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柴米油鹽醬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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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回到家,小實習生衣服都沒換,洗了手就匆匆在廚房裏忙活開了。

    “要我幫忙嗎?雖然我不懂炒菜啥的,打個下手還是沒問題的。”

    錢瓊喂了貓,衝廚房的方向問了一句。

    “不用了姐,晚上吃素一點可以吧?我就做幾道|家常菜,很快的,你再等一刻鍾就好。”廚房的水聲停下來,陳權又加上一句,“不然姐幫著把餐桌收拾一下?”

    “啊,好。”錢瓊這才想起,自己家裏的餐桌,因為長期閑置不用,上麵堆了雜七雜八的玩意兒,從網購來未拆封的虎穴同人本,到用了一半敞在那裏的潤膚露,滿滿堆了一桌子,收拾起來也是個大工程。

    錢瓊先把兩張椅子和桌麵上四分之一的東西拾掇清楚,再拿抹布把上麵的灰塵擦淨。

    剛把抹布擰幹,廚房裏油煙機的聲音也停了。

    “姐,吃飯了。”

    “來了——”

    一問一答之間,似乎跟在家時候沒什麽區別,那麽自然,那麽舒服。

    “姐先舀飯吧,等菜的味道稍微散一下,我再端出去。”說著陳權往炒菜鍋裏倒了一碗水,鏟子也泡在裏頭,轉身又把切菜板和菜刀洗了,動作很是嫻熟。

    菜,飯,筷全部上桌,她也順順當當落座了。

    三道菜分別是涼拌黃瓜,西紅柿炒蛋加醋溜番瓜。

    “不好意思啊姐,逛完超市,時間也有點晚了,菜做得隨意了些,你湊活著吃啊。不過這個醋溜西葫蘆是我的拿手菜,嚐過一定要評價的哦。”說完陳權便往錢瓊碗裏夾了一筷子。

    “哪有啊,我一個人好久沒開夥了,辛苦你了。”

    錢瓊不想跟她這麽客套,夾了幾片往嘴裏送去。

    “挺好吃的,鹹淡合適。我不會形容啊,反正挺好吃的。”錢瓊又夾了幾筷子,“西葫蘆?你們那邊這麽個叫法?”

    “是啊,你們都叫番瓜是吧。我們新|疆統|一叫西葫蘆,青海陝西那邊也是這麽說。”陳權又把每樣菜都給錢瓊夾了點,這才顧上自己碗裏的。

    “真沒聽說過。”

    “還有洋蔥,我們叫它皮牙子。”

    錢瓊覺得挺新奇:“挺好玩啊,原來你是新|疆人?不是少數吧?”

    “不是啦,我住阿克蘇那邊,漢|人比維|族要多。”

    “沒聽過……你們那邊瓜果很不錯?你家……”

    錢瓊說著又不好意思繼續,覺得這麽問會不會唐突。

    “我家不是務農啦,是做生意的。”陳權接道,“不過我爺爺那一輩種過棉花。”

    “哦……”錢瓊邊吃邊點頭,心中有點茫然,她除了工作出差以外,基本上是個死宅,不愛旅遊也不喜歡地理,就連這個生她養她的北|京|城,她都沒有轉透呢。

    “我們新|疆有不少好吃的呢,抓飯,這個最有名了,姐應該吃過吧?”

    “這個有!”錢瓊終於找到一個話題切入點,“當時我還小,九、十歲的樣子,吃了一碗又一碗,肚子撐得不行,還去看了醫生。”

    “那個吃多了很頂胃的。”陳權笑道,順著美食的話題聊開去,一筷子一筷子地,飯就全下去了。難怪中|國紀錄片一向冷清,《舌|尖上的中|國》卻收視那麽好呢,在中|國,隻要談起吃,便沒有無法繼續下去的對話。

    一頓飯就這麽輕|鬆愉快地過去了,順便兩人還約定了周末去一家風味店吃手抓羊肉。

    “洗碗讓我來吧。”

    把碗筷收進廚房,錢瓊不得不開口。

    “姐以前在家會洗碗嗎?”

    “……”的確不洗。

    高|考|前老媽都是叫她抓緊時間學習,哪會叫她幹家務。大學後一個月回一次家,還都是參加家庭聚會什麽的,姥姥奶奶一大家子的,一齊下館子。就算是放假在家吧,也基本不考慮這些家務事,頂多在廚房裏陪老媽嘮嘮嗑。

    “沒事啊,姐工作要緊,不應該在這些事上費心。我|幹這些很快的,在家裏也做熟了,十分鍾就能搞定。”說完便擰開天然氣,直接加熱炒鍋裏的水,把鍋碗筷子全部丟進去溫著。

    錢瓊站在一邊有點尷尬,感覺自己跟小實習生的差距一下子顯現出來。自己這樣四體不勤的樣子,莫非要怪家裏人太哄著慣著?不過,真心討厭家務活,又重複又繁雜,收拾幹淨了,隔幾天又亂|了,簡直毫無意義。上班受了一天累,回家還要洗洗刷刷,多煩。陳權難道不煩?

    錢瓊倚在門邊看陳權的動作。炒鍋架在水池上,擼起袖子打出泡沫,麻利嫻熟的動作,手起碗落的敏捷,竟硬生生叫錢瓊看出幾分美|感。小實習生嘴裏還哼起了小調,一雙白|皙纖手在洗滌精和油漬裏來回遊曳,有種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踏實,連稀疏庸俗的市井也變得活躍靈動起來。

    錢瓊真有些癡了。

    從沒見過能把洗碗這種瑣事做得這麽叫人移不開眼的。陳權這個姑娘,真是不同凡響啊……每天都能看到她在家中這麽悠然地做家事,簡直可以說是一項享受了。

    這麽想著,有點嫉妒陳權的家人。說來,陳權居然是新|疆人,那裏真的有沙漠嗎?人們騎駱駝上學?……

    十分鍾不到,陳權就把廚房收拾好了,流理台也幹幹淨淨的,看過去就叫人特別舒服。陳權這才用香皂細細洗了手,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去,正好貼著錢瓊和qb。

    “姐,那個,我們先把房租算一下吧。”

    錢瓊本想說不急,但那樣小實習生可能會不安心,上網查了一下,索性拿出紙筆,按市價把租金列出來,又按家政公|司的時薪把一部分錢免去,最後加加減減算出個數給陳權看。

    “這個太便宜了,我豈不是在占姐的便宜。”陳權看了連忙擺手。

    “別啊,我還沒說完呢,平時買菜啊添置日用|品也要麻煩你,咱們今天買的夠吃兩天,按這個算下來——喏,你花的錢是這個數。”

    陳權看了一下,皺皺眉頭。

    “你不要急,我自己是做影視生意的,不會連這點賬也算不清,還有其他消耗品呢,今天都沒買,我們慢慢算,這隻是個起步價。”

    錢瓊這番話終於把陳權的眉頭撫平了。

    “好,姐,我不懂這些事情,咱們慢慢來。”陳權像是終於放鬆|下來,解著領口襯衫的扣子。

    這一句“慢慢來”很是合錢瓊的心思。對了,來日方長,她們的小日子這才開始呢。

    “對了,要不要換家居服?”

    錢瓊看著陳權解扣子,襯衫這玩意,看著好看,穿著卻不夠舒服。她自己一回家就換睡衣了,家裏人都是這麽個習慣。

    “也行啊,但我隻有一件睡裙,有點薄,會冷。”

    錢瓊被她這麽一說也想起了,小實習生剛來公|司的第二天早上,她就穿著那件白色吊帶睡裙,薄得有點透了,像朝霧一樣籠罩在白|皙的皮膚上,美好優雅的曲線若隱若現……當時就覺得她很性|感了。

    不對!打住!怎麽又想歪了!

    “那,我給你拿一件?”

    “行啊,昨天姐你借我的那件就挺好的,毛|茸|茸的很舒服。”陳權笑。

    “那件啊,好像就在我臥室——裏……”

    說到這裏,錢瓊臉上唰地一燒,昨天晚上!她不是跟陳權滾床單了嗎!

    陳權卻仿佛沒看見似的:“那我自己去取啦。”說著就徑直跑過去,留下錢瓊一個人在沙發上尷尬得要命。

    呃,當時是以為小實習生要跟方芬交往,想著最後索性豁出去做一次。

    現在知道之前的事情都是誤會了,又該怎麽跟小實習生解釋?

    哎,怎麽覺得自己最近淨是東想西想的?以前她也不是這麽躊躇的人啊。反反複複地開腦內劇場,想了一遍又一遍,劇場的女主角卻總是那個人——

    “姐。”

    陳權換好睡衣走出來,坐在錢瓊身旁,一時沒有出聲,醞釀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姐,昨天的事,我剛才不是在電|話裏問你了嗎。你說,讓我把它忘了。”

    錢瓊覺得自己被她從身後摟住了腰。

    “你一直是這樣,叫我忘了跟你一起在公|司加班睡到天亮,叫我忘了在酒吧吻了你,叫我忘了給你做推拿時……”

    隨著陳權輕柔的聲音,過去的事情一件件浮現在錢瓊腦海,隻覺臉上的火一直燒到後腦勺。幸好這個姿|勢不會被陳權看到笑話。

    “結果到了今天,你還是叫我忘了昨晚的事。是不是隻有忘掉這些跟姐在一起的快樂,我才能一直受到姐的疼愛呢。”

    錢瓊定定坐在那裏,心裏被陳權的幾句話攪得翻來覆去不知什麽滋味。

    以前,的確是如此。

    自己很早就被陳權撩|撥了心弦,卻不敢麵對真|實的心意。

    害怕。害怕被拒絕。害怕被辜負。害怕自己失望。

    陳權一直沒有對她說過一句“喜歡”,即使上了床,依舊還是叫她“姐”,看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也是止步於此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下定決心要追陳權,至少,把陳權從方芬的手中奪過來。

    隻是……

    這話,該怎麽開口呢?

    她從來都沒有主動追人的經驗啊!

    見錢瓊一直不回應,陳權輕輕歎一口氣,繼續道:“姐,無論如何,你不是討厭我的,對不對?我什麽都聽你的,隻要你不要再拿出那種冷漠尖銳的態度疏遠我,好不好?”說著說著,陳權的腦袋靠上了錢瓊的肩頭,在那裏一呼一吸,“我很喜歡跟姐待在一起。”

    錢瓊呼吸一頓,旋即又長長地呼出去。

    “隻是喜歡待在一起而已。但這,也算喜歡。很好,跟之前相比,這種進展已經很好了。”錢瓊心想。

    有點喜悅,又隱隱泛著酸澀。

    向後伸手撫|摸|著陳權的側臉,錢瓊說:“好。我不會再對你用那種態度了。”

    像安撫寵物那樣一下一下摸|著。陳權也很受用似的,主動用下巴去蹭錢瓊的掌心:“謝謝姐。姐對我真好。”

    錢瓊聽了微微苦笑。

    不,我隻是對自己好罷了。

    對自己好到什麽程度?

    不敢冒一點點險,不敢受一點點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