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去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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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腱子看著晏皓,眼睛都瞪大了,而晏皓這一身裝扮,我忽然想到了剛剛那個在裏麵跟我跳舞的男的,是晏皓!
他這是一晚上都在跟蹤著我跟腱子?可是為什麽,他到底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腱子?想起以往他對我的種種態度,我想不通。
晏皓直直地盯著我,朝我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拽著我就走。
到馬路邊,他真的跟瘋了一樣,在車水馬龍的城市主幹道上直接衝到了路中央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把我塞了進去,他自己也跟著鑽了進來,坐在我邊上。
司機師傅轉身問我們去哪裏,晏皓低沉的開口問我。“地址。”
我並不想說,但是在我的沉默中,他的聲音從低沉變成了暴虐,陡然提高的分貝差點震破我的耳膜。“地址!”
不甘不願地把自己的地址跟司機師傅講了,跟著靠在一邊,離晏皓遠遠的,這樣的氣氛沉悶又壓抑。
半晌的沉默之後,他用克製的聲音跟我講:“以後開玩笑能有點分寸嗎?”
“分寸?”重複著他的話,我忽然覺得這是我在這個世紀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咧著嘴我跟他反問著:“哇哇哇,晏老師這是要給我講仁義禮智信了?我開玩笑沒分寸嗎?說的好像您是什麽正人君子一樣,說白了,咱倆不過半斤八兩。想想,我都是如何一步一步變成今天這樣沒分寸的?”
真的很想指責他,是因為他,我才從那個凡事墨守成規,克製自己的乖乖女為了接近他,我從身上一點一點地摘除了規矩、禮貌與矜持,他喜歡聊什麽,我就學什麽,他喜歡玩什麽,我就關注什麽,他喜歡……
不,沒有,我沒有為他做那麽多,我做的那一切都不是為了他,不是!
他扭過頭來看著我,臉色像是《畫皮》的寒冰煉獄裏挖出的寒冰,可一瞬之間,我甚至看不清楚他是怎麽變化的,難看至極的臉色忽然就綻放出陽光,明媚地衝著我開玩笑。“對,我就喜歡你這麽機智的樣子!”
可看著他姣好的臉蛋上漂亮的笑,我張著唇不知道講什麽了。為什麽每次我最接近真相的時候,他總能用一句話把話題轉移出去,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就那樣被他一棍子打死在地下。
所以,我說嗯,我除了說嗯還能講什麽呢?
被晏皓安然送回家,我住處的樓下有個路燈,那盞昏黃裏,許悠曾經幾個小時等候在那裏跟我一起回去,而晏皓隻是安靜得站在昏黃的燈光裏,目送我上樓,讓他離去,他不離去,他跟我說:“阿雯,你能不能不要那麽逞強,你隻是個女孩子。”
我很煩做他心目中的女孩子,真的很煩!
到我站在自己屋子的窗前時,路燈下已經沒有一條影子。
被晏皓強行送回來,轉身,一室的寂寞嘲笑著我,坐不是,站不是,躺也不是。在幹什麽都不是的時候,晏皓發了一條微信給我。
——你再像今天這樣亂搞,我就在班級群裏麵把你的現狀都爆出去。
whocares?
本來好好的心情被晏皓毀了,我想找種方式解脫出來,就打了電話給腱子,互相說自己的糗事給對方笑,這個辦法不錯。
腱子說,有一次他帶著妹子去峨眉山,結果看到猴子的時候妹子興奮地拿出手機來拍猴子,但是因為手機上麵有個草莓掛件,猴子看中了草莓掛件,忽然跳到妹子麵前搶走了她的手機,當時他沒忍住,哈哈大笑,然後妹子跟他分手了。
我說腱子你真損,人家剛丟了手機你還笑,擔著你女朋友的身份,你卻一點都不給人家享受女朋友的待遇。
腱子自嘲地笑著,然後說總覺得談戀愛是小孩子才會玩的遊戲,可能小時候費的多巴胺太多了,所以大了以後就隻剩下荷爾蒙了。
然後我講以前大學的時候,有次跟晏皓聊天,晏皓問我幹嘛呢,我說我趴著呢,他說那樣很容易平胸的,但是發了這條消息之後,沒多久他又補充了一句——哦,不對,你已經很平了。
跟腱子講完,忽然就覺得不合適了,我怎麽能跟他講這麽曖昧的話呢?
還好腱子沒察覺出來,繼續講他的糗事。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的話題帶進去了,也講了關於胸的糗事。他說有次他被一個妹子拉出來逛街,結果妹子跟另一個美女發生了口角,吵過之後兩個女的被分開,妹子跟他邊走邊抱怨:“有什麽可傲的,平胸臉醜腿粗海拔還低!”
腱子聽了覺得妹子說的不客觀,於是糾正了她。“長得還行吧,也不算很矮吧,穿的是平底鞋,腿是真的粗了點,但這個胸不小了吧,比我摸過的好多都大了。”結果妹子聽完甩了他一巴掌離開了。
我聽著又笑了,我說腱子你是故意的吧。
這一年被他甩過的女的沒上百也上千了,我也見過不少他甩人的現場,各種奇葩的理由都能想得出來,像他上麵說的,決計是為了擺脫妹子的糾纏故意那麽說的。
笑了一會笑不出來了,覺得大晚上的跟他講這種話題實在太曖昧了,很不合適,就跟他掛電話了。
最近事情少多了,我就回母親那裏多了。
也許每個人天生都有戀母情結,情緒波動大的時候,會忍不住想母親,想見她,想靠近她,哪怕什麽也不做,隻是靜靜地跟她待著。
然而,跟母親走的近了,這也意味著一個問題的紅色預警,她不斷地跟我提會外公那裏的事情。
我是真的不想去的,但是有天去了母親那兒,乘晚上最後一班公交離開的時候,我偶然聽到坐在我前麵的乘客從手機上外放出來的聲音。
“人越老就會越念舊,越喜歡跟人接觸,因為他們孤獨,他們需要陪伴,他們想有人關懷有人愛……”
真的很神奇,我一直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在聽到一個陌生人的手機上放出來的聲音時,竟然奇跡般的釋懷了。母親活這麽大年紀沒別的心願了,就是想我能尋得家族庇佑,安安穩穩的度過下半生。其實,一直以來她也渴望得到外公的諒解的吧,都說父母跟孩子之間是有天性的,也許外公真的不像我以為的那麽壞,畢竟能把母親教育的如此純良溫婉的外公,應該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所以九月底,我卷了行李去了外公家。
他住在徐州靠近市郊的一處別墅裏,在一片別墅群裏,他的房子尤為大,尤為亮,金色的琉璃瓦,斑斕的牆麵飾物,金碧輝煌的像是一座宮殿,裏麵繁華掩映,高大粗壯的數目參天。
站在別墅門前,我遲疑著不敢按下門鈴,小心翼翼地不敢踩近黑色的警戒門,裏麵飄散著的黃金的味道,僅僅看一看那奢侈的感覺就讓我頭昏目眩。並不想承認,我心底是怯的。
隔著門往裏麵張望,閣樓上靜悄悄的,下麵的大廳也沒有動靜。
我偷偷地跟自己講,要不然就這樣回去吧,我跟母親答應過來外公住的地方看他,我也來了,也朝著裏麵看了,他不在裏麵,這也不能怪我。
這樣想著,我轉過身正打算離開,黑色的跑車卻從一個轉彎處出現,跟我的距離越來越近,最終在我麵前停了下來。
高調又歡愉的談笑聲伴隨著車門的打開而傾瀉出來,太過熟悉,是紀允兒跟她媽媽,她們還真的是紀老的家人,嗬。她們倆在看到我的一瞬,紀允兒的臉色變得黑而扭曲,她的媽媽變得憂慮而陰沉。
紀允兒的媽很不情願地轉身跟從副駕駛走出來的一個女的吩咐道:“去再開一張十萬的支票給陳小姐。”
“開什麽開,不許開,媽咪,我好不容易才從這個勢利的女人手中把你給她的那些錢給摳出來,你敢再給她!你給一次我就搶一次,反正咱們紀家的錢,她一毛錢都別想撈到!”紀允兒講著扭過頭來鄙夷地瞥了我一眼,然後衝著我罵道:“不要臉!”
她的媽媽聽她講完,看我的臉色倒沒那麽高傲淩人了,狠狠地瞪了紀允兒一眼,然後跟我說了句抱歉,然後讓她的秘書給我開四十萬的支票。 △≧△≧
看著她提四十萬還不甘不願的心疼模樣,我沒理她,直接繞開他們高貴的空間,獨自朝著山下走去。
斜斜的洋灰坡道,紀允兒的媽媽並沒有派人追我下來。
順著坡道一直往下走,沒走多遠,一輛銀灰色的車子緩緩地從我身邊行駛過去,隔著搖下的車窗玻璃,我能看到車內有個渾身穿著白衣服,頭發跟胡子甚至於眉毛都白了的老人。
車速很慢,所以車子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雙手撐著拐棍,視線跟著我而轉移,直到跟我完全叉過,遠去。
那個人會是外公嗎?隔著車玻璃看著他,真的很慈祥,同母親說的無異,慈眉善目相當可親。扁了扁嘴,扭過頭再去看,隻見車子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男的快步朝著我這邊走過來,越來越近。
“小姐,你是來找紀承言紀老先生的嗎?”男的很和氣地問我,我點了點頭,然後他把手一舉,做了個請的姿勢。“那請跟我來吧?”
順著這個男的動作,我的心髒突然狂跳起來,難道是外公認出了我,想要帶我回去?!(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