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從木堆上麵升騰而起。

    幾百個人緘默的看著那火焰。

    火焰升騰而起，不斷變幻著詭異莫測的形狀，葉白靠在身後修羅皮製作而成的墊子上，有著呆滯的感覺。

    在這裏真的任何修士，都沒有修士尊嚴。

    隻有無盡的使命感覺。

    咕嘟嘟。

    木堆上麵熬著湯。

    此刻發出濃烈的香氣，帶著一股子特有的刺鼻味道，遠處也是有著幾個篝火，身穿黑衣的人，就這樣緘默坐在一塊，似乎忘記什麽，他們忘記了世界，世界也是忘記他們。

    孤獨、寂寞。

    或許隻有這樣的時候，他們才不是看著黑夜，看著月色，而是看著篝火吧，其實葉白不明白這樣意義何在，但..人類總是一個奇怪種族，熱鬧的時候喜歡寂寞、寂寞的時候，卻渴望熱鬧。

    矛盾而又統一，修士還是人，不是仙，所以還有著人性，但一旦修為高了，那麽恐怕當真是可以太上忘情，不眠不休了，也沒有什麽寂寞，也沒有殘忍了，一切都為了大道。

    葉白思考著。

    猛不丁一杯濃湯，便是放到了葉白的身邊，夜七香看著葉白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覺得外域如何？”

    葉白抬頭不明白夜七香的意思。

    片刻後仍舊是像是出來的時候，那樣道：“不怎麽樣，但也可以生存，似乎沒有需要這域的那般嚴重的。”

    夜七香將那湯碗放在葉白的掌心。

    兩人的手指相交。

    夜七香的手指是冰冰涼涼的，甚至是一種宛如寒冰一般的感覺..冰冰涼涼，徹骨，即便是這濃湯都感染不了這氣息。

    而且很粗糙。

    讓葉白都是感覺到不像是一個女子的手，反而是像是一個漢子的手，被風吹日曬後的結果。

    夜七香收回了手道：“你的想法很危險的。”

    葉白抬頭道：“哪裏有著危險？”

    “哪裏都是危險？”

    “以後不要說了，若是有人問你就要說，一輩子都不想要出去，外麵是在太過危險了，是在域的存在，才是能夠讓修士存在，讓人類存在。”葉白抬頭想要說些什麽。

    突然道：“我知道了。”

    夜七香點了點頭道：“這也是真的..外域當真是沒有什麽好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守護，或許無盡的守護也是我們的宿命。”

    葉白喝了空餘湯。

    這湯裏麵還有著些許的人肉味道，腥臭腥臭的，是聞起來極其的香，但是到了口中就是變成一股子的腥臭味道，這是修羅的皮肉熬成的湯。

    這裏哪裏會生在這什麽植物，修羅吃他們，他們吃修羅，這已然成了常態了。

    葉白喝了一口。

    咽了下去，到了胃中，卻是變成了一股子的暖意，這暖意流動道四肢百骸，無處不暖意，讓葉白感覺到了一股子強大的感覺。

    葉白咬著裏麵的肉塊。

    片刻看著眼夜七香，將一個殘破的人耳朵吐了出去，人耳朵幾乎被熬湯熬得開了，隻能看到一個殘破的碎片，修羅吃人，他們殺修羅，但是修羅未免洗的不幹淨，所以留下一些東西已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葉白在這裏呆了幾個月了，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個關禁閉之中渡過的，但是對於這裏的情況，也是很是了解了，所以也很是淡然。

    夜七香則是吃了口湯裏麵肉，然後將一個人類的小拇指，一口咬碎，慢慢吃了下去，轉身離去，眸子看著那被葉白吐出去的半個耳朵，再次看了眼葉白，竟然十分的鄙夷....

    葉白看著夜七香的離去，回頭看了眼他的身邊的一個男子，低聲問道：“你覺得外域如何？”

    這男子驚恐的看著葉白道：“外域？你瘋了，不要提，那麽多麽邪惡的所在。”

    葉白眸子回頭看著那一邊的男子，道：“你覺得呢？”

    “這裏險惡無比，我們能夠在這裏修煉已然是最好的事情了，為何偏要問如此的問題，不覺的愚蠢了嗎？”這修士看了眼那邊黑色城牆，反而道，聲音陰冷。

    葉白苦笑了下。

    突然發現自己即便是來到這世界很多年了，但依舊是在這裏格格不入，像是一個陌生人，或許是他們對於這世界理解太少了。

    葉白不再問了。

    仰著頭看著那月色，竟然覺得一種美麗的感覺了。

    “上肉了。”

    葉白看了遠處的篝火，此刻篝火漸漸熄滅，已然隻剩下通紅通紅的炭火了，一塊一塊的修羅肉被架在上麵，油性子在那上麵不斷彈動著。

    一會的功夫。

    一股子的香氣便是布滿了整個的城堡附近，一聲聲的詭異吼叫的聲音，此刻突兀的傳來，葉白有些疑惑，他看了眼那邊的守夜的人。

    守夜的人回眸看了眼葉白道：“修羅問道自己同類的氣息，也是會感覺到憤怒的。”

    葉白的點點頭。

    接過一塊巨大的肉塊子，便是上了前麵的黑色城牆，將一個修士換了下來，是的在這裏沒有什麽安逸的時間的，隻有著無盡殺戮時光，即便是這樣篝火的日子裏麵，也是需要有著人作為看守，守著這裏的。

    每一個都有輪換的時候。

    這修士很是高興，葉白吃了口肉，這肉很像是人肉，但烤的很好，借著月色可以看到外麵一片焦黃的顏色，裏麵有著點點油水，鑲嵌在上麵。

    上麵什麽東西都沒有，隻是有著點點碎星般的鹽巴，葉白一口咬了上去，滿口惡臭味道，但是被那口水一潤滑，卻是滿口的濃香，不是那種油膩膩的香氣，而是一股子的苦澀的清香。

    葉白吃完了，整個烤肉，下意識的看向城牆下麵，幾個修羅在城牆下麵，也是將一個已然死去的人類，吃了個幹幹淨淨，將那白白淨淨的皮，撕扯下來，然後懸掛在城牆外麵的怪石和詭異生在的樹木之上。

    葉白的眼力很好，他此刻向著外麵看去，頓時發覺一夜之間，外麵竟然有著幾百麵的這樣白色人皮，在外麵肆無忌憚的搖晃著，很是..漂亮。

    天色逐漸明亮了起來。

    葉白掉頭看著夜火向著這邊走來，道：“統領。”

    這統領看了眼葉白，葉白竟然看著他眸子，竟然是詭異的渾濁黃色，那是魔氣入體，或者是修行魔功之時的才是會出現異樣，他此刻看著沒有多說什麽。

    外麵魔氣肆意。

    想要在這樣環境下麵生存下來，唯一適應環境，修行也就修行了，在這裏，似乎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了，不是那種在中州，南域那種人人喊打了。

    瘸子拿著拐杖指了指前麵。

    突然道：“你說我們為什麽不離去？”

    葉白道：“不知道。”似乎他們是高尚的，任何記載之中，對於他們都是推崇至極，甚至葉白到了這裏的第一天，看著他們默默的守護在這，也是由衷的生出了一種的敬佩。

    “不是因為什麽狗屁的使命。更不是為了你們這些人的存活，至於那些不能修行的人類..那麽死了也就死了吧，他們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葉白點了點頭。

    他並不是很驚奇，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早就看的習慣了，任何人都是為了自己活著的。

    “我們早就被先人下了詛咒，一旦離開這裏，一旦這陣法破了，那麽我們就都會死，會死的不成人樣，這是真的，即便過了，三千兩百一十一年，零兩個月三天，這詛咒也依舊在這裏。”

    葉白點了頭，這是一個可悲的事情，但他不明白為何這夜火，要對於他說這些，似乎這些都是極為隱秘的事情了。

    任何高尚的背後，必然藏著卑鄙。

    他們已然將卑鄙展露出來了。

    葉白慢慢將手放在了劍上。

    “都知道的，隻不過都不說罷了。”

    葉白點了點頭。

    “至於為何告知你...，”夜火的拐杖在葉白的前麵晃動了一下，隨後放下，葉白沒有回頭，夜火道：“不要將你的那些危險的想法，到處說，任何人想要破壞現在的固有狀態，那麽我都殺了他，任何人。”

    夜火說著，拐杖向著地麵一點，人一惹飄落在了空中，轉瞬間消失了。

    葉白此刻才是看著那黑色的城牆下麵的地方。

    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深坑。

    夜火的修為已然隻是離著金丹一步了，一旦金丹修成，葉白即便是跑到了天涯海角，那麽也是免不得一死的，當然是葉白做出了什麽傷天害理，或者是背叛他們的情況下。

    葉白看著夜火消失後地麵，看著那黑色地平線，看著遠處默默守護著的黑衣人，突然笑了，然後他自己化成了黑衣人，就這樣默默站在這裏，等待著。

    任由時光流逝。

    域外。

    葉白是真很想要去的，一方麵是為了老頭子報仇，另一麵，也是想要好好的看一看這世界。

    這世界太大了..大到足夠他一輩子去探索的程度了。

    仗劍行天下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葉白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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