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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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目光從李資身上落回李昊身上,半晌沒有說話,也沒有叫起。
李昊今天有些失常,但李熙並沒有放在心上。他的這個兒子自出生以來,便一直被人慣著捧著,這十多年過的實在太順遂了,突然遇到這麽大的變故,有些反常才正常。
而李熙要看到的,正是這些反常。
除了先太子,他對其餘兒子的教養,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他們最終都是要閑養在京城的,是否有才,是否上進,是否正直,這些都不重要,隻要健健康康活著,隻要不要歪的太厲害有損皇室的威嚴便成。反正他們最大的作用,就是安安分分的呆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生上幾個健康活潑的孩子,等到萬一什麽時候今上無出,可以拿出來備選。
但是如今,他卻不得不重新去了解他的兒子們,從中挑一個最合適的,來坐他的位置。
看看得意的,挫折時會如何;看看隱忍的,風光時會如何;看看默默無聞的,際遇時會如何……
李昊依舊以額觸地,一動不動,李熙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許久才淡淡道:“呈上來。”
李昊的表現,讓他有些失望了……一開始就狂態畢露,麵對李熙和他兩個哥哥,到現在都不曾見禮,便是此刻跪伏在地上,也透著某種強硬的味道。
過剛易折,即使是做皇帝的,在某些時候也要學會隱忍退讓,而顯然,在這方麵,這個兒子並不合格。
王公公一直如同隱形人般站著一動不動,聽到呈上來三個字便立刻活了過來,輕手輕腳的過去接了折子,送到李熙麵前,退下,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李熙緩緩打開折子,直到將折子完全展開,目光才從李昊身上轉到折子上,下一瞬卻忽然勃然色變,將折子狠狠摔在李昊身上,暴喝一聲:“逆子!”
將石桌上的熱茶一把掃落,又飛起一腳踹在李昊肩上,還要再踹時,李資和李旭反應過來,一左一右撲上來抱住,擁著向後退了幾步,連聲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李熙被兩個成年兒子死死抱住,靠近不得,卻仍餘怒未消,戳指咬牙怒罵:“逆子!逆子!”
忿然甩開兩個兒子,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王公公低著頭,連回頭看一眼李昊的反應都不敢,一路小跑跟上。
李熙走遠,李旭和李資過去攙李昊,李旭歎道:“六弟,你這是又何苦?這幾日父皇原就心情不佳,你何必……”
李昊側身避開二人的攙扶,自行起身,拍打兩下肩上的鞋印,漠然道:“我不過是想替父皇分憂罷了。”
徑直轉身離去。
“你說他這……唉!”李旭搖頭歎息,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折子,打開看了幾眼,頓時呆住:“這……這也太胡鬧了……”
臉上的神色,卻複雜之極,說不上是喜是悲。
……
林楠在家歇了一日,第二日一早便動身去賈府,到底賈母是他的外祖母,於情於理都要第一個來見。
先陪著說了好一陣子的話,又將帶給諸位表姐妹的特產托付給賈母後,就在寶玉的陪同下,一處院子一處院子的轉過去,寒暄加送禮,轉眼就到了中午,於是回到賈母院子用飯,末了又同寶玉、賈璉一道去東府。
東府賈珍不在,剩下男丁皆是晚輩,是以隻略略寒暄幾句,就又回了榮國府,由賈璉、寶玉陪著喝茶聊天。
林楠知道他們二人的習性,是以隻說些風土人情、民俗趣事,寶玉有數次想將話題轉到黛玉身上,都被他輕飄飄一語帶過。
不多時,賈蘭、賈環二人又到了,他們特意請了假,提前一個時辰下學,就是為了見一見林楠。
賈環對林楠這個表哥的印象極好,他因是庶出,容貌性情又不討喜,是以從賈母到賈政再到王夫人,都更看重寶玉一些,加上趙姨娘又是個淺薄自私的,種種影響下,他的性格難免就有些偏激,覺得以為天底下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沒有一個喜歡他。卻恰在此時,卻來了一個林楠。
先前林家也年年朝賈府送東西,可是到了他這兒,卻什麽好東西也輪不上,但自林楠進京之後,不管什麽,有寶玉的,便有他一份,半次也沒落下過。林楠待他並不親近,可是同樣的,待寶玉也不親近,寶玉的小廝說打就打,一點情麵也不留。
他見慣了旁人將寶玉當寶、將他當草的日子,好容易有一個將他們兩個一視同仁的林楠,自然樂意親近。是以往日府裏來客,他避都來不及,今兒卻主動同賈蘭一道過來。
若說賈環對林楠的感覺是親近,那麽賈蘭直接就是仰慕了。整個賈府中,賈蘭算是唯一正統的讀書人,三字經、“林體”書法,還有抄來的數首詩詞,無疑讓賈蘭對林楠崇拜到了極點。
是以二人來後,幾人的對話方向不可避免的發生了改變,賈環有興趣的是林楠在江南的經曆,譬如破案,譬如和皇子相交,譬如“明月幾時有”在江南的風光,賈蘭則一心請教學問。
幾人話題一轉,賈璉也就罷了,寶玉卻漸感不耐,在座的又是同輩兄弟,說話也沒什麽顧忌,在賈蘭問及鄉試事宜時,終於忍不住道:“林表哥神仙般的人物,怎的也熱衷於這些功名利祿?”
林楠一聽便知道他的癡勁兒又犯了,搖頭失笑道:“我若真是神仙,自然不必理會這些。隻可惜,我不能餐風飲露,不會聚雲為裳,不懂乘風代步……若不科舉,若不做官,若沒有俸祿——我吃什麽?”
若沒有俸祿,我吃什麽?
坐在許多人一世都見識不到幾次的華堂上,喝著尋常百姓全副身家也買不起一兩的香茶,穿著足以買下一條街的雪白輕裘,姿容如仙,氣質如仙,才華如仙的少年如是說。
這下連賈璉都生出強烈的違和感,更別提寶玉了,頓時有種卿本佳人,奈何那什麽的感覺。
隻是就算說著這樣俗透了的話,那清美絕倫的白衣少年依舊是雲淡風輕、悠閑自在的,就這樣懶懶的靠在椅背上,偶爾低頭抿一口熱茶,整個人清清淺淺的如同一幅絕美的江南水韻圖。
剛才那句話,隻是錯覺吧?
寶玉剛生出這樣的想法,便聽見林楠悠然的聲音傳來:“璉二表哥有祖上恩蔭在,日後有爵位可襲,自不必為這些瑣事煩憂。小弟可沒有這般好福氣,若不能自食其力,難道讓父親將我養大還不夠,還要讓他給我養老不成?”
若找不到工作,吃什麽?難道當啃老族不成?
這原是現代社會年輕人最為樸實的思想,但在這個時代卻是新鮮的甚至是不合時宜的,寶玉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辯駁,最後隻得道:“林表哥家大業大……”
林楠搖頭道:“祖宗家業,也都是先人辛苦打拚而來……一粥一飯,皆不是憑空而來,若當真是神仙中人,可餐風露宿也就罷了,若是俗世凡人,一麵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嬌婢侈童,穿金著玉,一麵又要鄙視所謂的功名利祿,那就委實可笑了。”
寶玉紅了臉,不知該如何答話,卻聽林楠又溫聲道:“日後鏈二表哥襲爵,寶玉和環兒還有蘭兒都是要搬出去的……環兒和蘭兒也就罷了,寶玉如今也不小了,可想好做什麽營生麽?”
寶玉頓時張口結舌:做什麽營生?
這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嗎?營生?營生?什麽東東?
林楠見了他這幅模樣,搖頭無語:也難怪原著裏是出家做了和尚的……
見他點不透,便也不願再多事,轉了話題,說起江南才子的風流韻事來,這卻是幾個人都愛聽的,一時聽的入迷,連寶玉都將方才的尷尬拋之腦後。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小廝來報,賈政回來了,正在書房等候。
許是因為知道林楠今兒要過來,賈政提前下了衙,等林楠並寶玉幾個去了,說了幾句話,賈政便將寶玉等人打發回去,隻留了林楠一人說話。
替林如海帶了好,又答了幾句關於林如海和黛玉身體的問話,林楠見賈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問道:“舅舅可是有心事?”
賈政每次見到寶玉,總要忍不住或嘲諷或訓斥幾句,這一次卻沉著臉嗯了一句就放過,可見是心裏有事。
林楠不由有些感歎,賈政每次拿了他做對比來嗬斥寶玉,虧得他的臉皮夠厚,才不覺得尷尬難耐,也虧得寶玉果然如書中所寫的心性純良,才直到現在還沒有對他產生什麽負麵情緒。
見賈政沉吟不語,林楠試探道:“可是朝上出了什麽事?”
賈政點了點頭,歎道:“是有兩件事,卻不知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還請舅舅明言。”
賈政道:“先前戶部尚書告老,陛下著吏部擬定繼任人選……需知六部尚書一職權高位重,向來是陛下欽點,或同部升任,哪有由吏部擬定的道理?同僚們皆猜測,是不是陛下心目中的人選,在資曆上有些不足,所以才找個台階兒下。吏部尚書想的頭都大了,精心選了幾個上去,卻都被陛下駁回——這幾日卻有人暗傳,說陛下屬意的人,是你父親。”
林楠微楞。
賈政歎道:“若此事是真的還好,若是假的……傳出這話的人,居心叵測啊!”
林楠皺眉,此事無論是真是假,都算不得是什麽好消息。
他和林如海早有默契,江南那塊地兒,原先是好的,但自打太子去世以後,就成了眾人瘋搶的一塊肥肉,越早離開越好。是以林楠才會故意在兩個皇子麵前顯露林家在江南的巨大影響力,好促使李熙將林如海調離,但是他們卻從未想過來京為官——做京官名義上好聽,但是哪比的上天高皇帝遠的逍遙自在?
隻是在這件事上,他完全插不上手,隻道:“此事我回頭便寫信告知父親。”這樣的事兒,還是留著他爹自己處理吧,省的他不知道他爹的意向,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賈政搖頭歎息,林如海遠在江南,他便是知道又能怎麽樣?而林楠又年紀太小,全然頂不上用,他自己也是全無計較,隻得道:“也隻有如此了,我也會留意此事。”
他倒希望消息是真的,賈家東西兩府,在任為官的隻有他一個,其餘大多隻顧著自己的風流快活,以致遇上什麽事兒,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以往還可以向王子騰請教,可是現在他和王家關係尷尬……林如海向來是個有主意的,若他上京為官,凡事也能指點他一二。
林楠點頭,寫信什麽的,不過是個過場罷了,林如海在京城的消息向來比他靈通,隻怕早就知道了。
隻聽賈政繼續道:“還有一事,是關於六皇子的。”
他頓了頓,才沉聲道:“今兒早朝時,六殿下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上了折子,自請出京鎮守苗疆。”
林楠微驚:“鎮守苗疆?”
大昌在皇室安置上,與前朝皆不同,無實權,無封地,有的隻是豐厚的俸祿和皇室的尊榮。
大昌的皇室旁枝,早就習慣了這種風光悠閑而又奢靡的生活,充當著京城裏最大的一眾紈絝黨。除非是直接參與謀逆,一般的事動不了他們,雖手中並無大權,但手握大權的重臣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們,甚至他們有些不太過分的要求也會盡量滿足,否則被他們一狀告到皇上麵前,就算沒有實質性的懲罰,一頓掛落也是免不了的。若將他們得罪的狠了,整日到皇上麵前哭訴,皇上一個不耐煩,說不得就將你這罪魁禍首扔到哪個窮鄉僻壤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這些宗室子弟,度過少年時期的精英教育以後,便可什麽都不做,享受著朝廷發放的豐厚俸祿,悠閑度日——對於沒有多大野心的人來說,這樣的生活,實在是人生最大的夢想。
而對於其中有些誌氣的,起點也比旁人高的多,不僅學文習武有名師指點,要入仕謀官也不難,當然想如前朝一般隻憑出身就權傾朝野那是不可能的。
比起這些出路,所謂的“鎮守”,實與流放無異。
無兵、無權、無封地,受地方官員挾製,不得聖旨不能離開駐地百裏,身邊護衛下人皆有限製,府上身邊皆有皇帝派來的官員隨侍,每三年更換一次……一代為王,二代為公,三代為候,再向後便與普通貴族無異。
皇室子孫,非是被當權者厭惡太甚,絕不會有此下場,李昊可是皇子,而且還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何來厭惡太甚的說法?
何況苗疆那種地方,可是真正的窮山惡水,土地貧瘠,毒蟲肆虐,且民風彪悍,百姓向不服管束,他們才不管你是皇子還是什麽,若惹了他們,拿起刀便殺人,末了朝十萬大山中一鑽,誰也奈何不得——那處地方,便連大規模的□□都不是一次兩次了,朝廷也派大軍剿過,卻都無功而返,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那種地方,便是從底下一步一步熬出頭的官員也畏之如虎,豈是李昊這樣的天子驕子能呆的地方?
賈政歎道:“我們先前還以為六殿下不過是以退為進以求自保,畢竟最近陛下發作了不少保嫡黨,但是聽說昨兒六殿下已經在禦花園稟過一回了,惹得皇上大發雷霆,拂袖而去。誰想今兒早朝竟又鬧這麽一出,陛下大怒,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將他逐出殿外……我回府之前,卻又傳來消息,說六殿下在禦書房外長跪不起,最後被陛下派人強行拖回自己的住處。”若是虛晃一槍以退為進,便該見好就收才是,這般再三再四的鬧,那就不是示弱,變成和皇帝較勁兒了。
賈政搖頭歎息一聲,又道:“六皇子也是傲氣太過了些,陛下既是君也是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怎麽就和陛下卯上了呢!”
雖這些事兒對他影響不大,但是上麵風雲變幻,下麵衙門自然也緊張起來,整日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生怕被拿住了半點錯處。且在他心中,李資和六皇子同母,他是跟著李資升的官,勉強算是李資一邊的人,若是皇後和六皇子出事,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到李資……
正暗自歎氣,卻聽一直默然不語的林楠突然開口問道:“陛下隻是發怒——可曾明白駁回?”
賈政先是一愣,又是一驚,覺得林楠的想法也太荒唐了,皺眉道:“這怎麽可能?那可是皇子!且是陛下唯一的嫡子!”
他心緒波動之下,連聲音都不由自主的大了起來,他自己卻渾然不覺,站起來轉了兩圈,又道:“陛下大發雷霆,態度還不夠明確嗎?”
林楠不說話,低著頭,淨白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咱們的萬歲爺,可不是這種黏黏糊糊的性子。
若是當真不允,斷然駁回,一句不許再提便可,何至於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鬧?還有禦花園的事兒,第二日便各處衙門都傳遍了,若說是朝中有大臣放了人在陛□邊,得了消息又刻意傳播——誰信啊?
誰不知道宮裏的消息向來傳的快,誰不知道從宮裏傳出來的消息大都是宮裏的主子刻意放出來的?
沒有第一時間就駁回,便可見李熙在考慮此事的可行性。
旁人隻看李昊的皇子身份,便覺得李熙絕不會將他“流放”,卻也不想想,鎮守到底還是鎮守,李熙是皇上,能讓他走,便能讓他回,以李昊的性子,去外麵曆練上兩三年,吃上點苦頭,也不是壞事——且數百個人侍候著,保護著,他又能當真吃什麽苦頭?
更何況李熙還需皇後替他平衡後宮,卻又要遏製其勢力——比起辛辛苦苦清理保嫡黨,還要時刻防止他們死灰複燃來說,直接將李昊送走,是何等的幹淨利落?
且等時機成熟時,該招回來就招回來,該傳位還是可以傳位……
至於為何要大發雷霆,這卻簡單了,咱們的皇帝陛下,最重的就是一個“名”字,怎肯背上不慈兩個字?哪怕是暫時的也不成。當然要六皇子自己不知進退,將陛下徹底激怒,一怒之下允了他,待過了兩三年,氣消了,想兒子了,於是再叫回來……
賈政又轉了兩圈,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拿起岸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眼角撇見林楠起身要告辭,知他誤會,忙示意他坐回去,自己也坐了下來,卻一時無話,好一陣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林楠回江南是去參加鄉試去了,問道:“楠兒此次鄉試可順利?”
林楠道:“八月十五的時候點了草頭,想來取中是沒多大問題的……反正鄉試的名次並不影響前程,其餘便顧不得了。”
賈政大喜道:“既點了草頭,想必就解元有望,這可是大喜啊,大喜!可曾稟過老太太?”
林楠搖頭道:“榜單還沒出呢,若是小侄不爭氣,豈不是讓老太太白高興一場?”
賈政點頭道:“此乃持重之言。”
見林楠小小年紀,就得了舉人功名,甚至大有可能高中解元,賈政高興之餘不由又想起自己的幾個兒子,賈珠是個爭氣的,可惜年紀輕輕便去了,寶玉倒是聰穎,卻不朝正途上走……不由歎息幾聲。
林楠見他表情變幻,如何不他在想什麽,將話題不著痕跡的引了開去,賈政也覺得自己在得知林楠喜訊之後卻隻顧著想自家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太過失禮,樂得轉了話題。
正說著話,外麵小廝稟道:“老爺,表少爺家來人了,說是有急事要稟。”
賈政不等林楠說話,便道:“叫進來吧。”
林家的規矩他是知道的,若不是當真有急事,萬萬不敢打擾主子們說話。
進來的卻是林才,見了禮,卻猶豫著不開口,賈政會意,起身道:“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楠兒你請自便。”
林楠忙攔住,道:“舅舅也不急在這一會兒,有什麽事兒幫小侄拿拿主意也好。”不悅的看了林才一眼。
這小子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若真有什麽密事,也該尋個由子等出了賈府再說,賈政是主人又是長輩,對他也是真心愛護,這般大喇喇的讓他避出去,既失禮不說,也傷人心。
林才知道自己犯了錯,縮了縮頭,低聲道:“大爺,六殿下現在在府裏……”
“什麽?”
林楠和賈政同時失聲,對望一眼後,林楠道:“你沒告訴殿下我不在家嗎?”
林才道:“小的說了,但是六殿下喝多了,說‘甭管他現在在哪兒,給本王把他叫回來……’,小的說了一車的好話也沒用,就是不肯走。”
林楠扶額,怎麽都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麽,招了這位爺到他家來撒酒瘋,起身道:“舅舅,我回去看看。”
賈政一疊聲道:“應該的,應該的。”
送他出門。
出了書房,林楠請賈政止步,又道:“朝上最近事多,但是和咱們不相幹,舅舅隻管做自己的事,不攙和是最好的。”
賈政點頭,道:“這個道理我懂,你不必替我擔心,趕緊回去吧,老太太那裏,我替你說一聲便成。”
林楠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家裏那個,才是大麻煩呢。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撿,的確是錯別字,已改……
關於更新不定時的問題,真的很抱歉,因為這篇寫的很不順,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卡文,所以我自己也確定不了什麽時候能寫出東西來……嗯,隻能這麽說,如果不是卡的太厲害,一周應該會更兩次,每周字數會在一萬以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