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從軍叉著腰，站在雲醫的噴泉處，眺望著天空。

    一架直升飛機遠遠的飛過來，看著還沒有一隻鴿子大的時候，就發出了比鴿子煲還大的嘟嘟聲。

    嘟嘟嘟嘟……

    霍從軍一把撈起從身邊路過的香滿園，溫柔的扭住它的脖子，將它的臉隨意的拍到另一邊，再輕輕地撫摸著它的翅膀，喟歎道：“又一架直升機，咱們雲醫急診的牌子，真是亮的發紫。”

    香滿園“嘎”的回首叼，又被擰住了命運的喉嚨。

    霍從軍慢悠悠的將之玩弄一番，才給丟了出去。

    香滿園撒丫子就跑，就像是飛奔起來準備接機的醫生們一樣。

    霍從軍心滿意足的背著手，回到了急診室內，再看著一眾醫護們忙碌。

    在以前，要是有直升飛機運送的病人過來，那肯定得有主任或者副主任級的醫生上去接診，因為都是絕對複雜的情況。

    但到了現在，不說急診的醫護們習以為常了，充沛的人力也讓霍從軍等人用不著疲於奔命了。

    呼哧呼哧……

    陶主任小跑步的從霍從軍麵前經過，一邊跑一邊訝然的問：“老霍，你怎麽過來了？”

    “呃……過來看看？”霍從軍不知道怎麽回答，就看陶主任在自己麵前倒腳。

    “沒事來幫忙啊，我們都忙飛了。”陶主任這種快退休的男人，最是肆意揮灑，說話早都不用過腦子了，指揮起主任來，就跟指揮一條不聽話的二哈似的，反正喊就是了，它不聽話，那是它二。

    霍從軍略顯意外：“為什麽會忙？”

    “你開玩笑的，咱是急診啊，急診為什麽忙？”陶主任用看二哈王者的表情看霍從軍。

    霍從軍緩緩點頭，又堅定的搖頭：“咱們最近擴張的都快變成以前的三倍大了，還會忙不過來？”

    急診科升級急診中心增加的編製，如今已經滿了，相應的，進修醫生和規培醫生以及實習醫生的數量更是相應的大為增加了。總的算下來，現在的雲醫急診中心，輕輕鬆鬆拉出兩百名醫生出來，這個數量放在全國任何一個醫院裏麵都是極其恐怖的。

    事實上，有這個數量的科室，差不多都能獨立出來搞分院了。如果不搞或者搞不成的，多數就要輪到拆分了。

    霍從軍沒來由的緊張了三分之一秒，轉瞬就放鬆下來了，自言自語道：“慌什麽，咱有淩然。”

    “那是，要不是淩醫生，咱們也累不成這樣。”陶主任呼哧呼哧的換氣。

    霍從軍一愣，接著有些醒悟過來：“是醫療轉運過來的？有這麽多？”

    陶主任“恩”的一聲，道：“全他娘的重症和超重症，而且，那邊英仁公司開始加直升機了，現在四架直升機值班，去掉維護維修的時間，始終能有兩架直升機上天，您以為人家私營公司會專做機場生意？隔壁縣的救護車的生意都被搶過來了。”

    “從外縣轉運病人過來？會很貴吧？”

    “再貴能比黑車貴？比正經救護車貴幾倍吧，總有人用得起。”陶主任嗬嗬一笑，又道：“人家是有銀行和券商的合作，搞金融的，玩這一套溜溜的，我啥也不懂，我就知道，咱真的是急診中心了，輻射範圍兩三百公裏。”

    霍從軍聽到這裏，眼睛都亮起來了。

    他這輩子的喜好不多，除了噴人、煙、酒、茶、噴人、看病、做手術、噴人、看抗日神劇、巡視病房、開國際會議以及噴人以外，他最期待的就是看到自己急診中心的擴張了。

    霍從軍在這一點有些像是農民伯伯種菜，總是喜歡在修整溝塹的時候，把隔壁人家的地界挖一點，以擴張一些。

    當然，如淩然這種，好像直接把鄰村地都買下來的行為，霍從軍自然更是老懷大慰了。

    “我來幫忙。”霍從軍擼起袖子就上陣。

    陶主任假模假樣的攔了一下，道：“主任您坐鎮中央就好了，不用親自下場。”

    “醫生坐鎮中央做什麽，再說了，有淩然負責指揮就行了。他現在對這種場麵，應該熟悉的很了。”霍從軍說著話，閑庭信步的跟著陶主任邁入了搶救室。

    陶主任嗬嗬的笑兩聲，讚同的道：“確實，淩然早晨一口氣就縫了一飛機的人。還有一個柬埔寨飛過來的英國人。”

    “柬埔寨飛過來的英國人？什麽情況？”霍從軍進到搶救室，也沒有能插手的活計，依舊隻能坐鎮中央。

    陶主任同樣不著急，淡定的解釋道：“聽他們說，應該是嫖娼馬上風了，送到當地醫院做了心髒支架，沒成功，然後就直接就給轉運到咱們這邊了。”

    “病人選的？”

    “醫生選的。”

    “醫生？越南的醫生？”

    “對，聽說是看過淩然的教學視頻，還看過他的案例報告之類的。”陶主任說到這裏，又唏噓起來：“聽說當地的醫生都會看淩然做報告，還有做手術的視頻，你猜是為什麽？”

    搶救室裏正借著做三助而偷懶的周醫生忍不住笑出了聲。

    別人沒笑，是因為注意力都集中在搶救工作中，周醫生笑了，自然是因為他是搶救過程中多餘的那個。

    霍從軍臉上的笑容稍縱即逝，緊接著就繃起臉來，扭頭道：“小周，你說說，是為什麽？”

    周醫生都不用角色轉換，正色道：“我猜他們是想在獲取知識的同時，看一點能讓心情愉悅的東西……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淩醫生的技術太好了，吸引到了國外同行的注意，並心甘情願的學習。”

    “恩，那個行房誘發心肌梗塞的……是心肌梗塞吧？”霍從軍知道淩然不做顱腦手術的，所以猜測是心髒問題。

    陶主任點頭說“是”。

    霍從軍點點頭：“那大兄弟在哪呢？我看看去。”

    “小周，你帶霍主任去吧。”陶主任點了名。

    “好嘞。”周醫生扯掉手套，略帶興奮的上前領路，口中還介紹道：“那老外挺有意思的，胸油兩尺厚，骨頭還挺硬的，就是心髒比較小，應該是有點先天畸形的，就這還一次喊兩個……”

    “小周。”霍主任打斷了周醫生的興奮。

    “恩？”周醫生敏銳的察覺到了危機。

    霍主任：“你知道老陶為啥讓你給我帶路嗎？”

    “不……不知道。”

    “因為在場那麽多人，就你沒事做。”

    “您不能這麽說。”周醫生裝作不樂意的樣子撒嬌：“那病人不是也躺著睡著了……”

    霍主任做嚴厲狀看向周醫生。

    周醫生冥思苦想，小聲道：“但願世間人無病，何惜架上藥生塵……”

    “我是該把你掛到藥房的架子上去。”霍主任終究還是被逗笑了。

    周醫生也暗自吐了口氣：又是憑聰明才智度過的一天，做醫生是真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