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晚了就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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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世界上還有一件事情對我很重要,那就是你。

    這句話是我想對晏皓說的,並且我發誓,如果我有機會再見到他,我一定會親口告訴他。

    這三年經曆了很多事情,譚鴻常常說,我就像是汙泥中捧出的美玉無瑕,任何人都侵蝕不了半分。

    也不隻有他這麽說,整個輿論界對我的評價都是蠻好的,從來沒有緋聞炒作,一直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情,從來不跟任何人搞曖昧,他們都覺得我是個超凡脫俗的修行者,還有人說我神聖不可侵犯。這種話都是越說越神,無中生有。

    這三年以來,的確有不少的男藝人、明星想靠近我,跟我示好,都被我一笑置之,可我不是外界說的高冷,而是沒有感覺,大約我一直對這個圈子都是很抗拒的吧,好比三年前我的想法,他們的笑不是笑,哭不是哭。

    記得有一次出席一個封麵拍攝的工作,跟我一起參加那次拍攝的還有一些其他的藝人,當時坐到那裏沒多久,何苗就在我邊上一直噓噓我,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原來是一個女藝人在顯擺自己身上的珠寶,還跟工作人員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何苗就忍不住跟我講:“一個三線的女明星還真拿自己當人了,姐,這不是打你的臉嗎?”

    我扭頭深深地看著何苗,忽然之間覺得這個圈子真的不適合我,何苗還在為那個女藝人的事情生氣,她從包裏翻了好久,找出了一套喀什米爾藍寶石的首飾,說著就要給我戴上。跟著,她也真的給我戴上了,名貴的首飾,這是譚鴻某次出差的時候特意買回來給我的。

    當時我抹著藍寶石,涼絲絲的觸感滲透進我的皮膚,可鏡子裏麵的人跟耀眼的藍寶石格格不入,不管我對著鏡子擺出什麽樣的表情,沒有一款表情適合這一套首飾。何苗還以為我在做自拍表情,立即拿出手機來給我拍照。

    我就忽然覺得好搞笑,這個圈子裏的人為了一些身外物、虛名爭得你死我活,為了做好一個形象,各種由頭都可以發一條微博,說白了藝人跟普通人有什麽區別呢?我不覺得他們幸福,哪怕娛樂圈的人賺的錢再多,我替他們感覺到累,也替我自己感覺到累。

    我還是做著以前做的事情,接廣告、拍封麵、寫字,但是我覺得人生越來越沒意思,我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奮鬥的目標,沒有人生的追求,對於紀家的恨,在三年的時光裏,我也膩了。多沒意思啊,母親都走了,我再給紀家的人找不痛快又能做什麽呢?母親再也回不來了。

    不過,我沒事的時候喜歡找紀老先生聊聊天,跟他講一講母親生前喜歡做的事情,不管他喜不喜歡聽,都必須要聽,因為這三年他患過兩次腦血栓,大約是被我氣多了所以中風了吧,現在身體大不如從前了。

    差不多一隻腳踏進墳墓了,我還跟他計較什麽呢?

    這三年,我也想明白了許多,真的,當我看著小思存在我麵前蹦蹦跳跳的時候,我的心會疼的滴血,是的,我後悔了。

    三年前的我執念原來那麽重,犯得錯誤那麽離譜,母親再重要,去世了就是去世了,我再難過再恨紀家的人又能如何呢,我卻為了去世的母親去傷害了晏皓。

    現在每每午夜夢回,我時不時就會做噩夢,被三年前自己做的決定蠢醒了,然後一個人捂著臉笑自己,像個瘋子一樣。

    那天,我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發呆的時候,譚鴻輕輕地從後麵抱住我,問我能不能換個身份。

    “嗯?”

    “小幽,嫁給我做我老婆怎麽樣?思存就是我們的孩子。”

    他用溫柔的能掐出水來的聲音跟我講,不知道為什麽,心就是不會跳了。我的沉默,他知道了答案,然後鬆開了我。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明示暗示過很多次,都被我沉默了,終於他按捺不住親口講出來,我還是沉默了。他見了我的態度,無所謂地笑笑,說沒關係,他相信有一天他能等到我喜歡上他的。

    我覺得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該跟他講清楚的,這三年我看了很多書,見了很多人,也想通了很多事。

    抿了抿唇,看著譚鴻,態度相當認真。“譚鴻,如果先遇見,我一定會愛上你。”真的,如果沒有晏皓,我一定會愛上他的,可是晏皓在我心裏生根發芽了,對他的感情太過龐大,我自己都撼動不了。

    但是,也許沒有晏皓我可能也不會認識他,更不可能有後麵這麽多的事情。想著忍不住扯著嘴角苦笑,人生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小小的區別,可能就是另一種人生了。

    而晏皓……

    以前我從來不相信一個人的一生隻能愛一個人,尤其我還是個人渣的女兒,花心濫情該是我的代名詞,所以我從來沒相信過我跟晏皓能長久地在一起,可如此神奇,我失去了愛其他人的能力,原來真的有唯一。

    “小幽,這對我不公平。”譚鴻的聲音很柔和,但柔和的表象下壓抑著的情緒,我聽得很清楚。

    “這個世界上有公平嗎?”

    “那思存呢?你不喜歡他嗎?他那麽喜歡你,你就從沒想過讓他做你的兒子嗎?”

    聽著他提到思存,心底就忍不住柔軟起來,這兩年以來,我的確是拿小思存當自己的兒子一樣疼的,譚鴻每次把小思存放在我這裏也很放心,可是,即便我再喜歡思存,說到底他不是我的孩子,又能怎麽樣呢?

    譚鴻微笑了下,說餓了,出去吃飯,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下去。

    吃完飯回去,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關了燈的房間四處黑漆漆的,遍布著孤獨與寂寞。

    翻了個身,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海邊的崖上拍攝宣傳片時的情形……

    當時海風呼嘯,我站在風口浪尖上,整個人都被海風吹得搖搖晃晃的,但是為了出拍攝效果,又必須我一個人突兀地站在那兒。

    當時我邊上一個人都沒有,身後是不斷往上舔著的蔚藍大海,不時激蕩起的水花打濕了我的裙角。

    站在鏡頭前,造型師跟我講著亂七八糟的話,我茫然地聽著,跟著他的話做反應動作,真的,我特別茫然,我想不通自己為什麽還要在演藝圈待下去,我想不通自己求什麽要什麽,大約這個世界上對我已經沒有什麽重要的人和事情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活著。

    其實當時在何苗拿著披肩走過來披在我身上之前,我的腳步在一寸一寸地往後挪,我從未感覺死亡離我那麽近,隻要我往後一靠,萬丈峭壁,沒人能救得了我。

    但死亡的唇舌舔過我的眉眼時,我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他叫晏皓,我還沒有找到他,還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不能帶著這樣的遺憾離開,所以我跟著何苗一起走下了懸崖。

    又翻了個身,我拿著手機找到那個陌生人的短信跟他說:“我以前犯錯誤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我很想把他找回來。”

    那個陌生人給我回複:“錯過了就錯過了,幹嘛還要找回來。”

    我跟他回複。“我想。”

    是的,我想,我願意用我所擁有的一切來換一個跟晏皓重逢的機會,不管他還恨不恨我,隻要讓我知道他還活著,活的好好的,能讓我見到他就可以了。

    那個陌生人沒有再跟我回複,時光也就專業過去了,我沒什麽可失望的,本來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但是我沒想到,在幾天之後,我真的失去了一切。

    從一個論壇網站開始,網上出現了一段“綠茶婊紀幽襲"jiao chuang"視頻”,那個視頻中的女人側臉特別像我,跟一個男的在床上各種浪。

    一直以來我在外界眼中都是個冷冰冰的,外界稱我是冰山美人,緋聞素來沒有,忽然爆出這樣的視頻,整個娛樂圈都炸開了。

    關於這個視頻,譚鴻找人在論壇上麵解釋,可有一股勢力在黑化我,最後事情越鬧越大,沒辦法,譚鴻讓我召開記者會,在記者會上麵我沒講什麽,就舉起自己的手給媒體看了看。“我的手指因為長年練字,手指上的繭特別厚,視頻中的男的說女的手摸起來很舒服,我覺得這種常識性的錯誤大家都可以看的出來,沒必要我再解釋什麽。”

    以往這種可圈可點的解釋在曝光之後就不會有什麽了,但是緋聞卻沒有從我身上移開,跟著又是一段視頻,人命案。

    但也正是這段視頻,讓我知曉了一件晚到了三年的消息,關於舒浩繁的,也正是那條黑我的視頻,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舒浩繁對我的感情,那麽深那麽深。

    那個視頻是舒浩繁“出國”之前在我蘇州的房子的天台上的場景,那一幕的確真真切切地發生過,但是被人斷章取義了,而且,那天竟然有人在偷拍!

    那些記憶其實我已經有些恍惚了,但是視頻上麵講話的人字句清晰,舒浩繁說:“你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嗎?你相不相信,我為了你能夠從陽台上跳下去!”

    ……

    而我都不記得了,我聽完他的話,竟然對著他那麽冷血無情地講:“你要跳就跳,反正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你死不死,跟我無關,我也不關心。”

    ……

    視頻的最後是一份死亡證明跟一封遺書,舒浩繁真的死了,在三年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