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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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楠走出院外,身後除了林全,又多了一個人——鴛鴦,賈母身邊最得力的丫頭。

    一出院門,鴛鴦便矮身行禮,“鴛鴦失禮了。”

    林楠擺手免了,道,“老太太的意思,”

    鴛鴦道,“先前表少爺和寶二爺在偏廳摔了杯子,老太太心中不安,怕二位是不是鬧了什麽誤會,是以讓奴婢過來看看,不想誤聽了表少爺的談話,表少爺勿怪。”

    林楠先前之所以留在賈母房中,做出不願隨寶玉出門之態,又故意摔了杯子,便是為了讓賈母派人來聽聽,又怎會怪她?有意沉默片刻,方道:“鴛鴦姐姐都聽到了?”

    鴛鴦點頭:“隻不知這位晴柔姑娘是什麽人?”

    林楠將晴柔的事大致說了,又道:“你回去勸勸老太太,讓她無需太過擔心,寶玉隻是天性純良,見不得女孩兒家吃苦受罪罷了,並不是真的被哄了去,否則早便金屋藏嬌了,又怎會將她送去我那裏做丫頭?”

    現在是不曾被哄了去,日後可不好說,鴛鴦的心思自不會露在麵上,隻含笑應了,自去回稟賈母。

    林全等她走遠,問道:“大爺,您說,老太太會拿那丫頭怎麽著?”

    林楠搖頭道:“老太太的心思,我如何猜的到?反正此事與我再無關係,且日後寶玉再也不敢拿這樣的事來煩我。”寶玉到底是他的親表弟,且對他一貫百依百順,真有事求到他頭上,他也不好拒絕,像此次這樣既仁至義盡,又能讓寶玉知難而退,就最好也不過了。

    頓了頓,道:“日後若是晴柔進了賈府,你隻當不認得她,莫要給什麽臉色,但是需打賞時,出手大方些。”

    林全訝然道:“大爺是說,晴柔會進賈府?”

    林楠道:“若是寶玉是我的親兄弟,我必會將人買下來,放在他身邊,寶玉那性子,委實該磨一磨,但是老太太……真不知老太太是真疼他還是假疼他,竟全然不替他日後著想,一味的嬌養,半點風雨也不讓見……”

    說到此處,微微搖頭,轉換話題道:“她不入賈府也罷,若是入了,日後有什麽事,不妨找她打聽。”

    “我們這樣對她,她能聽我們的?”

    林楠淡淡道:“像她那樣的人,對誰都隻想著欺騙利用,自以為可以耍弄天下人,這樣的人,無論給她多少好處來籠絡,她都隻當是她自家的小聰明換來的,隻有嚇破了她的膽,才會變得聽話乖巧。放心,不過是一步閑棋罷了,走錯了也沒多大關係。我林家在京城隻有這麽一門親戚,就怕有人拐著彎的從他們身上著手對我們不利,能多一個耳目總是好的——別小瞧了那個丫頭,花樣多著呢,隻要她入了賈府,沒多久就能將賈府上下摸得一清二楚。”

    又在後花園閑逛了一陣,估摸著鴛鴦該帶的話已經說完了,才去辭了賈母回府,過了幾日,又接回了黛玉。

    後麵的日子,林楠過的甚是輕鬆,依然是上午上課,下午在自己房間看書練字或做功課,隔兩日便去郊外察看園子,省的他們將自己辛苦設計出來的東西修的不倫不類。

    時至今日,他終於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安心讀書,做自己喜歡的事,許是他這個上書房總師傅學生的身份太不起眼,是以既沒什麽人來拉攏他,也沒什麽人來尋他的麻煩。想來也是,人家便是要討好時博文,也有他的兒子孫子可以著手,何須在他身上使勁兒?別說故意來見,便是在街上偶遇皇子這種戲文裏常見的事兒,也未曾發生。

    不久林成又從寶玉身邊人口中打探來消息,說寶玉不知從薛蟠還是賈璉那裏得了主意,竟讓下人在距賈府兩條街的地方,租了個小院兒給晴柔住,隔三差五的還去見上一麵。

    林楠聽到消息,先是愣了愣,後又釋然。寶玉的性子,是極易被美貌女兒家籠絡的,何況是晴柔這樣工於心計的女子?若換了以往,他一心隻撲在黛玉身上,還不致如何,現在眼見得黛玉沒了指望,正心中茫然失落時,有這麽一個楚楚可憐,離開他連活都活不下去的女孩兒,全心依賴著他,他如何能丟的開手去?隻不知晴柔又找了什麽理由將他哄住,又或許連理由都不必找,隻需落淚便夠。

    這件事連林楠都打聽得到,賈母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向來不許這樣來曆不明、不幹不淨的女孩兒近寶玉的身的賈母,這次卻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是晴柔運道不錯,現下王夫人被林楠弄得隻剩下一個“二太太”的虛名,否則以她的強硬,小小一個晴柔,不是給人伢子賣的遠遠的,便是連屍骨都找不到了。

    現在連賈母都不去管,林楠更不會多事,隻做不知。

    時間飛快,轉眼便到了賈政娶妻的日子,雖娶得隻是平妻,卻是皇上賜的婚,史家的嫡女,王家的陪嫁,是以操辦的極是熱鬧,十裏紅妝,賓客滿堂,風光更甚當年王夫人出嫁時。

    麵兒上的東西也就罷了,難得的是王家陪過來的嫁妝,竟比當初王夫人出嫁時,還要多出幾成,看的人嘖嘖稱奇,隻說王家果然仁義。除卻這些,既是皇上賜婚,宮裏自然要意思意思,加上人到底是史家的,雖從王家出嫁,史家少不得也要陪上一副過得去的嫁妝,這三處加起來,單從嫁妝上,新來的史太太已經將王夫人甩開了一大截,再加上這位史太太原就是嫁進來“主持中饋”的,是以還未進門,便被人當了正牌的賈府二太太來看,因此賈府大操大辦此事,也沒人覺得不妥。至於王夫人,則是身有惡疾,賈家厚道不曾休棄的可憐而又幸運的婦人。

    新嫁娘已進了新房,酒宴也漸散了,最熱鬧的時候已經過去,林楠靠在廊下,端著酒杯,遠遠看著被道賀的人圍在中間的賈政,突然惡趣味的想到,若是賈政知道不僅他的新婚妻子是他這個乖巧懂事的好外甥安排並挑選的,連王家辦嫁妝的銀子都他是出的,甚至嫁妝單子也是自己點了頭才開始置辦的,不知會如何想法?

    晃了晃空空的酒杯,有些意猶未盡,又不想回席上被那些醉鬼糾纏,林楠四下看了一眼,沒看見身周有下人往來,卻見假山上的涼亭裏坐了十來個少年人,亭心的桌上擺著瓜果點心和美酒,卻幾乎沒什麽人用,眾人似在清談,頗為自在的模樣,便向那處轉了過去。

    因亭子建在假山上,視線開闊,道路卻頗有點曲折,林楠從側麵緩步靠近的時候,竟沒什麽人看見,倒是聽見裏麵的高談闊論,聲音極耳熟:“……算什麽玩意兒,不過能寫幾句歪詩,便不把天下人看在眼裏,先給人在眾人麵前罰跪,裏子麵子都丟盡了,現如今連差事也沒了,還有臉擺出一副清高出塵的樣兒來,那副窮酸樣兒,連我看了都寒磣……”

    “便是窮酸,也總比有些人仗著出身在人前囂張狂妄,對上卻一味攀附阿諛來的強!”少年不忿的聲音響起,林楠撫額,這寶玉,他是該感謝他的維護,還是頭疼他招惹麻煩的本事?現在的賈府,拿什麽和風頭正盛的張家較勁呢?倒要他來收拾爛攤子。

    果然先前說話的張瀚神色一變,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冷冷道:“卻不知寶二爺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誰呢?”

    寶玉也起身,正待開口,一旁王仁笑著拉張瀚坐下,道:“張兄跟小孩子置什麽氣呢,寶玉不過就是論事罷了,哪裏就針對了誰呢?”

    張瀚陰騭的看了寶玉一眼,慢慢坐下,他可以不顧賈家,但是王仁的麵子卻是要給的,王子騰掌著京城附近的兵馬,現如今誰不賣他幾分臉麵?王仁雖未曾進宮給哪位皇子做伴讀,卻不是因為身份不夠,而是為了避嫌。

    見張瀚依言坐下,王仁笑道:“不過是誤會罷了,張兄莫要放在心上。寶玉,你看你怎麽做的主人?沒見張兄麵前的杯子都空了麽?快來給張兄滿上。”

    這卻是要寶玉斟酒賠罪了。

    王仁說著一招手,自有下人將酒壺奉到寶玉身前。

    寶玉臉漲得通紅,他也不是真傻,隻是見不得有人這麽編排林楠,話一出口便意識到不妥,但也並未覺得自己說的便是錯的,這般讓他斟酒認錯,他如何肯?

    正進退兩難時,忽然聽見“篤篤篤”三聲,仿似敲門聲響起。

    這裏分明是涼亭,哪裏來的敲門聲?

    亭中眾人一愣之後,循聲望去,卻見一旁的山道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白袍少年,生的秀逸絕倫,玉帶束腰,寬袖垂地,此番臨風而立,直若仙人,這般閑閑的站在道旁,周身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自在悠然,仿佛等下一陣風吹來時,便將乘風歸去一般,委實讓人心儀。

    被這少年一身出塵的氣質所懾,一時間無人說話,倒是寶玉第一個反應過來,驚喜叫了一聲:“表哥。”

    王仁亦笑道:“是林兄弟來了啊?你到哪裏躲清靜去了,倒讓我好找,快,快來坐。”

    主動挪身,讓了一個空位出來。

    少年中有與林楠不相識的人頓時一愣,這幫人中,就數王仁和張瀚身份最高,自然以這兩人馬首是瞻,方才張瀚說了不少林楠的閑話,其餘人也隨聲附和,他們便隻當林楠果然是個不識時務的窮酸少年,可是眼前的少年,周身哪裏來的半點窮酸氣?衣飾看起來雖簡單,卻在細處透著萬般精致,那腰上垂著的美玉,手中用來敲擊山石提醒眾人他的到來的折扇,哪一樣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更讓人吃驚的卻是向來目中無人的王仁,竟會主動起身讓座,態度在親熱中還隱隱帶了幾分期待,便有人忍不住望向張瀚,卻見張瀚的臉色極精彩,似笑不願笑,似怒不敢怒,手將杯子握的很緊。

    林楠緩步從一側繞進亭子,輕笑道:“你們在這裏逍遙也不叫我一聲,倒說我躲清靜去了。”

    晃晃手中的酒杯,從寶玉身邊經過時,順手撈了酒壺,揮手令那小廝退下,走到王仁身邊坐下,先給他添了酒,又給自己斟滿,笑道:“正四處尋酒,見你們這裏熱鬧,便來討杯酒喝,想不到竟多是熟人。”

    除了寶玉、王仁等三個是熟人外,尚有兩個是先前認識的,隻有五六個尚是初次見麵。

    林楠也不問他們的來曆,替張瀚也滿上,又將桌上空著的杯子都斟滿,抬眼卻見寶玉還杵在那裏,笑笑從懷裏掏了一方印坯來,扔給寶玉,道:“前兒有人送了一個小玩意兒,給你拿去尋人刻了閑章來玩,隻是莫要給舅舅看見了。”

    寶玉接住,眼睛一亮:“田黃?”

    林楠嗯了一聲,哀歎道:“我想著舅舅大喜,除了公中的東西,也該有所表示才對,便拿這個來討舅舅歡心,誰知反而自找沒趣,被好一頓罵,說我奢靡揮霍、玩物喪誌……天知道我玩刻章,用的都是青田石,哪舍得用這個?真是好不冤枉!”

    眾人不由失笑。

    寶玉把玩了一陣,又怏怏的遞了回來,道:“表哥若真心疼我,倒不如用青田石替我刻個章子,這玩意兒,我如何敢拿?前兒三妹妹給我用絲綢做了雙鞋,便被父親好一頓說,若是知道我玩這個,非得上棍子不可。”

    東西還未落到林楠手裏,便被王仁截了去,王仁翻來覆去的看,唏噓道:“這樣好東西,便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的上,倒被你們推來推去的,咦,品相當真不錯!”

    反手遞給張瀚:“張兄你看。”

    林楠笑道:“王兄若喜歡,這東西便歸王兄就是。”

    王仁搖頭道:“這麽貴重的玩意,我可不敢收你的。”

    林楠道:“再值錢也不過是個玩意兒,有什麽值當的?我還嫌它沒有青田石好下刀呢!若王兄覺得過意不去,不如將你家藏的好帖子偷渡幾張出來與我?”

    王仁拍手笑道:“這生意做得!我們家這兩代,一個正經讀書的人也沒出,與其白放著發黴,倒真不如與了你這書家聖手。”

    林楠笑道:“莫要寒磣我,我那幾筆字若當真看得入眼,我頭上那幾位,也不會輪番的罰我抄書了。”

    此刻張瀚將手裏的田黃石草草看了幾眼,並不傳給其他人看,又遞回王仁手裏,臉色陰沉的起身道:“酒宴已經吃過了,我家裏還有事,這就告辭了。”

    見他這般掃興,周圍的人麵麵相覷,王仁皺了眉正要說話,肩上被人按了按,便住了口。

    林楠按著王仁的肩膀起身,道:“我送你出去,說來我也是半個主人……寶玉,好好招待客人。”

    向周圍的人告了罪,同張瀚一道出了涼亭,走到無人處,見張瀚越走越快,便索性停了下來,漫聲喚了一聲:“張兄。”

    張瀚回身,看著他不說話。

    林楠側身靠坐在路旁的山石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陣,悠悠道:“我這個人呢,氣量狹小的很,可是偏偏許多人都以為我溫和大度,但是我知道,張兄是絕不會有此誤會的,可對?”

    張瀚神色萬變,瞪著眼看他,咬牙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看著那張可惡的笑臉,張瀚恨不得一拳揮過去,卻始終不敢。他或許有些狂妄無知,但並不是真的蠢貨。有個做貴妃的姑姑,有個做皇子的表弟,他非常清楚宮中的情況,非常清楚皇後娘娘在宮中的地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可就這樣一個被皇上寵到了天上的皇後娘娘,隻因為罰了這小子半日的跪,就被皇上將顏麵踩進了地底——一道鐵律仿佛是一個耳光扇在皇後的臉上,凡是和罰跪有丁點兒關係的人都被當眾杖斃,唯一逃過一劫的給皇後通風報信的裕興,也被亂棍打死在李磐的院子。而皇後娘娘訓斥的懿旨還沒出門,便被皇上禁足三月,收回了鳳印。

    他們之前使了多少法子,也沒能將皇後的地位動搖半點,也沒能在後宮掀起半點風浪,而這個看似溫和無害的小子,仿佛什麽都沒做,無聲無息的便讓皇後連鳳印都丟了!

    若不是他爹說這小子長得和林如海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幾乎要懷疑林楠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

    先是下旨斥責他不好好念書,然後給他找了個天底下最好的師傅教導,再然後凡是動了他的統統打死,再然後準備動他的也先貶了關了再說……皇上便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沒這麽上心過!

    “寧惹皇子,摸招林郎。”

    這是某個極小的圈子裏私下傳的話。

    換了之前,他還敢在林楠麵前說些怪話,可是自從皇後娘娘連鳳印都丟了的時候,他便是再恨林楠,也隻敢偷偷摸摸說他幾句壞話了。

    誰想說壞話也會被他聽見!

    誰讓他太恨林楠,誰讓當時有人提起了林郎兩個字,誰讓他一時沒能按捺的住……

    他當然知道這小子不是大度的人,當初在宮裏他不過罵了兩個字,便被他套了一個“草包”的帽子,到現在還被人嘲笑,若不是他後台夠硬,當時就丟了伴讀的差事!

    耳中隻聽林楠繼續道:“那塊石頭,很眼熟吧?”

    張瀚自然眼熟,那原是裕興死的前一天,他買了來嘲笑林楠窮酸的石頭,他很清楚這東西應該在誰手裏,但是現在卻被林楠隨手送來送去。

    見他不說話,林楠淡淡道:“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不太好惹的人,我也覺得你應該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蠢,但是為什麽你還是喜歡一次次的來惹我?不是每一次都有人願意出來給你擦屁股的,我也不是每一次都那麽好脾氣的願意被人安撫。”這句話說得雖狂妄了些,但是全都是實話,到目前為止,除了皇後娘娘,還真沒有哪一個是惹過他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便是皇後,也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

    張瀚鐵青了臉:“你想怎麽樣?”

    林楠悠然道:“誰人背後無人說,哪個人前不說人?你背後說我什麽,我管不了也懶得管,但是既然被我聽到,我也不能假作不知。今兒是我舅舅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弄出什麽不愉快的事來,這樣吧,你給我作個揖,陪個不是,也便罷了。”

    張瀚瞪向林楠,林楠含笑看著他,正等著他發作,卻見張瀚一咬牙,當真拱手深揖:“是我口中無德,林兄大度勿怪。”

    林楠卻是一愣,眨了眨眼,幾乎懷疑眼前這個張瀚是不是什麽人假扮的。張瀚三番五次招惹他,他原想著激怒他,下個套讓他鑽鑽,好生給個教訓,不想張瀚竟就這樣服了軟,委實出人意料。

    張瀚彎著腰,卻不見林楠叫他起來,氣的牙都要咬斷,若不是知道這小子破壞力驚人,若不是怕他壞了四皇子的好事,若不是知道但凡參與了奪嫡的皇子,若是失敗,身周附庸的勢力必會被新皇清理殆盡,他打死都不會向著小子彎腰。

    卻聽林楠終於開口道:“張兄何必如此客氣,不過是小小誤會罷了。”

    於是恨恨起身,再一抱拳,大步離開。

    林楠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恍惚:似乎有什麽東西,很不對勁啊……張瀚怎麽會變得這麽軟乎了?

    他原是聰明絕頂的人,站著微一思忖,便有了大概的結論:無論是皇孫親手殺人,還是全院的奴才欺主,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李熙應該會將它們捂得嚴嚴實實。於是就難免會有“聰明人”猜到他的頭上,以為皇後之所以丟了鳳印是他的緣故,畢竟之前皇後因了他被責罰過一次了,而上次的事好巧不巧的剛好就在他休息了十多天,第一天入宮的時候發生,且地址就在他當時所在的院子……

    想必各位皇子妃子的,大多都屬於“聰明人”之列吧?

    這個誤會可大了,難怪事後四皇子會悄悄讓人將這石頭送來給他。

    敢情那些皇子暫時不來招惹他,不是因為他的分量太小,而是因為將他的分量估的太高啊!

    微微一笑後轉身離開:誤會便誤會吧,狐假虎威這種事,狐狸總不會是吃虧的那個。

    有意無意回頭看了一眼,在那個方向的高處,亭子裏觀望的少年們,被張瀚那一揖驚的半日都回不過神來,連王仁的臉色都陰沉了下來:似乎有什麽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不過看不慣張瀚的張狂,又對林楠有幾分好感,才故意給林楠做臉,讓張瀚難堪,但是萬萬也想不到,這個丟了差事的少年,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那麽落魄,連不可一世的張瀚,都會向他低頭。

    宮裏這些日子,到底出了什麽事?

    自打元春被遣送回來之後,他們在宮裏的消息委實太落後了,也該和伯父提一提才是了。

    還有林楠,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那麽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賈政平妻嫁妝的事,大概大多數人都忘了,所以稍稍介紹一下:當初王仁拿了銀票和地契來補償黛玉,被他推了,讓用來做賈政的貴妾的嫁妝,隻不過後來貴妾被他弄成了平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