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被時間掩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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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熙怒氣衝衝的從赤龍堡出來,才發現,天大地大,自己卻無處可藏!

    自從四歲遇上生命中的這個男人,到如今,她的世界裏除了他,剩下的幾乎是一片空白!

    她到底哪裏出了錯?竟然遇上這麽冷酷的人,該死的還一頭栽下去,愛上了他!

    時光倒轉,腦海裏就像放著電影一樣,她和他曾經經曆的一幕幕,依然那麽深刻的印在她心頭上。

    她愛得還不夠努力麽?

    從那個迷迷糊糊的夜裏,他帶著酒醉爬上了她的床,好吧,雖然是她先爬上他的床。那個冬季寒冷的夜晚,她本來就是打算勾-引他的,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她以為自己不會成功,卻烏龍似的讓她和他有了第一次的肌膚之親,然而她就知道,天下哪有這麽好糠的事情?

    她是成功的引誘了他,喚醒了他的男性之欲,可是,卻也因為自己出去給他買個早餐,繼而夢碎!

    好幾次夜裏,她都悔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離開,如果,如果她乖乖等他醒來,不離開他身旁一步,那麽今天,他們是不是早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就因為那次的烏龍,使得她的愛情路上坎坷不斷。

    她故意跑去‘加勒比海灣’夜總會,趁他慣例巡查之際,在他麵前大跳豔舞。她以為她可以成功的吸引他的注意力,沒想到還是敗北,他丫的根本就沒被她的優美舞姿給吸引住!

    接著,她聽說他去銀樓談判,於是她天真的以為自己假扮援交小姐,可以讓他吃吃醋,或者讓他以後更重視她也好啊,卻沒想到他幹脆請個老師調教她!他不知道她要的不是這些嗎?

    當她以為自己沒有希望的時候,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以全新的身份在那個充滿魔力的慈善晚會中與他邂逅,讓他們在3025號房內旖-旎-纏-綿,最叫她感動的是,他竟然記得她,記得她就是與他迷糊中上過床的女人!

    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修成正果了,她告訴自己,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在他懷中等他醒來。

    誰知,一場爆炸引發的火災,再次讓他鬆開她的手……

    老天,一次又一次的開她的玩笑,使得她的愛情路這麽曲折,她到底哪裏做錯了啊?

    可沒想到,正當她失落之際,一次泰國旅行,一次普吉島探險,一次叢林走失,在她最狼狽的時刻,上天安排她遇見了他!

    她承認,迷失在普吉島的三天兩夜,是她這輩子最棒的旅程!

    她一路回想著曾經與他經曆過的美好,她記得普吉島的那個草叢裏,她拉大大沒帶廁紙的情形,當時的他,讓她好氣又好笑;她記得普吉島的黃毛猴,雖然死猴子老是逗她,最後還偷走她的衣服,現在回想起來,她都覺得自己好幼稚,幹嘛跟一個猴子計較呢;她記得普吉島的海水,那麽透徹,那麽清涼,讓她終於嚐到做美人魚的滋味,也是第一次,他在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親吻了她……

    ……

    這一切,如今回想起來,竟然是那麽的美好。從他們的第一晚之後,原來發生了那麽多的事,也讓她糾結了那麽長的一段日子,可是,卻不覺得辛苦,因為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接受她的,因為她是他生命裏陪伴他最長時間的女人。

    十二年,他的人生中,恐怕沒有幾個女人能拚過十二年吧。除了她!她一直為這點沾沾自喜著。

    這種感覺,直到江雪兒的闖入,瞬間顛覆她的小宇宙,讓她慌了,不知所措!

    他,林伯,林嬸,她曾經最親近的人幾乎一麵倒的傾向這個突如而來的女子!

    她甚至不清楚這個女人的來曆,她隻知道,她的地位嚴重受到威脅,她的小世界因為這個女人的侵入而瞬息驟變。

    正當她犯愁的時候,她懷孕了,她欣喜又有些擔憂的接受了這個孩子,這個拓野賜予她的寶貝。

    因為孩子的降臨,使得她幾乎頹廢的心情,立馬活躍起來,因為寶寶的存在,使得她重新擁有了新的能量!

    於是,她開始為孩子,為了他們以後的家庭,積極準備著。她死纏爛打的住進他的別墅,以為這樣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卻沒想到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卻像一場戰爭一般,讓她屢屢碰壁。

    即使他冷言冷語,怒目相對,她依然嬉皮笑臉,毫不在意,因為寶寶的信念,使得她像個女戰士一般,誰也打敗不了她!

    然而……

    然而,江雪兒的存在,原來是橫在她與他之前,那條永遠也跨不過去的恒河。

    江雪兒,江雪兒,江雪兒,她到底是何人啊?她是什麽身份,她又是什麽背景,她到底是拓野的什麽人,她為何出現在他的房間,他們,為何要那麽親密的擁抱?

    心好痛,即使痛徹心扉,她尉遲熙也無能為力。她要認輸了嗎?

    或者說,她其實早就輸了,隻是她自己不肯承認而已。他們之間,是一場錯誤麽?寶寶,也隻是這場錯誤裏的另一個錯誤麽?

    如果時光再倒回到六歲那年,她還會抱上他的腿,纏上他,喊他----大叔嗎?

    她不知道,隻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了……

    ★

    ‘東方公主號’遊輪,依然屹立在淺水灣海岸,五光十色,歌舞升平。

    遊輪的第九層是奢華的賭-場,每晚來這裏淘金的人不計其數,輸輸贏贏不得而知。

    今晚,他如往常一般,從賭-場踱步出來,通常像他這種經常贏錢的賭客,都是賭場特別‘關注’的對象。

    他敏捷的閃躲過想要跟蹤他的賭-場保安,來到船尾昏暗處,停留下來。

    一如往常,雷打不變的黑色衣裝,凜冽而充滿威嚴。

    船艙的窗格外一輪明月高掛夜空,透過窗口映射進一縷銀色的光線,他點燃一支煙。

    “鋒傲!”一道女聲從另一個窗口傳來。

    他不動聲色,繼續吸著煙頭。絲毫不被剛才那道聲音所影響,仿佛早就知道隔壁窗外有人似的。

    沉默一會兒以後,女子歎息一聲。

    跟著,她從窗口一躍而入!動作幹淨利落,似是訓練有素一般,快得無聲無息。

    女子快步閃到他身旁,盯著他唇邊的煙支,娥眉不禁皺起,伸手一揮----

    “啊!”她驚呼,在抖落他的煙頭之前,玉手已經被他反向鉗住,無法動彈!每次都是這樣,她永遠快不過他的身手!她隻是不想他老是抽煙而已。

    女子玲瓏有致的身子亦裹著一束黑色緊身衣,似是夜行老手。

    黑色,是他們一貫的風格,在昏暗處,黑色幾乎可以隱去他們的身影。

    她匍匐在剛才的窗格外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直到他走過來,她知道,他早就發現了她的蹤跡,故意走過來等她自行現身。她在他麵前,永遠略遜一籌,不僅身手比不過他,腦子使不過他,就連心,也在不知不覺中,沉-淪於他。

    “別惹怒我!”他聲音微怒,放開她的手,繼續深吸一口,跟著,氳出一團輕煙,嫋嫋飛揚在月光中。

    “鋒傲!”女子不滿的癟嘴,語氣裏透露更多的卻是無奈,“你來‘東方公主號’的次數太多了!”

    她言下之意,是想警告他,他再不回去,將會有麻煩了。

    這幾天,她一直跟蹤他,以為他另有行動,沒想到他隻是單純在賭-場裏賭博。她應該敲昏他的腦袋,將他帶回去才對,隻是為何,麵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總是無法下狠心。

    “怎麽,‘他’就不高興了?”鋒傲嗤笑一聲,眼神中透出冷意。這麽快,就耐不住派人來盯他了。

    “鋒傲,跟主人作對沒有好處!”她低歎,他應該比她更清楚主子的脾氣。

    他的確知道,這麽多年,他早已習慣這種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任務還沒有完成,完成後我自然會回去。不用你插手!”

    “抱歉,必須插手!因為這個任務主子已經委派給我了。”她的心猛地一顫,這麽多年,早已習慣了他的冷漠。

    鋒傲鷹眸一閃,臉部青筋隱隱浮現:“亦靈!”透著怒意,他道出她的名字。

    “嗬,不相信嗎?你可以自己去問主子!”她輕笑,事實上,就是因為他的反常,主子才把任務轉給她。而這個任務,她不明白,他遲遲不動手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不管是不是‘他’的意思,總之,我自會解決,不容你插手!”這次,他的語氣更堅定,是的,他會親自完成這個任務,誰都不允許插手!

    鋒傲的冷冽,猶如一把利劍刺入她的胸腔,疼得她差點掉眼淚。她明白,她應該和他一樣,冷酷無情才是!她不該被他的冷漠傷到,不該!

    忽然,她淒冷的笑出聲來:“鋒傲,你以為,主子可以任你做主?”

    她太清楚主子有多殘酷,可鋒傲這麽多年來不曾反抗過,為何這次一反常態?

    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鋒傲都是不眨眼,不費神的快速辦妥,不留痕跡,但這次,他久久不見行動,卻跑來‘東方公主號’賭博!

    “亦靈!我自有分寸,你別亂來!”他蹙眉,將煙頭一吹,煙灰隨即飛散。

    她定定的望住他的一舉一動,有些晃神。他不知道,他有多迷人麽?自她認識他開始,就注定了她的淪陷。

    良久,亦靈找回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鋒傲,這次,主子是真的動怒了。”

    “嗬!”他冷笑,“他沒有不怒的時候!”

    亦靈深吸一口氣,這個男子,也許她這輩子都捉摸不透,但主子的脾氣,他們都相當清楚!“鋒傲!不要這樣,我們誰都惹不起主子!”

    鋒傲搖搖頭,眼眸看向窗外:“我不想惹他,再給我一天時間。”

    “不行!今晚我就去動手!”亦靈搖搖頭,她不想看到鋒傲被主子懲罰!

    “……”他不吱聲,從口袋又掏出煙盒,點燃一支。

    “鋒傲!別抽了!”每次行動之前,他都習慣性的點煙,她不想看他再抽了,“真的,傷身體!”難道他就不明白她會擔心麽?

    他沒聽她的,繼續抽著,“亦靈,這次……”他頓了頓,聲音有絲僵硬的柔軟,“讓我自己解決,你不要插手,好嗎?”

    他在----乞求她嗎?她不確定,他一向都是冷硬的不是嗎?這次卻甘願放下姿態,嗬,這個任務真對他這麽重要?亦靈的心有些動搖,她想再說些什麽,卻被他揚手打斷。

    “亦靈,你回去吧,一切後果由我承擔!”鋒傲不等她回應,一晃眼,便離開了她的視線,隻留下一陣清冷的風和一縷香煙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充斥著她的心間,久久不散!

    ★

    “嗚嗚……”

    正當鋒傲沿過光線昏暗的船艙甲板時,一陣低低的抽泣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稍稍停頓一步,轉念想到不放心亦靈,怕她私自行動,於是停頓的腳步再次邁開。

    “嗚嗚嗚……”

    斷斷續續的,女孩輕柔的抽噎聲再次在他身後響起。這哭聲,讓他浮起一抹不忍。腦中想起亦靈的絕然,他怕時間晚一步,來不及阻止她!不能停留,鋒傲告訴自己必須加快步伐。

    “嗚嗚嗚……”

    淒涼的哭聲,帶著沙啞的低嚎,再次牽起鋒傲的心弦!該死,他竟然狠不下心袖手離開!

    輕歎一聲,雙腿顯然比腦子誠實,在他掙紮之間,已經向那道哭聲走去。

    耳旁的海風徐徐吹拂,船尾的甲板鮮少有人走動,一團小小的身影蜷縮在護欄處,昏暗的光線幾乎看不到她的身影,若不是那陣抽泣,估計沒有人會發現這裏還有個被人遺忘的小女孩。

    是小女孩麽?鋒傲擰眉,至少聲音很稚嫩,很清新,即使哭聲沙啞,但依然無法掩蓋嗓子裏透出來的嬌嫩。

    尋著那團小小的身影,他放輕腳步,緩緩走到她身邊,女孩將頭埋在雙膝間,自顧自的抽泣著,沒有發覺周圍的動靜。

    透過月光,鋒傲看著腳邊蜷成一團的女孩,蹲下-身,輕聲說道:“小姑娘,你怎麽了?”

    女孩被他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了,倏地從雙膝裏抬起頭顱,“嚇?”

    鋒傲冷眉一撇,月光正好映在女子白皙的臉蛋上,他倒抽一口冷氣:“小熙?!”

    這張臉龐,化成灰他都認得,即使光線不夠明亮,習慣黑夜作息的他,仍然一眼就看出這個女子是何人。心弦猛的被拉扯一動,竟然是小熙!

    “啊?”尉遲熙哭著迷蒙的雙眼,仰頭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但是光線好暗,她有些茫然,他認識她嗎?

    兩行清淚還掛在她的臉蛋上,早晨從赤龍堡出來以後,她一直漫無目的的遊蕩,想起好多曾經的事,不知不覺來到了‘東方公主號’上,找到一個小角落,一坐就是天黑。

    直到餓得兩眼發昏,她才想起自己一天滴水未進,粒米未食,拓野也沒有來找她,越想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無法自抑,她抽泣出聲,拓野真的不要她了麽?

    “小熙,不記得我了?”鋒傲從兜裏掏出打火機,哢嚓一聲,火光彈了出來。

    借著火光,尉遲熙這才看清楚他的臉,驚呼:“是你!賭王!”

    賭王?聽著她陌生的稱呼,鋒傲不禁皺眉,她對他的記憶,隻是上次賭-場上的偶然相遇嗎?那次在賭-場,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按壓住心裏的澎湃,他故作不動聲色,引誘她跟著他下了一注又一注,直至他在她眼裏看到崇拜的目光,他才故意出場,將她引出來。

    他以為,給她時間,告訴她他的名字,她就會記起他,記起他們的一切。

    隻是,沒想到,她對他的眼神依然那麽陌生,仿佛不曾見過一般!

    “小熙,你怎麽一個人躲在這兒哭?”他略過心中那抹酸澀,在她身旁坐下來。

    看她哭得梨花帶淚的模樣兒,鋒傲不禁升起一股不忍,她這些年,過得不好麽?還是說,那個人對她不好?自從偶遇她之後,他暗自去查探了一下她這些年來的生活,他沒想到這輩子還可以遇上她,那種欣喜之情是無法言語的。

    “鋒傲,劍鋒傲骨,我記得你哦。”尉遲熙抹幹眼淚,衝他嫣然一笑。

    沒想到‘東方公主號’上,真的又遇見了上次讓她崇拜的那個賭王,名似古代的大俠,鋒傲!

    “嗬嗬,謝謝。”他有些生硬的回笑她,可惜她的記憶隻止於上次在賭-場的偶遇,“小熙,不介意告訴我,為什麽躲在這兒哭呢?”

    “我……”想起拓野的臉龐,尉遲熙欲言又止,她該如何告訴他,她愛上了自己的養父?他會嘲笑她或者是怎樣?況且,他們才見過一次,不是嗎?她真的難以啟齒。

    她的猶豫不決都寫在臉上,鋒傲看得出來,她依然把他當外人看,無可厚非吧,畢竟現在,在她的心裏,鋒傲對於她來說,不過是賭-場上偶遇一次的‘賭王’而已。

    “嗬嗬,你不想說沒有關係。”他的聲音裏有絲落寞。她對他的防備,讓他的心有些刺痛。他以為自己早練就一副銅牆鐵壁,任何人都無法觸及他的心房,他嗤笑一聲,原來,這也隻是他自以為而已。

    “不是啦,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尉遲熙搖搖頭,鋒傲給她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其實,她也很想傾訴這些委屈,但她怕煩到他,也怕他的嘲笑。

    鋒傲緊緊盯住她,半晌,才開口問道:“小熙,你這些年,過得開心嗎?”這句話,上次他就想問了。

    他查探後的結果,是她這些年被保護得挺好,雖然成長在黑幫,但依然單純天真,衣食無憂,他不得不承認,那個人對她其實不錯。隻是,她呢?開心嗎?是否真的就是她想要過的理想生活?那為何今晚,她獨自一人,躲著這兒哭泣?

    “啊?”尉遲熙揚眉,不解:“這些年?”聽他的口氣,好像他們是分離了很久的老友一樣。

    可是,他們曾經認識嗎?

    “或者說,小熙,你覺得你活到現在,開心嗎?”鋒傲轉念一想,她忘了曾經也許是一件好事。

    尉遲熙歪著頭仔細回想,她開心嗎?鋒傲的問題好奇怪哦,幹嘛要問這樣的問題?

    “以前也許是開心的,最近卻不太如意。”其實她的不開心,隻是因為得不到她想要的愛情,人總是這樣,為愛傷神,總會覺得自己很辛苦,但起碼拓野給了她衣食無憂的生活。

    “他……”鋒傲頓了頓,“有人對你不好嗎?”他試探的問道,眉心一直沒有舒緩過。

    “這個問題……”她還需要好好想想,拓野對她,不能說不好,隻是對江雪兒更好吧。

    “小熙……”

    鋒傲正想說什麽,手機忽然震動了!

    他眉峰緊縮,心裏升起一抹不詳之感。避開尉遲熙,他側過身子,將手機掏出來,如他所想,正是亦靈的電話,他壓低嗓子說道:“亦靈,你到底想怎樣!”

    “鋒傲,目標現在就在我範圍之內,我給你三十分鍾的時間,如果你不行動,那抱歉了!”電話那頭傳來亦靈冷靜的嗓音。

    “亦靈!我現在有事抽不開,就一天時間,你都不給我?”鋒傲沉聲說道,語氣裏有些怒意。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從小到大都很聽他話的亦靈,竟也開始反抗了?

    亦靈靜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對不起……鋒傲,主人剛剛又下命令給我了,必須在今晚零點之前解決!”

    事實上,主子下達的命令是,必須在零點之前完成任務,如果完不成,那就提鋒傲的腦袋回去!亦靈冒不了這個險,二者擇其一,她不會看著鋒傲死!

    鋒傲抬起腕表,時針指在十一點半,該死!難怪亦靈隻給他三十分鍾的時間!

    “亦靈,你聽我說,主人那邊我會想辦法拖延,你不要輕舉妄動,好嗎?”他試著想要改變她的決定,其實他心裏也很明白,主子這次怕是對他動怒了。

    亦靈糾結著,電話那頭的她,炯炯目光依然緊鎖目標,躲著暗處盯著目標的一舉一動,主子這次不開玩笑的,隻要事情辦成,鋒傲會感謝她的!

    “鋒傲,對不起!我在楓林南路1028號,零點一到,如果你還不來,那我隻好替你行動!”

    “亦靈!”鋒傲撫著太陽穴,該怎麽辦?他回頭深深凝望了一眼尉遲熙,她對他粲然一笑,一如從前,仿佛像個天使一般!

    忽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將手機捂住,溫柔的對尉遲熙說道:“小熙,我問你的那個問題,請你馬上答複我,好嗎?”

    “很重要嗎?”尉遲熙疑惑的問著,剛剛鋒傲打電話的時候就神神秘秘的,又老是在意她開不開心,這麽奇怪。

    鋒傲重重的點頭:“是的,對我來說,這個問題很重要!”

    “嗯……”尉遲熙被他嚴肅的態度感染到,也認真的思考起來。

    “小熙,這個問題很難嗎?請你在五秒之內答複我,好嗎?”他盡可能柔著嗓音,怕嚇到她,但他的心裏卻十萬火急。

    “問我現在開不開心?”尉遲熙傻傻的重複一遍他的問題,她不知道,她再猶豫下去,真的會出人命!

    “嗯!”鋒傲炙熱的目光緊緊盯住她,屏息等待她給的答案。

    她現在開心嗎?尉遲熙擰著小巧的眉峰,想起在赤龍堡的種種,想起拓野看江雪兒的眼神,她的臉龐忽然黯淡下來,輕歎一聲,悠悠的說道:“現在的我,其實是不開心的……我……”

    “好!我知道答案了!”鋒傲打斷她的話,轉身握起手中的電話,“喂,亦靈!”

    “考慮好了嗎?”亦靈的聲音依然冷靜,不管鋒傲的決定如何,她都知道,零點前必須要完成這個任務。她之所以給他機會,是希望將來他不要怪她!

    鋒傲深呼吸一口氣,因為小熙的答案,使得他放下心裏的猶豫,也有了決定,“好!我會趕到,希望你別食言!”

    掛斷電話,他腦中思索著,三十分鍾到達目的地的最快路線。但,小熙怎麽辦?他無法扔下她不管。

    “你講完電話啦?”尉遲熙看他收好手機,默默的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隻好隨口說道,“我有點餓,你帶我去吃飯好不好?”

    “啊?”鋒傲沒想到她會丟出這句,這都幾點了,她還要吃東西?

    像是看出他的疑慮,尉遲熙尷尬的扯開嘴角:“呃,我就早晨吃了點東西,到現在都沒進過食了,好餓哦!”

    “早晨?!”鋒傲錯愕,她是被人虐待嗎?竟然這麽久都沒東西吃!“難怪你說你不開心了。”看來那個人是虐待小熙了,他似是有些明白,眼眸倏地陰冷。

    “嚇?不是啦,我不開心跟有沒有吃東西沒關係啦!”她急忙解釋。

    鋒傲搖搖頭,“小熙,我現在就帶你去吃東西。”他看向手腕上的黑色手表,這隻表亦有特殊功能。隻剩二十七分鍾了,不容遲疑,“小熙,趕快來吧!”

    “喔!鋒傲,謝謝你哦,你人真好!”尉遲熙欣喜的應道,接過他伸來的大手,有些吃力的站起來,“我們去吃‘東方公主號’的公爵牛排好不好?”

    她記得,拓野上次帶她來吃的公爵牛排絕對是美味。

    鋒傲搖搖頭,“小熙,抱歉了,我隻能帶你去另一個地方吃,好嗎?”

    看著他真誠的眼睛,尉遲熙溫柔的笑道:“你不用抱歉呀,我也隻是隨口說說,謝謝你肯帶我去呢!”

    尉遲熙不知道,跟著鋒傲將要去哪裏,也許接下來的行程,將讓她此生難忘!

    ★

    什錦街依然絢麗如從前,夜生活多彩多姿,買醉買樂甚至是買春的人,比比皆是。

    這條街黑-道色彩太重,但以赤龍社團為首的黑-道幫派駐紮於此,其他小幫派的人自然不敢輕易挑事。因此什錦街相對來說也很太平。

    ‘加勒比海灣夜總會’裏人影浮動,這裏的歌女舞女甚至是"ji nv"如雲,來這裏的人們,大多都是喜好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有錢凱子。

    會場尊貴的vip大包廂裏,長長的沙發上,坐著四個男子,一白一黑一灰一藍。

    “老大,自從阿超死後,沒人知道那批軍火的下落,黑狗那邊最近盯得很緊,隻是迫於我們的勢力不敢輕舉妄動!”開口說話的黑衣男子便是嚴禦風。

    “我算過一筆賬,這批軍火對我們的損失也就是兩千萬左右的定金,其他的款項還好及時通知境外銀行停止匯入了。”唐明哲點點頭,鐵灰色的西裝熨燙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很符合他這赤龍集團財務總監的形象。他剛從瑞士回來,幾經周折,才將餘下的一億美金停止轉匯!可謂有驚無險!

    身著藍色休閑服的林彥也表情凝重的點點頭:“好在老大去泰國之前就交代過我,如果在談判兩個小時內沒有收到老大的信息,馬上停止轉匯!不然,不敢想象,隻是這黑狗哪來的膽子?!”

    包廂裏的光線昏暗,坐在中間主位的白衣男子,眉頭微皺,性感的薄唇上含著一根細長的煙,晶亮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卻閃動著嗜血的因子。

    “的確,他們還動用了瑞士那邊的勢力,阻止我們停匯,若非親自去一趟,恐怕一億美金就那樣不翼而飛了!”唐明哲也承認,這趟瑞士之行的確驚險重重。

    嚴禦風在一旁安靜的聽著他們的分析,時不時也點頭附和,隻是他的眼睛裏,透著一絲複雜的光芒,“老大,是我沒有及時救你!”

    白衣男子微微搖頭,輕吐一抹煙圈,嗓音磁性而低沉:“你們不用自責,這件事情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陰謀。我懷疑有第三方的敵人在暗處操縱!”

    他,就是尉遲拓野。依然是一襲白色西裝,合宜的剪裁將他襯托得一如宙斯。他偏愛白色的衣服,穿著白色,才可以使他感覺自己一塵不染,很少有他這麽特別的黑-道老大,尉遲熙那小丫頭從小就說他應該去做白馬王子,而不是黑-道大哥!

    想到這兒,尉遲拓野的嘴角不禁揚起,心兒頓時一暖,腦海裏浮現小丫頭純真的臉蛋。可是,每當夜晚,他卻喜歡裹著黑色的被子入睡,因為那才是他的世界,融入在黑暗裏,他才可以放鬆自己。

    今早,小丫頭氣衝衝的跑出去,一直沒有回來。他是有些憂心的,挺怕她出什麽事,但他已經把話說絕了,有種別回來,難怪小丫頭氣到晚上也不回了。

    “第三方敵人?”林彥眉頭蹙起,老大也有這種猜測,跟他不謀而合。他一直懷疑赤龍社團有內鬼,但他隻是負責赤龍集團的業務,雖說赤龍社團和赤龍集團關係密切,不可分割,但赤龍社團內部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老大在泰國遭遇暗殺,表麵上雖然是阿超出賣的,但他總感覺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尉遲拓野微微頷首,黑色眼眸倏而陰冷:“知道kingloy這個組織嗎?”

    嚴禦風一聽,臉色微變,語氣有些不穩:“老大,你是說……第三方的敵人就是kingloy?”

    “kingloy?”唐明哲亦感到疑惑,這是什麽組織?

    “kingloy!”林彥倒抽一口冷氣,“老大,你說的kingloy,就是那個令黑白兩道都頭疼,隻要有錢就沒有殺不了的人,殘酷冷血的國際暗殺組織----kingloy?”

    “林彥,這個組織很厲害是不是?”唐明哲聽完他的闡述,眉頭跟著深鎖,“如果按老大所說,第三方的敵人就是kingloy的話,那究竟是誰買了殺手要殺老大呢?”

    “明哲,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林彥搖搖頭,“能買通kingloy殺老大的人,不是一般人!況且kingloy組織裏的殺手,不是誰都殺的。他們殺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

    “你是說,這個敵人,或許來頭很大?”唐明哲不禁唏噓。

    尉遲拓野從頭到尾,都很冷靜,如果有人想要利用kingloy跟他玩遊戲,那他倒要看看那人有多大的本事!他將煙頭撚入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沉聲道:“現在也隻是猜測階段,還不能確定。”

    “老大……我看以後要增派幾個人手保護你了。”林彥點頭,“雖然隻是猜測,但是kingloy真的不能忽視!”他對這個組織也隻是一些膚淺的了解,但是kingloy有多危險,老大不會不知道。

    “嗯,明天我就多派幾個兄弟,加強防衛。”嚴禦風在一旁說道。

    “如果真是kingloy的人,那再多的保全也沒有用。”尉遲拓野嘴角噙起一抹玩味,“他們要殺的人,沒有逃得過的。”

    然而,他在泰國卻逃脫了他們的追殺,雖然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他們所為,但如果是,他相信他們遲早還會再來的。

    林彥腦中一轉,忽然想到一個頗為嚴重的問題,“老天!那上次‘凱帆酒店’的爆炸案?!是不是針對老大你來的?”

    “不會吧!”唐明哲倒抽一口冷氣,“上次的爆炸案不是新聞裏所說的意外嗎?難道是人為?”

    嚴禦風聽到‘凱帆’爆炸一案,心不由得一緊,暗暗吸一口氣,“我也是接到司機小馬的電話,才知道‘凱帆’爆炸一事,照林彥這麽說,難道也是kingloy所為?”

    “難道不是青虎幫幹的?”唐明哲依然很疑惑。

    尉遲拓野搖搖頭,眼神露出狠光,沉聲說道,“禦風,還記得去泰國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記得。”嚴禦風點點頭,“老大曾說,炸彈能安放得神不知鬼不覺,緊急燈也都能事先毀滅,酒店大廈內自動噴水滅火裝置正巧失靈,輕輕鬆鬆毀了一幢七星級酒店,且沒有導致大量的傷亡,做到不留痕跡,這種技術,不是青虎幫能辦到的。”

    “聽你們這麽一說,我覺得這個什麽kingloy組織真是又神秘又危險!”唐明哲說道。

    林彥也跟著點頭,非常讚同這個觀點,“事實上,沒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這麽幹淨利落,不留痕跡,況且那場爆炸案實際上並沒有傷到多少人,但是又達到了他們想要的目的,除了kingloy,我想不出還有什麽人有這樣的本事!”接著,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頭看著尉遲拓野,問道,“老大,你還記得當初你讓我查一個被單女子的下落嗎?”

    被單女子?尉遲拓野眼神裏飛快的閃過一絲情-欲的神色,他怎會不記得那個至今仍是一個謎團的女子,那個在他身-下-纏-綿兩晚的女人,他怎會不記得?

    隻是,最近被小丫頭給衝昏了腦袋!

    尉遲拓野頷首,“林彥還查到一些什麽?”他端起茶幾上的咖啡,輕啜起來。

    “我甚至懷疑,老大要我查的那個什麽被單女子,很有可能跟爆炸案有關係,不然我不會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被單女子也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林彥語出驚人。 ,

    “咳咳咳!”正在飲咖啡的尉遲拓野差點嗆到,他挑高帥氣的眉毛,說道,“你懷疑她和爆炸案有關?”

    “嗯,是的。不然我怎麽都想不通,怎麽可能會查不出任何線索?”林彥腦海中仔細搜尋老大曾經所形容的女子,越想越覺得很像kingloy的風格!

    “……”尉遲拓野穩住氣息,林彥這小子分析得也太……敬業了,他清兩下嗓子,“阿彥,爆炸那個案子應該不是她幹的。”

    “不是嗎?那老大,為何你要我去查這個女子?神奇的是,我居然查不到!”林彥一臉困惑。

    尉遲拓野表情有些尷尬,將手上的咖啡杯放回茶幾,“總之,不管她是不是kingloy的人,我相信她應該沒有這個機會去放炸彈。”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跟那女人耗在床上的時間至少有幾個小時,她還有時間去犯案?隻怕累得腿都站不穩了!

    尉遲拓野嘴角上揚,那可是個火-熱的小東西,況且,kingloy的人,身手不會差到像她那樣,輕易就被他逮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