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兒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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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寰宇國際,會議室。

    當兩道視線對視而上時,空氣裏彌漫著一股不一樣的微妙氣息,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電光火石間幾乎擦槍走火。

    但還沒擦槍走火,穿著幹練小西裝的女人就先把視線收回來,對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人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清麗而愈發好看的小臉上,揚著一抹熟悉卻又陌生的微笑,悅耳的聲音溢出唇畔,“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個詞,飽含的意義過份滄桑,滄桑得恍隔如夢,一切像是在昨天,卻又過去了漫長的歲月。

    已經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身著意大利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裝,西裝的尺寸大小合適,在他身上穿出一股沉穩而迷人的氣質,雖然沒看出五年的歲月在他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可他身上卻透露出男人成熟而穩重的味道。

    相比起五年前,如今的他,沉穩得更讓人有種安全感,是真正許多年輕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

    陸南笙一張輪廓分明的沉穩臉龐略帶了冷硬,深邃似淵的眼眸淡淡瞥了眼她伸出來,如青蔥一般的手指,雙手插在褲兜裏,他沒有去握的打算。

    站在旁邊的楊天秦看出了這氣氛有點微妙,覺得陸南笙跟夏林看向彼此時的眼神有點不一般,怕這種氣氛太過僵硬,趕緊打圓場笑道,“陸總,不如我們坐下來談談後續合作的事?”

    “嗯。”陸南笙輕闔下眼眸,轉身在位置上坐下。

    夏林垂下淡淡的眼簾,也在自己身後的位置上坐下來,兩個人並無過多交談。

    楊天秦摸了摸額頭上的汗,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感覺不對,可他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對。

    看坐下來的兩個人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楊天秦尷尬輕咳了下,然後拿出一份合約說,“陸總,關於你們這次提出的合作,我跟夏總監之前已經看過內容了,裏麵的大部分條款都是對我們公司有利,而你們似乎要虧損很多,所以我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你們提出的條款內容,需不需要修改……”

    “不用修改。”陸南笙富有磁性的聲音驟然打斷他的話,他的視線牢牢定格在對麵的夏林身上,有種不一樣的意味深長,“我相信你們公司的實力,虧損一點不算什麽。”

    “這……”楊天秦實在不懂他的意圖,合作都講究共贏,可這次寰宇提出的合作條約,基本都是寰宇在虧損,這種做生意的手法,他實在有點不能接受。

    更何況早之前他就聽聞過陸南笙在商場上,是一個絕對不會吃虧的人,這種會讓自己公司虧本的做法,怎麽想都不是他的做事風格。

    陸南笙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不疾不徐的道,“楊總經理就當做,是我們公司為下一次的合作而提出的誠意就好,這一次合作美滿成功,相信我們會繼續合作,到時候你們帶給我的利益,相信足以彌補這次的虧損。”

    簡單的一句話,輕易定下了之後的糾纏不清。

    沉默著的夏林聽出他的故意,卻並不多說什麽,看楊天秦還是不敢確定,她忽而笑著道,“總經理,既然陸總都這麽說了,就不需要再糾結這件事情了,既然還會有下一次的合作,就欣然接受這個條約,等到下一次合作時再補上就好。”

    星輝合作時從來都講究公平共贏,但楊天秦見她也這麽說,想了想,還是不多說什麽,轉而道,“那我們就來談談後麵合作的事情吧。”

    看著這場麵,旁邊的許浩內心糾結無比,五年之後兩個人再見,夏林很明顯沒有裝作不認識陸南笙,但聽她嘴裏一口一個陸總的,怎麽都覺得有點刺耳。

    而陸南笙似乎也沒把夏林當做陌生人,兩個人就像是認識已久,卻又因太久不見而陌生的朋友……

    朋友?

    這個詞剛一冒出來,他自己都要笑了,就夏林跟陸南笙的關係,怎麽說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陸南笙用得找不惜虧損利益而把夏林逼出來,讓她主動站到自己麵前來?

    而且現在看陸南笙的意思,似乎是打算繼續糾纏下去的樣子……

    怎麽都感覺這種氣氛實在詭異。

    他不懂夏林到底在想什麽,也不懂陸南笙到底在打什麽算盤,更不知道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唯一知道的是,在五年前夏林不聲不響離開了之後,陸南笙一個人帶著娃,之後重新接管了寰宇。

    真心覺得這兩人的世界很複雜,他不能理解,為什麽這兩個人現在能這麽心平氣和的麵對麵坐著交談公事的問題。

    現在不是最應該想談私事的問題麽?不是應該訴說這五年來各自的事情麽?陸南笙不是應該控訴她為什麽能拋夫棄子不聲不響的消失麽?

    現在這麽平淡的麵對麵談著公事的問題算什麽?他們真有這個心情!

    **

    談完了公事,夏林讓楊天秦在外麵等一會,自己則在會客室裏留了下來。廣休係號。

    許浩看了眼仍舊坐在位置上的陸南笙,又瞥了瞥夏林,心想終於是到談正事的時間了,內心有點小激動,趕緊招呼著楊天秦一同走出去,很識趣的把空間留給兩人。

    待會客室的門關上,坐在軟椅中的男人,深邃的眼眸自始至終都從未在她身上收回來過,薄薄的唇畔微抿著。

    夏林抿了抿唇,迎視上男人的目光,問,“你還好嗎?”

    問出這句話後,她覺得自己很虛偽,這種開場白,實在太爛。

    果然,聽聞她的話,陸南笙低聲笑了,從位置中站起身,緩緩踱步到她麵前,雙手撐在她的背倚上,俯下身,目光與她近距離的對視,“你覺得?”

    他的眼瞳很黑,很暗,盯著近在咫尺的她,盡管內心狂亂,麵上卻是一如既往的沉穩。

    “看來應該是挺不錯的。”她仿佛是在跟認識已久的朋友聊著天,口吻輕鬆,“我也過得很不錯,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心情變得很好。”

    “看得出來。”

    “那你呢?”她盯著他的眼,眼底漾著淡淡笑意,“心情是不是也變得很好?”

    他輕扯唇角,不答反問,“你希望?”

    “……當然希望是好。”

    他冷哼一聲,“口是心非。”

    “……”

    聽出他話語中的暗嘲,夏林垂下眼簾,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滋味。

    猶豫了很久,終歸還是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麽,她推開椅子站起身,“對不起,我想我還是先回去了。”

    她想,她可能還是做不到跟他兩個人單獨相處,否則為什麽現在,還是會有想逃的衝動?

    可是,她剛剛站起身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去打開門,男人的手倏然從身後扯住她手腕,把她按到門板上困在雙臂間,目光灼灼,“沒有其他想說的了?”

    他靠得這麽近,周身都是她五年來也不曾忘記過的熟悉氣息,或者說現在的更為深沉了些,讓她迷戀的同時,也恐懼。

    強迫著自己鎮定,她唇畔扯了扯,“說得再多不過都是在浪費口舌,不是麽?”

    語言有時候是最蒼白的東西,說得多了讓人覺得你虛偽,不說又會顯得太過冷情,而按照他們現在的關係,她能對他說這麽多,已經很努力。

    他目光暗下去,薄唇輕啟,“那就用做的好了。”

    話音未落,唇畔先壓上來,遂不及防的吻堵住了她嘴,他的吻沒有像五年前的霸道,更多的是一種眷念與貪戀,宛如麵前的是他失而複得的隗寶。

    嘴唇上他炙熱的溫度,緊接著牙關被他撬開,她先是一愣,接著下意識想逃,然而他的手掌卻先扣住她的後腦勺,根本不允許她逃開這個吻。

    夏林僵硬著,心跳得有點疼。

    不敢再繼續讓他深入,不敢讓熟悉的感覺繼續擴散,更不敢讓自己迷失在他的吻裏,在他另一隻大掌貪婪的攀沿到她胸前柔軟時,她猛地推開他。

    雙肩有點顫顫巍巍,那是對於恐懼而感到的害怕,臉頰有點慘白,她盯著他,胸口微微起伏,“陸南笙,到此為止吧。”

    他身形穩定的站在她麵前,黑眸微微眯了起,“什麽叫做,到此為止?”

    “……”

    “你害怕?你不敢?”他似是能洞悉她的內心,一字一句的說,“你怕曖昧?你怕糾纏不清?”

    “……”

    “你怕因為這個吻,會把你這五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圍牆打碎?”

    他的一字一句,幾乎句句都敲在她的心尖上,事實是,他說的全對。

    她有想過他們再見麵的情形,也有想過他會對她說的話語,然而不論怎麽想,到了現在真正麵對麵,隻有彼此兩個人時,她沒有做到像想象中的平靜。

    五年,她以為五年的時間能洗去很多東西,包括對他的感情,然而事實是,要對他的感情完全淡去,並沒有她以為的那樣容易。

    可既然選擇了站在他麵前,她就該站定好自己的位置,回不去的東西,就該來次徹底的解脫,不然以後見麵,隻會讓彼此更尷尬而已。

    “你有你現在的生活。”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複著心緒,她慢慢說,“我也有我現在的生活。”

    “所以呢?”陸南笙勾唇,低笑了一聲,一手撐到她身後的門板上,另一隻手捏住她下頜,“你是在告訴我,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在提醒我,不該打擾你的生活?我們必須得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現在我也不會在這裏了。”她靜靜笑了笑,笑得禮貌而大方,“怎麽說曾經也愛過,就算現在沒有什麽關係,見麵什麽的,還是挺正常的吧,沒有必要非弄得像陌生人一樣。”

    曾經?

    曾經這個詞,非常值得考究。

    他挑起劍眉,似笑非笑的捏捏她下頜,笑意卻不達眼底,“你說的對,確實沒有必要弄得像陌生人一樣,怎麽說曾經也愛得要死要活過,真要做陌生人也不是那麽容易辦到的。”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她微笑著,輕輕拿開他的手,“以後就是合作夥伴的關係。”

    又是合作夥伴的關係……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他雙手抄進兜裏,強忍著自己狂亂的心情,沉穩的轉身踱了兩步,冷冷淡淡的道,“我還有其他公事要忙,既然合作都談過了,就沒有必要再繼續多留在這裏,夏總監可以出去了,慢走不送。”

    “……”

    對於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她覺得還算是預料之中,輕輕吸了口氣,她朝著他微微頷首一下,不再多說一個字,轉身拉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

    陸南笙眼角睨見她毫無留念而轉身離開的背影,劍眉不快的皺在一起,心情煩躁的扯扯領帶。

    不懂情況的許浩見夏林出去之後趕緊走進來,湊到他身邊揶揄挑挑眉,“怎麽樣?都跟她說了什麽?有沒有跟她說你這五年想她想得茶飯不思?”

    有人毫不自知自己正好撞到槍口上,陸南笙頓時冷眼朝他射過去,“你什麽時候看到我有茶飯不思?”

    許浩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框,很淡定的陳述一個事實,“我基本天天看到。”

    陸南笙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雙手抄在褲兜裏,冷冷淡淡的直接甩人走出會議室的門,雙眼陰鷙暗沉,現在看什麽都不順眼。

    許浩在望著他透著一身凜冽的背影,又是摸不著頭腦了,這兩人到底是談了什麽,才能把這個男人又惹成這樣?

    都五年沒見,不該好好徐徐舊情?就算再怎麽樣,也能好好說話的吧?

    看來夏林說了什麽把他氣得不輕啊。

    不過就算夏林不氣他,陸南笙這種成天繃著臉的脾氣,他這五年來也算是習慣了,反正自從夏林離開後,他就沒怎麽見過這男人臉色有好過。

    忽然,許浩猛地想起了什麽,倒吸一口涼氣,趕緊追出去,衝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叫道,“忘記告訴你,你兒子景容來了,在一樓!”

    男人聽聞,腳步一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