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季含篇:我的陳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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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月兒在樓頂上瘋狂蒼白的臉很長一段時間都成了我的噩夢,從認識她開始,我就開始可憐她,一個或許沒有未來的人,到了現在這步,我竟有些恨她了。

    何月兒逼著陳默發誓,她竟然答應了。

    我當時腦子都轟的一下,好象有什麽東西炸頭皮嗡嗡響,我很想怒吼,那就讓她去死好了。

    可是我們都做不到,因為道德和良知的約束,因為我對小師妹的不忍。

    何月從樓頂下來就被送到了醫院,心力幾乎衰竭,當何教授和夫人跪在我麵前的時候求我說,“陳默沒有了你,她不會死。可是月兒不一樣,她沒有了你,一定活不去,你可憐可憐我們,季含!不會很久了,兩年三年….你可以等她….再去找陳默。”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從醫院走回家的,我不忍心拒絕老師也不能放開陳默。

    回去的時候媽媽告訴我說,陳默已經走了,讓你別再找她了。

    我當時就慌了,轉身趕去了機場,我看見她的時候她已經進了安檢口。

    我象瘋子一樣對著她大吼,“陳默,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輩子走下去的!”

    她轉過臉來,很平靜的看著我,我知道她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了,她一向果決。

    她掏出手機來給我打電話,她說,“何月雖然討人厭,你我都沒辦法看著她去死,沒有你,她是真的會死。所以別找我了,好好照顧她,就算她有一天死了,你我也不會良心不安。我會過得好,會過的充實快樂,所以,你也要好好的讓自己快樂,隻有你活好好的,我才會活的心安。”

    連陳默都說她沒有我會活很好,何月兒沒有你會活不下去,可是我呢,陳默,你想過我沒有了你又要怎麽活?

    我知道她一向討厭拖泥帶水,我以前欣賞她行事果敢幹練,可現在卻有些恨她的決斷。

    不愛的人癡纏,愛的人卻走的那麽灑脫,我問她,“你真的是愛我嗎?陳默。”

    如果真的愛,怎麽能這麽幹脆的放手。

    “這個答案你早就知道了,我們都無力改變結果,我願意放開你,因為我親眼看著我媽媽的生命是如何一點點的耗盡的,那種感覺實在太殘酷了,一個生命來到這個世上不容易,能留住多久就留多久,這樣說或許太殘忍,可是那種切膚之痛我不想你再經曆一會,你是愛她的,象愛自己妹妹一樣,否則也不會照顧她這麽多年。如果有一天,如果你沒有了這個負擔,再來找我吧,那個時候,或許我還在等你。”

    她很果斷的掛了電話,我知道我已經留不住她了。

    我回了江寧,何月兒也跟著轉院到了江寧的醫院,我答應過何家可以幫他們照顧女兒,可是我告訴他們我永遠不可能娶她。

    我每天都會去醫院看月兒,她的病越來越嚴重,我又有些擔心她真的就這樣死了,她才二十四歲啊。

    我告訴她說,“如果陳默沒生病,你其實比她幸福百倍,你要好好養病。”

    何月兒不信,報複似的告訴我她把陳默的婚紗絞成了碎片,我突然有些可憐她,她愛的不是我,愛的隻是她心中的一個影子,那個日益深種的執念和對陳默的瘋狂嫉妒。

    所有人都說陳默風光,隻有我知道她其實隻是個麵具人,偽裝的堅強和灑脫都是給別人看的,包括我。

    我把越來越多的時間放在工作上,我記得有一天很晚了,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我遠遠看見一個人站在馬路的對,撐著一把傘一直在那兒舉頭朝我的方向看過來。

    我當時呼吸都跟著一滯,大雨裏的影子很模糊,可是我眼就認出是她了,連傘都沒拿就衝下樓去了,果真是她。

    我飛奔的朝朝她跑過去,衝到她的跟前,她笑的有些勉強,臉色看過去很不好,我心疼的問她,“你怎麽了?”

    她把傘朝我這邊挪了挪,低頭拿了紙巾遞給我,“你傻瓜嗎?這麽大的雨都不知道帶把傘,不能讓人省點心嗎?”

    我當時怔怔的站著那裏半天,好象恍惚的又回到從前,生怕一個眨眼夢又醒了。

    我看她伸手替我擦幹臉上水漬,冰涼的指尖在我臉上劃過,我的心被觸痛了。

    捉住的她的手問,“為什麽要回來?你改變主意了嗎?”

    她沉默了,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你想我了對不對,回來吧,陳默!”

    她的手顫的厲害,咬著牙哭道:“我也希望自己得的是絕症,也能毫無顧忌毫不要良心的的霸占你。”

    我聽到心尖的都跟著一顫,我緊緊的抱住她,什麽都不去想,我低下頭瘋狂的去吻她,她同樣的癡纏,恨不得血肉交溶。

    有鹹鹹的味道流進了嘴巴裏,我分不清是我臉上雨水還是她的淚水,在這個夜裏,我們都渴望擁有彼此。

    身後近乎淒厲的斷喝打斷了我們,那是何月兒站在雨裏,身後跟著的是她無奈又有些可憐的父母。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答應了老師要去醫院看她的,今天下著大雨我就沒再去了,我不曾想她會從醫院裏跑出來。

    何月兒指著我們,好象隨時要昏過去的樣子,“陳默,你欺騙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你發過誓的,你會遭報應的!”

    陳默臉瞬間青白,我握著她手告訴她說,“不會的,即使有,所有的報應我會來替你承受。”

    她一瞬又冷淡了下來,“我不要,所有的災難都不要你來受。”

    撐著傘轉身就走了,再也沒回過頭了。

    我下意識的想要追過去,何月喊了一聲,“你們!”就已經暈了過去。

    從那次以後,陳默再沒來找過我,我後來問羅玉陳默是不是不生病了,羅玉說沒什麽大病,上個禮拜在高速公路上堵了一天一夜,重感冒掛了兩天點滴。

    那就是他給她發短信的那個晚上,那天正下雪,她真是個騙子,隻會說自己很好。

    我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我和陳默要怎麽繼續,多過一天都是一種折磨,我接了很多工作,幾乎日夜都撲在工作室裏,甚至長時間的出差,工作室裏所有的外景基本都是我包了。

    我總是習慣性的往窗口眺望,希望有奇跡能看到陳默站馬路對麵,我的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我太了解她了,除非她回過頭找我,否則我即便求她,她也不可能回頭了。

    我偶爾在陳默家樓下等她下班,卻從不主打跟她打招呼,我發現她房間裏的燈徹夜都是不滅的。我這才想起來,她說她媽媽過世以後,她害怕再住在那個房子裏,因為在一個人在黑暗裏真太冷了。

    羅玉說,你過的很充實快樂,我信了,可是看到那盞不滅的燈,我知道你又騙人了。

    我偶爾會在電視上看到你采訪的片段,雖然你從不露麵,但那個舉著話筒的手仍舊戴著那枚我們的訂婚戒指。

    我有些心寬又有些心疼,你原來在等我。

    我在等何月兒的時間,我不能盼望著何月兒死去,我隻能盼著她好起來,“月兒,你趕緊好起來吧,做任何健康的人能做的事,可以跳舞可以跑步,可結婚生子。”

    她笑的很悲涼,“是不是我好起來,你就不再理我了。”

    我說不是,“我把你當成妹妹,不管病好不好都是,不是因為你病了我就該來愛你的,我總有一天要離開的。”

    我知道我這話很殘忍,她是個心髒病人,受不了打擊,可是我實在厭煩這樣沒完沒了的糾纏。

    睡著的時間腦海裏都是陳默的影子,醒來是何家的電話和何月兒的短信,總是何月兒暈倒了,何月兒要見你,何月兒在搶救。

    陳默以為我離開了,其實我一直在她的身邊,我看著陳默慢慢了有了變化,她臉上開始有了真誠的笑容,我在她家樓下,第一次看見有個男人送她回家,那個男人對她說,你考慮考慮我也不錯的。 (=半-/浮*-生+)

    她歪著頭笑,“我會考慮的。”

    我開始心慌了,我差點忘了她身邊從不乏追求者,就算沒有了江修哲還有別的男人,我在黑暗裏無聲問她,“你會等我嗎?陳默。”

    除了我自己沒人聽得到了。

    朋友介紹意外得到一個去藏區拍上古遺址的工作機會,朋友說工作時間很長,我求之不得。

    隻有工作中我才能找到樂趣,當陽光從天空傾瀉而是,落在雪山頂上光芒萬丈,神秘而聖潔,內心突然多了些平和和安寧。

    我心念一動,這就是陳默曾經跟我描述過的畫麵,她說她看過的雪山是聖潔肅穆的,高貴的象是一位女神。

    我想拍下來送給她,當雪山崩塌下來的一瞬間,我在想,陳默,是不是要等到下輩子我才能牽回你的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