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十萬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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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宸道長,不知鄙人準備的道長可還滿意?”劉子青本在內堂等待,手裏的青花瓷杯杯底都要被他反複摩擦到掉漆了,正當他坐立難安的時候,在客舍用過午膳的魚宸一臉滿足地進了內堂。

    “滿意滿意,就是最後那杯白色的東西有股奇怪的味道。”魚宸爽朗率直的話令劉子青一直緊皺的眉頭略略鬆下來,連臉上的笑容也有了幾分真意,起身請了魚宸和胥景入座,才開口說道:“那是本鎮有名的“鬆露茶”,色如牛乳,乃是大補之物。”

    “鬆露?我喝著怎麽有股腥味兒?”魚宸拿起管家放在麵前的清茶一飲而盡,被苦的直伸舌頭。轉頭看到胥景也拿起了桌上的那杯清茶,頓時如臨大敵,搶過胥景手裏的杯子唰地將杯子裏的淺綠色茶水直接潑到地上。

    胥景微動眉梢看著魚宸,魚宸笑著說道:“你可別惱,我是為了你好!”

    “魚宸道長!”坐在上首的劉子青麵上有幾分慍怒,畢竟任誰說盡了好言好語,將平時都舍不得喝的上等茶水拿出來待客,待得貴客還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兒,這小兒非但不領情還將他的茶水公然潑在地上,這樣的折辱,哪怕是脾氣再好的人也難以忍受。

    “怎麽?”魚宸摸不著頭腦,對於這個送他吃的東西的劉子青,魚宸還是挺有好感的。更何況,魚宸觀此人麵色紅潤,頭頂更是有瑞氣罩身,這人一定做了不少大善事,對於這種福澤深厚的良善之人,魚宸很容易放下戒心,更別說現在還有胥景在身邊,魚宸整個人都是放鬆狀態,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此時劉子青發怒,他真是莫名其妙。

    劉子青想到還需這小子做的事,強自壓下了心頭的火氣,但魚宸不合時宜地問了那麽一句很像挑釁的話,頓時撩拔起了劉子青的怒火。當下便冷哼一聲,說道:“魚宸道長可是對鄙人的待客之禮不滿意?”

    “滿意!我當然滿意!”魚宸直覺這事與他剛才倒了胥景的茶有關,但怎麽也想不通不過是倒個茶而已,這劉子青有什麽可生氣的,隻好附和那劉子青的問話。

    劉子青愈發覺得這個小兒是在藐視他,也顧忌不了那麽多,嗆聲問道:“那道長將那杯“碧雲殘月”潑了是什麽意思!”

    “碧雲殘月是什麽東西?”魚宸糊塗了,他隻潑了一杯茶,哪裏見過什麽“碧雲殘月”?難道那杯茶就是那個什麽“碧雲殘月”?看著劉子青氣的鐵青的臉,魚宸語氣懷疑地說:“你是在說我潑的那杯茶嗎?”

    劉子青放在雕花扶手上的手氣的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狠狠地瞪著魚宸。魚宸不自在的扭了扭坐在木椅上的身子,剛想開口解釋,就聽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胥景重重的哼了一聲,心頭一震,不由得抬頭看向胥景。

    胥景神色冰冷,擱在桌上的手捏住桌上那隻放置茶水的青花瓷壺,隻是輕輕的磨蹭了一下,那隻青花瓷壺就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劉子青麵色慘白,死死地看著那隻瓷壺,那可是禦賜的珍品!

    還好那隻瓷壺並沒有碎裂。劉子青對著兩人的行為怒火中燒,恨不得現在就將這兩人逐出府去,他是瘋了才把這兩個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請到家中好禮相待!

    胥景並不理會劉子青生不生氣,他看也沒看劉子青一眼,隻是說了一句:“失魂七日,難以為繼。”毫無感情的語調中冷的掉冰渣子。

    魚宸詫異地看了胥景一眼,他倒不是因為胥景過分的聲音,胥景平常說話就是這樣他早就習以為常,他隻不過是對胥景居然說話感到驚奇,要知道,自從進了劉府,胥景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什麽!”劉子青沒料到胥景居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而且這句話正戳中了他的心病。當下什麽潑茶,什麽禦賜瓷壺,統統都放在了腦後。劉子青失態地站了起來,看著胥景急急說道:“求道長救命!不管是金銀還是官位,隻要劉某能辦到,道長盡管開口,但求道長救拙妻一命!”

    胥景不應他,老神在在地坐在木椅之上,旁邊的魚宸看得稀裏糊塗。隻知道胥景不過說了一句話,這個劉子青就快要哭出來了,還一個勁地求胥景救命,煞是有趣。

    劉子青見胥景穩若泰山,心中焦急,他的妻子離魂已經六日,再不救治就晚了!轉頭看見魚宸,頓時老淚縱橫,悲切地喊道:“求道長救命啊!”

    魚宸嚇了一跳,求救似地看著胥景。

    胥景慢吞吞地站起身,倨傲地抬起下巴,示意劉子青帶路。

    劉子青也顧不得什麽禮數,直接說了句跟我來,便領著胥景和魚宸朝外室走去。

    默不作聲的管家見人都走了,上去收起茶具,在碰到瓷壺時,那隻表麵完好無損的瓷壺突然化成一堆粉末揚在空中。

    管家麵色慘白,顫抖的雙手端不住手中的托盤,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勉強平複心情,將手中放著茶杯的托盤小小地放在一旁,從懷中拿出一隻白色絲帕,屏住呼吸把那一堆細白的粉末放在帕子上,神色恍惚地端著茶杯出去了。

    劉子青親自帶路,引著胥景和魚宸到了妻子房內,雖然覺得這樣領著兩個男人來女子房間不妥,即使這兩個男子是修道之人也不合禮法,但事態緊急,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劉子青挑起紗帳,露出裏麵形銷骨立的女子。

    魚宸一眼便看出那女子額上的魂火黯淡,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消散。魂火消散,便是魂飛魄散,連轉世輪回的機會也不會有了。

    劉子青看著帳中女子,神色淒然,哀哀地說:“這是家妻,五日前家妻去活佛寺敬香祈福,誰知......誰知......回來便神癡目迷,不到一日......不到一日便......”劉子青哽咽起來,用力握了握那女子的手,才定神繼續說道:

    “家妻突然昏迷,藥石罔靈,請來的神醫皆束手無策,三日前有個雲遊道長說家妻是生魂離體,但那位道長卻無法找回家妻的魂魄,還叫我節哀......節哀......我怎能相信她竟......她竟就這樣.....”說著說著,劉子青的神色又激動起來,淚珠砸在那個形容枯槁的女子手上,悲切之情溢於言表。

    魚宸對劉子青很是同情,他覺得這便是話本子上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情愛,況這女子命不久矣,劉子青怕是隻能天人永隔了。

    劉子青垂淚凝噎,魚宸不忍,但還是開口道:“你妻子額頭上的魂火黯淡,活不了幾天了,你還是聽了那道士的話,快快為她準備後事吧!”

    “住口!”劉子青大聲喊道,一雙眼睛瞪圓了怒氣衝衝地看著魚宸,“不準你說這話!她不會死的!不會死!”

    魚宸癟癟嘴,理解不了劉子青怎麽又發火了,他明明說的是實話,這女子怕是隻能再挨不到半日就要神消魂滅,反正早晚是死,早點接受比較好一點,省的事到臨頭受苦。

    胥景掃了那女子一眼,心中已有定論,在劉子青的遷怒魚宸時輕輕皺了眉頭,說道:“十萬兩黃金。”

    劉子青臉色發白,遲疑地開口:“不是說隻要一萬兩......”

    胥景轉身欲走,劉子青急迫地叫道:“道長且慢!十萬兩便十萬兩,隻要道長能救活家妻,莫說散盡家財,就算是要劉某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魚宸看的目瞪口呆,這劉子青對他和對胥景的態度差別也太大了點兒吧!而且他聽這兩人說的話,胥景是要管這個失魂的女子了?

    這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胥景什麽時候開始管起人族的閑事了?魚宸再什麽都不懂,也知道這離體的魂魄是生魂,生魂與死魂不同,莫說肉眼了,就是靈眼也難以看到,普通的搜靈法器也捕不到生魂,要尋可是大海撈針,這樣費力的事情,胥景怎麽會管?

    善心大發?魚宸可不信。胥景不去殺人放火他就謝天謝地了,讓胥景去幫助別人?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道長還不動身?”劉子青見胥景和魚宸站在屋內,完全沒有走的意思,忍不住催促道。

    “先拿金子。”胥景直直地看著劉子青,張口吐出幾個字。劉子青愣在原地,實在難以想象,這樣風光霽月的人物居然會如此世俗。但盡管難以置信,劉子青還是叫人去了十萬兩黃金給胥景。

    胥景親自點過一箱子金燦燦的元寶,不多不少,十萬兩剛好,滿意地點點頭,示意魚宸收起來。劉子青在一旁看的眼角抽搐,這樣俊美尊貴的男子居然真的一個一個清點元寶,好在就算是手裏拿著金子,胥景的風姿也不曾被削減半分。

    這也令劉子青覺得心中難以接受的同時有了些許詭異的安慰感。

    魚宸看著這一箱子金子,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明白胥景是因為他才接了這麽一個麻煩的事情做,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動,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胥景見魚宸遲遲沒有動作便在一臉呆相的魚宸腦門上彈了一記,魚宸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控訴地看著胥景,胥景的心情好了很多,麵上卻不顯分毫,隻照常語氣說道:“收起來,我帶你去買東西。”

    魚宸愉快地把那一箱金子收進貝殼書中,顛兒顛兒地跟上胥景。

    劉子青:“......”

    普通人是看不到靈物的,所以在劉子青眼中那位魚宸道長揮了揮衣袖,地上的一箱黃金便不見了蹤跡。

    劉子青心中暗自鬆了口氣,看來那兩位道長都不是凡俗之人,但一想到那位氣勢驚人的道長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劉子青這心便七上八下的,他請這兩人找愛妻的魂魄,總覺得很不靠譜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