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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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知念一整日沒吃東西,餓得胃裏難受,對靜宜道:“可有什麽東西可以墊下肚子的?”

    “粥一直都給姑娘熬著,隻是姑娘一直睡著。我叫書畫端了來,可還有別的想吃?”

    秦知念知道病中不能吃得太多太雜,便應道:“不用了,別又吃壞了肚子。”

    靜宜應了聲,轉身出去找書畫。秦知念喘了口躺在床上,看著那粉色的床頂,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今天這一丈,打得真的是好險,她都快要脫了力。

    她原以為,想要做個聰明人很難;卻沒有想到裝傻更難。

    她就像是一個戲子,在懸崖邊搭了一個台,在有限的空間裏扮演著一個小角色。隨時都有可能被其他演員擠下去,落入深淵萬劫不複。

    就算是有幸沒有被擠下去,如果演得不好,也照樣會被導演推下去。

    而現實卻不會給她再演一次的機會。

    秦知念躺在床上,聽得外麵有人小聲地問了幾句話,接著靜宜便掀開了簾子。七姑娘秦知晚帶著大丫頭靜珍緩緩走了進來。

    秦知晚僵著一張臉,表情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對著春知念草草地福了福身體道:“妹妹來看你了,姐姐可好些了沒有?”

    秦知念知她是被大丫頭強拉著過來的,心裏也不介意,隻笑著對她招了招手道:“我挺好的,好妹妹,略坐一坐吧?”

    秦知晚肯定是不願意在此處坐的,但又見秦知念滿臉笑容,不得不磨蹭著走了過去,嘴裏道:“姐姐病了就好生養著,前幾年我也是總愛病。隻一次治好了,平日裏再多走動一下,自然不會再犯。”

    說著,她便挨著秦知念坐下來。見她滿頭的虛汗,似病得挺厲害,又道:“姐姐看起來不大好,可喝了藥?”

    “你且看我好著的時候是個什麽樣兒就知道了,我平日裏老是病,體質太弱。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得了的。咱倆是一個院兒裏的,隻妹妹無事的時候多來看看我,便已經知足了。”說著,便掙紮著起身,在枕頭下摸了半日,好不容易摸出個紅色的大肚兜來,看了一眼便遞給秦知晚,“我房裏也沒有值錢的東西,隻這個是靜宜親身繡的。聽說春夏睡覺老是著涼,晚上穿上這個,可就不容易風寒了……”

    話還沒有說完,便引起了一陣咳嗽,咳得她滿臉通紅。額頭上又布滿了細細的汗珠。

    秦知晚隻就著秦知念的手看了一眼,便被那清新脫穀的芙蓉花給吸引了。她心裏還在為了前兩日秦知念在院子裏的態度不甚高興,如今見她主動示好,還要送自己這麽精巧的東西,當下緩和了臉色,笑道:“姐姐太客氣了,這雖不是什麽名貴東西,可要費得多少心思?怎好給了我?姐姐還是自己留著……”

    “這原就是給你的,隻是前段日子一直沒有完功,所以才沒能拿出手。既你今日來了,正好可以給你。”說著,秦知念就將手中的肚兜疊了疊,遞給靜珍手上。靜珍看了一眼秦知晚的眼色,見她並沒有出聲反對,才伸手接了過來。

    靜宜端了茶來,恭敬地道:“七姑娘請喝口茶。”

    秦知晚接了過來,就著唇邊挨了挨。正要開口,又聽秦知念歎了一聲道:“好妹妹,昨日道士那話雖沒有說明白,但我想,大概也就是那樣了吧。原本我就不討得老爺和姐妹們歡喜,如今看來……”

    “姐姐擔心這個做什麽?”秦知晚年紀小,得了她的東西,就覺得有義務要透露點東西給她知道才算扯得平了,便也打開了話匣子道,“那道士不是說了回去再細細研究嗎?你可研究過了以後,他是怎麽說?”

    秦知念明知道她在故意吊自己胃口,卻還是配合的央求道:“好妹妹,我正是為了這事病了的呢,你快些告訴我罷!”

    秦知晚微微一笑,早把四姨娘教的“去了隻問問病就走,不可多說”放到了腦後,道:“那道士說,姐姐本是個命極好的,隻是初生時受人算計,硬把那命改了去。所以才會有‘克母’一說,如今隻要把命又改回來就可以了!”

    秦知念聞言,又見秦知晚的態度,想必是“改命”這一說法已經得到了實踐,“可是太太命道士改命了?”

    “老爺作了主改的,說是‘好好的一個女兒,剛出生就被人算計,到底是何人如此歹毒’又說‘隻管改回來吧,但凡有方法,就不用心疼銀子’。姐姐,到底老爺心裏還是疼你。所以你隻管放寬了心,去庵裏那事不會再提了。好好養病才是正經。” 360搜索:(.*)☆\\半^浮^生//☆=

    她這話透露了不少信息給秦知念,一是道士再次提到了九年前她出生時的事,若這道士是受人指使,那麽勢必以前的舊帳就會被翻出來;二是老爺既然花了銀子,必是想弄清楚這來龍去脈,說明老爺也是不清楚事實的。老爺花了銀子,太太卻沒有出聲阻止,而且今日百忙之中還抽空看望了自己……秦知念皺起了眉,難道說太太並不如她所想的心腸歹毒?

    秦知晚見秦知念沉默了下來,以為她是累了,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盅,站起身道:“姐姐歇著吧,我先回去了。”

    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消息,秦知念這回是徹底放了心,她肯定是不用去尼姑庵了的。也不再留秦知晚,抱歉地笑了笑:“我身體不好,就不強留妹妹了,得了空兒,妹妹多來瞧瞧我。”

    秦知晚點頭應了,這才走了出去。

    靜宜把熱好的粥端進來,服侍她吃了。稍後又喝了藥,用熱毛巾擦了一遍身體,這才又睡了過去。

    靜宜替秦知念塞好了被子,又將那床簾放下來,才將蠟燭移走,放在了自己的的小床頭。從那針線盒子裏找出未曾繡完的那一方帕子,開始認真地趕起來。浮水掀開了簾子走進來,輕聲問道:“姑娘睡了?”

    靜宜頭也沒抬地問:“怎麽樣?那藥是你親手煎的吧?書畫有沒有說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