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的話被唐震當成了狗屁，但那些前來鬧事的工人卻覺得分外有道理，都覺得如果不是唐震得罪了日本人，他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當然，他們之所以會這麽認為，還一重原因，總結來說就一個字：錢。

    工廠麵臨倒閉，老板發不出工資，這些工人拿不到錢，養不了家，已經急紅眼了，根本不會管你什麽是非對錯，隻要有人能幫他們拿到工錢，他們就敢跟著一起鬧。

    便是唐震遇到這種情況也非常頭疼，這些人打不能打，罵不能罵，一旦引發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鄭豐卻沒那麽多顧忌，他直言道：“恕我直言，你剛才放的狗屁太臭，我們躲遠了，沒聽見，要不然你再放一個？”

    小青年聞言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不由大怒道：“你說我放狗屁？你個癟三，我忍你很久了，別逼我……”

    不等小青年說完，鄭豐立刻說道：“我現在就逼你了，你能怎樣？過來打我？來呀！”

    說完，鄭豐還勾了勾手指，做了個挑釁的手勢。

    小青年怒氣上頭，就要衝出去和鄭豐拚命，幸虧守在一旁的馬九齊的秘書急忙將他攔住，低聲勸道：“少爺，您別衝動，他這是在用激將法呢，您想想，您什麽身份，他什麽玩意？您和他動手，打殘了他沒意義，萬一不小心被他劃上了哪裏……不值當啊！”

    小青年心道：也是，我堂堂上海商會會長的兒子，怎麽能跟一個癟三動手？

    想通了的小青年鬱憤未消，指著秘書道：“那你去，把他腿給我打折！”

    秘書當時就懵圈啦，心想：我這好心好意的勸你呢，怎麽你反手就把我給賣了？

    秘書偷偷瞅了一眼鄭豐，見他麵白無須，個子不高，身形也不是很魁梧，當即放心了許多，但一想到要和人動手，他又打心底的抗拒。

    再怎麽說他也是馬九齊的秘書，有頭有臉的人物，和一個不知哪兒來的癟三動手，說出去多不好聽？而且他養尊處優慣了，一身力氣喂了狗，真打起來也不一定能打贏啊！

    念及於此，秘書眼珠子轉了幾圈，然後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他走到幾個鬧事工人麵前，隨手點了幾下，說道：“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去把那個癟三給我狠狠修理一頓，記住，腿一定要打折，打死了也沒關係，算我的。”

    幾名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猶豫不決。

    雖說平日裏他們也會做一些欺壓後輩的事情，但打人，而且是把人腿打折，他們還真沒做過，心裏不免惴惴不安。

    秘書皺了皺眉，從衣兜裏摸出幾塊銀元，隻給他們幾人看到，然後壓低嗓門說道：“做好了，這些錢就是給你們的獎賞。”

    鬧事的工人們眼睛亮了一下，再不猶豫了。

    十好幾塊大洋，值得他們狠一把。

    鄭豐眼見馬九齊的秘書指使鬧事工人來對付他，也沒閑著，從地上抓了一把碎石子，每顆大概花生米大小，有的尖銳，有的光滑。

    他看了一眼被鼓動上前的鬧事工人，道了聲：“這可是你們自找的。”

    說完，鄭豐屈指連射，手裏的碎石子仿佛子彈出膛，“篤篤篤”打在那幾個工人的身上，登時血花噴濺，人仰馬翻。

    眾人再一看，好家夥，那碎石子竟然被打進了肉裏，不由紛紛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退了幾步，和鄭豐保持距離。

    馬九齊的兒子和秘書哪裏見過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當時就嚇得腿軟了，還以為碰到了妖怪，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鄭豐卻不在意他們的反應，施施然走到那幾個受傷工人麵前，居高臨下道：“這是給你們助紂為虐的教訓，若你們不服，可以接著來，下一次我會給你們換一副眼珠子。”

    聽到這話，躺在地上哀嚎的幾個鬧事工人頓覺渾身發冷，顧不得身上的傷痛，連連磕頭認錯，請求鄭豐饒了他們這一回。

    鄭豐滿意的抬起頭，打量著周圍鬧事的工人，高聲道：“我知道你們是被人攛掇來的，所為目的隻有一個，錢。”

    “工人工作，老板發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你們不要找錯了老板，唐老板不欠你們的錢，那你們想要錢，找你們自己的老板去。”

    “我知道有人會說你們的工廠麵臨倒閉，老板發不出工資了，嗬，我想問一句，你們信嗎？”

    “資本家什麽樣我們都了解，你們要是有不了解的，我可以讓唐老板親自和你們說說，所以在我看來，工廠可能倒閉，但你們各自的老板絕不可能沒錢。”

    “他們不給你們發工資，無非是要你們替他們的生意失敗買單，然後再攛掇你們來唐老板這裏搗亂，最後一分錢沒掏，他們得利，唐老板遭殃，回頭你們還老老實實的回去給他繼續幹。”

    “但是你們想過嗎？如果唐老板垮了，他廠裏的這些工人也沒有工資發，也會到你們的工廠裏去鬧事，讓你們的老板遭殃，緊接著你們再次受到牽連。”

    “這麽不停的鬧下去，你們覺得誰最終得利？反正不是你們！不但不是你們，甚至你們還會成為最大的犧牲者，因為工廠都垮了，你們失業了啊，就算不失業，鬧了這麽大的亂子，朝廷能放過你們？”

    這番話說的鬧事工人們一陣心涼，如果不去考慮其他因素的幹擾，事情還真有可能如鄭豐說的那樣發展。

    眼看著鬧事工人多少開始接受鄭豐的說法，馬九齊的兒子和秘書都急了，忍不住插嘴道：“諸位別聽他的，他一個癟三知道什麽？你們仔細想想，你們的老板是受到唐震的牽連才發不出工資的，他們也是受害者，隻有唐震是罪魁禍首，你們找他討要工資是合理的。”

    “對對對，你們隻管問他拿錢，其他的不必擔心，朝廷那邊自然有商會解決，不瞞各位說，馬會長已經和市長先生達成一致意見，不會插手商會之間的事情。”

    聽到二人這麽說，鬧事的工人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道理和生存比較起來，當然還是生存更重要。

    鄭豐歎了口氣，他本想心平氣和的解決這件事情，但目前看來是沒什麽希望了。

    正當鄭豐準備再抓一把石子以防不測的時候，一道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商會？商會很了不起嗎？把精武門霍師傅的得意門生叫成癟三，你們商會的人很狂啊！”

    說話間，人群中走出來十一個氣勢雄渾的武者，他們有老有少，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衣服胸前繡著一個“武”字，上麵還有武術家聯合會的徽章。f（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