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淒淒複淒淒 炮灰不可欺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容笙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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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笙原名不叫容笙,至於叫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是兩歲那年被和王爺撿上山,生母是誰,何時出生,為何把他丟在深山老林,這些問題他統統不知道!也從未想過要去追尋真相!

    那對他來說,不過是另一個煩惱的深淵!

    十歲那年,有人上山找和王爺治病,是名貴婦,穿金戴銀,好不華貴!

    隨行的還有一名與他年齡相仿的女童,是那位夫人的親生女兒,長得白白嫩嫩,玉雪可愛,叫人一看就知道將來長大肯定也是美人一枚。

    第一天,那個玉雪可愛的女童見到他還略顯興奮,拉著他兩人‘攀談’了許久,直到多年後,容笙還能記起當時那個小姑娘的眼睛是怎麽樣的。

    說起她感興趣的事時兩隻烏黑的眼珠亮得驚人,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

    可是第二天,對方卻疏遠了他。

    之後幾天也是,一直躲著他,對他視而不見,就算他找上門,對方也是推脫沒時間。

    直至他偶然聽到那個小姑娘跟婦人抱怨他的身世,話裏話外滿是擔憂。

    擔憂什麽?

    擔憂要是被其他認識她的朋友知道她和一名來曆不詳的遺孤玩耍會被人看不起!

    更擔憂他會借此攀上她們家。

    不過是個十歲孩子,還學不會怎麽掩飾自己的情緒感想,正因如此,所以這種反應才更讓人厭惡也——傷人得厲害!

    院子隔音效果不好,十歲的容笙當時就站在院門外,聽著裏麵稚嫩的抱怨聲,心,一寸一寸的沉到底。

    如墮冰窖!

    這是十歲的容笙在這世上的第一個朋友,一個殘忍、又自諡高貴的小女孩!

    自那天後,原本寡言的容笙愈發的沉默了。

    隻是每每有人上山來找和王爺治病,若隨行有其他孩子,在他們找上他想和他打好關係前,他總會輕飄飄的甩給對方一句“我是神醫的親傳弟子,被神醫從後山撿回來的遺孤。”

    看到那些少年少女在聽到這話後忍不住在他麵前露出錯愕難以置信的表情,容笙心裏總會遏製不住的升起一股報複般的。

    他不知道他這樣對不對!和王爺雖然知道這些事,卻也從沒說過他半句,隻是偶爾看著他的目光莫測難辨,其間更是夾雜著濃濃的歉疚。

    他知道他在歉疚什麽!

    無非就是覺得自己把他撿回來卻沒有好好照顧他,盡到半分做養父的責任。

    可他不以為意!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沒什麽大不了的!

    隻要那些人日後別求到他麵前,他們想怎麽樣,怎麽說,他都不會在意!

    他以為他可以這麽豁達,也以為自己會永遠這樣下去!

    直到容婠——他心愛的小姑娘出現!

    這輩子,哪怕到死的那天,他也忘不了和他的小姑娘初次見麵的那天那場景。

    那時的她,穿著翠綠色衣裳站在山腳下沐浴陽光,美好幹淨得像是他最喜愛的綠萼梅花——花苞。

    綠萼梅花,又名綠梅花。治肝鬱氣滯,胸脅脹悶,脘腹疼痛,梅核氣,食欲不振,暑熱煩渴,疏肝解鬱,開胃生津,化痰散結。

    跟他的小姑娘一樣,長得好看,又有用!

    講真的,那次容婠伏地給他行禮他心裏其實是很震驚的!

    震驚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那一瞬間,眼淚湧上眼眶,若不是被他死死地壓了回去,估計他能當著容婠的麵哭出來。

    還好他忍住了!

    否則就丟臉丟大發了!

    恍惚間,有人輕搖他的肩膀,細喚,“王爺!王爺!王爺醒醒!”

    容笙睜眼一看,搖他的人原來是跟了他多年的藥童。

    藥童心裏很不安,把容笙從睡夢中叫醒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做,可沒辦法!事出有因,再加上睡著了的容笙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又哭又笑的,搞得他的心七上八下,慌亂得厲害,不得不出聲叫醒他。

    “神醫,外麵有人找你看病!看起來挺急的!”

    容笙沉默的抬頭看向窗外,目光深邃卻迷茫,他剛才,是不是做了什麽夢?

    良久,才輕輕道了一句,“讓他們走吧!我多年沒行醫,這身醫術,這雙手,早就廢了。”

    藥童無言以對,垂首唯唯諾諾的應了聲是,搖著頭出去回複。

    自打容婠死後,容笙就放下了他那一身醫術,入了朝堂,承了和王爺的爵位。

    現今三十五歲的他,是逍國的慧王爺,慧是取自慧極必傷的慧,是輔佐逍國皇帝容逸處理國家大事的重要朝臣,再不是什麽無塵神醫。

    這些年慕名而來要找他治病的人不少,卻都被他全數拒絕了。

    他連他心愛的小姑娘都治不好,又怎麽能去給他人治病?

    思緒紛飛間,藥童再次入門來稟告,“王爺,皇上邀您入宮,說是有要事欲與您相商。”

    容笙輕輕皺了下眉頭,頷首,“本王知道了!”說罷,就進了內室梳頭綰發換朝服。

    容逸是個聰慧的孩子!容婠把他教得很好,就是性子不夠果決!

    他知道他為什麽不夠果決,怕的不過是自己會把容婠辛辛苦苦築好的基業毀掉,故而行事總是再三考慮。

    從木櫃拿出玉冠固發時,看到被白玉玉冠壓在櫃子底下的一張張泛黃的信紙,容笙呼吸微微一滯。

    這些泛黃的信紙,都是他從山上帶下來的,當年容婠給他寫的那些信的回信和他給她寫的猶疑不決寫了又丟丟了又寫的回信。

    不同於容婠寫的簪花小楷,有些紙張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字體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男子之手。

    那些話,都是他想跟他的小姑娘說又覺得毀形象怕他的小姑娘嫌棄他,故而沒有回給她。

    每一字每一句,都包含了他對他的小姑娘的思念。

    也許,他該執筆繼續給他的小姑娘寫信。

    容笙摩挲著那些信紙,臉上綻開淺淺的笑意。

    他的小姑娘,一生都在委屈自己,如同那年他們下山看病,明明那麽想去,卻擔心會給他們添麻煩拒絕了。

    大概,這個逍國也是這樣!

    “無事!等我下去找你,總不會讓你再委屈自己半分。”

    “到時,我再將這些回信念給你聽,就當是遲來的——補償!”

    容笙說著,蓄在眼眶已久的淚水‘啪嗒’一聲跌落在了信紙上,暈開淡淡的痕跡,嘴角隱約有鮮血流出,卻被他抬手給拭掉了。

    我總會找到你的!

    就像那年我特意下山來找你,哪怕走再遠的路也沒關係!

    你看,我最後不還是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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