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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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喚他,崔泰哲快步走下去,將箱子放在一旁,然後坐在她身邊:“丁媽媽給雯雯準備了很多禮物,雯雯一定會喜歡的。”
而敏感的樂子衿心底卻隱隱不安,因為,他們隻是去拿東西,就去了這麽久,更甚,丁媽媽其實可以讓傭人去拿的,怎麽獨獨讓崔泰哲去?她隻是伸出手,就被他溫暖的大掌握緊。
“我們該回去了。”崔泰哲說。
“等一下!”丁若娟的目光落在樂修傑身上,她清楚的知道樂修傑有多麽想與樂子衿多相處一會兒,幾秒之後方說:“我馬上給詹姆斯教授太太打個電話。”
當著樂子衿的麵,崔泰哲是不能像剛才那樣斷然拒絕丁若娟的,於是,點點頭。
而樂子衿,聽著“詹姆斯教授”幾個字,想到自己雙目的“死刑”,心底,多少有些難過。
丁若娟就在大廳裏,當著三人的麵,撥打了詹姆斯教授太太的電話,用流利的法語交談著,
而樂子衿,根本就聽不懂法語,所以,被崔泰哲握住的小手,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當丁若娟掛斷電話之後,麵對著樂修傑與崔泰哲的目光,有些黯然的搖搖頭,因為剛才,詹姆斯太太將電話遞給了詹姆斯教授,讓丁若娟與他直接通話,而詹姆斯教授很直接的告訴她,他已經替樂子衿做了最詳細的檢查與診斷,即使複診,也是將之前的流程再走一遍,於病人來說,複診,無疑又是經曆一次希望與失望的過程,
而樂子衿,麵對他們的沉默,手心的汗珠湮化成了水,她淡淡挑眉一笑:“沒事,沒事,沒事的。”心底,苦澀與難過糾結著…..但是她知道,丁若娟與崔泰哲,他們的難過不會比她少,所以,她會試著讓自己放輕鬆一些….至少,不會將難過與失望流露在他們麵前。
心疼,崔泰哲的手,攬緊了她的肩,
“泰哲,”樂子衿壓下心底的不適:“好不容易跟丁媽媽見麵,我想多待一會兒。”她不想這麽快就離開,她怕自己的顫抖與失措會讓大家發現。
他,總是無法拒絕她的,“好。”
樂子衿抬眸,依著聲音看著丁若娟的方向,言語裏有著溫柔:“丁媽媽,上次你不是說你的廚子做的鵝肝排特別棒嗎?今天能不能讓我們也嚐嚐?”
“當然可以。”丁若娟的耳畔,仍舊響著詹姆斯教授的話語,心底,觸動著..…而她當然也清楚,樂子衿的用意,是要讓他們輕鬆,而她,心底的負累到底是加重了一些。
“好可惜,我現在無法參觀你的酒窖,”樂子衿的唇輕抿,被崔泰哲握住的小手因汗而濕潤著:“那,能讓我們品嚐你珍藏的佳釀嗎?”
“沒問題。”丁若娟說著…..然後吩咐傭人,準備午餐。
而後,丁若娟提出他們去陽光花坊裏去坐,今天天氣不錯,坐在陽光花坊裏,可以曬到春日暖暖的陽光,而她,代替崔泰哲牽著樂子衿的手,而讓崔泰哲推著樂修傑。更甚,故意拉開與崔泰哲的距離。
崔泰哲推著樂修傑,卻沒有回頭看看丁若娟與樂子衿,他相信,丁若娟不會在樂子衿麵前說關於羅小薇的事情的….而他心底,也暗暗有了計較,對於羅小薇,他,不能再一味的滿足她提出的要求了….…等他回國之後,會跟她聯係…..…有些事,早就應該一次性做個了結了。
“子衿,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麽回事?”從崔泰哲那邊,沒有得到具體的信息,丁若娟就隻有問她了:“到底發什麽了什麽樣的意外事故?”
提起眼睛,那場讓她終生難忘的經曆讓樂子衿仍舊有些顫抖,“是嬸嬸,”對於樂欣妍的死,她有些唏噓….白梅要致她於死地,而樂欣妍卻想要救她,接著,她將那日發生的事情,大致的講給了丁若娟,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原本沙啞的聲音,逐漸的清麗起來。
丁若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白梅….…而在之前,因為崔泰哲所說“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她還一味的猜測,會不會是因為他,她的目光落在崔泰哲修長的背影上,她,誤會了他,甚至還用羅小薇的事情來威脅他,有些汗顏,“白梅母女死了?”
樂子衿點點頭,“溫婷姐妹的事情,也是她們做的,”對於溫婷來說,被強暴,那該是多大的傷害?白梅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最終自食惡果,
丁若娟有些唏噓,“多行不義必自斃!子衿,你叔叔呢?他現在怎麽樣?”白梅當年與樂修傑夫妻、與樂誌遠、白梅都是很好的朋友,青澀時期,眾人間都有純真的友誼…..隨著時間的推移,從前的純真,早就變了味了。對於樂誌遠這位老朋友,她是關心的。
“叔叔現在一個人。”樂子衿說著,想到叔叔,那個曾經懾於妻威而悄悄給她錢的叔叔…..聽崔泰哲說,現在已經蒼老了許多:“欣涵現在在非洲,好像,她還不知道嬸嬸出事了。”
“小心,有台階。”丁若娟牽著樂子衿的手,提醒她走上去花坊的小小台階,
“叔叔很可憐。”樂子衿說,從小到大,她都見過不知多少場白梅在言語或者是行動上欺壓樂誌遠的事情…..而她,也悄悄的為叔叔扼腕,“嬸嬸在的時候,用娘家的勢力壓著他,對他也並不太好,現在嬸嬸走了,他也很難過很孤單。”
“畢竟是多年夫妻,愛情淡了,可親情還在。”丁若娟回憶起當年的事情來:“當初,你叔叔追白梅,追得很辛苦。”她沒對子衿說的是,當初,白梅也喜歡樂修傑,並且故意使壞想離間樂修傑與蘇紫芊,而後來,在一次偶然的時候,白梅喝醉了酒,將樂誌遠當成樂修傑有了肌膚之親而懷上樂欣涵,而白梅還故意對蘇紫芊說懷的是樂修傑的孩子,差點讓兩人分手,而後,丁若娟在白梅麵前據理力爭,拿出證據,才讓白梅恨恨的不得已放棄爭奪樂修傑,最後才挺著大肚子嫁給樂誌遠,對此,白梅對丁若娟一直耿耿於懷,針對她,而最後,白梅又發現了丁若娟的秘密,
“是啊,叔叔對嬸嬸,那是沒得說的。”每一次兩人爭執,都是以樂誌遠妥協作為結束,樂子衿小時候對此,很替叔叔覺得委屈,現在她也成家了,有了崔泰哲的包容,她才知道,有的時候,夫妻之間吵架妥協的一方,並不是真正的軟弱,而是對另一人,有太深的愛意與嗬護。
“你叔叔也挺不容易的。”丁若娟說,一個男人,為了愛人,一輩子甘願活在她的陰影之下,試問,世間有幾個男子有這樣的勇氣。
“叔叔打算讓子墨回去幫他。”樂子衿說,這件事,她也是聽崔泰哲說的,當時她有些疑惑,因為如若將樂氏交給子墨,那麽樂欣涵呢?雖然樂氏本來就是她爸爸留下來的企業,但是,這麽多年來,一直是叔叔在經營著。
丁若娟一驚,眸間,一絲詢問:“是什麽時候的事?”她原本打算,讓子墨畢業之後到巴黎來幫她,現在,樂誌遠竟然想讓子墨回去管理樂氏?兩地相隔這麽遠,如若讓子墨同時再管理巴黎的產業,那幾乎是不可能的,而現在,崔泰哲的占有欲望那樣強烈,是不會允許樂子衿居住在巴黎,而樂子衿現在失明了,更不可能去學習如何管理企業,
“子墨應該會在今年夏天回國。”樂子衿聽出丁若娟話裏的意味,穿著平底鞋的腳,慢慢而小心翼翼的走著。
“我前幾天和子墨通電話的時候,他都沒有提起過。”丁若娟心底隱隱難受,到底有些歎息,不管她如何對子墨,似乎,他與她,都不太親,雖然時常通電話,但是,都是她主動給他打,子墨幾乎從未主動給她打過電話:“而他之前,是答應過畢業之後到巴黎來,”
崔泰哲將樂修傑推進陽光花坊,等了一會兒,見她們還沒跟上,於是邁著大步向她們走去。
見崔泰哲過來了,丁若娟將樂子衿的手交給他,兩人相攜而行的背影映入他的眼簾,聽著崔泰哲溫柔的提醒著樂子衿前方的道路,看著樂子衿在不小心快跌倒時崔泰哲及時摟住她的腰…這,大概就是人常說的相濡以沫吧…
丁若娟才發現,她要求樂子衿回到她身邊,這個要求太荒唐了…...因為,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但是,羅小薇的事情,卻是如同一根哽在她喉裏的刺一樣,讓她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現在,她已經在想著,等樂子衿回國之後,她會主動去找羅小薇,她會出麵,盡量擺平這件事,不讓它成為樂子衿婚姻的困擾。她,目前唯一能幫他們做的就是這件事了。
午餐時,樂子衿顯得很開心,其實,她是故做輕鬆,隻是為了讓愛她的人少一些擔心,所以,她表現得異常的開心,這種開心,看在崔泰哲他們眼底,卻多了幾分酸楚,而樂子衿,也要著,多喝了幾杯葡萄酒,
飯後,丁若娟便派車送他們回酒店,
當車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時,樂修傑的目光仍舊落在那個方向,眸間,卻極度的濕潤了:“一晃十多年,沒想到,她也已經做了母親。”他內疚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曾經他從丁若娟這兒知道樂子衿是如何嫁給崔泰哲的時候,心底,有的,隻是痛苦…..現在,看著崔泰哲對樂子衿的嗬護與關愛,他的心,也隻是稍稍釋然了一些,這一些釋然,卻全然不能減輕他心底的負累。
丁若娟遞過紙巾給他,話語裏,幽幽的:“她,和紫芊長得太像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目光,沒有離開過他。
樂修傑黯然,良久,方說:“我對不起她們。”她們?對於妻子,他的內疚,他的自責,不是幾句簡單的話就能說清的…..十多年來,他在刻意回避這件事,即使在身處黑暗的時候,他都在回避,蘇紫芊的去世,是他心底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自從與丁若娟重逢之後,從她的嘴裏聽到“修傑”這兩個字時,他塵封多年的傷楚,終於又被無情的揭開了…..原來,他要刻意回避的事情,永遠都回避不了,他之前的那些舉動,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子衿會幸福的。泰哲對她很好。”丁若娟蹲在樂修傑麵前,抬頭看著他,看著他早已經不再俊雅的麵容,看著他日漸蒼老的麵容,看著他開始在渾濁的眼眸,十多年的時間,似乎,隻是這樣匆匆一瞥,就過去了,
即使,她為了他,遠嫁他鄉,
即使,她為了他,與最好的朋友成為了敵人,永不再見,
現在,與他的視線相觸,她隻有唏噓不已,如果一切重來…...她會怎麽樣?她不知道,因為,這一切,根本不可能重來了。
“她的眼睛——”樂修傑側眸,讓淚水悄悄滑落,女兒如此青春的好年華,下半生卻會在黑暗裏度過。
“會好的。”雖然丁若娟知道樂子衿的眼睛複明的機會幾乎為零,但是,她仍舊安慰著他:“子衿很善良,老天會善待她的。”
“紫芊也很善良,”樂修傑的聲音,愈發的顫抖起來,當年,醫院那個清秀出塵的少女,就是一眸淺笑,吸引了他的眼,讓他不能夠再移開,隻是,後來,他——
長長的一聲歎息之後,樂修傑閉眸,兩顆晶瑩的淚水滑落臉龐,驀然間,他似乎又看到那個出塵的少女,耳間,似乎又聽到那個清雅的聲音喚她“修傑”,
他,頓時激動起來。
如同當年一般激動,
驀的睜開眼,越過丁若娟的肩,仿佛又看見蘇紫芊,穿著白衣,站在雲端,回眸微微斜著頭,讓他無法移開眼,她笑著“修傑!”喚完之後,她就翩然轉身。
樂修傑脫口而出:“紫芊!”他伸手,可是,卻觸不到她,反而覺得她越走越遠,遠得他幾乎夠不著,於是,他站了起來,想要追上去,
可,
他的身子在站起來的一瞬間,轟然向下倒去….
他,已經聽不到丁若娟著急的呼喚聲,更看不見她滾落臉頰的淚水。
他這一生,終是,無法償還任何人, [ban^fusheng]. 首發
他這一生,欠了兩個女人的情債,他,還不起,隻有,逃避。
現在,終於,一切歸於塵埃。
其他,他這樣,也是一種解脫,
但,留給生者的,卻是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丁若娟俯在他身上,心底的痛,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了,好不容易又可以在一起了,但是,這一切,隨著他的離去,又終化作一段往事。
一段,
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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