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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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白衝出了餐廳一個人盲目地走在英國的大街上此時天上已經飄起了綿綿細雨,十分陰沉就像她的心情一樣,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世界藝術協會會長白釗榮會是她的爺爺,白逸寒也真的是她的親生哥哥。
宋白對她的這個爺爺是心裏有恨的,如果不是他當年阻攔他父親和母親在一起的話結局根本不會是這樣的,並且和她的父親斷絕了父子關係二十年都不管不問。
英國的天氣時常陰晴不定,烏壓壓的天空飄起了細雨,冷風一陣陣的吹來,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宋白一個人走在這大街上冷風吹起了她的發,鼻尖凍的泛紅,陌生的
國度顯得那般蕭瑟孤寂。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跑車慢慢地跟在宋白的身後,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直跟在她的身後,那雙淺灰色的眼眸裏是淡淡的擔憂以及幽暗晦澀的複雜之色,雖然他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輸得一塌糊塗,但是隻要宋白在他的眼前他就無法不去注視她,然後,他看到後麵跟上來的男人,宮肆軒苦笑,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他比起他,總是差那麽一步。
“宋宋……”齊承之他從遠處走來,那雙好看的眼眸裏麵泛著淡淡的擔憂之色,他立馬脫下他黑色的風衣披在了宋白的身上,他從酒店一直到餐廳一直跟著她,白逸寒帶著她離開,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宋白會這樣的失魂落魄的。
宋白看向齊承之,神色冷靜的沒有任何端倪,看了看披在她身上大風衣,齊承之隻穿著一個單薄的白色襯衫,那雙美麗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包容著她,宋白垂眸,將身上的風衣脫了下來放到齊承之的手裏。
“不要跟著我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說罷,她轉身自顧自的繼續向前走,齊承之皺眉,宋白的情緒明顯不對勁,他怎麽能放心的了?剛想繼續去追上前,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
齊承之回頭,沒想到會是宮肆軒這個男人,宮肆軒看了看宋白離開的方向,然後眸光幽深的看向齊承之。
“先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我有事和你說。”
“不好意思,我想我們沒什麽好說的。”齊承之淡淡的說完,便想去追宋白,宮肆軒又意味不明的出聲。
“如果我說……是關於宋白過去十年的事情呢?”
果然,齊承之要離開的步伐頓住,轉過身繼續等著宮肆軒的下文。
宮肆軒指了指對麵的一間咖啡廳,意思到咖啡廳談,齊承之抿了抿薄唇,一言不發的徑直走向那間咖啡廳,宮肆軒隨後便跟了上來。
此時,中午時分咖啡廳並沒有什麽人,二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宮肆軒還仔細的點了兩杯咖啡,齊承之雙腿交疊優雅的坐在那裏,淡漠的眼眸看著宮肆軒,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宮肆軒點好之後才看向齊承之,那雙妖冶的淺灰色眼眸泛著一絲冷冽的光芒,唇角邪肆的勾起,聲音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
“我想你應該都知道了事實,晟謙確實是你的兒子。”
“所以重點呢。”齊承之表情淡然,直入主題。
宮肆軒幽幽的一笑,聲音低沉悅耳,胸腔微微震動,他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麵,節奏平緩,卻像是敲在心口那般,叫人莫名的開始緊張起來。
“十年前你和那個女人訂婚,是我帶宋宋離開的,去了意大利。”
齊承之這個倒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宮肆軒帶著她離開的,怪不得,怪不得他十年裏查不到宋白任何的消息,博那羅蒂黑手黨家族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宋白藏的嚴嚴實實的讓他無跡可尋。
“宋宋她有多要強驕傲我想你很了解,去了意大利沒幾天她便離開了,她不想把那麽狼狽的模樣給任何人看她也不想靠我,所以,她獨自一人悄無聲息的離開。”宮肆軒聲音淡淡大敘述著,垂眸,讓人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
“一個十幾歲大的女孩子,一個人漂泊在異國他鄉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情,她寧願去一天打幾份臨工都不願意回博那羅蒂。”
“她那個時候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因為不知情,過度勞累導致在工作當中暈倒,送往醫院的時候差點孩子沒保住。”
齊承之驟然攥緊手掌,骨節泛著森森的白,指甲刺入手心一陣尖銳的刺痛,卻比不上心髒的痛楚,像是有千萬根針紮在他的心髒,鮮血淋漓。
宮肆軒看著齊承之的神色,然後薄涼的扯了扯唇角,話語帶刺得刺向齊承之。
“你知道我最後是怎麽找到她的嗎?”
齊承之眼眸深沉的看著宮肆軒,他知道,接下來的話他可能會無法接受。
宮肆軒仿佛沒有看到齊承之的反應,視線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空,他仿佛看到了那年……
人來人往的醫院,一個年輕的東方女孩子懷裏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衝進醫院,她不管不顧的衝到醫生的辦公室,眼淚唰唰唰的掉。
“醫生,拜托你,救救我的孩子!”宋白手顫抖的抱著僅僅幾個月大的晟謙,那小臉蛋兒一片燒紅,紅的不正常,孩子呼吸出來的氣息都一片滾燙,晟謙發燒了一天一夜了,都沒有退燒,喂他奶粉都不喝,她的一些錢全部用來買奶粉了,根本沒有錢給晟謙買藥,她本來想著應該會退燒的,結果越燒越厲害了,一天一夜的不哭不鬧,她心慌了,所以才來求求醫生。
醫生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看到宋白這樣衝進來很明顯是不悅的,尤其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窮酸的東方人,所以對宋白的態度也並不會很和善。
“小姐,如果要看病的話請在外麵掛號排隊。”
宋白臉色蒼白,聽到醫生的話直接跪到醫生麵前。
“求你,求求你醫生,我的孩子他已經高燒兩天了,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求你……”宋白唇瓣顫抖著,眼睛血紅一片眼淚像是不要錢似的掉個不停,不論她多麽的堅強,她也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而已,麵對這種的事情她怎麽能不慌?晟謙是她的唯一了,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失去晟謙!
醫生很顯然的不耐煩了“小姐,這是醫院的規定,你先去掛號交錢我才可以給你檢查啊!”
“對……對不起,我現在沒有錢,但是!我會很快籌到的!拜托,醫生你先看看我兒子好不好?求你了!”她怕,晟謙才不到四個月,高燒兩天,如果再不醫治的話,真的就抗不過去了,可是她根本沒有那麽多錢,所以她隻能卑微的去祈求。
醫生以為她是無理取鬧,煩躁的立刻打電話給外麵“喂,這裏有個鬧事的女人,你們過來處理一下。”
宋白絕望的瞪大眼睛,這就是所謂的醫者嗎?!眼看著這麽小的孩子危在旦夕卻冷漠的不管不顧!
很快就有幾個女護士來到房間想要拉宋白,宋白氣急,看到一邊桌上的一把手術刀,立馬拿了過來把晟謙放在那醫生麵前,手裏的刀子放在手腕上,激動的大吼“我要你救他!否則,否則我就死在你們醫院!我看你們還能不能做下去!”
說罷,她手上的刀子已經劃開了手腕,猩紅的血立刻流了出來,這裏的動靜很快引來許多人圍觀,醫生也慌了,想要奪下宋白手中的刀子。
宋白後退一步,死死的瞪著那醫生,眼眸赤紅“別過來!我問你救不救?!”說著,那刀子割的更深了一些,血不要錢似的流個不停,白色的地板很快就滴滴答答的染上了血紅之色。
外麵的那些人也都嚇壞了,都在讓醫生救人,醫生也怕鬧出更大的事,這事傳了出去影響了醫院的聲譽的話,那麽他的飯碗也保不住了啊!慌忙點頭“救救救!你別衝動!放下刀子,我立刻醫治你的孩子!”
宋白終於冷靜了一點,然後看向那邊的晟謙,唇角勾了勾,便陷入失血過多了黑暗。
當醫院的這個鬧劇被上傳到網絡上的時候宮肆軒找到了她,已經是兩天後,他在醫院的
最頂層天台找到了她。
她抱著晟謙坐在天台上,臉色蒼白的嚇人,手腕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比一年前瘦了很多幾乎一股風就能把她吹跑,那一刻,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他至今記得那種痛徹心扉的感受。
她目光悠然的看著遠方,無悲無喜,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被黑暗所漸漸浸染,再也沒了光亮。
她說“人生為什麽會這麽的無奈呢,所有不好的,絕望的,黑暗的,似乎都與我特別有緣呢。”
“我輸了,最終還是輸了,輸給了現實,輸給了命運。”
“在生活麵前,我的驕傲我的自尊不值一提。”
她聲音淡淡,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卻讓他心髒緊縮,心疼憤怒幾乎將他溺斃。
“所以……我來了,以後,不論誰放棄你,我……都不會離開你。”
最後一句話他壓低了聲線,說給她,卻隻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著,然後她被現實擊的粉碎,不得已,她終是向命運低了頭。
……
宮肆軒淡淡的敘述著這痛徹心扉的曾經,每每想起,都是疼痛,所以,他是恨著齊承之的,把他二十年裏虔誠又小心翼翼保護著的人傷的這般體無完膚,他也恨著自己,為什麽遲來了那麽一步,就那麽一步,如果是他,宋白會不會要幸福很多?
齊承之桌下的手顫抖著,這些過往被重新揭開,全部都是深入骨髓的傷疤,有些傷或許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愈合,但有些傷,卻隻會在時間中慢慢潰爛,光鮮亮麗的是表麵,這些傷卻依舊在人看不見的地方肆虐。
“你應該沒有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的傷疤吧,也對,她怎麽會讓你知道。”宮肆軒垂眸勾唇,顯得那般悲涼。
齊承之沒有說話,瑰麗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周身的氣息更加薄涼冷漠了幾分,他站起身沒有理會宮肆軒,邁著大步子快速離開,有幾分急切之色,他想見她,非常想。
宮肆軒目光轉向窗外,他看著齊承之急切去尋找宋白的身影,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他置身於這裏,卻空寂的仿佛隻剩下他一人,他在奢望什麽?從一開始不就注定了嗎?他有資格爭嗎?爭得過嗎?他並沒有輸給齊承之,他是輸給了她。
二十年的執念,他……這輩子都恐怕無法放下,既然已經成為一種痛苦的折磨,那麽……請繼續痛苦下去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