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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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承露小築,流光躺在床上掏出蘇恓惶送的水晶球,一遍一遍的看,邊看邊笑,直到睡著。

    到了月底果然出了名單,蘇恓惶、十殿、李垚兄妹、月靈都在列,此外還有大師兄青蕪、玄青、玄英等人,夢瑤仙子帶隊。眾人都是皆大歡喜,風羽冰和風雲倒也反應平淡。

    隻是流光,聽得蘇恓惶也要去,回去就央求芙菱仙子要求一起去,芙菱仙子隻說流光還小,宗內已經定下的事,不能隨意更改。流光又去找月靈求夢瑤仙子,月靈為難的跟夢瑤仙子提了,反被夢瑤仙子說了一通。蘇恓惶沒想到自己也能去,心知流光會不樂意,也安慰開導她,流光無法,也就不再提,眾人都當她是接受現實了。

    鏡水宗的繼任大典定在冬月十五,整個大典要舉行七天的時間,受邀嘉賓都要在冬月十五前到達。十月初一當日,蘇恓惶一行人就出發了。流光坐在紙鶴上,看著蘇恓惶等人禦劍飛出無極山的範圍。出了無極山進入世俗地界,眾人就不能再禦劍了,要改用世俗的交通工具。楚國和魏國相鄰,但天劍宗在楚國西北,鏡水宗在魏國東南方向,路途倒是遙遠,近一個月多月時間趕路還是要的。

    流光送別了眾人,悶悶不樂地回了玉女峰,芙菱仙子當她小孩子脾氣,離開哥哥心裏不舒服,也沒有在意。

    眾人出發了五日,流光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按時修煉,與平常無異。

    到了第六日,芙菱仙子交代流光要閉關一段時間,讓她好好修煉,流光乖巧的點頭答應了。

    等到芙菱仙子閉關了兩日後的夜裏流光偷偷的收拾了東西,放在儲物袋,帶上小布,拿著芙菱仙子的令牌偷偷的出了無極山的結界。

    流光因為從小的生活經曆雖然處在天真浪漫的年紀,倒不是不懂世事,這些年聽月靈講那些遊曆的事情,倒也知道單身女子出門在外應當注意些什麽。當下到了摩蘇城以後,就趕緊買了幾身男裝,又買了一匹馬,買了一張大陸的地圖。早聽說蘇恓惶等人是要從洛水走水路去雙龍城,然後從雙龍城轉陸路去鏡水宗所在的長平郡。天啟大陸的兩條大河,淇水和洛水都是起源於齊國境內,淇水從齊國流經魏國和楚國邊境,洛水則從齊國橫穿楚國,淇水和洛水在雙龍城匯合入海。蘇恓惶等人在楚國都新安上船,而流光則準備走陸路去,先到淇水邊上的重鎮蘆洲,從蘆洲渡過淇水到達魏國境內,然後去長平郡。水路總歸比陸路要慢,所以流光的時間也還是很充裕的。

    打定主意,流光換上男裝,塗黑了臉,立刻就變成了一個半大小子的模樣,因臉上的胎記過於明顯,怕被天劍宗的人找尋發現,又施了個簡單的幻術遮掩住,當然這個幻術隻能偏偏凡人的眼睛,真正碰上修真人士立馬就能識破,所以隻要不正麵碰上天劍宗的弟子,流光還是安全的。

    長這麽大第一次一個人單獨闖蕩,流光的心裏是又期待又害怕。往常蘇恓惶也不是沒出過宗門執行任務,流光也沒有像這次這樣偷跑出來。隻是鏡水宗的繼任大典在冬月十五,冬月初十是蘇恓惶的生日,以往每年的生日,蘇恓惶都是和流光一起過的,尤其是在蘇恓惶給了流光一個這麽難忘的十五歲生日後,流光說什麽也不能忍受蘇恓惶一個人孤零零的過生日了,這才偷偷摸摸地跑了出來。跑出來之前流光也仔細的思量過其中的風險,以流光現在的修為,世俗的高手是傷不了他的,隻要避開修真人士,低調行事就不會有大的危險,再說了大陸這麽大,修真人士也不是滿大陸到處跑的,要碰上也難。

    開始幾天流光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人多的地方,吃飯住店都盡量低調,生怕碰到天劍宗的人。走了幾天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心情也不由得放鬆了下來,慢慢開始享受一個人出門在外的自由和愜意。碰到好玩的,好吃的,都新奇的去試試,碰到好山好水也去逛逛,一麵玩一麵想著這些好玩的好吃的都要告訴蘇恓惶,以後跟他一起來試試。走了半個月以後,新鮮感也沒了,開始抓緊時間趕路。

    緊趕慢趕的,流光在十月二十五這天傍晚時分到達了蘆洲地界。離蘇恓惶的生日還有十天時間了,流光開始著急自己之前太貪玩了,今晚必須趕到蘆洲城內,坐明天最早的一班船過淇水,然後日夜兼程趕往鏡水宗。

    天光已暗流光騎著馬惴惴不安的走在蘆洲城外的一處密林,穿過了密林就是蘆洲城,此時想必城門已經關閉了,隻能偷偷的想辦法溜進城去,明日一早離開。正在想著時,突然聽得耳邊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仔細聽時似乎離此地還有一段距離,流光心裏咯噔一下:“壞了,怕不是修真人士在這裏打架吧。走了這麽久沒碰上,可別臨到魏國了碰上了,多一是不如少一事,還是先躲起來為妙。”

    於是,流光輕拍馬肚子讓馬匍匐在地,又點了馬的穴道讓它睡倒,自己也找了個濃密的樹叢藏好,屏住呼吸凝神靜聽。

    打鬥聲中,間或還有人語聲,隔得太遠聽不清楚,依稀是有男有女。

    “千萬別往這邊來,千萬別發現我……”流光在心裏默念。這幾年月靈和蘇恓惶都常常教導流光,修仙之人不能插手世俗爭鬥,同為修真人士的爭鬥也盡量不要攙和,除非遇到的是邪教之人。流光此時是偷跑出來的,更加不敢管人閑事,以免被宗內發現抓回去。

    誰知天不遂人願,怕什麽偏來什麽。不一會,流光就聽見有人朝著流光的藏身之處跑過來。聽起來腳步虛浮,步履不穩,還夾雜著沉重的喘氣聲,聽腳步聲是兩個人,從呼吸來判斷是一男一女。

    隻聽得樹木一陣輕微的斷裂聲,似有什麽東西摔倒在地,壓倒了樹叢,然後是兩人悶哼聲。未幾,一個悅耳的女聲滿含焦急的問道:“冷言,你怎樣?要不要緊?”

    回答的是一個男子劇烈的咳嗽,之後才喘息著道:“水仙你別管我了,你快走。”

    “不行,到今時今日了,你以為我還會丟下你麽?”女聲哀怨的道。

    “水仙,你這又是何苦?!”男聲道,聲音中有濃濃的痛惜,不舍。

    “你還不懂我的心思麽?”女聲又道。

    “水仙,如果有來生,我寧願和你做一對普通夫妻,白頭偕老。”男聲深情道。

    “我也是。”女聲淒楚的道。

    “喲,這都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思卿卿我我,嘖嘖。”又一個聲音道,聲音雌雄莫辨,似乎頗為年輕,又似極老。此人出現的毫無聲息,流光聽得他說話才發覺,心裏不由得一跳。

    “黑牡丹,這次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完成任務,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但是我求你放過冷言。”女聲道。

    “哼,你背叛組織,本就該死了,還有臉求饒。”第三人的聲音道,語氣冰冷無比。

    “黑牡丹,大家同門這麽多年,求你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過冷言。”女聲哀求道。

    “情分?!我和你可沒什麽情分可言,倒是你的情郎,不殺他組織還有何信譽可言,這點你應該很清楚。”第三人冷冷的道。第三人說完,突然發出咦的一聲,隨即冷哼道:“水仙,你一邊跟我提情分一邊朝我下黑手,要不是我留了個心眼,可就著了你的道了。”

    話音未落,一陣輕微的破空聲響過,女子發出一聲悶哼,隻聽得男聲道:“水仙,水仙,你怎樣?”

    “快走。”女聲似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說道,聲音的主人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想走,太晚了。”第三人的聲音冰寒徹骨,隻聽得一陣刀刃入肉的噗噗聲,隨即有什麽東西重重的摔倒在地,想必是第三人用兵刃刺傷了男子,男子摔倒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流光心中大駭,氣息打亂,差點叫出聲,趕緊用手捂住嘴巴。

    “冷言!”隻聽女子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大叫聲,然後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冷言,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別嚇我。”女子顫聲道。

    並無人回應,想必倒地的男子已經身亡了。

    “啊……”女子發出一聲傷心欲絕的大叫,然後嚎啕大哭。

    “這本就是他的命運,倒是你,你違背組織的命令,是你自己回去呢,還是我抓你回去。”第三人毫無感情的聲音又想起了。

    “哈哈,哈哈,”女子發出一陣慘笑聲,“組織,組織,冷言你別怕,我來陪你了。”

    一陣爆竹般的響聲想過,女子的笑聲嘎然而止。

    “哼,女人,又是一個傻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第三人依舊冷冷的道。

    流光死死的捂住嘴巴,心跳如雷,背心都被汗濕了。流光雖是修仙之人,但是還是第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還是一下子兩條人命,心裏害怕的不得了。

    “好戲看完了,出來吧。”僅剩的一人的冷冷的說道。

    “完了,他發現我了,怎麽辦?怎麽辦?”流光聽罷,頓時魂飛魄散。同時心裏默念,“不是我,不是我,他沒發現我。”

    “怎麽?要我親自抓你出來?倒時候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這個聲音說不出的冰冷。

    “姐姐,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我隻是路過的。”流光聽罷,再也忍耐不住,捂住頭從藏身的樹叢後跳出來喊道。

    “姐……姐……?”這人的聲音明顯一愣。

    流光從捂著頭的手臂縫隙你頭眼一看,隻見身前丈許的地方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人,一頭黑發披散著,夜色下這人的一張臉帶著一種分外張揚妖豔的美。

    “對不起啊,姑娘,我不真不是故意的。”流光以為人家不高興自己叫她姐姐,於是改口道。

    “姑……娘……?”眼前的人眉毛一挑,咬牙切齒的說道。

    “牡丹姑娘,我是聽她叫你黑牡丹的,我真是路過的。”流光怯怯第一指地上抱著躺在一起的兩個人說道。

    “本來,不想殺你的,這是你自找的。”黑牡丹雙眼一眯,眼裏一陣寒光閃過,右手一抬,流光隻覺得似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用力往前拉。然後眼睛一花,就真的被黑牡丹伸出的右手抓住了脖子,整個人被提起,雙腳離地。

    “放開我,放開我。”流光隻覺得脖子劇痛,整個人喘不過氣來,兩手拚命的想扒開黑牡丹的手指,無奈黑牡丹的手指就跟鐵鉗似的,根本就扒不開。

    流光隻覺得眼前發黑,呼吸困難,肺裏麵火燒火燎的難受得緊,整個人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恍惚間,流光似乎聽見咦的一聲,感覺脖子一鬆,整個人又可以呼吸了,流光趕緊吸進一口氣,整個人捂住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正難受間,包頭的頭巾,被人粗暴的扯開,頭發披散在臉上,流光無力驚呼,隻聽有人說道,“居然是個丫頭。”

    然後就感覺整個身體被人提了起來,下一刻就騰空而起,一路暈暈乎乎地在空中飛掠。

    不知道過了多久,流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淩空拋起,驚呼聲還沒出口,下一刻身體就狠狠地摔在一堆軟軟的東西上麵,似乎是一張床,流光正迷迷糊糊地想著呢,突然感覺到小巴被人捏住,整個人的上半身被迫向上抬起,閉著的雙眼也感覺到有光照過來,流光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但略一張開條縫,就被強光刺的趕緊閉上了。

    隻幾個呼吸的時間,流光的下巴被放開,整個人又陷進厚厚的被子裏,然後人被很細心的放進被子裏,又輕輕地蓋好。

    奔波這麽多天,又經過剛剛的驚嚇,躺在軟軟的被子裏的流光隻覺得一陣莫名的安心,累積多日的疲累感如海浪般湧上來,流光心裏一鬆整個人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人用手輕輕的撫摸自己的臉龐,握著自己的手呢喃細語,但是流光已經無力分辨這個聲音在說什麽,隻是下意識的輕聲回應道:“哥,哥。”握著自己的手一僵,然後手背被輕輕的挨在一個溫軟的所在,好似一個人的臉龐,“流光,流光。”握著自己手的人柔聲輕喚,“嗯……”流光隨著喊聲含含糊糊地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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