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然做心髒手術的時候，向來是傾向於快節奏的。

    尤其是使用了體外循環之後，體外循環時間的長短，對病人的預後有極大的影響。淩然如果想給田柒一個活蹦亂跳，與術前相同的爹的話，就得將手術時間盡可能的壓縮。

    好在他確實有這樣的條件。

    高級寶箱開出來的100%成功的技能書，真的照著手術成功的藍本去走，其實是沒什麽用的。淩然不用這本技能書，也能99%的保證手術成功，即使出現了失敗的傾向，還有各種手段挽回，那用上這本技能書了以後，淩然可選擇的範圍就更廣了。

    比如說，挑戰一點以前不敢挑戰的動作，嚐試一些以前無力嚐試的技巧……

    單純的外科醫生，能夠掌握的技術其實是不多的，尤其是同一類手術，通常都是在自己熟悉和擅長的領域觸類旁通，並不會像是其他行業那樣，大刀闊斧的去嚐試新技術和新技巧。

    因為所有的新東西都是有代價的，而外科醫生的代價，往往是不可承受之重。

    淩然經常想辦法去使用大體老師，就是為了能夠將一些重要的技巧技術更安全的完善起來，也隻有在大體老師這裏完善起來了，再到病人身上去做，才能相對的保險一些。

    可以想見，以大體老師的稀缺，即使淩然節省著用，一些重點技術的開發速度也是不會很快的，不過，今天有100%的技術書保底，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在確定了萬主任狀態不錯，也熟悉了自己的操作習慣以後，淩然轉手就撈起了一根大血管……

    “嗯？”萬主任下意識的就想要阻止，緊接著才意識到自己是助手，而且，麵前的這位，真的是自己有資格質疑的嗎？

    萬主任一邊下意識的配合著淩然的操作，一邊忐忑的思考著，旁邊的二助更是忍不住咽唾沫。身為東光醫院的資深主治，他對大血管手術也有自己的理解，但他的理解，顯然沒預料到淩然的這把操作。

    “集中注意力。”淩然不怕自己的操作失誤，但還是很警惕助手們的操作，動作快捷的同時，還注意著一助和二助的動向。

    萬主任一下子就讀懂了淩然的表情，他相信窗戶另一頭的大佬們肯定也讀懂了，這不就是將學生送上手術台，自己在旁邊看著的時候的表情嗎？

    有好幾秒的時間，萬主任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淩然又一回手撈，將遠端的升主動脈給抬起，順手就是一切，動作流暢的像是市場裏的肉販子。

    萬主任看到淩然的這步操作，四肢頓時一軟，表情又重新變的柔軟起來。

    大佬做事，愛怎麽搞就怎麽搞吧，自己沒必要多嘴的。

    手術於是繼續順利、有序、穩定而毫無波瀾的進行了下去。

    若是以外行人的角度去看，隻會覺得手術過程平淡無奇，像是車間流水線一般。

    而在一窗之隔的參觀室裏，大佬們也忍不住發出了讚歎聲。

    “嘖……”

    “嘖嘖……”

    “嘖嘖嘖……”

    身為大佬，僅存的矜持還是讓大家很好的控製了語速，不到特別驚訝的時候，並不會發出聲音來。

    相比之下，最不明白狀況又最明白狀況的當屬左慈典。他的技術水平太弱，以至於根本看不懂裏麵的操作，但是，大佬們的聲音裏有多少酸氣和驚奇，佩服和無奈，左慈典聽的那叫一個清清楚楚。

    他偷偷的錄下了現場的音效，卻是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該怎麽發出去。

    大佬學鳥叫，也不像回事。

    嗡嗡嗡……

    左慈典的手機又輕聲震動起來。

    他拿起來一看，不出意外又是田柒的電話。

    “手術還在進行，做的很順利。”左慈典按了接聽鍵，就直接說了起來。

    田柒等的著急，而在目前的場景下，他們既不能進參觀室裏來看，也不方便找其他醫生去監督檢查淩然，於是隻能一遍遍的打電話。

    接到電話的左慈典自然是非常樂意的。平時哪裏有這麽好的機會向田柒小姐示好呢，左慈典現在可清楚的很，自己未來過的好不好，淩然固然能決定一部分，可大部分弄不好是由田柒小姐決定的，尤其是偏上限的部分，能不能讓田柒小姐滿意，絕對是最重要的指標。

    而在電話另一頭，田柒開了免提，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重複道：“順利就好，應該沒有危險了吧？”

    “今明兩天還是比較危險的。”左慈典低聲道：“現在的關注點還是以手術為主……您也不用太擔心……”

    田柒聽左慈典解釋了一大通，才“嗯”的一聲掛掉電話。她其實有的是信息來源，更多的還是需要一些來自“局內人”的安慰，或者是安慰母親等人。

    左慈典握著微熱的手機，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來自港市的李英華見狀一笑，問：“家屬？”

    左慈典輕笑，沒給回答，卻是禮貌的道：“我們之前也有看您做手術的錄像。”

    李英華一愣，笑了：“慚愧慚愧……嗯，你們淩醫生的話，不用看了。他今天的操作，他的這個視頻，回頭是要被大家學習的。”

    李英華說到後麵一句，向四周看了看。

    幾名大佬都沉重的點了點頭。

    左慈典見狀不由鬆了口氣，老實講，當著這麽多的大佬做手術，而且還是處於競爭關係下，換成是他自己，早就緊張的動作變形，胸毛脫落了。

    “體外循環結束。”

    左慈典等人沒有沉默太久，手術就已進展到了最後階段。

    沒有太多的儀式感，麻醉醫生瞅著血氣分析報告，推注了一些硝普鈉、速尿之後，就開始減少人工心肺機裏的存血。他的表情同樣輕鬆自如，因為手術進行的時間出奇的短，又沒有出現房顫等意外情況，手術出血量都低的可怕，對一名專業的高階麻醉醫生來說，今天的操作簡直小兒科之極了。

    “淩醫生，我來合胸？”萬主任主動提了出來。

    對他來說，淩然雖然沒說話，可手術溢出的壓力，已是非常大了，他也不想等著淩然命令自己做助手的活，於是幹脆主動一點，也讓麵子好看一些。

    淩然卻是毫不猶豫的搖頭了，道：“我自己收尾。”

    心髒的手術，後期放置的引流管等等，也是有相當的講究的。當然，萬主任這個級別，肯定是不會出錯的，但淩然趁著技能書，覺得不應該放手。

    倒是萬主任，一場手術做下來，自我修養得到了極大的提高，被拒絕了也不惱，笑眯眯的道：“也是，您這位……病人喜歡健身，還植了胸毛，縫合是得講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