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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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鈴,風輕輕。
夏蟬從藥方買了退燒藥剛要出門,一抬頭,整個人卻驀地頓在了那裏。
川流不息的街道中,細密如針的秋雨裏,一道消瘦的身影正靜靜地麵對著她。
棕色的發,棕色的睫,仿佛永遠十八九歲的模樣,一雙眼裏卻透著久經人世的憂鬱和深沉。那樣的他……
是他?
手裏的藥倏然落地,夏蟬抿唇,幾乎是不能置信地一步步走向他,如同走向了一個通往過去的夢,如此的不真實,卻又真實得仿佛觸手所及。
“成暉?”終於還是忍不住,她抬起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晶瑩:“是你嗎?”
顧成暉微微一笑,依舊是那樣淺淡的笑,仿若樹葉間透下的細碎陽光,陽光下,是一大捧波浪般漾開的紫衣姑娘。
眼睛一瞬間變得有些濕,夏蟬低頭,怔怔地看著那捧花,卻沒有接。
片刻後,她終於還是抬起頭,淚已經奪眶而出:“你到底去了哪?為什麽我找你都找不到呢!”
顧成暉抬手,修長的指緩緩靠近,一點一滴地拭去她眼角的淚:“別哭。我隻是去了我該去的地方。”
夏蟬搖了搖頭,細雨斜斜,落在她的肩上,有點冷,她也就跟著瑟瑟發抖:“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而顧成暉像是看到了她的顫抖,當即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罩了她的肩上:“走吧,我們邊走邊說。”
這一路走得渾渾噩噩,仿佛隻走了幾分鍾,又仿佛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也不知多久,顧成暉才緩緩停了下來。
雨依舊在下,天已經黑了。
昏暗的路燈斜斜的從他的肩上打下來,又在青石地板上鋪陳出長長的影子,很修長。
夏蟬抿唇,看著他修長的背影,以及背影前方那一塊同樣修長的墓碑,忽然說不出話來。隻因她忽然想起那一年的情景,這感覺,未免有些物是人非。
也就是這個時候,顧成暉卻開了口,聲音依舊很溫柔,溫柔得卻像是夢中:“記不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得了一種怪病,很可能會活不了太久。”
“我記得,”夏蟬張了張嘴,好半晌才說出,“那時你都嚇著我了。”
“可我始終沒有告訴你,我得的究竟是什麽病。”
顧成暉轉過身,靜靜地望著夏蟬,他那琥珀色的眼瞳有一瞬的失焦:“我不告訴你並非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病。”
他說著,忽然低頭,歎息著苦笑了一聲:“你能想象的到嗎?今年,我已經六十歲了。”
心裏陡然一驚,夏蟬幾乎是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六十歲?你在開玩笑嗎?”
“我也希望我隻是在開玩笑,”顧成暉依舊是笑著呢,可那笑容卻似乎有數不盡的辛酸在裏麵,“可是從我生下來起我的生命就像是被人設了慢進,身體的生長總是停止不前,思維卻一年比一年清晰。為此,我父母幫我找過許多名醫,而這些名醫對於這種病卻都束手無策。”
夏蟬搖了搖頭,努力地從記憶的之鱗片爪中去抽取些什麽,以反駁他看似荒唐的訴說:“可是我見過你媽媽,她明明很年輕啊。”
顧成暉沒有再說話,而是停頓了幾秒,才低聲緩緩地說:“你見到的不是我媽媽,而是我的妹妹。”
“什麽?”
又是忍不住一個後退,夏蟬一不小心踩到地上散落的樹枝,險些滑倒,還好她反應快,及時扶住了身旁的樹幹。
事情的離譜程度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她都懷疑眼前這個顧成暉是不是約克假扮來逗她的了。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這樣溫柔又憂鬱的眼神,這樣熟悉的令人見之難忘的氣質,怎麽也不可能會是約克的。
也是這一瞬間,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於是驀地抬頭:“那……明亮的星,你對我說過的明亮的星的故事,那到底是……”
“是真的。也是假的。”顧成暉看了看夏蟬,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送入風中,一串積雨沿著傘麵慢慢滑下,沒入堤岸潮濕的泥土裏,悄然無聲,“明亮的星,是和我一起從媽媽的肚子裏生出來的。”
“……這怎麽可能?”這下,夏蟬徹底愣住了。
鉤弋夫人都不帶這麽離譜的。
“是啊,這怎麽可能?”
而顧成暉卻隻是緩緩抬眸,望著頭頂墨青色的傘柄,笑容苦澀:“很多年了,我一直都在問自己這怎麽可能。可是他的聲音就不斷地出現在我的耳邊,他的思維也時時刻刻地影響著我的情緒。”
“他?他是誰?”夏蟬忍不住問,盡管她的心裏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起初我以為,長期的離群索居,害我得了精神分裂症。可是,隨著他一點點地占據了我的神智,乃至操控了我的身體,我才明白,我的身體裏一直住著另一個人。”
眉尖滑過一道微瀾,顧成暉忽然笑了,笑容有幾分自嘲的意味:“他像一個潘多拉的盒子,不斷地誘惑著我,引導著我,告訴我隻要按照他說的去做,他就能離開我的身體,而我也能變成一個正常人。”
“他要你做什麽?”夏蟬目光複雜地望著他。
顧成暉淡淡笑了笑,琥珀色的瞳孔裏卻分明沒有一絲的笑意:“解開一個封印。”
“封印?”夏蟬又愣住了,“不是,你怎麽越說越玄乎了。”
顧成暉口中逸出一縷輕煙般喟歎:“他說他是神,為了找一樣東西而墜入凡塵。他的神官徇私,將他的一絲神魄留在了作為轉世的我身上,因此我得到了比普通人更長久的壽命,和一個身體裏的兩個靈魂。”
他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塊雪芒幽幽的石頭:“而他此番曆劫,所為之事,就是尋找這顆石頭。”
“明亮的星?”夏蟬眨了眨眼睛,瞬間驚呼出聲。
顧成暉點點頭,目盛憂然地望著掌心的隕石:“明亮的星,不是普通的石頭,它是一顆神仙的心。”
夏蟬聽得更糊塗了:“他要神仙的心做什麽?”
顧成暉解釋說:“神仙沒了心,不會死,卻會失去神體變作肉體凡胎,永世輪回。”
夏蟬隻覺得腦子裏像是纏了一大團的線團,剪不斷,理還亂:“我越聽越不明白了,既然他是為了找這顆心才墜入的凡塵,那他為什麽還要墜入凡塵呢?他如果墜入了凡塵,不是同樣會失去自己的神仙心嗎?”
“那是因為,他要找的那顆心,並不是他自己的心。”
顧成暉伸手,修長的指反複撫摩起掌心的星辰:“這顆心的主人,為了不讓他找到自己,甘願剜出自己的心,墜入凡塵。但是諸神皆有命格,哪怕遭到了貶謫,失了神體,隻要能找到她的本心,便依舊能感應出她的輪回所在。而他要找的那個人,是鐵了心的不願他找到自己,所以在剜心之前,拜托了一個人,在自己的心上設下了一個封印。”
夏蟬又暈了:“什麽樣的封印?”
“鎖心之印,”顧成暉見她一臉不解,又解釋說,“隻有封印解開,他才能重新感應到那個人的存在。”
夏蟬似懂非懂的問:“那要怎樣才能解開呢?”
“解鈴還須係鈴人,”顧成暉的眼神有了一絲閃爍,“要解開這個封印,就必須找到設下封印的那個人。”
“那個人他找到了嗎?”夏蟬不由得問。
顧成暉點了點頭:“找到了。”
夏蟬又問:“是誰?”
顧成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頓了頓,才轉而說:“還記得洛陽的李牡丹嗎?”
“記得。”
夏蟬點點頭,尤其記得李師傅的紅燒肉。
香滑軟,要多饞人有多饞人。
顧成暉似乎對她呼之欲出的口水視而不見,隻是自顧自地接著說:“他們一族,從明清時候就是赫赫有名的玉器師,之所以能達到如此高的名望,除了他們本身的天賦外,還有一個原因。他座下有一隻神獸名叫諦聽,諦聽生有異能,能知天下辯真假,數百年間,李家就是靠這隻神獸甄辨天下美玉,坐享無邊風光。隻可惜,這個秘密,被人看破了。”
心裏難免地一個咯噔,夏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般,驀地打斷了他:“先等一下,諦聽,不會就是大黃嗎?”
顧成暉微愣,隨後點了點頭:“沒錯。”
夏蟬瞬間拍了拍腦額:“那看破的那個人,難道是約克?”
顧成暉又是點頭,繼續說:“當年,他要我跟李牡丹賭石,又設計支走了諦聽,李牡丹輸的一敗塗地,也因此聲名掃盡。從此,他發誓金盆洗手,不再碰玉,也答應將諦聽借給約克一用。”
夏蟬聽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用諦聽做什麽?”
顧成暉抬頭,兩隻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隻盯著夏蟬看:“找你。”
“我?”夏蟬怔住,想了想又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浸墨染月的烏眸,“為什麽要找我?”
顧成暉一字一句地說:“因為,隻有你,才能解開明亮的星的封印。”
“哈?”夏蟬徹底呆住了。
顧成暉徐徐歎了口氣:“十幾年間,我帶著諦聽四處輾轉,就是為了找這個能夠解開封印的人。剛開始,我們以為那個人是冷婧,但是漸漸發現不是。功虧一簣的時候,諦聽卻不負所望,在清城認出了你。”
夏蟬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那麽兩年前你找到我,跟我講的那個關於明亮的星的故事……”
顧成暉眉間蹙緊,一層不易察覺的內疚浮上眼底“全是騙你的。”
心裏不由得一陣緊縮,夏蟬張了張唇,停了片刻才問出:“那時你特意接近我。在我的對麵開店,還騙我說你喜歡我,其實也都是假的?”
顧成暉點了點頭,半晌,又搖了搖頭,以一種近乎悵然的語調說:“我喜歡你是真的。”
聞言,夏蟬微微一怔。
“我聽任他所言,布下這個局,一方麵是為了早日擺脫他,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正常人。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這個能夠解開封印的人,是你。”
顧成暉避開她的目光,眼神有些黯然:“我這一生如此漫長,總是孤獨中獨自度過,而你,卻是我這一生中唯一的一個朋友。像是黑白世界裏的一抹彩色,那麽得抓眼,讓我不得不走過去,靠近你。”
夏蟬也聽得心中黯然:“可你靠近我之後,卻離開了。”
顧成暉聲音越發低了:“那是因為——那時候他告訴我,隻要能讓你為我留下動情之淚,再將這淚灌注在明亮之星中,就能開啟它的封印。”
夏蟬則越發不解:“為什麽我的眼淚能夠開啟這個封印?”
顧成暉並沒有直接的回答,而是說:“過去的一段時光,他曾經偽裝成司掌世間姻緣的月老,以借此獲取你的命格,尋出你的所在。不料,在他任職月老的期間,卻因緣巧合得知了開啟封印的方法。”
“什麽方法?”夏蟬忍不住問。
“鎖心要用傷心之人的心尖血,”顧成暉彎起唇瓣,笑了笑,麵色蒼涼近乎透明,“開心,卻隻需一滴情淚。”
他說著,轉眸,將目光直直投視於她的臉上,長久得仿佛天荒地老:“當年,鎖下明亮的星的那滴心尖血,就是你流下的。所以這滴情淚,也應當由你流下。”
夏蟬張了張嘴:“我?”
顧成暉點了點頭:“你和陸予彬有幾世的情劫,本該在這一世修成正果。他為了得到你的清淚,擅自剪斷了你和陸予彬這一世的紅線,然後親自下凡,來尋找你。”
夏蟬沒琢磨明白那“幾世"qing ren"”是什麽意思,隻是下意識地問:“那他現在已經找到我了,為什麽明亮的星還在你的手裏呢?”
顧成暉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彎,笑得憂傷自嘲:“因為他枉費心機,卻根本沒有想到,解開封印的鑰匙並不是你的眼淚。”
“不是我的眼淚?”夏蟬又不明白了。
顧成暉提示她說:“兩年的婚禮上,你已經為我留了淚了,不是嗎?”
夏蟬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但——“那解開封印的方法究竟是什麽?”
顧成暉低眸,想了想,還是模棱兩可地說:“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我不關心他的故事,我隻關心你,他還要這樣占用你的身體到什麽時候?”夏蟬想了想,忽然又問,“還有,他既然要利用你解開明亮的星的封印,那現在,他為什麽肯把身體還給你了?”
顧成暉搖了搖頭:“他沒還給我。隻是借給了我。說到底,他還是想要利用我。”
夏蟬不無擔憂地望著他:“那你怎麽辦?”
顧成暉淒然地自嘲一笑道“算算時間,我如今已經六十多歲了,即便他把身體還給了我,我也會一瞬間變成一個毛發蒼蒼的老頭子。與其這樣,我倒不如……”
“倒不如什麽?”夏蟬緊張地盯著他。
“什麽都不重要了。”低沉的神色緩緩從臉上褪去,顧成暉轉眸,看著她淡淡一笑,“臨走之前,我還有機會再來看你一眼,我已經很知足。”
鼻間一酸,夏蟬忽然覺得喉中一陣鯁刺:“臨走之前?你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要去哪裏?”
“去我該去的地方。”顧成暉低眸,眼底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逝,片刻後,他忽然又抬起頭,“夏蟬,我還能抱抱你嗎?”
夏蟬抬頭,卻看到顧成暉一雙澄澈似水,雨淒清,燈昏沉,雨光燈光兩相交映,卻叫她一時惶惶然癡懵這究竟是霧是月。
“夏蟬,我不會後悔遇到你。”恍惚中,顧成暉靠著她閉眼呢喃,那綿密的睫毛輕輕顫動。
夏蟬的心微微顫了顫,剛想說些什麽,忽然覺得自己的懷抱一鬆。再一恍然,顧成暉的身體卻如同是沙漏般從自己的雙臂間緩緩消散了。
她駭得說不出話來,想要伸手去抓,就又是撲了空。
雨越下越大,世界也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而夏蟬就是那漩渦的中心,無數飛沙走石叫囂著朝她砸過來。
她驚得渾身的汗毛都在顫抖,隻是本能地手臂就抵擋。
恍惚中,似乎有誰拉了她一把。
“成暉!”
她一下子坐了起來,天旋地轉。
氣喘籲籲中,她睜開眼恍恍惚惚地望著眼前灑然的陽光,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個夢。
“做噩夢了?”身側,熟悉的清淡聲音響起。
“嗯。”仿佛是看到救星般,夏蟬下意識地握住陸予彬的手,好像這樣就能驅走那份緊緊糾纏著她的心悸。
察覺到她的掌心有汗,陸予彬皺了皺眉,又問她:“夢到什麽了?”
像是被他問住了,夏蟬不由一怔。
說起來還真是奇怪,方才還像電影般無比清晰的對話和畫麵,怎麽轉瞬間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不記得了。”她有些困惑了,下意識地又抬起頭,向四處張望起來。
屋裏就隻有她和陸予彬兩個人,天光微起,夜色荼蘼,仿若什麽都未發生過,隻有窗外的雨聲依舊,叮咚叮咚,好聽得像是誰彈奏的豎琴。
陸予彬眉心緊了緊:“真的不記得了嗎?”
他分明聽到她在夢中一聲聲地叫著“成暉”,仿佛憂心忡忡的模樣。難道在她的心裏,這個叫做顧成暉的男人還是占有一席之地的嗎?
“是啊。”被他陰測測的目光盯著,夏蟬有點心虛地別開臉。
陸予彬的眼睛忽閃了下,手卻漫不經心地撫上了她的腰。
夏蟬不由得身子一麻,隻因那修長的手指不由分說地撚起她的衣角,滑上她的肌膚,讓她心慌意亂。
“我……我去洗澡。”
這麽想著,她匆匆想要起身,誰料陸予彬的身子往邊上輕輕一斜,她立即不受控製地朝床上倒了下去。卻很不湊巧的,正好倒在陸予彬的身旁,然後,又很不湊巧地,被他一翻身一把給壓在了底下。
“你要幹嘛?”夏蟬掙紮了一下沒能掙脫,隻能紅著臉看著他,心跳如同擂鼓一般。
“不知道啊,我也不記得了。”陸予彬看著夏蟬,想到方才她在睡夢中呼喚別人的樣子,身下某個部位變得比剛才還要硬,然後,他突然低頭,報複似的用力吻住了她。
然後,他又扯開了夏蟬的衣服,把剛才她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不記得嗎?”
不明白他怎麽突然發起脾氣來,夏蟬有點委屈,並且這委屈的勁頭一上來,就變得不甘示弱了。
於是她賭氣似的仰起臉,也跟著扯開了他的衣服,邊扯還邊虛張聲勢地說:“記得又怎樣,記得也不告訴你!”
但扯開那瞬她立刻就後悔了。
因為他立刻像頭瘋狂的野獸一樣朝她碾壓了過來。
使勁壓在她身上,使勁用他嘴唇吻著她臉上和身上每一寸皮膚。
“夏蟬……”於此同時,陸予彬又叫了她一聲。
夏蟬沒有說話,因為黑暗中,他正目光灼灼地望著她,那樣的眼神,仿佛能燃燒了麵前的黑。
夏蟬突然說不出話了,隻能緊緊地抱住他,身子有點抖。
“小蟬。”隨後,陸予彬再度滑上來,吻住了她的唇。那樣的吻,像暴風疾雨般迅猛,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後腦中也一片混亂,以至於除了緊緊同他抱在一起,纏在一起外……她忽然之間,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恍恍惚惚……
意亂情迷……
滿眼滿心的,她的世界就隻剩下這一個男人,還有這個男人給她的這個吻。 相愛恨晚:
就這恍惚的瞬間,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哢擦的輕響,夏蟬感覺到自己的手肘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
緊跟著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起,原來是電視機遙控被她無意中給撞到了。
接下來,電視中突兀亮起的畫麵讓他們的動作同時為之一滯。
因為彩色的屏幕正映著一道人影,那人影站在高聳的摩天大樓上,似乎是想不開了正在尋死覓活。
而旁邊,是一溜的新聞媒體和救援勸說人員。
夏蟬正怔忡地想,這人的背影怎麽看著這麽熟悉,驀地,鏡頭拉進,留給夏蟬一張無比清晰的側臉,那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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