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中醫文明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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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叩了幾聲房門,裏麵傳來館長的聲音:“請進。”
鄭豐拉開門,一道身影搶了進去。
“館長,鄭豐說咱們不適合打廣告,他是來拍短片的。”才一進門,韓朵朵直接就把鄭豐給賣了。
鄭豐苦笑著進門,把房門帶上,來到館長辦公桌另一端。
“館長,這廣告真的很難打,也沒聽說哪家殯儀館打宣傳廣告的,而且打了效果也不見得會好,畢竟市場就這麽大,外麵的人不可能把屍體拖來這裏火化。”鄭豐說道。
館長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隻是最近咱們殯儀館的壓力比較大,不得不想點辦法了……我這也是急病亂投醫。”
“嗯?”鄭豐愣了愣,一臉不解的問道:“館長,殯儀館還有壓力?據我所知,殯儀館在國內還是壟斷行業,由國家統一經營管理,雖然一部分部門業務允許民營進入,但怎麽也繞不開火化這個環節才對。”
館長苦笑一下:“你說的沒錯,殯葬行業一直都處於壟斷地位,但民營介入之後,大多數殯儀館就隻剩下火化這一塊的收入了,按理說我們是國營單位,隻要完成火化任務指標就行,但咱們市的發展曆史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是整合了好幾個大縣成立的,其中最近合並的還有一個縣級市,這些縣市都有自己的殯儀館,而在民營資本介入後,大批量的營銷人員就開始在各大醫院奔走、遊說,將喪葬業務承包。”
“這事兒我聽說過,好像還出過新聞,當時是什麽事情我忘了,但好像不怎麽光彩。”鄭豐道。
館長點了點頭:“是國營殯儀館的汙點,我就不細說了,我要說的是,從這個報道出來以後,咱們國營的殯儀館就不被人待見了,老百姓更願意把喪葬業務承包給那些說話好聽,笑得一團和氣的民營企業,聽他們安排,這也直接導致咱們市殯儀館的業務被這些民營企業反製了。”
“尾大不吊?”
鄭豐聽到這裏就明白了,老百姓不相信國營殯儀館,他們選擇了民營企業,而這些民營企業在逐漸掌控了人心之後,開始做大做強。
當然,做大做強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老百姓相信他們,他們說去哪家火化,老百姓就去哪家火化。
然而每家殯儀館都是有火化任務指標的,完不成任務會受到相應的處罰,嚴重的可能被取消,尤其是本市的特殊環境,有多家殯儀館存在,大家都想完成指標,都想和這些民營企業達成合作,於是本末倒置,讓民營企業把持住了命脈,使殯儀館陷入危機。
“鄭豐,你是不知道,那些資本家太可惡了,本來火化成本就很高了,這些人還要吸一口血,不但要吸血,還要拿回扣,總之各種貪婪,館長不慣他們的脾氣,把他們拒絕了,結果……”
韓朵朵沒有說,但鄭豐已經明白,很顯然,他們被針對了。
“這件事情你們沒有向上麵反應嗎?”鄭豐問道。
“反應了,但沒什麽用,殯儀館本來就多,少一個對上頭來說沒什麽損失,反而能減輕財政壓力。”館長一臉苦笑。
鄭豐略表同情,暗道館長大人也是堅強,換成其他人,估計早就跪舔民營企業,重新修好了。
畢竟和撤銷殯儀館相比,少賺點錢也沒什麽關係。
當然,這也隻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人活一世,怎能沒點骨氣?
館長的骨氣大概就是不向惡勢力低頭,因為這個頭一旦開了,民營企業就會變本加厲,破壞整個喪葬市場的風氣。
這還不是緊要的,關鍵是他們的作為會給喪葬行業帶來難以抹去的汙點,最後他們賺了錢跑了,隨便換個行業還能風生水起,但喪葬行業徹底失去民眾信任,這才是最大的危機。
國家推行火葬離不開人民的支持,光是法律有什麽用?人家不信你,非要埋土裏,你還敢去刨墳?
所以這件事情,與其說是館長的骨氣,不如說是行業的堅守。
“館長,您的行為值得尊敬,我相信,困境隻是一時的,哪怕它很頑強,但隻要我們攜起手來,就能將它徹底粉碎。”鄭豐說道。
“你別在這兒說空話,有具體方案沒?”韓朵朵插了句嘴。
鄭豐稍微想了一會兒,問館長:“館長,有沒有想過和其他館聯手?這些民營資本明顯已經越線了,而且危及到你們的生存,如果能聯手壓製,他們也翻不起浪花。”
館長搖搖頭:“這個法子我早就嚐試過了,但沒用,心不齊。”
心不齊,也就是有人不同意。
不同意也對,你不妥協,我妥協,等把你徹底踢出局,整個市場歸我,民營資本的威脅也就不存在了。
說白了還是利益和競爭,各家殯儀館都想耗,耗到一方出局甚至己方出局,隻省自己一家最好。
而這心思也正中民營資本的下懷,我就讓你們爭,讓你們鬧,你們鬧的越厲害,我賺的越多,如果有不屈從的,那更好,殺雞儆猴了解一下。
鄭豐抓了抓頭,對這局麵也沒什麽辦法:“上麵不管,平級又各懷鬼胎,難怪你們想打廣告,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這廣告做出來也未必能播,還不如拍個視頻短片,我做個專題放網站裏,以我們雲海視媒的潛力,將來不愁沒人看到,也相當於打廣告了。”
“既然專業人士都這麽說了,那……死馬當活馬醫吧,一切就拜托了。”館長起身,再次和鄭豐握了握手。
鄭豐一臉嫌棄,什麽叫死馬當活馬醫,雲海視媒很強的好吧!
敲定了短片事宜,館長立刻查了工作日程,打電話通知各部門注意配合,另外讓韓朵朵作為陪同,負責解說殯儀館的各項事宜。
“我不行的,館長,你讓我去網上和人血戰都可以,但解說什麽的,我是真不行。”韓朵朵一聽自己要上鏡,連忙晃著腦袋拒絕。
“怎麽不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你不是解說的挺好的?就按那次的來。”鄭豐說道。
“那次……那次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因為……總之就是不一樣,那次是有感而發,現在是要裝,我裝不出來!”
韓朵朵咬死了自己不行,不論館長和鄭豐怎麽勸都沒用,最後還是韓朵朵自己提出建議,讓她的好室友來充當解說。
這主意倒也不錯,隻是鄭豐對於韓朵朵的遮遮掩掩仍有懷疑,總覺得她在隱藏什麽。
一通電話過去,韓朵朵的室友來了。
得到館長交代的任務,姑娘一開始還有點拘束,但聊了一會兒就放開了,展現出了年輕女性的青春和活力。
鄭豐跟拍一路,十分滿意,尤其是館長大力支持,把上次沒看到的主題廳的特效全開了一遍,鄭豐大呼過癮,同時心裏閃過一句話:經費在燃燒!
看樣子,館長大人為了宣傳,已經不惜血本了。
拍完主題廳,鄭豐有幸拍攝到一段屍體送入火化爐的鏡頭,十分珍貴,但播放的時候會打馬賽克,尊重死者,也是為了防止有人看到產生不適。
而後兩人又去了資料室,將裏麵的故事講了一遍。
這是鄭豐特別要求的,他覺得言語再多也不如實事求是,之前說的天花亂墜別人也未必會信,但這存放了最多有四十年的遺物,足以說明他們殯儀館的責任心。
最後一個鏡頭走完,鄭豐的首次采訪進入尾聲,館長特別安排了晚餐留鄭豐作客,鄭豐沒矯情,高興的留下了。
吃飯的時候鄭豐大概數了一下,到場的人比白天見到的還多,大概是火化爐的工人也都來了,隻是沒看到管理員,這人果然神神秘秘的。
晚餐吃的很豐富,六菜一湯,主要是食堂大廚大鍋炒的,飯菜管夠……
吃過飯,時間已經不早了,鄭豐厚著臉皮央求住一晚,館長意味深長的答應了,其他人跟著起哄。
晚上,韓朵朵把鄭豐領到隔壁宿舍,鄭豐笑了笑,指了指殯儀館那邊做了幾個口型,大意是:晚上我得去找管理員,你幫我看著點。
韓朵朵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鄭豐,又指了指殯儀館,然後指著自己做了一個睡覺的動作——你去忙你的,我睡覺了。
“行,晚安。”鄭豐轉身進了房間,準備洗漱洗漱,先休息一下。
“篤篤篤!”
才幾分鍾,鄭豐的門被敲響了。
鄭豐皺著眉,心想管理員這麽快就來了?
打開房門,外麵站著的不是管理員,是一臉怒容的韓朵朵。
“咋了?”鄭豐問道。
“她不給我進!”韓朵朵鼓著腮幫子,生氣!
“為啥?”鄭豐不解。
韓朵朵沒回答,用力等著鄭豐一眼。
鄭豐秒懂,然後一臉苦笑。
“你還笑,要不是為了救你,我至於被人誤會?我的一世清白啊!”韓朵朵生氣道。
鄭豐憋著笑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還用問?我在這邊住一晚上,你去找你的管理員去。”
“什麽叫我的管理……哎,我還沒同意,你怎麽就進來了?”
韓朵朵可不會理鄭豐,直接闖進去,一頭趴在床上不肯下來了。
鄭豐無奈的搖了搖頭:“那行,你睡這兒吧,我出去了。”
偷摸出了宿舍區,看著頭頂一望無盡的星鬥,鄭豐一時間也不知道做什麽。
這個點還沒到他和管理員約定的時間,去的早了也沒用,其他地方似乎也沒什麽可逛的,於是幹脆躺在空地上看星星。
看著看著,鄭豐一個激靈坐起身,拍著腦門道:“哎呀,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說著,鄭豐拿出手機,打開軟件商城界麵,點開了郵箱。
郵箱是軟件提示交易成交、收取買家、賣家留言的地方,鄭豐買的幾根人參記錄就能在郵箱裏找到。
但他開郵箱不是要看購買記錄的,他是想看看中醫文明的哥們兒到底有沒有回信。
鄭豐一一點開購買記錄,查看最後的賣家留言,還別說,第二封郵件打開,鄭豐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訊息——【您收到來自中醫文明的邀請,是否前往?】
中醫文明的邀請?
鄭豐愣了愣神,旋即瞪大了眼睛,感覺到不可思議。
“還能邀請別的文明守護者來到自己的世界嗎?”鄭豐帶著八分好奇,伸手點了一下確認。
【傳送失敗:信號不足,無法精準定位。】
鄭豐:“……”
信號不足?開什麽玩笑!我這手機唯一的有點就是信號強!現在還滿格呢!
鄭豐不信邪的又點了一下,仍舊彈出傳送失敗的提示。
鄭豐惱了,連續戳了好幾下,結果依然沒改變。
“別點了,沒用的,你沒有信號格。”
管理員不知何時出現在鄭豐身後,看他這般胡來,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鄭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但很快意識到這是管理員的聲音,於是悄悄收起手機,訕笑著問道:“管理員,時間還沒到呢,你怎麽就來找我了?”
管理員正待說話,卻忽然捂住口鼻咳嗽了幾下,然後說道:“時間不多了。”
時間不多了?
又是一句鄭豐摸不著頭腦的話。
但既然管理員已經出現,去與不去就不是鄭豐說了算的。
還是那處讓鄭豐毛骨悚然的風洞,還是毫無花哨的一腳,風箏就此斷了線,開始迎著風狂亂舞蹈。
這是一場噩夢,天旋地轉的感覺讓鄭豐倍感惡心,肚子裏翻江倒海,讓他一度後悔晚上多吃了一碗飯。
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鄭豐歎息一聲,突然懷念起被吊在懸崖上的日子。
“想想那時候還真傻,隻是被吊著,多舒服啊,偶爾還來點小風……記得最後一次,我還差點借著風力擺脫困境,真的就差一點……”
鄭豐下意識的呢喃著,大股的狂風往嘴裏灌,嗚哇嗚哇的,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隻覺得有趣,然後是痛。
“不行,太疼了,得想個辦法,管理員把我丟進風洞肯定也不是放風箏,他說過要教我,這或許就是其中的一環,隻是我還沒弄懂。”
也不是沒弄懂,而是沒時間去弄懂,第一次進來就被撞昏了,後來好一些,但滿腦子都是疼,根本顧不得想太多。
這一次大概是習慣了,痛還是有的,尤其是人在風中飄著,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撞上,這種既害怕又期待的感覺才是最磨人的。
鄭豐竭力集中精神,開始思考管理員為什麽會把他丟進來。
首先可以肯定一點,經過管理員的調教,他的武功是大有長進的,這個長進不在於武功本身,而是鄭豐對於環境和自身的掌控力變強了。
打個比方來說,鄭豐以前隻能正麵對敵,對於從背後偷襲的敵人毫無防備,但被管理員從背後掄悶棍掄的多了,哪怕是醉酒的情況下,隻要有人從他身後靠近,他都能迅速做出反應和反擊,上回“襲警”就是最好的例子。
後來他被吊在懸崖上,一開始以為是要鍛煉他的腰腹力量,後來發現這根本沒用,好久以後他感知道風力,然後借助了風力進行逃脫,還差一點成功,這又是一大進步。
現在他被送進風洞,是否意味著其中也有什麽是他該注意的?
悶棍……借力……風……石柱……
猛然間,鄭豐眼睛一亮,他似乎明白了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