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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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尚德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正平,問道:“卻不知是什麽東西?”
林楠道:“一紙文書和……”
他微微遲疑了一下,目光又在王正平等人身上轉了一圈,才道:“……一枚畫眉用的螺子黛。”
“螺子黛?”付尚德訝道:“賢侄為何給他此物?”
螺子黛乃是女子畫眉所用,林楠為何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又為會將它交給鮑太醫?
林楠低頭喝茶,似乎有些心虛的避開他的目光,道:“自然是他問我要的。”
付尚德追問道:“他為何會向你索要此物?他又如何知道你隨身攜帶此物?”
林楠遲疑了一下,道:“此事,世伯可否容我稍後再細稟?”
付尚德一楞後又是一驚,暗忖自己不是一心要將此事不了了之的麽,怎麽又開始窮追不舍起來?幹咳一聲道:“既然賢侄不方便說,那我就不問了,隻是那一紙文書又是什麽?”將林楠的稍後細稟一筆帶過,擺明不願追究此事。
林楠也不戳穿,微微一笑,道:“昨兒小侄去探監,對鮑太醫說,若是他肯如實招供,小侄就向大人替他求情,並給他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他替舍妹調養身體。因恐空口無憑,還請了兩位兄弟幫忙尋了筆墨紙硯來,且是當著二位的麵寫了字據,交給那鮑太醫的,王兄,可否為我作證?”
付尚德露出沉吟之色,林黛玉並無大礙,若不是此事鬧得太大,他也不至於判的如此之重,林楠身為苦主,如若當真有此要求,是有七八成準頭的,既如此,鮑太醫為何還要自盡?
聲音一寒,道:“王正平!”
王正平一抖,抬眼看了林楠一眼,道:“林公子確實讓小人送了紙筆過去,但是小人不識字,林公子寫了什麽,小人實在不知。”
付尚德冷聲道:“那東西呢?”
王正平硬著頭皮道:“小人不知。”
這樣一來,倒是死無對證了,付尚德反而微鬆了口氣,若真有這東西在,他萬難草草定案,他實在不願再節外生枝,口中卻怒道:“你不知?字據是你看著寫的,第一個進牢門發現屍體的還是你,那東西呢,難道被他吃了不成?”
王正平低聲囁嚅道:“那也不是不可能……”
林楠攔住要正要發怒的付尚德,道:“世伯,不過一張紙罷了,丟了就丟了吧,王兄,紙能吃,螺子黛可是吃不下的,不知你可曾看見此物?”
王正平搖頭道:“不曾。”
林楠遺憾道:“既然如此,就隻能去他身上找找了。付大人,我可否去見見鮑太醫的屍體?”
付尚德還未說話,王正平插口道:“鮑太醫的屍體,仵作都已經驗過了,若真有這種東西,早該搜出來了。林公子莫不是玩笑誑小的們吧?”
林楠也不生氣,笑答道:“王兄素來愛誑人,便以為旁人也一樣了。”
王正平幹笑道:“林公子說笑了。”
林楠笑道:“我可不是說笑,昨兒王兄不是誑我說付世伯下了死命令,誰都不得探視麽?”
王正平萬萬想不到林楠竟會在此刻翻出此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發現付尚德的臉色比他更加難看後,低頭道:“順天府衙的慣例,但凡是這樣重大的案子,嫌犯是一概不許人探視的,為防那些人纏磨不休,才推說是大人的命令,這也是府衙的慣例。昨兒小人一時忘了林公子的身份,是以才順嘴那麽一說,萬望林公子恕罪。”
林楠道:“這麽說來,昨兒的確隻有我一個探視鮑太醫了?”
王正平道:“正是。”
林楠冷然道:“這又是一句假話!”
旁的也就罷了,隻有林楠一人探監之事,是王正平等人向付尚德再三保證過的,是以萬萬不敢應,立刻道:“絕無此事,小人敢以性命擔保,除林公子外,再無他人探視過鮑太醫。”
林楠微微一笑,道:“這倒巧了,我也敢以性命擔保,昨兒必定有人在我之前探視,王兄,你可願和我拿這項上人頭賭上一賭?”
王正平還未說話,付尚德皺眉道:“胡鬧!你是何等身份,和這些人做的什麽賭?若是萬一有個閃失,我如何向你父親交代?”
林楠笑道:“付世伯隻管放心,侄兒雖然時常下賭局,卻是全無賭性,非是有萬分的把握,從不下場。王兄,你可願和我賭這一鋪?”
王正平滯了滯,道:“林公子身份尊貴,小人豈敢唐突?但是昨兒當真並無他人……”
林楠搖頭失笑,道:“王兄好生篤定,可是你不要忘了,就算你將這府衙上下打理的滴水不漏,那人卻不是慣做此事的人,行事豈能如你一般嚴密?若不是我早從旁的途徑得知此事,又怎敢和你打賭?我不僅知道他在我之前進去,更知道我來的時候,他還沒有離開,王兄?我可有說錯?”
王正平臉色變了數次,最後道:“昨兒我入了更才接的班,若有人去的早,我不知道也是有的……”語氣已然軟了下來。
林楠讚道:“王兄真是好膽識,不清楚的事情也敢用性命擔保。”
王正平還要說話,付尚德狠狠瞪了他一眼,對林楠道:“賢侄不是要去找東西嗎?本官陪你一起去。”
他此刻心情差到了極點,不為別的,隻為林楠那一句“將這府衙上下打理的滴水不漏”,有資格將府衙打理的滴水不漏的人,應該是他付尚德才對,但是林楠卻用它來形容一個小小的班頭,一個獄卒!而他竟反駁不得。
林楠到達之前,他曾反複詢問,這些人上上下下一口咬定隻有林楠去過,現在卻被林楠幾句話問出真相,如何不讓他又羞又惱?再想起之前林楠句“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更是怒不可遏,他也不是軟弱無能之輩,否則也不會被萬歲爺委以重任,隻是上任時日太短,還未曾將這府衙拾掇幹淨罷了。
……
停屍房中,王捕頭親手搜檢屍體。
鮑太醫是懸梁自盡的,項上一道勒痕,屍體上沒有任何破綻,這是林楠預料中的事。獄中殺人,實在方便之極,隻要在犯人是食水中加上一點蒙汗藥,半夜裏解了他的腰帶,朝梁上一掛,就是畏罪自殺,找幾個沙袋壓在胸口,讓他慢慢停止呼吸,那就是暴斃,保管就算扁鵲複生也找不出他們的死因,也難顧這些人這般有恃無恐。
如果不是林楠詐出王正平撒謊,這件事,同樣也是天衣無縫。畢竟,字據也好,螺子黛也罷,都是各執一詞,死無對證。
王捕頭很快停下動作,過來稟道:“大人,沒發現有什麽東西。”
付尚德皺眉望向林楠,卻見林楠看著鮑太醫敞開的衣襟,唇角露出一絲笑意,開口道:“付世伯,您手下的差役真是好生仁義。”
他留下螺子黛的目的原不在此,但卻想不到,那小東西卻意外立了大功,讓他省了不少事。
付尚德道:“賢侄此話怎講?”
林楠微微一笑,道:“付世伯您看,鮑太醫身受杖刑,皮開肉綻,連外衣上都血跡斑斑,但是褻衣卻半點血跡也無……若非府衙的差役們,誰會有這般好心腸?”
付尚德臉色驟變,鮑太醫當時引起百姓激憤,每逢對這等人行刑時,衙役總是要使出十足的本事,務必要打得看起來淒慘無比,這等傷情,要褻衣上不見任何血跡,便隻有一種可能:那衣服,是死後才穿上的。
“若非府衙的差役們,誰會有這般好心腸?”——若非府衙的差役們,誰能做得到這樣的事?
他們為何要給一個死人換掉褻衣?原因自然不會是林楠所說的好心腸。
難怪王正平一聽說林楠要親自來看屍體,即使明知付尚德會不滿,也要阻止。
付尚德神色萬變時,耳邊傳來林楠淡淡的漫不經心的聲音:“付世伯可知道,鮑太醫為何要留下我那枚螺子黛?”
付尚德心不在焉道:“為何?”
林楠輕描淡寫道:“自然為了寫遺言。”他留下這東西,隻是為了讓某些人看見而已,既然鮑太醫用它寫了遺言,也算是額外收獲,不枉他數番提醒“殺人滅口”四個字。
付尚德渾身一震,駭然望向林楠:“你是說……”鮑太醫的褻衣之所以被人換掉,是因為上麵有他寫的遺書?加上林楠留給鮑太醫的字據失蹤,王正平被林楠戳穿的謊言,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林楠避而不答,隻輕飄飄道:“付世伯,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槍的打賞!╭(╯3╰)╮
螺子黛,隋唐時代婦女的畫眉材料,製作精致,出產於波斯國,它是一種經過加工製造,已經成為各種規定形狀的黛塊,使用時不需研磨,隻用蘸水即可。甄嬛傳中,華妃曾因此吃甄嬛的醋。
嗯,那個……因為可憐的負一天的假期,還有要準備入v的存稿,所以……下一更在後天……
表示真的沒有故意卡文,現在正寫案子呢,斷在哪裏都得斷啊!⊙﹏⊙b汗
最後,親們國慶長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