心腸的人又有多少？”

    魚宸心裏的小人答得歡快：當然知道，那攤黑乎乎的東西不就是背信棄義，兩麵三刀，鐵石心腸的最佳例子嘛！還有貪生怕死這個特點沒說呢！

    “你可知道你一時心軟所留下的後患將葬送你的性命嗎！”胥景說道這裏心中的怒氣蹭蹭地上去了。

    每次都得他來救，每次都沒心沒肺的留下一個個後患無窮的敵人，什麽禮儀道德，什麽寬恕留情，在胥景看來，都是一些能力低下又懦弱的人用來粉飾太平的借口，給每一次的軟弱無能都穿上冠冕堂皇的外衣，殊不知留情留下的不是恩情而是敵人東山再起的契機。

    現在他在魚宸身邊，但往後呢？若有一日他不再了，魚宸還是像現在這般，豈不是被他人騙的屍骨無存？胥景不敢想象那樣的場麵，所以他逼著魚宸麵對殘酷的現實，逼著魚宸收起他不必要的憐憫，隻有這樣，魚宸才能在這個表麵風光霽霽，暗裏波濤洶湧的地方活下去。

    魚宸聽到胥景變了語調的聲音就知道胥景生氣了，但他實在難以違心答應胥景。他雖知道這世間多是陰謀狡詐的搬權弄事是人，但還是難以像胥景那樣冷酷無情，他隻能在必死的道路上選擇人道的一條，難道不忍與憐憫也有錯嗎？

    胥景大笑數聲，殘忍地說：“當然有錯！不忍與憐憫有錯，對敵人不忍與憐憫更是大錯特錯！”

    魚宸不肯妥協，大聲質問胥景：“不忍與憐憫都是人之常情，何錯之有？”

    “人之常情？”胥景聽到這個詞笑的令人遍體發寒，“你有“人”之常“情”，要殺你的卻不一定是“人”，也定沒有“常情”，不必要的心軟隻會讓你輸的體無完膚。”

    魚宸搖頭，“不是這樣的，心軟雖是人之常情，但人之常情是由於懂得道德人倫，所以才不肯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

    胥景冷冷地看著魚宸，血色雙瞳直直望向魚宸的雙眼深處，企圖將那些殘酷無情的話印在魚宸的腦子裏，他一字一句的說：“這世界並沒有什麽人之常情、道德人倫，有的隻是絕對的力量與絕對的權利，你隻有擁有力量和權利之中的任何一個，你才有資格談論你的道德。”

    魚宸張了張嘴，無言反駁，隻是麵色蒼白的重複想著胥景的這些話。

    你隻有擁有力量與權利之中的任何一個，你才又資格談論你的道德......

    是這樣嗎？

    魚宸反問著自己，企圖在過去的那些教育中找到一個可以反駁胥景的話，但什麽都沒有，魚宸腦子裏一片空白，而心裏有什麽本來就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東西在慢慢坍塌。

    不該有的心軟隻會輸的體無完膚......

    ——是這樣嗎？

    是這樣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