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默默愛著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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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湧進了雲嵐的眼眶,搖搖頭,她惻然而無奈的微笑了,“下午去海邊采訪,光腳爬上岩石,被燙傷的。”
淩峻曕困惑的看著雲嵐,她的神情那麽奇怪,沒有激動,沒有怨恨,沒有憤懣。所有的,是一份淡淡的無奈,和深深的哀愁。這份無奈和哀愁染在她的眉梢眼角,竟使她煥發出一種奇異的美麗。他有些迷惘了,“你不恨我嗎,我那樣對你……”
“我隻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了”,雲嵐輕輕的說,“以前的事情,可不可以一筆勾銷?我不再欠你什麽,也不需要再償還什麽。當然,你爺爺的傳記,我不會半途而廢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淩峻曕的心髒猛跳了一下,默默不語。他的沉默顯然使雲嵐不安了,“你……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淩峻曕顫栗了,雲嵐那種忍辱負重、沉靜落寞的神態讓他心中絞痛,他用手支著額,低聲說:“我先給你擦藥,宿舍裏有消炎藥水嗎?”
“有”,雲嵐點了一下頭,機械化的說,“雨丹姐準備了一個大藥箱,在客廳的小櫃子裏。”
淩峻曕很快拿來了藥箱。夏雨丹考慮得很周全,能想到的各種藥物都在裏頭了。
雲嵐腳底的水泡已經磨破,膝蓋剛才摔倒擦破了皮,一直往外溢血。淩峻曕使用雙氧水和生理鹽水衝洗傷口,然後再用碘伏進行消毒處理。他下手已經盡可能的輕柔了,雲嵐還是疼得冷汗直冒,但她緊咬牙關,愣是不吭一聲。
“多休息,不要亂動,特別是腳上的傷,不要再走動”,淩峻曕心疼的叮囑,“如果情況沒有好轉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醫院。”
雲嵐嘴上“嗯”著,卻伸了伸腿準備下床。
淩峻曕一把按住她的肩,“不是告訴你別亂動嗎。”
“我還要趕一個稿子”,雲嵐正色說。
淩峻曕無奈的歎了口氣,將她抱到電腦前的椅子上坐下,“晚飯想吃什麽?我下樓給你買。”
雲嵐迅速啟動電腦,“隨便”。
“隨便”兩個字最讓人頭痛的,淩峻曕雖頭痛,還是去尋找“隨便”了。他在小區附近轉了轉,找了一家相對高檔一點的飯店,打包了一些比較清淡的食物。
已是黃昏了,夕陽斜斜的射在油漆斑駁的窗欞上,霞光透過窗玻璃,染紅了灰白色的舊窗簾,樹影在窗簾上來來回回的擺動、搖曳。時而朦朧,時而清晰,又時而疏落,時而濃密,像一張張活動而變幻的圖案畫片。
雲嵐敲一陣鍵盤,就會無意識的側過頭,無意識的凝視著窗簾上搖搖晃晃的黑影。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寫稿。心底的滑稽感如漣漪般層層擴散,在經曆了昨晚那樣的事之後,她居然還能平心靜氣的和淩峻曕相處。她淒然而笑,一個曾被醫生判過“死刑”,又曾到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人,心髒承受能力早已超乎於常人了。
淩峻曕是和夏雨丹一同回來的,他打包好晚餐往回走,正巧碰上了要回宿舍的夏雨丹。夏雨丹自然沒給淩峻曕好臉色看,淩峻曕自知理虧,也不敢主動開口。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上了樓梯,互相不搭理。
淩峻曕走進房間時,雲嵐又對著窗簾在發怔,完全沒留意到有人進來了。他把東西擱在電腦桌上,“快趁熱吃吧。”
“好”,雲嵐嘴上答應,卻仍呆坐著。
窗簾上的樹影變淡了,暮色卻逐漸加濃。
淩峻曕猛然跨步上前,雙手輕輕扳過雲嵐的肩,下定了決心似的說:“昨天晚上我去找你,你不在房間。隔壁丁奕煒的房門虛掩著,我推開門,看到……看到你們"chi luo"著身子躺在床上,我憤怒之下情緒失控……”他的聲音因激動而暗啞,“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必須給我解釋清楚!”
原來是這樣!雲嵐倒進椅子裏,渾身酸痛而乏力,她劇烈的喘息著,四肢都在顫抖,卻掩飾什麽似的說:“沒什麽好解釋的,我們舊情複燃,所以又在一起了。”
“是嗎?”淩峻曕眯起眼睛來,仔細的審視了雲嵐一會兒,“你們同居了那麽久,他都沒有碰過你?“
雲嵐的臉突然熱了,她的身子向後一縮,好像自己是個被抓到的小偷,不由自主的想找地方隱藏起來。“這你管不著,總之,我……早就不愛你了,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她努力讓自己的態度強硬起來,但明顯的底氣不足。
“你居然敢說不再愛我了!”淩峻曕的手強勁的箍著她,“你的眼睛不會撒謊,身體也不會撒謊。”
雲嵐用力推開他,掙紮著抬起頭來,他雙目炯炯,亮得耀眼。“我還是要說,我不再愛你了”,她望著他說。
淩峻曕眼中燃燒起兩股怒火,但是,他的聲音仍然壓抑而忍耐,“大部分人一輩子隻做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你就一直在做這樣的事情。”
雲嵐筋疲力竭的垂下手來,她定定的看他,終於,她開了口,聲音好像從深遠的山穀中傳來,連自己都覺得陌生。“我不想和你爭辯,假如你對昨晚的事情還有一點點的歉疚,就請從現在開始,離我遠遠的。當然,如果你仗著自己有錢有勢,還要繼續欺壓、淩辱我,我是無力反抗的,你動手吧!”
淩峻曕的臉色大變,眼神痛楚而狂亂,聲音低沉,“是什麽原因讓你這樣絕情?如果是因為蘇夢蓉,我可以和她分手。”
“不是——”雲嵐瞪著他,眼光清亮,“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請你放我一條生路,再也不要來糾纏我!”
“我們明天再談這個問題,好不好?”淩峻曕服軟的說,“我有急事要趕回公司。今天你不舒服,又在氣頭上,我不和你爭辯。明天,等你精神好一些,我們再慢慢談!”
“不!”雲嵐忽然固執了起來,“你必須清楚,我們之間已經徹徹底底的結束了,不會因為昨晚的事情而改變什麽,這對你來說也完全沒有任何損失。如果你再苦苦相逼,隻會讓我恨你,厭惡你,永遠不想再見到你!”
淩峻曕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憋著氣,“我這一生從沒有對任何人如此低聲下氣,沒有這樣被刺傷過。你是個可怕的女人,你的心就像冰冷的石塊,又冷又硬!”
“謝謝你的讚美!”雲嵐瞅著他,低啞的說。
淩峻曕內心似乎有根繩子,緊緊的一抽。他的眉頭鎖成了一條線,心裏在懊惱的自責,不管怎麽樣,他都沒有權利在這個時候攻擊她的。可是,那股男性的自尊強烈的從心底浮起來。該說的話也說盡了,依然無法融化她那顆冰冷的心。再求下去,他就把所有男兒誌氣都磨光了。
他毅然的摔摔頭,大踏步的走向房門口,卻忽然產生一種強烈的幻覺,她在他身後喊:“峻曕,回來!”
不是喊“淩總”,而是“峻曕”,過去她都是嬌嬌柔柔的呼喚他的名字,撒嬌的時候還會甜甜的喊“曕曕”,每當這時他就會故意皺眉,“別這樣喊我,太女性化了。”
“那就叫峻峻,好不好?”她賴在他懷裏,俏皮的撲閃著眼睫。
他又是皺眉,“峻峻”,也很怪。但他拿她沒轍了,隻能怪自己的名字取得不好,“好吧,隨便你怎麽叫,我都接受。”
淩峻曕倏然回頭,卻見雲嵐坐在那兒,像一尊石像,那緊閉的雙唇,連動都沒動。他用力搖頭,想要搖掉那幻想中的呼喚,扭頭間,瞥見放在電腦桌內側的那幅素描畫,他下意識的拾起畫框,目光中流溢出淡淡的光彩,最後定格在龍飛鳳舞的簽名“莫也”上時,眼神瞬間冷卻,“雅菻是個醋壇子,你最好不要招惹莫也。” (=半-/浮*-生+)
雲嵐神情冷淡,“蘇夢蓉也是個醋壇子,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淩峻曕狠狠咬牙,衝出房間,很快砰然一聲,用力的帶上了宿舍的大門。
雲嵐突然被那房門聲震動了一下,光著腳就跑出去。看到那扇關閉著的門,覺得那砰然的聲音,始終在腦子裏回蕩,就像有人拿個大鐵錘,在敲一個巨鍾一般。她折返房間,倒在床上,用雙手緊抱住頭,淚水沿著眼角滾落下來,很快的浸濕了枕套。
哭得肝腸寸斷,還得爬起來,擦幹淚眼,繼續寫稿。電腦屏幕上一顯示稿件已成功發送到報社稿庫,她就疲憊不堪的倒在了床上,電腦沒有關機,顧不上洗澡,沒有關房門,連燈也沒有熄。她無力的躺著,蜷縮著身子。頭發披散在雪白的被單上,臉色幾乎像白色的枕套一樣,白得嚇人。
夏雨丹經過房間時發現不對勁,摸摸雲嵐的額和臉,熱得燙手,呼吸也很急促。“雲嵐”,夏雨丹慌急的問,“你哪裏不舒服?”
雲嵐痛苦的"shen yin"著,“頭好暈、好痛,想吐。”
夏雨丹的父親是醫生,她也懂些門道,看雲嵐的症狀應該是中午到海邊曬太陽中暑了,忙去拿了清涼油,在她的額部、顳部塗抹,又讓她服下藿香正氣水,守在床邊直到她的情況有所好轉,才安心回房睡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