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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知秋在一旁，眼紅紅的看著她，蘇白走過去，摸摸他的頭，“我跟著去照顧好娘親，以後還會回來看你們的。”

    蘇知秋吸了吸鼻子，有些難過的問：“真的會回來嗎？你們要去哪兒？”

    “不知道，”蘇白搖搖頭，對他說道：“娘親現在很生氣，不願意留在家裏了，我跟著娘親出去找個地方住，等娘親氣消了可能就好了，你們在家就得看好一點寶兒，別讓人欺負到你們，知道嗎？”

    蘇白說著，又看了一眼蘇知遇，蘇知遇沉默著輕點了點頭。蘇白放心了不少。

    蘇知秋紅著眼，朝她哽咽道，“我知道的，我會看好家裏的。”

    “好。”蘇白說完就走進屋子裏，顧氏正在收拾著自己為數不多的幾件衣裳，也不過打倆個結的功夫，就收拾好了。

    顧氏站起身來，眼睛還有些紅紅的，像是不小心揉弄到的一樣，對蘇白說，“走吧。”

    蘇白沒動，靜靜望著她，提出，“明天再走吧，寶兒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呢，你這一下子走了，他們就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了，會被人笑話的。”

    這話一下子戳中了顧氏的淚點，她的眼睛愈發紅了，有些茫然無措，也有些倔強的模樣。

    是啊，她怎麽不知道呢，她就這麽走的話，她的孩子怎麽辦呢，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怎麽不疼呢，萬一她的孩子留在這裏了被人欺負呢，萬一蘇裕明又娶了一位回來呢，他那麽懦弱，肯定護不住她的孩兒的。

    這時，顧氏的腳如同生了根一樣，怎麽也走不動了。

    最後，顧氏還是聽從了蘇白的話，明天一早再走，畢竟外麵又下起迷蒙細雨了，泥路泥濘得很，也不方便，一時也找不到地方下腳的。

    在房間待了許久，蘇白和顧氏再出去，看見站在堂屋的門前的是蘇知遇三兄弟，看著從她們走出來，寶兒放開緊緊的拉著哥哥的一邊的手，朝顧氏身上撲了過去，如往日撒嬌一般扯著她衣角，好不可憐的叫道：“娘親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寶兒了嗎？”

    顧氏摸了摸他的頭說，“娘親今天不走，明天再走，到時寶兒就跟著娘親走課好。”

    原本在院門口前看著顧氏什麽都沒帶出來而有所希翼的蘇裕明，眼裏的光又暗下去了，沒有了光。

    “那我們不要爹爹了嗎？”寶兒猶豫著問，眼眶上還掛著兩顆淚珠兒，神態惹人哀憐。

    “你爹爹很快又會給你娶一個後娘回來的，到時就不需要娘親了。”顧氏眼皮子都不帶動一下，目不斜視的說。而蘇裕明在不遠處很想解釋，想說自己此生除了她不會再娶第二人為妻的，可是顧氏根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不理會他，抱起寶兒，就回房間了。

    蘇知遇和蘇知秋並列著站在一塊，看了他們的爹爹一眼，也離去，因為他們都太失望了，在阿奶來搶東西來欺負自己妻子兒女的之後，他竟然還不懂護住自己的家人先，反而還在幫著別人欺負自家人，助長了惡人的氣焰，也實在可惡到不行。

    蘇白撿起地裏散落著的仿佛被遺棄般的竹筍，拿起來，該幹什麽幹什麽。

    把竹筍厚厚的皮剝開，然後去掉硬的地方，取裏麵的筍肉，放在一邊晾著，然後找來兩個小一點瓦壇洗幹淨，擦幹水後把筍切好，一片片的疊在瓦底，疊一層便放放一些鹽巴疊一層又放一些，直到壇子都滿了，蘇白給封好，放在了有陰影的地方。

    以後就有醃筍吃了。

    剩下的一些，蘇白拿起來，放在瓢子裏，下了些鹽粒和水泡著，水剛過筍子便停止加水。鍋一蓋，完事了。

    留著以後送飯。

    ——

    次日一早，蘇白在嘈嘈雜雜的聲音中醒了，聽見了寶兒的哭聲，她一個翻聲穿上了鞋子就往外跑，隻見得大門歪寶兒在那裏哭得上氣不借下氣的，顧氏他們一個人都沒見到。

    蘇白走過去，蹲下問：“寶兒怎麽了？娘親他們呢？”

    “娘親……哥哥，都在阿奶家裏……阿奶打哥哥……姐姐，你快去……”寶兒抽抽噎噎的說，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在天眼裏，他覺得隻有姐姐才能解決那麽大的事了，因為姐姐會拿刀，敢砍壞人。

    蘇白拍拍他的肩膀給他順順氣，一邊安慰地說，“別急別急，姐姐這就過去，誰也欺負不了哥哥的——”

    嘴上說著不急，蘇白安慰了寶兒一下，就從角落裏拖出咋晚的柴刀了，這把刀不大，又是斷過了一小截的，雖短小了點，但這是家裏唯一一把刀，磨了又磨，也算鋒利，蘇白拿了一塊紅布包了幾下就放進了懷裏，以防萬一。

    拉著寶兒，她就往蘇家老宅的方向走，還未走進，便聽得許多人聲，吵吵鬧鬧的，還有龔氏的謾罵聲，不絕於耳，眼看著蘇知遇和蘇知秋跪在老宅門前，一臉戚戚然，顧氏悲憤，蘇裕明無措，蘇老爹在一旁抽著旱煙，龔氏罵個不停。

    蘇白麵色異常沉靜，拉著寶兒走過去，又把蘇知遇和蘇知秋拉了起來，動作不急也不躁，在這一家子都亂哄哄的人前，顯得非常不同於常人。

    顧氏發現她，搖搖頭，不讚同得道：“三娘，回去，這裏不關你事。”

    顧氏不想她介進來，畢竟她是個女孩子，要是今日有些什麽不好的話傳開來，對她以後影響不好。

    “娘親，我可是過來替奶奶傳話的呢，”蘇白說著，露出一口白牙，一副小女孩憨態，“咋晚我又夢見奶奶啦，她又讓我帶話給阿爺呢，這會剛好過來。”

    這話蘇白一說完，圍觀的眾人頓時沸騰起來，紛紛大驚！蘇家大郎的親母韓飛氏竟然托夢？！這是為的什麽？怎麽偏偏給她一個小女孩兒托夢？

    是有什麽需求？還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人秘密？眾人的好奇心越來越盛。有人忙問：“韓飛氏到底說了些什麽啊？有什麽囑咐嗎？她跟你說了啥？”

    “我也不知道，我聽不懂，不過她說是我奶奶，有話要我帶給我爺爺，所以我一醒來，我就過來了。”蘇白眯眼笑。

    再看看蘇家老爹還有龔氏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很僵硬了，龔氏直接朝她吼道：“你一個賠錢貨知道些什麽，胡說八道的也敢出聲！個個都是下賤胚子！你那個奶奶是賠錢的玩意，你也是！”

    也不得不說龔氏腦殘，當著村民們那麽多人的麵都敢這麽說蘇老爹的原配夫人，她一個後來的人，不尊重韓飛氏可謂是也失了德的，眾人難免指著她指指點點說閑話，蘇老爹看了後，狠狠的瞪了一眼這蠢婦，罵道：“你還不給我停嘴！再多說一句你就給我回你娘家去！”

    從來沒給過臉子她看，還一直對她都唯命是從的蘇家老爹，竟然說出讓她回娘家的話，而且還是當著眾人的臉，好麵子的龔氏臉上掛不住了，立即就坐地幹嚎：

    “我個苦命的喲！我一個千金小姐，嫁進蘇家沒過到一天的好日子，這蘇老鬼和他兒子就合起來為難我欺我趕我回娘家，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你這種人，有天理的話早就第一個滅了你了，哪能還讓你在這裏瞎逼逼，蘇白內心鄙夷，眾人也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看她這麽大一個人在那裏幹嚎著，馬尿都沒流一滴，偏偏哭得還難聽至極，聲音尖銳。

    沒錯，聽說那龔氏的娘家也是有幾個銀錢的商賈之家。

    “奶奶說，”蘇白得聲音脆脆的，揚著眉板著個臉的樣子，眾人看著倒是真有幾分韓飛氏的模樣了。

    蘇白故意緩緩的，用不急不慢的語調說：“蘇張良，記住你發過的誓。”蘇白說完，又莞爾笑了，天真地道：“爺爺，奶奶這話是什麽意思呀？”

    蘇老爹頓時大驚，她一個小孩子怎麽知道誓約這一件事的？當初發誓的時候，他是在韓氏慕容的病榻前發的！莫非韓飛氏真的托夢於她？

    看他驚訝不可置信的表情，蘇白還笑眯眯的道，“奶奶還說，這幾天她把下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就來找你呢，叫你做好準備。”

    這下別說蘇老爹震驚不震驚恐懼不恐懼了，反正圍觀的人都有些騷動了起來，議論紛紛，都在說是不是蘇老爹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連韓飛氏都要上來找他了。

    蘇老爹內心有些惶恐，但表麵上還是強製讓自己鎮定下來，安慰自己一個小女娃的事情信不得，可他拿著煙杆的手分明有些抖，他說：

    “小孩子家家的莫要胡說，青天白日的！”

    “我沒胡說啊，”蘇白還裝作有些委屈地道，“不信過幾天奶奶上來找你，你就知道了，她說來就肯定還會來的。”

    來不來她不知道，但之所以知道蘇老爹和韓飛氏的約定，其實也就是前些天去後背山除草的時候，聽到有倆個婦女在討論，蘇老爹還自認為隱秘，其實什麽都被在門口守著的藥婆聽到了，蘇老爹答應拿了韓飛氏的嫁妝保證會看好他們倆的兒子的，還發誓在兒子未及冠的之前不會娶妻，否則天打雷劈。

    那時的韓飛氏聽到這些話才閉眼瞑目。

    結果是她走後，蘇老爹不僅沒有遵守到自己的諾言，還很快就娶了早就好上的龔氏回來，在兒子未成家之前就把兒子給分了出去，讓他自力更生。

    這不得不讓人感歎。

    可蘇老爹怎麽會管他那麽多呢，韓飛氏已去世，龔氏又是個強勢的，龔氏一過來，也就這樣了。

    ——

    聽蘇白這麽說著，眾人都對蘇老爹應該是做了什麽昧良心的事深信不疑了。可不是嘛，蘇裕明哪小子自從娶了媳婦後他家哪有好過了一天嘛，這龔氏隔三差五的去鬧，大家還是有眼目睹的，這蘇裕明的小媳婦都不知多遭罪，好好的一個有錢小姐硬是嫁妝都被搬空了，可不可憐？

    被眾人這麽議論著，再厚的臉皮蘇老爹也掛不住了，感覺腮幫子火辣辣的熱，他有些羞惱的說，“大家莫胡說，不信問問問家裕明！我可曾虧待他占過他一分便宜？！”

    蘇老爹看向蘇裕明，蘇裕明一陣為難，自己的老爹和後娘是不厚道，把妻子的嫁妝都抬空了，可是……再怎麽說，也是自己的爹啊，龔氏也算是他娘，做人要孝順，他該說爹娘的不是嗎，不能。

    所以，他看著妻子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對著眾人搖了搖頭，“沒有，爹娘都不曾苛待過我和妻子。”

    他這麽一說，不但蘇白無語抽搐了，連蘇知遇三兄弟和顧氏看向他的眼光都是深深的失望透頂了，甚至於，顧氏看向他的眼光都帶了怨恨。

    她恨這個迂腐徹底的、懦弱無能的蘇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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