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國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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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章頓覺一陣冷風吹過,背後升起一股徹骨的寒冷,抬手緊了緊大氅,沉聲道:“好,我換了衣裳就來。”

    臘月二十八淩晨,醜時初刻,紫宸殿裏幾個輔政大臣都在。

    周泰宇,甄墨林二人一次跪在龍榻跟前。姚遠之則執筆站在旁邊的一張龍案跟前,龍榻上皇上說一句,姚遠之寫一句,皇上說兩句停一停,姚遠之便捏著筆站在那裏等。

    殿外,雲瑉和雲瑛跪在殿門口,再往後是慧貴妃帶著後宮一眾妃嬪都跪在殿外的廊簷下。

    寒風呼嘯,一幹身嬌肉貴的娘娘們各自裹著一襲鬥篷瑟瑟發抖,林素墨身子弱,幾乎已經跪不住,卻還咬牙堅持。她身後的一個宮嬤嬤的懷裏抱著幾個月大的八皇子。

    謹嬪跪在林素墨左前麵兩步的距離,她的身後跪著七皇子,看見衛章從宮門外進來,謹嬪怨憤的目光往後一掃,略過宮嬤嬤懷裏的八皇子,略一停頓後又憤憤的收回去。

    衛章進殿的時候,一紙詔書已經寫完,皇上也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靠在榻上大口的喘息。

    “皇上,衛將軍來了。”懷恩在一旁輕聲提醒道。

    皇上喘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著衛章。衛章忙跪下去叩頭道:“臣衛章叩見皇上。”

    皇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衛章跪在地上以額觸地,皇上不發話他自然不能起來。

    大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連一隻低聲哭泣的雲瑛也止住了哭聲。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皇上在這種時候一定要把衛章叫來是怎麽回事兒,大家都在等皇上發話。

    但皇上卻始終沒說話,隻是看著跪在地上的衛章,直到被雲瑛握住的手漸漸地失力,僵直。

    “父皇!父皇啊——”雲瑛一瞬間反應過來,伏在皇上的身上放聲痛哭。

    “皇上!”懷恩也跪了下去。

    “皇上——”紫宸殿裏的幾個輔政大臣以及太監宮女門也都跪在了地上。

    “皇上啊——”大殿門外傳來一片哀聲。

    大雲文德三十六年臘月二十八日醜時三刻,皇上病故。享年六十一歲。

    文德皇帝在位三十六年,納賢才,招誌士,重教化,揚孝道,曆新政,興水利,平西疆,蕩北寇。一生功業不可勝數,堪稱一代英主。

    沉痛的喪鍾在雲都城上空回蕩,無數大臣百姓聚集在順天門前跪拜哭嚎。

    家家戶戶把大紅春聯,大紅福字以挽聯,白色帳幔遮擋了去。整個雲都城裏都是白茫茫一片。

    姚燕語立在大穿衣鏡跟前看著鏡子裏一身素色祭服的自己,無奈的歎道:“昨兒還說希望皇上能撐過這個年去呢。沒想到這麽快……”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夫人已經盡了全力了。”翠微替她整理好衣裙,最後又檢查了一下妝容,方道:“好了。”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皇上去世第二天。朝中眾臣都進宮像皇上靈柩磕頭上香,姚燕語身為二品醫官自然也要走一趟。

    皇上駕崩後,衛章便調集錦麟衛謹守京城九門,嚴禁盤查,不許任何可疑人進出,以防有人趁機作亂。這是新帝的吩咐,也應該是皇上在臨終前要叮囑的話,隻是沒來得及說出口罷了。

    姚燕語帶著翠微翠萍以及國醫館裏其他五品以上的醫官一起進宮拜祭大行皇帝。

    皇室宗親以及王公大臣們按照慣例在宮內為大行皇帝守喪不能回家,且按照規矩,守喪期間不準梳洗,一個個都要蓬頭垢麵以表示自己的沉痛哀思,一直要等大行皇帝的靈柩出宮送往皇陵安寢之後,眾人才準許回家洗浴。

    另外,各部官員都要在自己的衙門裏守孝,同樣也不準回家,跟宮裏那些皇室宗親及天子近臣們無異。

    姚燕語身為二品醫官照例也要遵循,隻是她身懷六甲,行動已經很是笨重,又是女流之輩混在那些男人們中間十分不便。雲瑛又看姚遠之和衛章的麵子,準許她不在宮裏守喪,隻需回府去每日朝著皇宮的方向虔心禮拜即可。

    拜祭完大行皇帝之後從紫宸殿出來,在翠微的攙扶下緩緩地往外走。

    衛章負責皇宮乃至皇城的安全,不知道這會兒在哪裏忙著,姚燕語這回進宮也沒見著他。

    此時皇帝甫逝,新君未立,是最容易鬧出亂子的時候,不能不提防有心人煽動作亂。

    姚燕語扶著翠微的手邊慢慢地出了宮門穿過長長的甬路,拐過彎兒便見一身素服的雲瑤立在寒風裏,消瘦修長的身影,一身男裝,若是不仔細看,定然會把她當成一個俊俏的兒郎。

    年前因為皇上病重,皇室之家有嫁娶之齡的全都急匆匆的成婚了,唯有雲瑤已經二十一歲了依然待字閨中。而且整日都著男裝,泡在校場練騎射武藝,不肯在家裏呆著,一聽見誠王妃說婚嫁之事就翻臉。

    姚燕語便止住了腳步,輕輕一福:“見過郡主。”

    雲瑤看了翠微和後麵的白蔻玉果二人一眼,姚燕語轉頭吩咐她們:“你們且退下吧。”

    翠微等人不敢有異議,隻得福身告退。

    “郡主近期可好?王妃可好?”姚燕語客氣的問候著。

    “都挺好的,多謝你想著。”雲瑤和姚燕語肩並肩往宮外的方向走,“你怎麽樣?我看你身子這麽笨了,是不是快生了?”

    “還要一個多月呢。”姚燕語伸手摸了摸肚子,又問:“前幾日我打發人給王妃送去的清肝明目丸不知王妃用了沒有,效果如何?”

    雲瑤淡然一笑,說道:“說我這個,正要謝謝你。母妃用了你的丸藥,眼睛清明了很多,也不頭暈了。”

    “有效果就好。”姚燕語淡笑著點了點頭。

    雲瑤不再說話,姚燕語也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按說她跟雲瑤已經很熟悉了,但依然摸不透她心裏的想法。當初在成公墓竹林裏的時候她明明發現她對夜闌是特別的,還以為回來之後他們會成一對,沒想到直到現在都沒有動靜。

    莫非是誠王爺不同意夜闌的身份太低?姚燕語從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

    直到出了會極門,雲瑤才止住腳步,轉身對姚燕語說道:“過些日子我可能會離京,我母妃的病還要拜托你多費心。”

    姚燕語一怔,忙問:“郡主要去哪裏?”

    “現在還不好說。不過……”雲瑤看了一眼姚燕語的肚子,又淡然笑道:“可能喝不到你的滿月酒了。”

    姚燕語忙道:“等郡主回來我們給你補上。”

    雲瑤輕輕抿了抿嘴巴,從荷包裏拿出一塊晶瑩的和田玉遞過去,說道:“這塊玉算是給你家小娃娃的賀禮。”

    姚燕語看著那塊沒有一絲雜質的白色美玉和上麵明黃色的穗子,忙道:“這個……太貴重了吧。”

    “天下萬物跟生命相比都不敢稱‘貴重’二字。”

    姚燕語有些發愣,她不明白雲瑤這句話到底是幾個意思,但還是雙手接過美玉,真誠的道謝。

    “慢走。”雲瑤笑了笑,回頭看了翠微等人一眼,“我先回去了。”

    “郡主請回。”姚燕語微微一福,看著雲瑤轉身往回走,消瘦的背影消失在紅色的宮牆拐角處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一陣悵然。

    這個眼高於頂傲嬌霸道的皇室郡主從一開始就對自己不友好,且一次次的添堵。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不恨她,甚至還很羨慕她。

    至於羨慕她什麽,連姚燕語自己也說不清楚。

    或許是那份純然?那份孤勇?還是那份不顧世俗的堅持?

    想不清楚,幹脆也不去費那個心思了。

    尋常人家父死服闕要二十七個月,皇室之家卻要以國事為重,以日代月,新帝為大行皇帝服闕二十七日即可。

    盡管大行皇帝屍骨未寒,但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雖然在宣讀過先皇遺詔之後,眾臣便要稱新君為‘皇上’了,但沒有正式登基,但名不言順事不行,朝廷需要還沉浸在喪父之痛中的新君盡快登基稱帝。

    以往的管理是,做完先帝的頭七,禮部便開始準備新帝登基之事。

    欽天監的人夜觀星相,選定正月十六日乃黃道吉日,可舉行新帝登基大典。

    當然,在新皇登基之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辦,那就是‘勸進’。

    登基大典前三天,禮部官員帶領由士農工耋老組成的勸進請願團上《勸進表》,恭請新皇登基。

    雲瑛按照慣例,接到《勸進表》後做出回答:覽所進箋,可知卿等憂國之心,顧於哀痛之切,維統之事,豈忍遽聞,所請不準。

    也就是說,俺爹剛死了,俺還在傷心痛苦之中,登基的事情先往後放放吧。

    大臣們自然不會把這事兒往後放,若果真的聽話往後放的話,估計禮部的官員們都得倒血黴了。於是禮部尚書又進言:新君至孝,然國不可一日無君,我等需再請。於是又進上一梳。

    然後準皇帝又做出答複,大概是說:我無才無德,沒有建樹,恐怕不能稱職。

    至此,勸進團的工作算是做完了。禮部尚書摔文武百官入會極門,上崇華殿,再上第三道《勸進表》,恭請新君登基。

    這次新君沒有立刻拒絕,而是召集輔政大臣們一起商議,認真的開會之後,做出答複:天位至重,誠難久虛,況遺命在躬,不敢固遜,勉從所請。

    於是文武百官山呼萬歲,慶祝大雲朝又有英明新主。

    欽天監的主官趕緊的站出來,奏明兩日後便是黃道吉日。

    新君又說太快了,還要再等。然後大臣們一番勸說,新君終於答應。

    如此繁瑣的勸進一事算是圓滿完成。

    正月十六日,大雲朝第五位皇帝登基,雲瑛在禮部尚書的引導下,身穿全新的帝王袞服,先去皇極殿的香案跟前朝著上天跪拜行禮,然後去奉先殿給雲氏列祖列宗行禮,之後又去之前淑妃娘娘居住的景和宮行禮。

    淑妃早年間為了大雲國運許身佛門,已經在慈心庵裏修行了十二年,這次先帝駕崩,新皇登基,禮部曾有官員前去請她回宮接受新君的朝拜,然被她以佛門中人不問世俗之事拒絕了。

    雲瑛在景和宮裏磕頭的時候因為思念母親,著實掉了回眼淚。

    新君登基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擬定大行皇帝的廟號以及新帝的年號。

    然這些都是輔政大臣們的事情,衛章身為武將無須操心這些,他隻需隨時關注各方勢力的騷動,把變亂扼殺在萌芽狀態,保證京畿的平安穩定就可以了。

    隨著登基大典的完成,京城各方勢力也都歸於安靜,就算仍有些心懷叵測的,知道事已至此已經難再挽回,唯有從長計議伺機而動了。

    夜風呼嘯,衛章從新君居住的乾元殿裏出來,望著墨色的夜空想起家裏的大肚子夫人,嘴角彎起一抹微笑。

    正月二十四日,大行皇帝的靈柩出雲都城,由新登基的景隆皇帝摔王公侯伯以及一幹文武大臣以及後宮妃嬪等一起送大行皇帝往皇陵安寢。

    這一行人浩浩蕩蕩,保衛工作自然十分繁重。

    衛章把賀熙,唐蕭逸,趙大風,葛海以及黃鬆,黃岩,蘇玉安等人全部分派開來,賀唐二人率領烈鷹衛前麵引路,黃鬆黃岩兄弟二人緊隨大行皇帝靈柩。蘇玉安和景隆皇帝的奶兄王秉義率領一對錦麟衛近身保護皇上。趙大風葛海分別率領一對人保護王公大臣和後宮妃嬪。

    雲都城至皇陵的路上亦是層層盤查,明哨暗崗相互交錯,可謂是嚴防死守。

    送葬的人太多,行進的速度很慢。原本騎馬一天就能到的皇陵,大隊伍一直走了五天才到。恰好逢著二月初二,是龍抬頭的日子。

    新帝到了皇陵,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過了二月初二,才把大行皇帝的靈柩送進了寢陵之中。

    一切安頓好之後便要準備回京了,新帝登基,萬象更新,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辦,時間著實耽誤不得。

    而且衛章早就心急如焚,一顆心都飛回京城去了。因為算算時間,姚燕語就要生了,而他這個時候卻不在家!

    臨行之前,景隆帝又給他的父皇上香禱告,發誓會按父皇的教誨用心治理國家雲雲,羅嗦了一陣子之後方率王公大臣等離開皇陵回雲都城。

    前麵皇上剛上龍輦,便有個護衛匆匆忙忙跑過來,躬身回道:“回皇上,誠王爺在上車的時候暈倒了。”

    “怎麽回事兒?!”皇上忙起身下了龍輦往後走,一邊走一邊問:“隨行的太醫呢?”

    “白太醫已經過去了。”衛章已經聞訊趕來,替護衛回答了皇上的問話。

    皇上皺眉問:“情形怎麽樣?要不要緊?”

    “還不好說。”衛章如實回道。

    誠王爺身份超然,龍輦之後便是他的馬車,皇上很快帶人走了過去,見馬車裏一頭白發的誠王爺躺在白色狐皮榻上,太醫白諾競正半跪在榻前給他施針。

    在馬車裏扶著誠王爺的雲琨看見皇上來了,忙要把父親放在榻上準備跪拜,皇上擺擺手說道:“四哥無須多禮,七叔的病是怎麽回事?”景隆帝這些叔伯兄弟裏,雲琨排行老四,比四皇子大三個月。

    雲琨忙回道:“回皇上,皇伯父駕崩那晚,父親忽聞噩耗便吐了一口血,之後便一直說心口疼。這一個月來斷斷續續就沒止住過,一直吃著丸藥止痛。剛剛上車時,父親忽然回頭看著皇伯父的寢陵一動不動,臣剛要解勸,父親又忽然吐血昏厥過去。”

    “哎!七叔真是……”景隆皇帝沉沉一歎,眼睛瞬間泛紅。

    說話間白諾競把銀針從誠王爺的人中穴上取了出來,誠王爺沉沉的許樂一口氣悠悠醒轉。

    “七叔?”皇上徐徐蹲下身去,握著誠王爺的手問:“你怎麽樣?”

    “皇上……”誠王爺緩緩地說道:“我不想回京。我要在這裏陪著皇兄。”

    景隆皇帝心中一怔,低聲勸道:“七叔正病著,這裏缺醫少藥的可住不得。還是隨朕回去吧。”

    誠王爺搖了搖頭,慢慢地說道:“我這病沒什麽,不過是痛極攻心而已,讓我在這裏多陪皇兄些日子,這病就慢慢地養好了。”

    “父親,皇伯父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見你這個樣子啊!”雲琨哽咽著勸道。

    誠王爺卻搖了搖頭,低語喃喃:“皇兄在怪我……皇兄不肯原諒我……是我不好,我心思太重,想的太多了……皇兄怪我也是應該的!應該的!皇兄怪我是應該的……”

    景隆皇帝沉聲一歎,欲言又止。旁邊的人也都不敢隨便勸,生怕說錯了話會禍及自身。寬敞的馬車裏擠了四五個人,大家一時都不說話,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幸好衛章早就派人去通知了鎮國公,正尷尬之時,馬車外傳來凝華長公主的聲音:“老七怎麽樣了?”

    景隆皇帝忙問道:“是皇姑母麽?”

    雲琨忙起身下車,白淨諾,衛章等也都下車閃到一旁。

    “皇姑母。”景龍皇帝從馬車裏探出身子來,低聲歎道:“你快來勸勸七叔。他非要留在這裏陪父皇呢。”

    凝華長公主扶著太監的手上了馬車,進去後二話不說直接斥責道:“老七,你也五十多歲的人了,在這裏耍什麽小孩子脾氣?你都這個樣子了,要留在這裏讓皇兄陵寢不安麽?再說,你病成這樣,讓小輩們又如何安心回城?難道大家都要在這裏陪著你?”

    誠王爺被凝華長公主這一番話說得無言以對,隻是看著車頂默默地流淚。

    凝華長公主直接趕人,對景隆皇帝說道:“皇上,讓大家都各自上車,隊伍先走起來,我跟你七皇叔說說話。”

    景隆皇帝忙應道:“那就有勞皇姑母了。七叔這個樣子實在不能留在這裏,應早些回去診治為好。侄兒年輕,大雲江山的穩定還離不開皇叔,朕還指著七叔給侄兒掌舵呢。”說完,景隆皇帝也不等誠王爺說什麽便起身下了馬車。

    因為凝華長公主要跟誠王爺單獨談談,雲琨便被衛章拉走。

    龍輦啟程,後麵大隊伍緩緩地跟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皇陵往京城方向而去,一路上馬車碌碌,揚起煙塵滾滾。

    大隊伍走了兩日才不過走了一半的路程。眼看著天色將晚,又要在前麵的行宮駐紮,衛章叫過賀熙和唐蕭逸交代皇上下榻的事情。

    賀熙素來穩重,唐蕭逸辦事靈活,兩個人和在一起簡直是無往不利。再加上禮部官員的配合,大隊人馬下榻安置的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

    隻是衛章心急如焚,難以安靜,恨不得老天不黑太陽不落,這樣便可以一直不停的趕路,早早的回京城去。

    龍輦至行宮門口,寶藍色的毯子由行宮大門口一路鋪到龍輦跟前,行宮裏當值的官員上前跪拜接駕之時,忽見前麵有一直駿馬飛奔而來,駿馬飛奔至衛章跟前,馬背上的人滾鞍落馬,氣喘籲籲地上前直接喊侯爺。

    衛章忍不住皺眉嗬斥:“混賬東西!驚了聖駕你有幾個腦袋可砍?”

    “是,奴才知罪。”來人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跪在地上磕頭,“求皇上饒命。”

    景隆皇帝蹙了蹙眉頭,淡淡的說道:“有什麽急事,趕緊的說吧。”

    “奴才是寧侯府的家丁,奉管家之命前來回將軍,夫人要生了……”來人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隻悄悄地抬頭看衛章。

    衛章急得跳腳,見這奴才說話隻說一半,立刻罵道:“夫人要生了你趕緊的找醫女和穩婆,你跑這裏來作甚?!”

    “四夫人說……請侯爺盡快回去,夫人這一胎怕是不那麽好生……”

    “你說什麽?!”衛章一聽這話,登時傻在當場。

    倒是皇上先反應過來,忙道:“既然這樣,寧侯就先行一步回去瞧瞧夫人吧。反正這裏也離京城不遠了,朕身邊有幾位將軍守護,料也無礙。”

    衛章心如亂麻,忙躬身道:“臣謝皇上體恤!”

    皇上擺擺手,說道:“速速去吧,哦,對了,朕記得太醫院的婦科聖手廖太醫這次也伴駕隨行了?你叫上他一起回京,就說朕的話,一定要確保姚夫人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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