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一個大大的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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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重傷昏迷的鄭豐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醒來,而且出手十分果斷,根本不問是非對錯,直接取了官兵性命,救下了龍峰。
當然,這也怪官兵自己疏忽大意,不明白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否則有那些廢話的時間,殺一個重傷昏迷的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鄭兄,你又救我一回。”危險解除,龍峰丟開長槍,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依然按在肋部,防止失血過多。
鄭豐沒有答話,他好像在思考什麽事情,良久之後才輕吐出一口氣,走到龍峰身側,從懷裏抽出一團棉花和一條紗布,給他包紮傷口。
隻見他將一把藥粉抹在龍峰的傷口上,隨後以棉花按壓,用紗布將棉花固定。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龍峰都有點蒙,如果不是知道鄭豐的身世背景,他都要以為對方是行醫十幾年的大夫了。
“鄭兄,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以前怎麽沒見你用過?”龍峰好奇問道。
鄭豐眉頭一皺,低聲道:“我用不上。”
用不上?
這話說的霸氣!
龍峰微微一笑,忽然又察覺傷口泛起一陣清涼,疼痛去了大半不說,血也止住了。
“這藥也好,比金創藥強多了,我這傷口若是抹上了金創藥,非得活生生把我疼死。”
鄭豐點點頭道:“倭人的醫術遠不如大明,但因為惡劣的生存環境使他們經常受傷,讓他們不得不在外傷治療上下力氣,這藥粉就是他們努力研究出來的成果,通常隻配備給外出執行任務的忍者使用。”
“哦,怪不得那麽好用,原來是倭國的貢藥!”
二人都有傷在身,閑聊一陣後才逐漸恢複過來。
鄭豐起身來到兩個官兵的屍體旁翻找了一陣,找出來兩張地圖。
他收好其中一份,將另一份交給龍峰,並說道:“這是嶽飛藏書的地圖,我們現在就出發,免得夜長夢多。”
龍峰自然同意,不過他手一指鄭豐的腰帶,問道:“官兵都死了,你還留著那張圖幹嘛?”
鄭豐想了想,回答道:“倭人繪製大明地圖,所圖甚大,我們身為大明子民,當然應以國家利益為先,將此事告知朝廷,讓朝廷有所準備才是。不過口說無憑,還是需要證據,這幅地圖就是最好的證據。”
龍峰聞言不住點頭,最後一抱拳道:“鄭兄行事果然周密,而且事事以大義為先,小弟佩服!”
鄭豐對此無感,擺擺手道:“你我就不要在言語上浪費時間了,快上路吧,免得被那中忍追上來。”
龍峰點點頭,比對了一下地圖和四周的環境,隨後指著一個方向對鄭豐說:“根據地圖的指示我們應該往這個方向走,但據我了解,這片區域充斥著大量的毒蟲野獸,攻擊性極強,唯獨這個方向安靜的很,什麽動物都沒有,這就很奇怪了,什麽地方能讓凶猛的毒蟲野獸望而卻步?我認為隻可能是那個方向有令它們恐懼的東西,換句話說,那裏對我們來說也很危險。”
鄭豐看了一眼那個方向,一切都很平靜,不像是有凶險的樣子,但他知道,越是美好的東西,其中隱藏的凶險就越可怕。
“我來帶路吧,你跟在我身後指引方向就行。”鄭豐說道。
龍峰聽這話,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他點了點頭,放緩了腳步跟在鄭豐身後,低垂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鬱,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
二人比照地圖快速前行,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任何毒蟲猛獸,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大氣運。
除此之外,白衣忍者也沒有再出現過,當龍峰笑著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鄭豐隻是淡淡的表示:“也許是四周毒蟲猛獸太多,他也不敢胡亂出手了吧?”
總之就是不要管那麽多,先找到嶽飛的留書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龍峰沒聽出什麽毛病,但總覺得鄭豐太心急了一些,而且平時說話也少了,好像恨不得把說話的力氣也用在趕路上。
之後的行程,龍峰也變得沉默起來,有時候趕路還會發呆,撞到鄭豐後背也茫然不知。
二人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古怪,連空氣都沉悶了幾分。
但幸運的是,經過兩天時間趕路,他們順利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嵌入在山體懸崖半腰處的破廟裏。
這是一麵一眼望不到底的懸崖峭壁,山腰處雲霧籠罩,若不是有地圖指引,他們根本想不到嶽飛藏書之地會是在峭壁中。
即便如此,二人也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準確定位到破廟,而且在進入破廟的過程中也是經曆了幾次凶險的——峭壁上山風太大,他們在攀爬的時候幾次被吹走,若不是身上捆綁了藤索,隻怕此刻早已成了懸崖下的屍骸。
進的破廟,龍峰發現這也不是想象中的破,隻能說是簡陋,所有的東西都是從山體中直接開鑿的,十分粗糙。
另外這間破廟裏供奉的也不是神佛,而是一尊尊沒有麵孔的人像,這些人像身體部分都有缺失,也沒有張牙舞爪的怪異造型,可偏偏讓人看了會產生心悸之感,尤其是麵對眾多人像的時候,會不自覺陷入一段幻境,產生一種浸泡在血河裏的錯覺,四周是震天的喊殺聲,肅殺之氣驚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龍峰渾身一顫,從錯覺中脫身而出,卻發現自己汗流浹背,手腳冰涼,從口鼻中噴吐出來的氣體竟然是夾雜著惡臭的血腥氣。
“好一個武穆王嶽飛!竟在此處布下無形戰陣,厲害,厲害。”
察覺出自己經曆了何等的凶險之後,龍峰忍不住讚歎和後怕,人都說嶽飛用兵如神、戰力無雙,以前沒親身經曆過,隻以為是前人將其美化了,現在他是不敢這麽想了。
另一邊的鄭豐也驚醒過來,然而和龍峰的情況相比,鄭豐表現出來的症狀要可怕的多。
隻見他麵色蒼白,七竅流血,皮膚表層的毛細血管紛紛爆碎,從毛孔中滲出血來,十分瘮人。
也不知他經曆了什麽。
“鄭兄,你不要緊吧?”龍峰上前一步問道。
鄭豐擺擺手道:“無妨,小傷而已。嶽飛不愧是嶽飛,竟然能以石像布置出這等戰陣,比起諸葛孔明也不遑多讓了。”
龍峰深以為然,這樣的英雄人物百年難得一見,拿明朝來說,徐達、常遇春一幹猛將夠厲害的,武功上或許和嶽飛相差仿佛,但在戰術謀略上,嶽飛甩開他們一個徐渭不過分。
至於能否和諸葛亮與劉伯溫這兩大妖孽相提並論,他也拿不準,畢竟嶽飛展現的完全是軍事才能,而後二者更加偏重於政治。
但不管怎麽說,嶽飛絕對是個妖孽,若得明主,定是個撼動曆史的人物。
“這裏應該是前殿,我們再往裏走走。”
二人繼續前行,前方漆黑一片,需以火把照明。
一路走來,可見兩壁刻有壁畫,稍微懂點曆史的人都看得出,上麵畫的是嶽飛十年征戰的心路曆程,其中的磨難與艱險讓人心驚,而傳遞出來的氣魄令人熱血沸騰。
這段路程並不長,盡頭是一扇石門,壁畫也到此為止。
龍峰看了一眼壁畫的最後,那是嶽飛臆想出來的“直搗黃龍府,與諸將痛飲”的畫麵。
看到這一幕,龍峰心中唏噓不已,忍不住落下兩滴淚水,心中直為嶽飛鳴不平,胸膛裏的鬱氣像是要炸開一樣。
“十年之功毀於一旦,乾坤世界無由再複。你明知如此還要接那金令,真是愚不可及!你可對得起背後的刺字!”龍峰鬱憤之下抖槍一掃,將那美好的畫卷刺得千瘡百孔,最後更是留下一個大大的“蠢”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