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隻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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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預兆的吻貼在唇畔上,溫溫熱熱,又充滿女人的芳香,柔嫩得如同花瓣一般柔軟,這樣的觸感,就跟上一次相差無幾,隻不過這一次,卻是在她跟他都全然清醒的狀態下。
莫厲琛全然震住,墨玉般的瞳仁裏,有短暫而劇烈的收縮,心髒宛如是被什麽重重敲了一記,一下子就擊碎了他沉斂十餘年的心髒。
這個吻,比人想象中的,要來得更為讓他震撼。
而他多年的鎮定,似乎也瞬間,慘敗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裏,身體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不受控製的沸騰著,沉寂的細胞跟血液好似全然蘇醒過來,激蕩著他的每一個神經,波瀾不興的心湖,微微當過一絲輕妙的漣漪。
然而,卻不敢讓這個吻繼續深入下去,不敢再繼續過多貪戀,甚至是不敢再跟她過多觸碰。
在短暫的空白過後,一貫素來泰然自若的莫厲琛,頃刻間的渾身驟冷,一手掰開她扣住他腦袋的手,一手猛然推開她,憤怒得倏地從椅子中站起來,“藍希!!”
藍希被他徒然推開,他推得太過用力,使她腳步後望趔趄了幾步才穩穩停下。
她偏頭去看他,凝見他憤怒而鐵青,失去了一貫鎮定的模樣,她笑了。
這一次,終於是讓他把他那層該死的冷淡褪去,變得憤怒了麽?
曾經,她不是沒有親過他,隻是每一次,隻能偷親到他的臉,這一次吻上他的唇,他就忍受不了麽?
與他緊繃著陰沉的俊臉不同,藍希則顯得懶洋洋的,像是勝利者一般,得意的揚起下巴,“怎麽了?”
她還吻他怎麽了?
“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莫厲琛森沉著臉,陰鷙的眼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刺過她的肌膚。
然而他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覺得愉快,這個世上,絕對沒有什麽,比她看到這個男人褪去了冰冷之後變得憤怒的樣子更叫人愉快的了。
藍希漾著得逞笑意的星眸與他憤怒的眼對視而上,雙手攤開,無所謂的聳聳肩,“吻都吻了,你現在說什麽也沒用,要不然……”
她眉梢一挑,幾步湊過來貼近他,把臉湊到他的麵前,笑意魅惑的道,“你再吻回過我?”
當一個人憤怒陰沉時,再用一種玩笑般的語言去說任何話,無疑是一件"chi luo"裸的挑釁,特別還是莫厲琛這種骨子裏就沒什麽玩笑細胞的人。
他天生嚴謹,冷瑟,倨傲,俯瞰,睥睨,猶如站在頂尖的王者,在他的世界中三十多年裏,從來就不存在“玩笑”這個詞。
可想而知,當她輕佻的口吻說出這話時,他的臉色,瞬間又跌了多少顧層次,比冰還冷,卻又比火還熱,比墨還黑……他的情緒,到達了最不可觸犯的界點,連周遭的空氣,都因他的臉色,而變得不一般。
他渾身充滿蕭瑟戾氣的樣子,非但沒讓藍希感到害怕,反而,她笑得更為得意了,就像那種明知道不能觸及,卻因為好奇而偏偏去碰了最不該碰的東西後的得意。
他都不讓她好受,她幹嘛還要他好過?
她知道她絕對不能吻他的唇,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然而愈是不能,她就愈是想要去試試。
她就是想知道,當她吻上他的唇,他的反應是怎樣的。
彼此對峙了良久,莫厲琛陰鷙入骨的視線與她的眼眸在空中對視著,彼此都像最為頑固的兩個人,各自都有各自絕不肯退讓半步的尊嚴跟堅持。
無聲的對視,令空氣都變得凝滯,磁場宛如瞬間跌入到拔劍弩張的緊張氣氛。
阿諾剛剛要進入書房,窺見這一幕,倒吸了口涼氣,不自覺打了個寒噤。
現在的藍希跟莫厲琛就像兩個磁場完全各自排斥的人,特別是現在這個模樣的莫厲琛更為叫人後怕,阿諾頓時不敢邁開腳步,默默的腿到一邊,悄悄倒退出去,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成為他們戰鬥中的無辜犧牲品。
不過,藍希小姐到底是說了什麽,才能把素來天塌下來也能保持鎮定的莫少惹成這樣啊?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臉色難看的莫少,實在……好驚悚,真的太驚悚了啊!
對峙良久,莫厲琛眼神越來越沉,望著不肯服輸,甚至連半點錯意都沒有的藍希,倏爾,他收回目光,不去看她,背對著她,冷到足以冰凍萬物的嗓音道,“去一樓大廳,跪下!”
“……”
“我沒叫起來,就一直跪!”
“……”
“想我原諒你,就自己開口承認你的錯,否則跪到你知道錯,知道以後都不會再犯為止!”
語氣充滿不容抗拒的威嚴嗓音灌入耳裏,幾乎讓人不敢置信。
從來沒想過他會說出這句話,藍希一滯,她吻了他,代價是,跪?
真是一個夠冷夠狠的男人啊,連叫她跪下都說得出來了,他該是有多憎恨她吻了他呢?
“真是抱歉了。”藍希緩緩就笑了,站直身,似乎絲毫沒有被男人冷而憤怒的命令影響到,她勾唇輕笑,不羈的一字一頓鄭重道,“我、不、會、跪!”
“……”
“更不會跪到讓你原諒為止,因為我沒錯,我也沒為我的舉動感到後悔,更不會後悔吻了你。”無視掉從男人身上蔓延出來,愈發沉冷叫人心驚膽戰的氣息,她笑著說,“所以這一次真的讓你失望了,我不會再向之前那樣聽你的話,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諒,你原不原諒那都是你的事,我做了我不後悔是我的事,就這麽簡單。”
今天,她毫無疑問的一次次在挑戰他的忍耐性,每一言每一句,都在反抗著他的命令。
甚至是不僅僅反抗他的命令,反而還一次次的故意激怒他,挑釁他,刺激他,讓哪怕是一個毫無相關的人,也會被她今天的言行舉動,把強行忍耐著的細胞刺激到崩潰掉。
果然,哪怕是沉穩多年遇事不驚不擾的莫厲琛,也被她今天一而再的違抗而惹到惱怒。
一股股陰駭之氣從他身上肆無忌憚的蔓延而出,他側過頭,銳利而森冷的眼直逼她,額頭青筋突突直跳,英俊的麵色森沉得叫人懼怕,冰冷的字眼從他薄唇冷冷溢出,“你真是越來越不懂所謂了!”
“我不是一直都不懂所謂麽?”藍希漫不經心邁開腳步,越過書桌,她徑直來到他的麵前,伸出手,纖長手指抵在他堅硬的胸膛,挑眉輕笑詢問,“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縱容出了我這一身臭毛病,讓我現在變得這麽不懂所謂,莫少,你說呢?”
第一次,她對他用了“莫少”這個詞。
這個詞,隻有外界跟手下的人才會這般稱呼他。
他高出一個頭的個子有種居高臨下的俯瞰感,深邃的墨眸微微眯了起,盯著她的目光,一瞬不瞬,“你現在清楚的讓我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藍希也半眯起星眸,與他對視而上,從他微眯起的眼眸裏,她看到了兩個字——冰冷。
很冰冷,盡管習慣了冷淡的他,這一刻,她卻還是被他眼中那種足夠陌生的冰冷而凍結,也足夠的……讓人碎得完無體膚。
然後,她聽見他說,“這麽多年一直沒矯正過你的脾氣,是身為收養人,我的失職,但願現在還能將功補過。”
聽出他話語中暗藏的東西,她臉上的笑容驟然斂去,“什麽意思?”
“阿諾。”沒有回答她,莫厲琛森冷的叫道。
阿諾本就在門外邊待命,盡管覺得很不妙,但聽到他的聲音,還是不得不趕緊露麵到門口邊站定,“莫少,什麽事?”
“去登報,告訴所有人,從現在開始,藍希跟我徹底脫離關係。”莫厲琛轉過身,背著著後麵兩人,冷冷吩咐,“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收養跟被收養的關係,她跟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跟瓜葛,從此以後,隻是路人。”
阿諾不敢置信瞪大雙眼,“莫少——”陣役史血。
“另外,把她名下所有戶頭凍結,以及曾經登記在她名下的所有別墅等等資產,全部除名!”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決絕,低醇的嗓音亦是叫人不能抗拒,威嚴而毫無商量餘地的模樣,並不是在開玩笑。
莫少來認真的?
意識到這一點,阿諾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要知道,莫厲琛現在要把她所有原本送給她的東西全部凍結除名,就相當於……藍希將會一無所有,而莫厲琛的意思,顯然是要她淨身出戶!
藍希從被收養起,就一直被莫厲琛眷寵著,不但沒有工作沒有社會上的爾虞我詐的經曆外,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這個樣子的她,倘若失去這一切,該將如何生存?
阿諾驚恐的朝藍希凝視而去,藍希也震懾在了原地,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重重的打擊。
然而,很快,她卻笑了出來,笑得那般無所謂,“早就想從這裏離開了,這樣也好,省得了我自己開口,卻又不懂該怎麽去開口,這樣真的很好,你總算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機會離開。”
轉身,她走到門口的阿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辦吧。”
阿諾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藍希小姐……”
藍希卻隻是朝他一笑,並不多說什麽,剛要邁開腳步往外走去,身形驀然又頓住。
緩緩地,她側過頭,朝書桌後並不再看她的男人冷淡背影,深深凝視了一眼,慢慢的,她真誠的說,“對於你這麽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我會一直銘記於心,沒有你也就沒有我,除了一身臭皮囊我原本就什麽也沒有,本來打算用這副臭皮囊好好報答你的,不過既然你這麽不屑,那就算了。”
“……”
“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想辦法用其他方式報答你的養育之恩……”這樣說完,忽然又覺得可笑,她垂眸自嘲道,“不過,你應該都不需要的吧。”
像他這麽優秀的人,地位,權勢,金錢,除了女人之外,該有的通通都有……不對,是女人也有了。
等她離開之後,再也沒有阻礙的屏障,南宮薔就能順理成章嫁入莫家,日日夜夜比她還要親密的守在他身邊,完完全全的,獨占他一個人……
這樣想想,他就完全不需要她的什麽報答,因為她的報答,實在太過冰山一角,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是可以說……很多餘。
她的報答很多餘。
所以說出報答他的話,真是很可笑,可笑又嘲諷,倘若他真的需要她的報答,當初就不會無償的滿足她的任何事情,更不需要慣出她這一身的臭毛病……
莫厲琛始終沒有轉過頭來看她,依然是那張透著孤傲的背,背對著她,讓人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也不曉得他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藍希最後深深凝視他一眼,這一眼,有她的不舍,她的眷念,她所有所有這些年來對他默默傾注的一切。
“有句話一直沒能對你說。”勾唇,她無聲笑了笑,“既然是要走了,讓我把這句話在離開前說一次。”
“……”
“不然,一輩子都沒能開口,會很糟糕。”
“……”
“莫厲琛,我愛過你。”
輕輕淡淡,並沒有飽含多麽深情款款,更像是一種最後訣別與決絕的聲音傳來,卻讓他的雙手倏然一緊,緊緊的握在一起,他背對著她的背部,有了一絲僵硬。
“別多想。”藍希緩緩又說,說得輕鬆而瀟灑,很無所謂的道,“說出這句話,可別把我當成跟其他女人一樣像是在等待你的挽留。”
“……”
“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想要留下,就算你不挽留,我也會賴著不走,根本不需要說出這種話,這麽矯情不合適我。”
“……”
“莫厲琛,再見。”
揮了下手,不再停留,邁開腳步,她深吸口氣,瀟灑的轉身離去,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之所以說“愛過”而不是“愛”,隻是因為,這愛,大概不會再繼續了吧。
所以,隻能用“愛過”這個詞了。
這點意思,他想必也是能懂的吧?沒有了她愛的枷鎖,他總算高興了吧?
終於,再也不會有人,像她這樣,總是給他添麻煩,也不會再做出讓他討厭的親吻,試探,調戲,鬧騰,不斷的一次次的挑戰他的底線了……
他……也算解脫了吧?
“藍希小姐!!!”阿諾驚訝的衝著她的背影叫道,然而她卻走得解決,什麽也不帶,徑直下了樓,離開了他的視線。
莫名的,心忽然就為了那個驕縱跋扈的女人,心疼了。
“莫少……”阿諾又急急轉過頭,剛想說什麽時,原本站在書桌後身姿筆挺的男人,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麵前。
麵前,是男人一對狂亂的眼,阿諾驚喜的瞪大雙眼,“莫少!!”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們莫少不可能會真的跟藍希小姐脫離關係的!
莫少跟藍希小姐那是什麽關係?相依相守十幾年,怎麽可能會說斷就斷,說沒關係就沒關係?
他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這麽久,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怎麽可能會莫名其妙的就分開?而且還是來得這麽讓人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徹底脫離關係?
他就說一定不可能的嘛!莫少絕對隻是嚇唬嚇唬藍希小姐而已!絕對是這樣的!
莫厲琛站在書房外麵的走廊上,盯著那早就空如一人的走廊,雙眼狂亂而猩紅,渾身充斥著一股不屬於他的戾氣,英俊的麵龐繃了緊,優美的唇畔闔動了下,卻又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隻是一對墨玉般充血的瞳仁,死死而頑固的盯著沒有人的走廊盡頭。
那種感覺,好比是看著自己最心愛的眷寵,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麵前……而他,隻是眼睜睜的看著眷寵離開,盡管不舍,卻依舊沒有邁開腳步追尋而去。
阿諾漸漸就覺得不對勁了,看了看走廊那頭,又睨了睨麵前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試探開口,“莫少,再不追上去,藍希小姐真的就要走了……”
阿諾以為莫厲琛會追出去,一定會把藍希挽留下來,可事實是,他似乎……想多了。
莫厲琛雙手緩緩收了緊,爾後,沒有理會阿諾的話,轉身往書房內走去,淡淡而刻意壓製的嗓音說,“去登報。”
“莫少!!”阿諾簡直不敢相信的瞪著他的背影,“你真的打算跟藍希小姐徹底脫離關係嗎?你不是一直都對她……”
阿諾試圖用語言說服這個冷淡男人去挽留下藍希,他也相信,隻要是莫少肯挽留,一定也還有辦法把性格倔強九頭牛都拉不回的藍希說服回來,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任何人,都比擬不了的。
然而,莫厲琛卻不容他繼續說下去,背影透著決絕而肯定,不容商量的口氣說,“去登報!”
“莫少!!!”
“別再讓我重複,否則,就跟她一起走!”
“……是。”
阿諾不甘而又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最終也隻能退了下去,按照他的話去做。
待書房內安靜下來,莫厲琛站在原地,目光下垂,視線恰好停在,被藍希扔碎的花瓶碎片上。
碎片碎了一地都是,就跟她的心一樣,徹徹底底的粉碎掉了。
雙手倏地收緊,卻又漸漸鬆了開,充斥著蕭條的俊臉微沉著,他緩緩蹲下桀驁的身姿,伸出骨骼好看的手指,一點一點,拾起地上的碎片。
“莫厲琛,我愛過你……”耳邊,回響起她這句話,一失神稍沒注意,他手中力道悄然加大,指腹頓時傳來一陣刺痛。
他眉頭一皺,看見他的食指被碎片割破,上湧出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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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上還穿著一對毛拖,身上是今早起來換上的淺色衛衣,藍希沒有從莫家帶走任何東西,獨自一個人走出莫家後,循著馬路往山下走去。
這裏本來就是莫家的地段,從來就不會無關車子經過這裏,走了大半天,她開始有些有心無力。
似乎離開了莫厲琛,她就真的,變得寸步難行的樣子了。
這大概,就是任性後付出的代價吧?
她垂眸苦笑了下,愛上不能愛,特別還是收養她的人,遭到什麽報應,也算她活該! -親愛的,離婚吧
一直默默循著馬路往山下前行的藍希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不遠處,有一輛白色的跑車,正不近不遠的跟隨著她。
南宮西澤一手駕駛著方向盤,一對蠱惑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
而正在這時,放在旁邊的手機驟然響起滴滴短信提示聲。
他隨手拿過來,翻開了短信,上麵的信息是,“看到新聞了?莫厲琛剛剛宣布要藍希徹底脫離關係了。”
徹底脫離關係了?
南宮西澤眸光一轉,一絲殘忍的笑意從他唇畔邊劃開。
失去了莫厲琛羽翼庇護的藍希,無疑,隻有待人宰割的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