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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可以是說由一群稀奇古怪的家人組成。」鈴一邊撥弄著手中的衣角,一邊心不在焉地說。可即使是說著早就變成了遙遠過去的記憶,鈴的眼底還是能看見那末深深的眷戀。「meiko大姐和kaito大哥是這個家的『家長』。直到我和連為止,都可以說是由meiko大姐帶回來,然後由他們兩人共同照顧長大。」
鏡音鈴和鏡音連並不是一出生就在vocaloid家族裏,他們也曾經有過『親生父母』的存在。但是這兩名男女的身影,早就從他們的記憶之中消失得無跡無影。兩人最早的記憶,就是大約三歲的時候手牽手站在無人的街道中間。本來摸上去軟呼呼的金發,也因為連綿不絕的暴雨而塌了下來。
她和連因為濕透的衣物和寒冷的天氣,凍得瑟瑟發抖。但是當時他們還是跌跌撞撞地沿著那條路,毫不猶豫地走了下去。
——因為他們是『鏡音』。
——他們……是惡魔。
後來的日子更不用細說,兩個三歲的孩子能做些什麽?
即使他們沒有放開對方的手,即使他們互相扶持著,他們還是小孩子。在這個世界的黑暗之中,小孩子可以說是最值錢,同時亦是最不值錢的存在。父母可以為了下一頓食物而賣掉自己的親生孩子,饑餓時小孩子就是最珍貴的儲備糧。
這就是世界的黑暗。
小小的『鏡音』就在這片黑暗的後街之中渡過了人生之中最黑暗的兩年。然後?沒有然後了。因為在五歲的時候,英明神武的meiko大姐找到了他們。
鈴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天。
那是一個風雨欲來的陰天,空氣中充滿著令人抑鬱的氣息,灰黑的雲層之中不時響起一陣悶雷。而不小心跟連分開了的鈴,則是被一個記不清模樣的大叔,給堵在一個沒有任何退路的天台之上。
「嘿嘿嘿,終於抓到你了,小鬼!」
幼小的女孩驚慌失措地左右張望,期望著有那個人可以來幫她。可是向來都不會分開的連被引得極遠,而眼下他們身處毫無遮掩的天台之上。四周有沒有其他人,一看就知道。
「難得的能力者啊,這次可以賣個好價錢了!」
「不……」瑟縮發抖,金發的幼女抱著自己縮小再縮小,幾乎想躲到地縫之中。可是對方就是不會管她的情緒,就要到手的獵物那會輕易放手。眼看著男子愈走愈近,小女孩抱著頭閉上眼睛,幾近絕望地尖叫起來。
「不要!不要!不……【不要過來!!!】」
淒厲的尖叫響徹雲霄,然後隨著尖叫聲消散,蘊釀已久的雷雨便嘩啦地下了起來。小女孩一直緊緊地抱著自己,閉上眼睛。即使遠方傳來一聲慘叫,即使傳來一聲轟然巨響,鈴還是不敢張開眼。直到一個熟悉且溫暖的氣息,喘著大氣出現在她身邊。
「……連!」鈴抬起頭,在眼眶中翻滾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啊啊啊!連!」
兩雙冰冷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兩個麵容相似的孩子相擁著,放聲大哭。
——為什麽就是我們?
——好可怕!
——好恐怖!
兩個孩子牽著手,戰戰兢兢地一起走到天台的邊緣探頭望了下去。那個一直追趕著他們的男人就躺在街道上——四肢扭曲丶腦漿塗地,臉上還停留在驚恐的表情上。雨水衝淡了逐漸漫延的豔紅,可卻還是對天台上的金發雙子做成了極大的衝擊。
——即使是最簡單的語言也是帶有力量的。
這是鈴最先明白的道理。
就在幾天之後,一個有著褐色短發的女子帶著溫暖的笑容找到他們。鈴還記得很清楚,那個女子逆著光向他們伸手的表情。她笑著向兩個驚恐的孩子伸手,隻說了兩句話——
——我跟你們是一樣的。
——要跟我來嗎?
「那雙向我們伸來的手,非常溫暖。」鈴如此回憶道。艾斯專注地聽著,不發一言。
然後,他們被mekio一手牽著一個,帶到了他們日後的『家人』麵前。有著一頭棕色短發丶豪邁奔放的是大姐mekio,溫柔可欺的大哥kaito,則是有著一頭如同最為包容的大海一樣的藍色短發。最先被帶回來的是有著蔥綠色頭發的初音未來(miku),然後是有著粉色長發的巡音露卡(luka)。最後就是他們,有著一頭比陽光還要燦爛的金發的雙子,鏡音鈴(rin)和鏡音連(len)。
在那個吹著恰到好處的微風的下午,他們在那個庭院之中與自己的『家人』見麵。幼小的『鏡音』的命運,從此有了轉折——
『我是即將成為你們兄長的人——』
『不用害怕,因為你們是令我自豪的弟弟妹妹啊!』
——永遠溫柔地笑著,即使被他們欺負了也隻會苦笑的kaito大哥。
『來!來喝酒!作為這個家的孩子怎麽可以不會喝酒!』『等丶等等!meiko!他們還小!不能……嗚!』『閉嘴!給我喝酒哈哈哈!』
——永遠豪爽地笑著,酒不離手的meiko大姐。
『嗯……到底穿那條裙子好呢?』
——永遠端著書和紅茶坐在一旁的巡音露卡。
『蛋糕!蛋糕!好吃的蛋糕!』
——永遠一臉幸福地笑著,單是看著就會感到幸福的初音未來。
「雖然有過爭吵的時候,也有過不和的時候,但是那段時間真的很美好——」
『讓圖樣拚湊在一塊,孕育出希望;而那樣又會變化出新的圖樣。將描繪而出的今日以及明日,喚作夢想,喚作希望!看啊!旭日將要東升!全新的太陽,將永遠丶是的永遠不停地繼續繞著世界轉。飄搖繚繞的白雲之間,今日依然透射一道光輝。』
八人一同站在舞台上,如同述說著自己的夢想和願望一樣,為了將自己的祝福給予世界,溫柔地頌唱著。台下的觀眾也隨著音樂節拍,而揮舞著手中的螢光棒。隨著音樂逐漸減弱,台上七色的光芒也逐漸熄滅。
這曾經,就是鏡音鈴的日常。
「但是,我在五年前不小心丟了。」鈴帶著一絲落寞的笑容說道,她眺望著遠方的海麵,沈默起來。艾斯看著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沉默了一會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道:「怎麽一回事?」
鈴沒有回答。她怔怔地看著遠方,整個人如同雕像一樣動也不動。看見她這樣,艾斯也隻好專心地劃起小船。過了一會,一陣輕輕地哼唱傳入他的耳中。在他以為聽錯的時候,那陣輕柔的歌聲逐漸清晰起來。
「告知冬天來臨的風聲,側耳聆聽丶身軀顫抖。
一旁的你吐出的氣息,白茫茫地感覺很冷。
今年生命又走到了盡頭,引頸期盼那未來的春天。
邊傾聽著生命的連續,在光芒中新芽不斷冒出。」
鈴閉上眼睛,像是要將心中的所有都傾吐出來一樣,放聲高歌。
「就是知道這走向腐朽的命運,才要更加堅強。
我還想繼續呼吸,我還想繼續歌唱。
真希望我能夠留下些什麽,能代表我活過的生命證明……」
——能代表我活過的生命證明……嗎?
聽見這句歌詞,饒是對音樂本來沒什麽感覺的艾斯也怔呆了一會。
『要是海賊王有孩子要怎樣?』醉醺醺的男人扯起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大笑地嘲笑著那個黑發的小男孩。『就和他老爸一樣,吊死啊!』
從出生起的十八年歲月,沒有人能夠回答他一個簡單的問題。就連爺爺也隻能在沉默之後告訴他:他一定會得到這個答案的,隻要他一直活下去。
——到底他的存在,是不是值得呢?
就在他也陷入沉思的時候,鈴已經結束了如同發泄般的唱歌,望向沉思中的艾斯。看著對方吟沈的樣子,因為吼過歌而心情變好的鈴頓時生起幾分惡作劇的心思。她放輕動作,屏著呼吸輕輕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看著艾斯被她嚇了一跳的樣子,鈴不禁噗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鈴捂著肚子,指著艾斯就是一陣狂笑。過了好一會才終於收住笑聲,鈴伸手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才向艾斯道歉:「抱歉抱歉……看你被嚇一跳的樣子真的太好笑了……哎哎,肚子好痛……」
艾斯雖然被鈴從沉思中扯了出來,又被指著鼻子笑了一輪,竟然奇怪地沒有黑起臉。鈴看著反常的艾斯,滿臉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差點就再一次掉回滿腹思緒之中的艾斯,怔了一下才真正回過神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剛剛在想一點事情。」
鈴狐疑地來回掃視了他幾下,才說:「在想什麽,你整個人看著比我更灰暗……」
「是嗎?」艾斯苦笑了一下。
——真是感覺非常敏銳的人啊。
「別說我感覺很敏銳。」鈴抽搐著嘴角給艾斯一巴掌,沒好氣地說:「你的情緒其實也很明顯……」
「這樣啊……」
「那你剛剛在想什麽?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這一次輪到艾斯沉默起來,見他這樣,鈴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正當她想讓艾斯手下別停的時候,艾斯終於問了一句話。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是不應該存在的嗎?」
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張口說——
『有人曾經這樣跟我說過——』
作者有話要說:碼著碼著就變成了苦情了咱到底是想怎樣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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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