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樣東西叫做現世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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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淺幽再是怨恨,還是出手幫了木棉,她的寒症發作時,還要靠木棉。
雖然從沒有當她是姐妹來看,哥哥如今需要用人,木棉對哥哥來說能起到的作用,確實不亞於用來牽製赫連卿的她。
換了張笑臉,她說道:“花淺溟,你救赫連孝我管不著,不過若是以後他得知你的身份,會不會與今天你不顧一切救他那樣的保護你?”
“那是以後的事,等到了那天再說吧。”將來與她會如何,七爺與她還會不會如當初那般信任,木棉心中無底,她更是不敢想。
這個男人救過她,沒有他出手,她哪裏還能像人一樣生活;她不敢奢求什麽。
他是王爺,她是奴婢,就默默的留在他身邊伺候著,竭盡所能的幫他分憂。
這個信念,是木棉多年為之努力的希望,支撐她一步步走下去。
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他知曉,僅僅她一個人放在心中獨自想念就好。
可是,木棉想不到,她小小的一個夢,還是被現實無情擊碎,她的身份,注定赫連孝,是她此生不能相愛的人!
“嘖嘖,真是可憐,希望赫連孝永遠不會知道你的身份吧。”花淺幽口中感歎,目光卻怨恨的剜了木棉一下。
木棉早就習慣她這副偽裝,也不理會,隻是說道,“湘陵一行,七爺一定會去,你別耍小心思再害七爺,那我還能念在你我血緣份上放過你。”
“那我真要感謝有你這個妹妹了。”花淺幽輕笑,看著木棉擔心赫連孝那副焦急的模樣。
湘陵一行會怎樣,誰都不知曉,哥哥肯輕易放過赫連孝一命,其中緣由她暫時弄不明白,照著多年相處的了解,一定不是好事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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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傷赫連孝的是早就布置在暗礁海域的毒鐵蠣,這些東西泡在五毒製成的水中飼養,全身內外皆吸足毒汁,隻要活物一個不小心觸碰到它們,肌膚立刻會被它們劃開小口,注入毒汁,毒液雖少毒性很強,發作時間緩慢,一般人中毒很難察覺,等到感覺不對勁,毒素已經要油走全身了。
他習武有底子,身體健壯,毒素油走速度較慢,木棉替他吸除幹淨傷口的毒液,針刺四處穴道,她隨身帶著的解毒藥丸,不管有用沒有的,一股腦的讓赫連孝服下。
船艙又小又冷,不過好在有個安身地方,比泡在海水裏他們至少保住了性命。
赫連孝全身發抖微微抽搐,木棉見了壓根沒多想,解了衣衫躺在他身邊緊緊抱著他。
唯一的念頭,赫連孝不能死,隻要她活著,就一定要他活下來。
哪怕等哥哥回來就是殺了她,木棉不再管了,她隻要七爺如以前那樣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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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醫廬,發黃的紗帳垂落,*榻內側睡著一個人,長發掩住麵容動也不動,後背赤/裸,蓋著被藥水浸泡成褐色的紗布,散發出濃重藥味。
幾天大雨才停歇,赫連卿在外生火,滾滾煙霧嗆的他眼淚直流,忙站起身避開,又將腳邊藥罐踢翻,藥材、碎片飛了一地。
他緊皺眉頭,看著眼前一片淩亂,攥著手指站在原地。隨即,他重新折回屋中拿了新罐子出來清洗,再放上藥材加水,至於那爐子,他默默的拿了火石,專注的擦著。
濃煙熏紅眼睛,他拿了濕布蒙住口鼻,小心保護好不容易才點燃的微弱火苗,重新熬製湯藥。
這藥必須要弄出來,一天三次,她不能少服用。
屋裏的人突然動了動,發出一陣微弱聲響。
他聽見了猛然調轉身子朝屋裏跑去,掀起幔簾,赫連卿半跪下查看。
撩開遮住麵容的長發,昏睡的人青灰臉色烏紫的唇,沒有一絲好轉跡象,剛才那一聲不過是她的夢囈。
赫連卿心口發悶,看向她後背,那紗布下一背的傷口,當時他發覺時,心仿佛被重錘狠狠的擊中。
“換藥了,有些痛你忍著。”他清洗了雙手,擦拭幹淨,咬了咬牙掀開蓋住她後背的紗布。
傷口細細長長,縱橫交錯在她整個雪白後背,顯得格外猙獰可怕。
安紫薰從半空落下,他緊跟著,眼見她尚且還沒回神,就有人影從暗礁那裏衝出來,分別抓著她就朝著暗礁那一刻遊過去。
他快速朝前,要攔截下他們幾個,之前他就發覺那裏不對勁,好似有網狀的東西依附在暗礁上。眼下,又憑空冒出好些人,看來是在這裏等很久了!
安紫薰掙紮,那些人隻敢在她周邊堵住,一步步逼著她前行,可誰也不敢用蠻力攔住她。
天底下能令安紫薰乖乖聽話的人,赫連卿還真的沒有見識到過,那些人怎麽能奈何她,她在水中姿態輕盈宛若美人魚,不用幾下,就掙脫了那些人的包圍。
可她也越發靠近那危險的地方!
這個惹麻煩的臭丫頭!赫連卿心裏著急,隱藏的危險她還完全沒有注意到。
等他追上她,卻是晚了一步,她看不清暗礁上有東西,腳踝被纏繞,那幾個人上前要將她拉扯過來,冷不丁附近暗流起了漩渦,安紫薰被卷入,整個人重重撞擊在礁石。
他猛的躥上前單手緊緊抱住了她,袖中箭揮動,斬斷那似網的東西,靠近了赫連卿才看清楚,那並不是網。
看上去是覆在礁石上的一粒一粒如鐵砂石般的東西,顏色與礁石相近,密密麻麻的一層,不過它們是活物,吐出的毒液堅韌成絲交織在一起,從遠處看仿佛是一張網。
他與安紫薰下一刻被卷入暗流漩渦中,她一早昏迷,他有三生蠱支撐還能堅持,就這樣緊抱著,在被暗流不知道衝擊到哪裏,等風平浪靜後,他才發覺被擱置在淺灘。
這裏人煙稀少,就幾戶人家,幸好還有個山野郎中,他替安紫薰把脈。
“公子,你夫人想來是中毒。”
傷她的那東西有毒,那麽密密麻麻一大片海域都是,赫連卿對海上的事雖然了解不多,可那麽厲害的毒物,他好像曾經聽母妃提過一次,類似苗疆慣用的蠱毒。
赫連卿吸出她後背傷口毒液,割破手腕將含有三生蠱的血喂給她喝,三生蠱能解天下百毒,安紫薰的毒應該沒有問題。
豈料,幾天了,她壓根沒有一絲好轉。
還有一件令他驚詫的,他心口舊傷有些惡化,他全然不能使用三生蠱的力量,那就意味他的血如普通人一樣,無法替安紫薰解毒。
記起當年得到三生蠱時,上一任宿主留下的劄記裏記著,三生蠱乃是千年的上古神獸,得三生蠱者得天下,也曾經被詛咒必然一生不得善終!
經曆人世紛爭沉浮,已然有重創過,每逢月圓之夜,宿主需用自身血肉祭祀它,萬物相生相克,若是被玄冰玉傷及心口的三生蠱,三生蠱會自然進入休眠來愈合,這期間,宿主會變回常人。
玄冰玉,赫連卿突然想起,母妃那支名叫情淚的珠釵,所用的就是玄冰玉。
那夜,他瘋了一樣強占了安紫薰,她刺傷在他心口,差半寸就能要了他性命,傷勢始終不好,原來是傷及了三生蠱。
所以,在他真心的擔心她受傷,想救她時,卻隻能眼睜睜的束手無策。
藥才被點在傷口,她先前還能安靜不出聲,此時渾身發抖,疼的忍不住發出絲絲倒吸冷氣聲。
疼的她腦袋都泛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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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我把三生蠱種在你心口,以後你想什麽我都會知道,你要是害怕還來得及拿下哦!”女子俏皮清脆的聲音如銀鈴響起,不過背對著她,安紫薰看不清那模樣。
一身紅色嫣紅的喜服,長及腳踝的烏發如絲緞垂落,簡單的發髻簪了一支珠光潤澤的發簪,她說話時腦袋輕搖,那珠釵光澤柔和,傾瀉一身流光。
“寶寶你不信我對你的心意?”男子顛倒眾生魅惑的容顏,她當然記得,就是夢中在鏡.青鸞裏看見的人。
唯一與赫連卿不相似的,他那雙瞳眸映入那女子的身影,情深似水,仿佛天地間唯獨隻見她一人。
“天下男兒皆薄幸。”她放低聲音垂著頭,“你呢?三郎!”
“我對月神起誓,若是負了寶寶你,就讓我有生之年,每逢月圓之夜受三生蠱噬咬血肉之苦,一生不得善終!”
“夠了,我信你的,一直相信!”她捂住他的唇不準男子再發誓.
男子握住她小小的手掌,親吻每一個指尖,甚至含在口中輕輕吮/吸……
“寶寶,你信我就好,若是你不信我了,我寧願你用玄冰玉紮在我心口,死在你手上倒是個解脫。”
“隻要你不騙我,一心對我好,我怎會舍得殺三郎你……”
兩人軟語親昵,相擁*,一雙龍鳳喜燭高高燃起落下紅淚斑斑。
後背痛楚加劇,她腦中景象立刻破的四分五裂。紅色喜燭化為血淚,一滴一滴落下模糊她的眼睛。
疼,渾身都在疼,從身體內部開始,好似是鈍器一刀一刀割著血肉,如淩遲之刑。
滿眼的紅色,整個天地血紅一片。“寶寶,你在哪裏!”有人急切的喊著,那個男人連聲音都相似赫連卿,不過赫連卿才不會這樣著急喊她……
詭異的是,她明明痛到極點還死命忍著沒有開口說話,卻聽見女子聲音從她口中傳出。
悲慟哀聲,“三郎……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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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我疼……”*榻上的人一直昏迷不醒,這是她這幾天來第一次開口說話。
聲音很微弱,他見她神情痛苦,正俯身湊過去想抱著她,耳中猛然被她這四個字徹底擊中心房最柔軟的地方,緊繃的心弦被她低柔的話驟然斬斷。
她一向能忍,他們兩人每次隻有針鋒相對,每每他不擇言語,對她總是不甚在乎,甚至是厭惡。非弄的她傷心難受,赫連卿才會罷休。
安紫薰從不求饒,哪一次都能將他激怒,赫連卿素來冷情,也唯獨對花淺幽念這一份恩情,可總是因為這個女子動怒。
她有哪裏好?論姿色她不美,論才情琴棋書畫她比不得其他兄弟的妻妾,論脾氣,她一點也不溫柔嫻淑,隻會氣他,一句溫情的好話也吝嗇不給他,冷漠時,比冰山還要令人生寒。
他不過需要個能溫暖他寒涼身體的女人,赫連卿承認,他迷戀安紫薰的身體,他想要她的念頭一直都有。
論對他的心意……
赫連卿怔住,細細數來,他唯獨不去看她的心意。
他口味挑剔,她若沒有十足的用心,怎能做出那碗與母妃手藝一樣的壽麵,她說她不等了,他就為了這一句亂了。
她在太和殿莫名昏倒重病,他不眠不休照顧她,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曾幾何時他會甘願的來伺候人。
出西楚馬車上那幾天,他們相處如平常夫妻,他逗著她惹著她發怒,然後再哄著她笑出來,他喜歡看她笑。
她笑的眼淚落下,漲紅了臉一邊輕聲求著,她聲音好聽,柔柔糯糯的喊他:“三郎,不鬧了,求了你,我真的受不了!”
她身子好香好軟,他抱著她入眠,那種縈繞心頭奇怪的感覺越發強烈,好似很久之前,他就這樣抱過她,彼此身體熟稔,燃燒著他暗壓的欲/望。
他與淺幽也曾這般親密,可始終不能有安紫薰帶給他的感覺。
安紫薰,你不知道本王為何借口帶你回藩地,卻在中途乘船目的去湘陵。
三年前漁村*被毀,你說絕對不是你表哥金痕波所做。在湘陵,漁村唯一還存活的人在那裏,本王也覺得是不是瘋了,會因為要相信你,帶著你與花淺幽一同前往。
此行,你讓本王知道了你很多不曾為人知的一麵,原來對你一直沒有關心了解過,你有太多的東西讓本王吃驚。
隻因為對你那奇怪的感覺,本王疏忽冷落了淺幽,甚至對她前所未有的信任都開始變的……
“你個磨人精的壞丫頭。”赫連卿心口憋的悶悶的,他撫上她的臉,藥物暫時克製她毒發,可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如果他那夜沒有強占她,就不會被刺傷因此暫時失去三生蠱的力量,赫連卿不是擔心三生蠱,而是焦躁眼前他不能用蠱血救安紫薰。
你就那麽不願意留下做本王的女人嗎?本王可以不去計較你心中還有別的男人在,你乖乖的留下,你想要什麽,隻要你要,隻要本王有!
他低頭貼上她臉頰,在她耳邊輕聲道,“這次若是我們平安過去,你留在西楚別再提離開,我答應你,以後朝廷麵對安家與南海真的要到開戰的地步,我定會幫你保護你的家人周全,甚至安宗柏我也考慮放他一條生路。好不好?你再不醒來回答,就當做你答應了!”
赫連卿起身,繼續替她上藥,她後背傷口上了藥不能蓋被,白天陽光還暖和點,到了夜裏天氣寒冷,屋中再有炭火她不蓋被子肯定是要受凍。
上完藥,赫連卿拉扯過棉被,橫在安紫薰後背上空,他單膝跪下在*榻前,手臂彎曲,手肘支起,手掌撐住被子懸空,讓其能蓋住她後背,卻不會落下觸碰到傷口,全靠一雙手支撐。
幾夜,他都保持這樣的姿勢,幸好她傷口未曾感染,身子不曾受寒。
深夜。
昏迷不醒的人,忽的慢慢張開眼睛,昏暗燭火,安紫薰看的不甚清楚,目光落向身邊的男子,他闔了眼眸,那撐著被褥的姿勢卻穩穩不動。
眨眨眼,兩行清淚滑落,她雙唇微動說了什麽,隨即無力的又闔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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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麵光滑如水,東方非池廣袖拂過,方才鏡中所顯示的影像頓時宛若波紋蕩漾開不見。
“赫連師兄,你居然如此癡情。”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笑比哭還難看,完全不符合他謫仙似的風雅。
這麽說的話,他會為安紫薰拿下三生蠱的機會就加大了……
贏的幾率加大,可東方非池的表情卻沒有預期的那麽高興,鏡.青鸞又一次可以顯示遠在千裏外的影像。
“青鸞,你可以看透安紫薰嗎?”他對鏡子喃喃自語。
鏡中閃過一道青色光華,漸漸顯示出一隻昂首的鸞鳥形態,不過鸞鳥半閉合眸子,還未有張開。
“還沒有完全蘇醒。”東方非池有些可惜的說道。
千年之前,青鸞鳥乃為妖獸,被奇人封住鏡子供其驅使,鸞鳥有穿透時空油走四合天地的本領,可以依主人的命令,顯示所要找人之人身在何處,逆轉時空將其帶回任,還可以看到那人的前世今生。
安紫薰注定是赫連卿一生的劫數,他參透不出那個女人的前世今生,甚至不知道她如何能擁有令鏡.青鸞蘇醒的力量。
四合天地,終會因為她起一番戰事,這個女人是吉還是凶?
身為國師,他首要保護的正是這一片土地,還有師傅托付給他的赫連卿,雖然他一向看不慣赫連卿那副臭德行。
“國師大人。”童子在外恭敬的請示他。 banfu-(.*)sheng. com 莫相棄:下堂皇妃要出閣
“什麽事?”他正擦拭鏡子,又是一片黑暗,他眉毛一挑,這可不是好兆頭哦。
“有人求見大人。”
“轟走,說本國師病了。”
“國師大人......”童子臉色都變了,身邊那人卻不以為然的笑笑,徑直而入其中。
“大人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來這裏?”嫻靜平和的聲音帶著天生的威懾力,目光銳利落向東方非池懷中抱著的鏡.青鸞,驟然眸色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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