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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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醜八怪蘇折風中淩亂的在楚子沉的協助下搭好了帳篷。

    兩個人住在一頂帳篷裏,彼此之間方便照應。楚子沉眉心的印記仍然閃爍著柔和的熒光,清楚的標誌著他還有太多東西沒能弄明白。

    帳篷和行李都處理好後,兩人稍作休整,找出壓縮餅幹充做午飯。蘇折一邊吃一邊看著楚子沉。楚相對食物的態度很不挑剔,連壓縮餅幹就清水都能被他吃的從容不迫。

    但蘇折看的不是這個。他注意的是楚子沉無名指上突然多出來的那枚戒指。

    總覺得楚子沉這個人手上多枚白金戒指有種不太搭調的感覺,一頓午飯的工夫,蘇折的目光已經情不自禁的朝著那枚戒指上飄了好幾次。

    以楚子沉五感之敏銳,當然不可能沒注意到蘇折的視線。但他隻是笑笑,午飯過後洗了手,才對第十幾次偷眼打量的蘇折亮了亮戒指。

    “想看就不用偷看。怎麽樣?”

    蘇折:“……”別的先不論,單說楚相你這種語調舒緩但語氣炫耀的態度是要鬧哪樣?這是要逼死單身狗你知道嗎?

    當然,單從審美上來講:“很好啊。”

    楚子沉就又和緩的笑了笑:“我就知道。”

    蘇折:“……”單身狗真的要去死了真的要去死了!艾瑪這語氣裏滿滿的自豪感!

    楚子沉一邊開始翻背包找那張出發前打好草稿的星圖,一邊態度和藹的問蘇折:“看夠了嗎?看夠了就不要斜眼偷瞄,有些時候我可能會下意識動手。”

    蘇折:“……看夠了,絕對不會再看了。”

    還看什麽啊,作為單身狗難道他受到的會心一擊還不夠嗎?

    楚子沉自然而然的收回了手,從身旁的背包中摸出一個裝著各色棋子的盒子,謹慎而緩慢的把它們排布在那張星圖上。蘇折看不懂這個,隻是在處理自己那邊文稿的時候偶然抬頭一看,覺得那張星圖落上各色棋子顯得錯落有致。

    他有些情不自禁的被一枚深藍色棋子吸引了注意力。

    “楚相,這枚是……地球?”

    楚子沉側目看了他一眼,似乎斟酌了一瞬語言,然後緩緩道:“不,這代表顧然。”

    蘇折同樣訝異的直視了楚子沉三秒鍾,最後確定他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這也能從天象裏看出來?那紅色這枚?我剛才還以為那是火星。”

    “學以致用,現炒現賣而已。”楚子沉明顯還在得到傳承後最初期的消化階段:“那不是火星。事實上……紅色這枚代表的是你。”

    “顏色代表性格?”蘇折有些錯愕,他在這上麵是完完全全的門外漢:“我應該不是紅色吧。其實我覺得我可能是漂亮一點的顏色,比如粉紅什麽的?”

    楚子沉:“……”

    他被“粉紅代表漂亮”這種論點噎的稍稍一頓,片刻後才出言糾正蘇折的觀點:“顏色代表作用。紅色棋子的威力幾乎是爆炸性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挪動棋子的指尖懸在空中頓住,換用一種鄭重的口氣跟蘇折說話:“你的確應該單獨跟白澤談談。白澤大概也很想跟你聊聊——不過你要記得戴口罩。”

    蘇折:“……”

    楚子沉笑了笑,低下頭去,掩住了眼中的一絲憂色。

    他推的這局星盤,完全是模仿了最後的結果。但事實上,在紅色棋子衝入敵營之前,還有極大的可能弄巧成拙,不能製敵反而傷己。

    這正是他把蘇折帶到這裏來的原因。

    白澤也的確有事情可以說給蘇折。

    當晚楚子沉一夜未眠,剛剛求得新知的他近乎瘋狂的汲取這些嶄新的養分。第二天他去求教白澤——一切都進行得相當順利,除了白澤暗示他現在他也應該帶個口罩之外。

    楚子沉:“……”

    #論種族有別帶來的審美觀巨大差異#

    隨著楚子沉額頭上的那枚印記一天天的黯淡下去,天空上風雨欲來的前兆也越來越濃厚。在楚子沉棋盒中各色棋子幾乎全部在星盤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後,他摸出手機給顧然打了個電話。

    依顧然的性格,自然可以免去交談中的寒暄。楚子沉在最短時間內接收到了顧然提供給他的信息,迅速在星盤上做了少許微調。

    但真正的決定性因素是不會被改變的。

    事實上,楚子沉在關鍵時刻離開十七局,特地來請求白澤的這份傳承,正是為了如今預測到整盤星象大勢的推動算衍。

    “永夜出擊了,十七局目前應該失蹤了三個工作人員。”楚子沉食指輕叩木質盤麵:“一擊必殺,不留餘地——就在剛剛。”

    無聲無息之間,第一場挑釁的旗號其實已經打響。

    或者說,在過去的日子裏,這樣的挑釁旗號已經打響了數次,隻是要麽被嫁禍他人,要麽事發巧合,要麽動手對象本身就牽涉著多方麵問題,都無法構成真正的誅滅理由罷了。

    楚子沉之所以要跟顧然保持聯絡,是因為他畢竟還是十七局的客卿,目前雖然實質掌權通吃兩路,但接手時間太短,摸透的也隻是一個十三組而已。論起整個十七局。還是顧然這種沉浸了十餘年的人來的熟絡。

    不到十分鍾,顧然就給出了回複:“目前可確認正於外調任務中的人員有一百三十一個,我把目標縮小為二十六個,正在排查中。不過還不夠。你知道,局長主和。”

    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對永夜發動誅滅行動,有時候甚至無需理由。但——十七局的正局長,或者說涉及到的更上麵一點,他們主和。

    “夠的。”楚子沉用指尖把原木色的棋子撥開,重新丟進一旁的棋盒裏:“有一枚很重要,a級人物……不,顧然,不可能沒有,你一定是還沒有想到。”

    此時帳篷中隻有楚子沉一個人肅然跪坐,他眉頭微緊,反複在心中推敲著已經溫習過十遍百遍,近乎是完美無缺的一盤局勢,亦是他這些日子來學習的最完美成果。

    “更多的?”楚子沉閉上眼睛,腦海中自動回憶起那枚偏離中心而自成一體的星辰:顏色、軌跡、趨勢、雲氣的每一分顫動……不,還不夠。他開始推更前一些。在他沒注意到這顆星星時應有的變化……一個月?不夠,要更往前……半年……還是不夠……一年……不……十年……它總應該有特別特殊的地方……它應該……

    “曾衝紫微。顧然,a級人物裏,有沒有人曾經有叛國罪嫌疑?玩笑?我不開玩笑……也不扯淡,不要罵髒話。隻是一點點,近乎可以忽略的汙點,但牽扯的是重大問題……”

    “扯淡是我目前最文雅的說法。”顧然沒好氣的冷笑了一聲:“有這種汙點的成不了a級那批。”比如說顧組長自己,按道理他應該可以評預役a級,但他的小狀況大家都明白,而阻礙他提a的甚至還不是原則性的問題。

    “不,不必是他本人。”楚子沉閉上眼睛,回憶推算的更加迅速,身體稍稍後傾:“可能跟他有關係……顧然!十四年前……十四年零五個月前,十七局出過一次什麽事情?這個人攪在裏麵!”

    那時候顧然甚至還沒入局,不過他後來的確對於那場動蕩略有耳聞。

    十四年前……a級……跟曾經的叛徒有關……顧然沒有拿電話的手單手成拳,青筋畢露,眉頭也完全糾結成了一個大疙瘩:“我想一想……我知道了!楚相,這個人怎麽了?”

    “在手段下應該說了一點東西,現在已經消失了。”

    楚子沉長跪而起,把手指按在了一顆岌岌可危的棋子上:“這條消息交給你。顧然,你大約可以換一個新局長了。”

    “我會在三天內趕回去。讓十三組整頓狀態吧,在接下來的衝鋒中,他們將是直麵敵手時最銳利的刀鋒!”

    楚子沉掩住桌上幾乎落定的一局星盤,站起身來出了帳篷,走出了百十來步,找到了特意避嫌出去的蘇折。

    “明天你去跟白澤見麵,我們後天就走。”

    蘇折毫無異議的點了點頭,又稍稍猶豫道:“楚相,你額頭上……”

    那個光斑還沒有完全褪去。

    楚子沉微微一笑:“最主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個可以留待後效。”事實上,在今天上午,楚子沉已經收到了白澤隱晦的告別。

    連白澤都知道,他必然是要走的。

    “還有……你還叫我楚相嗎?”

    “……楚組長。”(m.101novel.com)