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雪舞走出宮門，隻見一身著粗衣布袍的女子跪在宮門前，姣好的麵容之上，竟有一條長長的傷疤。而當妘雪舞借著晨光看清女子時，微微吃驚。

    “慕……慕歆瑤？！”不錯，她麵前的女子，正是那日辭別不知所蹤的慕歆瑤。“是我。我隻是想求你，放過他……好嗎？”慕歆瑤望著妘雪舞，雙眸微微含淚。

    “你聽我說，當日，慕府遭劫，突然衝進來一個女子，她身後帶領著許多黑衣人，他們屠殺了整個慕府……我拚死護著他，，當我醒過來，卻隻看到了你，和那個小男孩。後來我得知，竟是慕歆婷，趁我昏迷之時把他帶走了，縱使他不知是我救的他，那倒也無妨。隻是，我毀了容貌卻也無法再見他，隻希望用我這張臉換來他的命……但如今，讓我眼睜睜看著他死，我做不到……做不到啊……”

    妘雪舞了然，她口中屠殺慕府的女子，便是葉若冰了。她想不到，竟然是慕歆瑤救了千隴玄翼，隻可惜，他到死以為救他的人是慕歆婷……妘雪舞望著泣不成聲的慕歆瑤，歎了口氣道，“可是你該知道，帝王的話不是兒戲，千隴說要殺他們，便是無法收回了……”慕歆瑤聞言卻突然擦幹眼淚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想再見他一麵……”妘雪舞終是點了點頭，伸手扶起了她，卻突然觸到，她遞來的一張紙……

    寅時四刻。

    “千隴，我想最後和千隴玄翼說幾句話。”妘雪舞登上宮牆，如此說道。千隴焚夜望了一眼千隴玄翼，輕輕點了點頭。

    下了宮牆，妘雪舞將他帶到一間簡陋的偏殿，卻突然關上了房門。正色道，“現在時間不多了，我不想跟你解釋太多，你換上這件衣服，然後跟著巡街的侍衛逃出去。”妘雪舞拿起侍衛服，塞到千隴玄翼手中。

    “可是……”“別說太多，快！”千隴玄翼猶豫了片刻，終是進了內殿。再出來，便隻是一個普通的侍衛了，如今夜色還未完全褪去，倒也看不出來。“跟我走。”妘雪舞看了看周圍，對身後的千隴玄翼道。

    “參加皇後。”侍衛見到妘雪舞，趕忙參拜。“你們這是要出宮巡視了？”“回皇後，是的。”“好，你們快去吧。”一隊侍衛行了禮，匆匆離去。“跟上他們。”妘雪舞輕聲對千隴玄翼說道。一隊侍衛飛快地出了宮門，直至消失在微弱的晨光之中……

    “出來吧。”妘雪舞對偏殿裏的說道。隻見“千隴玄翼”緩緩走出，卻發出慕歆瑤的聲音。“謝謝你……”妘雪舞歎道，“你這樣真的值得嗎？你為他死，他終究不會知道……”卻聽慕歆瑤道，“我不想他死，這就夠了。”晨光下，她笑得極美……

    “我簡單給你易了容，趁著夜色倒也不容易看出來，你……好自為之吧……”妘雪舞望著遠方千隴玄翼遠去的地方，久久凝滯……她救了他兩次，甚至以命相許，他卻終是不知啊……

    寅時五刻。

    “時辰到了，你們自行了斷吧。”千隴焚夜冷聲說道。妘雪舞攥緊了衣袖，望向扮成千隴玄翼的慕歆瑤，卻見她朝自己輕輕一笑，不再多言。淚，滴滴化入夜色，卻是無人得知……

    千隴焚夜轉過身，目色平靜無波。“這最後一杯酒，便由我親自斟給你們……”妘雪舞說著，親自為她們斟了酒。

    正在這時，扮成侍衛的千隴玄翼突然趕回，他望著宮牆上的二人，不禁一怔。他逃了出來，那個代自己死的人……又是誰？卻也是這愣神的一刻，那二人皆將手中的酒飲下……他一驚，卻聽妘雪舞朝他道，“你作為禁衛軍，不去巡查帝都，回來做什麽？！”他知道，妘雪舞這是讓他走，可是，他怎能拋下他的母後自己逃出來？

    但如今……他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母後，和另一個“自己”飲下毒酒……

    杯，跌落在地，二人也應聲倒下。妘雪舞輕歎口氣，對千隴焚夜說道，“唉，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便將他們二人葬入皇陵吧，倒也不至於落下六親不認的惡名。”千隴焚夜淡漠地望了二人一眼，道，“我本是個冷心的人，豈會在乎世人如何評說？但既然你這樣說了，我自然不會反對。天還涼，回去吧。”

    妘雪舞最後轉身，看了一眼二人的屍體，轉身離去……而宮牆下的千隴玄翼，目光呆滯，久久失神……

    皇陵。

    妘雪舞說，要親自來送他們，千隴焚夜本不願，奈何拗不過她，隻得陪她一同來了。因是負罪而亡，便也沒有太大的陣仗。

    千隴焚夜站在一個陵墓前，久久停滯，妘雪舞朝那邊看去，是青龍皇和蕭溶月的陵寢，旁邊，是蕭婭。

    世人皆知，藥人是不會亡的。蕭婭吃了永生丹，本是不會死的，但世人不知道的是，永生丹並非真的永生，而隻是對怨念甚深的人有效，而一旦那人消散了怨念，心死了，身體便也死了。隻不過這些，如今都已化作塵土，永埋在地下，被時間埋葬了，他們三人的故事，也隨之化為塵土，永封地下……

    那座寺廟前，站著的是那位主持，隻見她望著遠方，喃喃道，“唉……無歸……無歸，她終究是回不來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