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語言溝通不了,那就身體溝通

字數:15538   加入書籤

A+A-




    夜,深重。

    枕邊的女人已經睡沉,喬少桓閉著眼睛,眼前又浮現出那一幕,蘇晴柔被池未煊按在牆壁上,熱切地親吻她,還有她甜甜的聲音,“我愛你,很愛很愛。”

    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他失去了什麽,也忽然明白最近這段時間心煩氣躁的原因,他那麽逼她,將她告上法庭,也不過是想逼她回到他身邊。可是他錯了,早在池未煊來喬家時,他們就已經暗通款曲,所以她才會迫不及待的跟池未煊在一起。

    他心煩意亂,閉著眼睛也睡不著,索性坐起來,披著衣服就要下床。劉言心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他已經走到門邊了,她連忙問:“少桓,你不睡覺要去哪裏?”

    “我去衛生間。”喬少桓淡淡應了一聲,拉開門出去了。

    劉言心“哦”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喬少桓坐在客廳裏,抽出一支煙來點燃,他將頭靠在沙發上,對著半空吐煙圈。他不會就這麽算了,池未煊也好,蘇晴柔也罷,我會讓你們嚐嚐背叛我的代價。

    黑暗中,猩紅的光亮明明滅滅,喬少桓坐在那裏,抽了整整一包煙,天快亮時,防盜門那邊忽然傳來鑰匙鑽動鎖孔的聲音,他轉頭望去,門打開了,緊接著走進來一個穿著大紅裙子,畫著濃妝還戴著金色假發的詭異女人。

    他以為見鬼了,嚇得差點從沙發上掉下去,“你…你是人還是鬼?”

    喬震威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淡定地拿下假發,踢了高跟鞋,換上拖鞋,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喬少桓看清走進來的人是喬震威,他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爸,你大半夜的穿成這樣想幹嘛,嚇死人了。”

    喬震威畫著煙熏妝,嘴唇塗得紅紅的,又穿著裙子,那樣子滑稽得不得了,喬震威也不覺得丟人,徑直回了房間,一會兒又走出來,已經換上他平時穿的衣服,進了衛生間。

    一陣水聲之後,喬震威開門出來,坐到喬少桓麵前,這才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少桓,今晚你什麽也沒看見。”

    “爸,你這是幹嘛?人格分裂?”喬少桓實在無法理解,一個大老爺們半夜穿成這樣出去,除了人格分裂,他還真想不出別的理由。

    “你不要問,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喬震威伸手過去,從他手裏拿過煙,抽了一支出來點燃,長長的吐了口煙霧出來。

    喬少桓皺了皺眉頭,“爸,你是不是在裏麵受了什麽刺激?你出來後所做的每件事情,我都看不懂了。”

    “我能受什麽刺激?喬氏垮了,你妹現在跟人當情婦,哪樣刺激不比我被拘留時厲害,你放心,你們能挺過去,我也能挺過去。”喬震威說。

    “爸,您已經出來好長一段時間了,白天就去釣魚,晚上到點就睡覺,您真甘心把喬氏拱手讓人?”喬少桓看著他道。

    喬震威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就在喬少桓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他卻說:“命裏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喬少桓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語結,過了半晌,才道:“我不甘心,爸,我一定會重整旗鼓,卷土重來,把屬於我的一切奪回來。”

    喬震威摁滅了煙,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後生可畏,爸看好你。”

    喬少桓看著喬震威離去的背影,鬱悶得說不出話來。爸被關了一陣子,好像把他的雄心壯誌都給關沒了。之前的喬震威多麽意氣風發,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爸,我們喬家毀在池未煊手裏,難道您就要這樣算了嗎?”喬少桓站起來,衝著喬震威的背影氣憤地吼道。他最近注冊了一個小公司,為了拉得資金,他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人脈。所幸夢潔攀上了陳森,憑著陳森的麵子,終於有銀行肯給他貸款。

    他不會就這麽算了,他一定要拿回屬於他的東西。

    喬震威腳步頓了頓,卻什麽也沒說,走進臥室,門關上那一刹那,他聽到喬少桓在外麵咆哮,“爸,您真的老到喪失了鬥誌了嗎?海城是我們喬家的天下,憑什麽讓那個姓池的在這裏呼風喚雨?”

    門終究合上了,喬震威站在門後,矍鑠地雙眼裏掠過一道狠戾的光芒,他想了想,拉開門又走了出去,“少桓,你有多久沒做全身檢查了?”

    喬少桓本來怒氣衝天,喬震威這一問,讓他根本反應不過來,“爸,你問這個做什麽?”

    “以捐骨髓的名義去做一個全身檢查,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喬震威說完,轉身進了臥室,獨留喬少桓一頭霧水的站在客廳裏。

    喬少桓簡直覺得莫名奇妙,他現在是在說做全身檢查嗎?他在說怎麽回到以前的風光,爸現在說話做事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顛三倒四的,他真懷疑他被關在拘留所這段時間被關出毛病了。改天還是帶他去醫院檢查檢查,別小毛病拖成了大毛病,就來不及了。

    ………………

    晴柔自夢中醒來,渾身像被大卡車輾過,無處不酸疼。她轉過頭去,身邊塌陷的位置已經空了,她伸手過去,床上冷的,被子是冷的,枕頭是冷的,她的心也徹底冷了。她坐起來靠在床頭,看著窗邊,陽光自外麵灑落進來,整個屋裏都亮了不少。

    她半眯著雙眼,慢慢適應這種光亮。

    思及昨天池未煊說的那句話,她又難受起來,他終於承認他不愛她了,讓她不用再辛苦的去猜去想去試探。可是為什麽她的心這麽難過?

    她眼睛一陣酸澀,她連忙閉上眼睛,將淚意逼退,蘇晴柔,你有出息一點好不好?不愛就不愛,有什麽大不了的,別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這世上,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坎。

    她坐起來,不讓自己沉浸在悲傷裏,沒人愛她,她就自己多愛自己一點。

    晴柔跳下床,腳踝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她直接撲回了床上。好痛!她抬起腳,腳上黃黃的,還有一股刺鼻的藥酒味道,顯然已經有人幫她處理過。

    她怔怔地看著紅腫的腳踝,心裏堵得慌,池未煊,既然你不愛我,就別對我溫柔,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溫柔就好比罌粟,會讓我深陷進去,而無法自拔。

    換了衣服,晴柔一瘸一拐的下樓,大門開著,外麵傳來蘇東寧的哀嚎聲,她走過去,就看到池未煊跟蘇東寧在外麵打羽毛球。

    蘇東寧不是他的對手,連續幾個扣球,就把他打趴下了,累得氣喘如牛。

    蘇東寧眼角餘光瞄到晴柔的影子,立即扔了球拍,衝她喊道:“姐,你快來啊,姐夫欺負人,他欺負我短胳膊短腿兒,我不玩了。”

    晴柔看著蘇東寧,他滿頭大汗,頭發尖都在流水,身上薄薄的運動服已經被汗浸濕,她拿過搭在樹枝上的毛巾走了過去,“擦擦吧,以後別姐夫姐夫的亂叫了,他不是你姐夫。”

    蘇東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古怪了一早上的池未煊,明明兩人坐在一起玩遊戲,對戰群雄,他忽然就向自己人開火了,一通亂打,觸目所及的,寸草不生。

    然後他玩手機遊戲,他也搶過去,神廟大逃亡,他一出場就掛,一出場就掛,刷新了他掛掉的曆史記錄。

    然後他又提議打羽毛球,一個個扣球忽遠忽近,跑得他差點斷了氣。他就想不通了,這人一大早的折騰他幹嘛,難道是欲求不滿?

    此時再看姐姐的態度,與那瞄都不瞄姐夫一眼的冷淡模樣,難道他倆吵架了?可是他倆吵架關他什麽事,他為什麽要當這個炮灰啊,嚶嚶嚶……

    “姐,不叫他姐夫叫什麽?”蘇東寧疑惑道。

    晴柔將毛巾扔給他,“就叫池總吧。”

    那邊池未煊看到蘇晴柔走出來,特別冷傲的扭過頭去,不理她。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跑過來討好他,給他遞遞毛巾什麽的,然後他就可以特別拽的說:“我不需要!”

    結果他等了半天,就隻等到她往蘇東寧那邊走,還說叫蘇東寧別叫他姐夫的話。一時間,他心裏湧起怒意,看著她連眼也不帶瞟他一下,那樣子就好像他是隻令人惡心的蒼蠅,他氣得將手裏的球拍狠狠摜在地上,球拍頓時斷成兩截,“不玩了。”

    他怒氣衝衝地走了,留下蘇家姐弟兩人,蘇東寧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壓低聲音問她:“姐,你們吵架了?”

    “沒有的事。”晴柔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們肯定吵架了,為啥呀,昨天不還好好的?”蘇東寧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他們真的吵架了,否則他倆不會是這種表情。

    “你別瞎想,東寧,我想跟你商量個事,你今天就回我租的房子去,以後少跟池總見麵,我們不能總麻煩人家。”

    “姐,你還說沒吵架,沒吵架你幹嘛趕我走啊,是姐夫讓你叫我走?”蘇東寧想來想去,終於為池未煊古怪了一早上的行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他是嫌他礙眼了,所以變著法子的想趕他走吧。

    晴柔怕他誤會了池未煊,連忙解釋道:“不是,他沒讓你走,是我讓你走,我們跟他無親無故的,我們憑什麽住在這裏?還有,不要再叫他姐夫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

    “床都上了,不是那種關係是哪種關係啊?”蘇東寧蹙著眉頭道,“是姐夫打算始亂終棄是不是,我去找他算賬。”

    “蘇東寧,你給我站住。”晴柔生氣了,她板著臉瞪他,“你有什麽立場去問他,我讓你走你就走,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蘇東寧回頭看著蘇晴柔,雖然她極力隱忍,輕顫的身體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思,她撇過頭去,不想讓他看見她哭,“東寧,如果你還想讓我保留一點尊嚴的話,就趕緊回去,不要再來了。”

    蘇東寧跺了跺腳,轉身跑進別墅。

    晴柔抬頭望天,努力讓眼淚倒流回去,直到情緒恢複平靜了,她才轉身往別墅裏走去。

    蘇東寧的東西並不多,三兩下就收拾好了,晴柔進去時,他正背著大背包走出來,他紅著眼睛,明顯哭過的樣子,他也不看蘇晴柔,低聲說了句:“姐,既然你覺得我礙著你的眼了,我走就是。”

    “東寧,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我隻是不想欠他更多。”晴柔連忙解釋。

    蘇東寧二話不說,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池未煊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他穿著西服,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晴柔始終沒有看他,低垂著眼睫,語氣卑微道:“池總,我弟弟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了,怕影響到您,我就讓他先回去了,希望您見諒。”

    池未煊死死地盯著她,眼裏波濤洶湧,似要吞噬一切,他皺緊眉頭,“蘇晴柔,你跟誰置氣呢?”

    “我不敢,東寧,走吧,我送你。”晴柔依舊沒有看他,轉過身去扯著蘇東寧的手就往外走。

    池未煊三步並作兩步奔過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什麽意思?我說你兩句說不得了,收起你這副模樣,我看著生氣,還有蘇東寧,東西放回去,誰讓你走了。”

    蘇東寧的眼睛在池未煊身上轉了轉,又轉回蘇晴柔身上,“你們……真的吵架了?”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的吼道,吼完了又覺得太有默契了,兩人頭同時扭向一邊,誰也不理睬誰。

    “那我現在是走還是不走?”蘇東寧又問。其實他不想走,馬上要過年了,他想跟姐姐住在一起。

    “走!”

    “不走!”兩人再度同時出口。

    蘇東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迷茫了。

    晴柔火了,抬頭瞪著池未煊,怒道:“池未煊,東寧是我弟弟,我讓他走你管得著嗎?”

    “他也是我弟弟,我就是不讓他走怎麽著?”池未煊也跟她杠上了,不是不想看他嗎,有本事就一直低眉順眼下去,別瞪著他看啊。

    “行,你們不走我走。”晴柔拉開門,再用力甩上門,大步走出去。她一直往前走,打開大門,迎著寒風,向公交站走去。

    寒風割著她的臉,她心裏難受得要命,她什麽都能忍受,包括他把她當成舒雅的替身,她想,就算是替身,他愛的也是眼前的她,可是,他的一句不愛,將她所有的自欺欺人都毀了,她連再欺騙自己的勇氣都沒有,他不愛她啊,這是多麽讓人絕望與痛苦的事?

    眼淚流了一下來,滾燙的淚瞬間冰冷,像一把把利劍割傷她的臉,割傷她的心,池未煊,我太貪心了對不對?除了要你對我好,還要你愛我,我太強人所難了,是嗎?

    寒冷的天氣,外麵很少有行人,偶爾有一輛高級轎車駛過,刮起寒風陣陣,晴柔攏緊了衣服,才發現自己穿的是家居服就跑了出來,她冷得直哆嗦,縮著脖子,希望這樣會暖和一點。

    可是腿上穿的是一條單薄的家居褲,腳上踩著一雙粉色兔拖,這樣的天氣,一下子就從腳心冷到頭頂。

    她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冷得縮在了一起,不停地打著噴嚏,直到身上忽然一暖,她立即抬起頭來,就見池未煊眉毛上都凝結著霜,“你到底在胡亂發什麽脾氣?這麽冷的天穿這麽點衣服出門,病倒了可別指望我會照顧你。”

    晴柔垂下頭來,將肩頭的的衣服揮下去,“我沒要你多管閑事。”

    “蘇晴柔,你怎麽這麽倔?昨天是誰做錯了事,背著我去見男人你還有理了是不是?”池未煊左右看了看,沒人才低聲喝斥她。

    “你不要跟我說話,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不要在我麵前出現”晴柔放狠話,可這樣的狠話一放出來,首先傷到的是她自己,想到若真的看不到他,心就痛得竟然再也想不下去,眼淚一幕幕蓋上來,迷住了她的視線。

    池未煊擰緊了眉,“好,蘇晴柔,你有種。”池未煊掉頭就走。

    晴柔也不看他,這時公交車來了,她站起來往公交車上走去,投了一枚硬幣,她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車上的人不多,看見她穿這麽單薄,都好奇地看著她。

    池未煊走了幾步,驟然轉過身來,看著被扔在了椅子裏的衣服,他握緊拳頭,他覺得他的一片好意也被她丟棄了。他撿起衣服,快速衝上車去。

    “同誌,你還沒投幣。”司機看他徑直往後麵走去,大聲喊道。

    公交車上所有的人都看著他,他從來沒這麽丟人過,一時漲得俊臉通紅,他連忙伸手探入懷裏掏錢包,包裏空空的,他又摸了摸別的包,居然身無分文,他的臉更紅了。

    看著坐在椅子裏扭頭看著窗外的蘇晴柔,他蹭過去,用膝蓋碰了碰她,晴柔沒理他,他又碰了碰,“喂,我沒帶錢。”

    晴柔不理他,沉默地看著窗外,司機又催了一次,池未煊看著坐著一動不動的蘇晴柔,氣得牙根癢癢,他解下手上的勞士力金表,走到投幣箱前,“我沒帶錢,這塊表夠不夠?”

    司機見他態度不好,也生氣了,“我要你的表幹什麽,上車投幣是常識,隻要一塊錢,多的我不要。”

    “我就隻有表沒有錢,我拿表當一塊錢不行嗎?”池未煊沉著臉,覺得這司機也故意刁難他。

    “我也說了,我隻要一塊錢,我不要表,要不你就下車。”司機跟他僵持住了,看這人的穿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這麽不講理。

    車裏的乘客開始指指點點了,晴柔充耳不聞,隻當沒聽見。

    前麵卻越吵越厲害,晴柔終是不忍心看見他被趕下車,她起身過去,投了一塊錢又坐了回去。車裏開了空調,她稍微暖和了些,她坐在椅子裏,想著自己該去哪裏,手機沒帶,錢包沒帶,身上就隻有買菜找的十幾塊零錢,自己這個樣子,似乎隻能去安小離家了。

    池未煊沉著臉站在晴柔旁邊,司機開車開得並不穩,池未煊左搖右晃的,卻還是將衣服披在她肩上,不再出聲。

    兩人坐了一站又一站,車上的人陸陸續續下車了,晴柔身邊坐著一位老大姐,她看了看兩人鬧別扭的樣子,扯了扯晴柔的衣服,“小姑娘,跟你老公吵架了?”

    “他不是我老公。”晴柔尷尬道。

    老大姐以為她在堵氣,便說:“夫妻磕磕絆絆很正常,你看他都來追你的份上,就原諒他吧,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合,沒有隔夜仇的。”

    “大姐,他真不是我老公。”晴柔重複。

    老大姐更覺得她是在堵氣了,便抬頭看著池未煊,當和事佬,“小夥子,聽大姐一句話,跟你老婆說幾句軟話,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哄她幾句,她就不會生氣了。”

    池未煊黑著臉不吭聲,老大姐見兩個當事人這樣,覺得無趣,訕訕的不說話了,過了兩站,她到站了,便站起來下車。

    晴柔旁邊的位置空了下來,池未煊見狀,踹了踹她的腿,“往裏坐。”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不要說我第三次。”

    “不去不去不去!”

    池未煊二話不說,彎腰將她抱起扔到裏麵的座位上了,自己坐了下來,晴柔氣得臉都紅了,“你這個無賴。”

    晴柔扭頭看著窗外,不理他了。池未煊坐在她旁邊,看見她身上的衣服滑了下來,他蹙緊眉頭道:“衣服穿上,不要弄感冒了。”

    他話音剛落,晴柔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她怕真的感冒了,也不想在此時逞能,順勢穿上衣服。還是繼續扭頭看著窗外不理他。

    公交車一直往前開,池未煊坐在旁邊沒動靜了,晴柔扭著頭,誰也不理誰,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突然,手背被碰了碰。

    她沒理,因為知道是誰。

    接著是大腿上酥酥癢癢的,她臉色一僵,以為他在車上也要亂來,手狠狠打過去,低聲斥道:“你幹嘛?”

    池未煊的臉色多了種奇怪的難堪,他抿著唇不說話,就那麽盯著她。晴柔被他盯得心裏發毛,首先敗下陣來,轉過頭去看著窗外。

    過了好一會兒,手背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她忍住沒有回頭看他,他好像在她手背上寫字,她居然聚精會神地感覺他在寫什麽。

    不要鬧了,跟我回去。

    即使是這麽溫存的在她手背上寫字,她也能感覺到他的強勢,他不是在求她,是在命令她。他一直覺得她在胡鬧,她強忍著淚,沒有回頭。

    我錯了,還不行嗎?

    晴柔想,他有什麽錯,不愛她就是錯嗎?她曾經可以做的,就是假裝與容忍,因為愛到了極致,所以可以容忍他的執念,可以假裝笑得很幸福。

    如果可以,她願意一直容忍並假裝下去,隻要他給她一塊方寸之地,讓她在他身邊能待得下去。可是現在,這片方寸之地也岌岌可危了,他親口說的不愛,讓她連待在他身邊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她一直不敢奢望他愛她,她想,隻要他對她好就行了,可是愛情本就是不能免俗的東西,她愛他,她就想得到更多,她要他隻對她一個人好,隻愛她一個人。

    可是,這真的很難嗎?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又湧了上來,有乘客看出他們之間的不對勁,回頭來好言相勸,“小倆口吵架了?小夥子,賠禮道歉吧,女人心軟,哄一哄就沒事了。”

    “對啊,我跟我老公吵架時,都是我老公哄我,當時很生氣,他哄一哄就不生氣,帥哥,哄哄你媳婦唄。”

    一時間車廂裏都七嘴八舌的勸了起來,大家都很熱心,還有人說:“要不親一個吧,女人生氣時,說再多的話都是廢話,親一個抱一下,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眾人一陣哄笑,有人附和,“對啊,直接撲倒,完事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晴柔臉色緋紅,早已經聽不下去了,正好公交車到站了,她也不管是哪裏,直接起身下了車。池未煊也一臉窘迫地跟著下了車。

    車外冷得不得了,晴柔上身暖和了,冷風卻從雙腿灌了進來,她冷得直打顫,再一看,下車的地方居然是池未煊的公司對麵,她扭頭就走。

    池未煊跟上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別鬧了,行嗎?剛才在車上還嫌我的臉沒有丟幹丟盡?”

    “我又沒讓你跟上來丟臉,嫌丟臉就不要跟著我。”晴柔想甩開他的手,奈何他的手如鐵鉗般握住她的手。

    “你到底鬧什麽?我都說對不起了,我昨晚太粗暴了,以後我會注意的,你還想怎麽樣?”池未煊也惱了,剛才在車上,他被人笑都沒生氣,她有什麽好生氣的。

    晴柔狠狠地瞪著他,敢情她是因為他昨晚……,“池未煊,我不想跟你說話,我跟你這種人難以溝通。”

    “語言溝通不了,那我們就身體溝通。”

    晴柔真的生氣了,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她抬頭瞪著他,咬牙切齒道:“池未煊,你是不是隨時隨地都想把我弄上床啊,我在你眼裏就是一暖床工具是不是?”

    晴柔的話讓池未煊恨得不行,他繃著臉,卻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臉色更加難看了,“我什麽時候說過你是暖床工具,你不要無理取鬧。”

    “是,你沒說過,但是你那麽做了,放手,我不想看到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晴柔哭著吼了起來,兩人拉拉扯扯的,本來就引起人們好奇的圍觀,這一下更是圍了很多人過來。

    池未煊看著周圍指指點點的人群,心裏窘迫不已,他將她扯進懷裏,壓低聲音喝止,“大庭公眾的,你別丟臉了行不行?”

    晴柔哭聲一頓,他嫌她丟臉,也對,自從遇到他後,她就沒做過幾件不丟臉的事,他開始嫌棄她了吧,想到這裏,心痛欲碎,再次淚如雨下。

    她不想哭的,不想讓自己變得這麽可悲,可是為什麽眼淚卻不受自己的控製落了下來,原來她在他心裏就是這種印象,如果不是因為她長得像舒雅,或許她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晴柔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悲,她去掰他死死扣著她的手,卻怎麽也掰不開,她掰不開,就把腳也使上了,對他又踢又踩,哭得更大聲了,“你覺得丟人就放開我……”看著周圍圍觀的人群,晴柔忽然靈機一動,大聲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耍流氓了,非禮啊。”

    這一聲喊絕對具有穿透力,20米以外的人都圍觀過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池未煊這輩子就沒這麽丟人過,他的臉黑中帶綠,拽著晴柔的手就往馬路對麵拖。

    晴柔情緒激動之下,也沒想那麽多,就想擺脫他,“救命啊,有人非禮啊。”

    人群圍了過來,有人已經前來幫忙了,池未煊臉色難看到極點,他將晴柔扯進懷裏,寒著聲音道:“我是她老公。”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有人目瞪口呆,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相信誰。晴柔也愣住了,上次,他跟別人說他是她男朋友,這次他直接升級到他是她老公了。

    池未煊趁大家都驚訝地同時,半摟半抱地拖著晴柔過了馬路,迅速走進公司,上了三樓,池未煊直接拖著她進了辦公室,扔進沙發裏,這才來得及喘一口氣。

    喘完了氣,剛才的怒氣與難堪以滅頂之勢壓了過來,他瞪著趴在沙發上愣愣地還沒回過神來的蘇晴柔,一腳用力踹過去,卻因為太生氣失了苗頭,一腳踹在了茶幾上,他頓時疼得抱著腳跳了起來,“嘶嘶”地抽著涼氣。

    晴柔回過神來,就見池未煊疼得冷汗都流下來了,她擔憂地看著他,“你踹到哪裏了?”

    “不要你管。”池未煊見她半直起身來,一手製止了她靠近,他需要冷靜一下,否則他怕自己會失控揍她一頓。

    晴柔當真坐了回去,不像往日一樣撲過去幫他檢查。她坐在那裏,腦子一直轟轟作響,從昨晚他說了那句“我不愛你”後,她的腦子就沒有清楚過,一直是懵的,就算睡著了,也是一夜迷迷糊糊,始終不曾睡踏實。

    這一夜,她夢裏都是他的聲音,令她絕望,令她悲傷,令她痛苦。

    她猶記得她知道申世媛是他未婚妻那天,他跟她說的話,他說讓她努力讓他愛上她,她抱著這千萬分之一的機率努力著,卻發現原來他一絲機會都沒給過她。

    如果她長得不像舒雅,她連他的身都近不了,更逞論是讓他愛上她。

    池未煊緩了一陣子,最強烈的痛楚過去了,他還能忍受,拉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麵,這才開始興師問罪,“說,你錯在哪裏了?”

    晴柔茫然地看著他,她錯在哪裏?她也不知道她錯在哪裏?她用力回想,可是腦子裏卻一片空白,她錯了,她不該為了救媽媽嫁給喬少桓,不該去參加那晚的同學聚會,那麽她就不會被喬震威算計,送上他的床,不該明明有丈夫,還跟他糾纏不清,最不該的是,她不該愛上他。

    這麽一想,她的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般,不停滾落下來,如果沒有愛上他,那麽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絕望了。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癡心妄想,是她自不量力,所以夢醒了,才會摔得這麽重,摔得這麽疼。

    “我……”

    “錯在哪裏,說啊?”池未煊看著她的淚,心都揪成一團了,可想起她衣著單薄的跑出來,想起她在公交車上給他的難堪,想起她在公交站大喊非禮,他就又硬起了心腸。他不能再一味的寵著她,讓她越來越無法無天。

    “我…我錯在不該愛上你。”晴柔說完,終於掩麵痛哭起來,她緊緊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眼淚卻從指縫間滑落下來。

    如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錯,那麽這便是所有錯誤的根源。

    池未煊瞳孔倏然緊縮,他瞪著她,仿佛要將她活活拆吃入腹,“該死的,你在說什麽?”他不允許她後悔,更不允許她收回她說過的話。

    “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你,還自不量力的想讓你愛上我,池未煊,我們結束吧,你對我的好,我銘記在心,也很感激你,但是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晴柔的眼淚一幕幕湧了上來,模糊了視線。

    心已經疼得麻木,可是仍舊痛得讓她撕心裂肺,說出這句我們結束吧,那比要她的命還要痛,可是她必須要做個了斷,否則待在他身邊,她會被這段無望的愛情折磨瘋,到時他會再也不想看她一眼。

    “結束?蘇晴柔,你沒資格跟我說結束這兩個字。”池未煊臉色鐵青,緊皺的眉頭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他萬萬沒想到,她會跟他說這兩個字,一時間心裏隻剩慌亂。他一直淡定從容,深信她會一直待在他身邊,所以他盡力對她好,卻自私的不肯付出感情。 http://

    他想,時間總會解決一切,可是她卻等不及跟他說結束了。

    晴柔看著他,眼前這個男人一如初見般俊朗高大,像天神般讓人不可親近,他依然高高在上,翻手能讓她喜,覆手能讓她悲,她是那麽愛他啊,愛得失去自我,失去自尊。

    為了愛他,她斬斷了自己的翅膀,斬去了所有的驕傲,可是最後,她還是輸給了他那句“我不愛你”,是的,沒有任何話比這句更傷人更讓她絕望。

    他不愛她,她所有的奮鬥都失去了意義,那麽她還留在他身邊幹什麽呢,慢慢看著自己的心一點點死去?

    “池未煊,你對我公平一點好不好?你不愛我,卻要我留在你身邊,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她鼓足勇氣不惜一切奔向他,原以為那便是幸福的彼岸,她以為隻要她努力了,就能到達。沒想到,在快要近他身時,被他身上豎起的鐵盾擋了回去,她撞得頭破血流,隻為求一個進入他的心的機會。卻發現,原來鐵盾沒有縫隙,哪怕她血流成河,也跨越不過去。

    她撲進沙發裏,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她輸了,輸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池未煊無奈且頭疼,他起身走過來,將她摟進懷裏,輕輕擦拭她的眼淚,“你怪我自私,你又何嚐真正體會過我的心情?昨晚是誰激怒我在先?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相親,還是跟我的朋友相親,你讓我怎麽想,我不應該吃醋嗎?女為悅己者容,我們在一起那麽久,你從來沒有為我認認真真的打扮一次,可是你卻為了去見一個陌生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還穿裙子,我生氣不應該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